司荼白撂下那么一句話后,居然走了。
說是時間到了,她今天的豆德修煉項目是夜跑,這會兒回家卸妝換衣服,跑完剛好可以在十二點前收拾好自己,美美入睡。
于是留下還在盡量同步她之邏輯的鐘遙夕,司荼白就這么走了。
既沒有給答復,也沒有說什么時候會給答復。
磨人。
鐘遙夕分不清楚是司荼白的性格和行為邏輯磨人,還是她的味道和語調磨人。
總之洗漱完畢準備就寢的金九掌權人,腦海里第二次有了揮之不去的身影。
叮咚。
別墅的門鈴響了,這種臨近深夜的時間,可不是該有客造訪的時間。
鐘遙夕在自己的臥室里聽著樓下的響動,然后是拖鞋踩著樓梯上來的聲音,最后是臥室的門被敲了幾下。
和一聲甜甜的,“姐姐~”
鐘遙夕心神恍惚,竟也沒多想什么,徑直就打開了房門。
“姐姐,還沒睡嗎?”司荼白重新出現,就站在門外,穿的是一件素白的襯衫,往下是一條灰色的休閑褲。
紫色的頭發高高扎了個丸子,露出了優越的肩頸線條,白襯衫隨意扣了錯位的三個木紐,褲腿也一高一低,似乎懶得歸置整齊。
一切都跟鐘遙夕的條理迥別,可惜她看不到,看不到自然不覺得別扭,何況她現在哪里有空生出另外的感覺。
現在的她只是發懵。
“什么事......”鐘遙夕喉嚨發干。
司荼白又何嘗不是,本是隨心所欲又晃了回來的她,是真沒想到能撞見這么美妙的畫面。
站在臥室里的鐘遙夕顯然已經是準備睡了,她就穿了一條吊帶睡裙,真絲的質地貼合著身上的每一寸線條,無論是起伏還是轉折都展露無遺。
鐘遙夕現在的模樣比之初見還要不設防,她已經完全卸妝,可唇不點自紅,玉潤華滿,晶瑩含苞,而她身上待放的豐腴又何止雙唇一處。
熟悉的香草香氣已經再一次繞上了司荼白,她都快忘了自己為何折返。
“咳咳。”司荼白清了清嗓子,“姐姐,我又來了。”
“嗯......如何?是要——”鐘遙夕似乎并沒有察覺到自己現在是以怎樣一個危險的形象在與司荼白接觸,她只是盡量保持著往常那份冷靜和自持。
可她想清整,司荼白卻不是存著規矩的心思來的,“——是要,確實是要。”
司荼白一步跨入鐘遙夕的臥室,一手扶住因為躲閃而突然后撤的鐘遙夕,另一只手往后一撫,直接把柚木房門推閉。
“思來想去,覺得姐姐給的協定還有些欠缺,忍不住要來跟姐姐再商討一下。”司荼白就著持腰的姿勢,居高臨下打量起懷中之人。
只穿著絲裙睡衣的鐘遙夕看似瘦了一圈,但捧在懷中卻半點也沒有骨感,反而柔潤酥軟。
鐘遙夕本來就長了一張矜貴的圣女面龐,曲眉豐頰,非是尋常美人的水準,誰看了都生不出染指的異心。
不是不想,而是萬萬不敢。
似乎就算動動念頭,都該千刀萬剮,罪不容誅。
“你說。”她掙了一下,力度不大。
雙頰微紅的鐘遙夕粉撲撲的,故作鎮定但又身子輕顫的模樣我見猶憐,司荼白倒是懂得惜玉憐香,馬上放開了懷中的人,還故意輕輕笑了一聲。
“嗯,我之前也說了,姐姐給的婚約,是約大于婚的,所以若是真要結合,姐姐還得在婚這方面補補課,進修一下。”
司荼白一邊說著話,一邊掃了鐘遙夕的臥室一眼,“我嘛,今兒剛好計劃早些睡覺,不如就在姐姐這兒借宿一晚,權當試婚?”
“試婚?”鐘遙夕堂皇。
這叫什么突發奇想?
“是啊,姐姐不是說想與我盡快履行婚約嗎?你我總不能只約不婚吧?”司荼白打量完臥室,目光又盯回了鐘遙夕,“姐姐這點覺悟也沒有,就敢跟我說盡快嗎?”
“......誰說,沒有。”鐘遙夕克制著語調回應。
她為什么連說話都差點說不利索了。
不就是半夜臥房多了一個人嗎?司荼白說得也沒錯,她倆總不能只約不婚。
既是決定了要與這個人結成一對,那對方與自己共處一室的時候就不會少。
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有什么需要克服的?
“嗯,那就開始吧,我看看啊......姐姐喜歡睡右邊啊,那我就勉為其難,躺左邊吧。”司荼白松了頭發,四肢一展,呲溜就鉆進了鐘遙夕的被窩。
連被子都不多要一床,權當自己家里那般,躺下就蹬了蹬腳,自己給自己掖好了被子。
鐘遙夕聽著動靜也知道發生了什么,卻頓時不知作何反應。
怎么會有如此......橫沖直撞之人?!
“姐姐不困嗎?怎么不來啊?”那人搶了她的被窩,卻自在舒坦得很,還開口招呼起了鐘遙夕,“莫非姐姐嘴上說要結婚,卻是連跟我同床的準備都沒有嗎?”
“我......喝口水就來。”鐘遙夕轉身,拖著腳步接了點水。
司荼白暗笑,“不要勉強噢,如果不行的話,我這就走。”
“沒有問題。”鐘遙夕站得端直,“我確是說了想與司小姐盡快履行婚約,司小姐能這般配合,我十分感謝。”
她喝了幾口溫水,抿了抿唇,折向床鋪走去。
鐘遙夕天之驕女,長得好看,腦子好使,應變能力也向來很好。
雖是雙目受創得突然,她卻也能很快適應目不能視的生活,司荼白見她在自己家里行走的模樣與常人無異,應該是空間感和記憶力都超一流的天才水準。
可她走過來睡下這幾步,卻挪得非常吃力。
不磕不碰,但“舉步維艱”,若“翻山越嶺”。
看得司荼白不禁失笑,愈發覺得自己去而復返,實在明智。
她其實只不過是在跑步的時候突然跑出了一股子不忿,覺得鐘遙夕一紙婚約太欺負人,她司荼白一直最介意的并非什么資格不資格的,她最不喜歡的,其實是別人稱她為商品。
而鐘遙夕更過分,在鐘總裁這兒,司荼白連商品也算不上,她只不過是包裝紙罷了。
是以有仇現報的司荼白洗了個澡就殺了回來,非要鐘遙夕這位商人見識一下,商品造反是個什么模樣。
“你...要喝水嗎?”蓋好被子躺得筆直的鐘遙夕,自覺已經把控住了不知為何發抖的嗓音。
“喝水?不行噢。”司荼白搖了搖頭,“我有豆德。”
“啊?”
“明天一早有畫報要拍,我不能喝水。”司荼白轉向了鐘遙夕,“豆德就是愛豆美德,比如不能發胖,不能水腫,不能有黑眼圈,不能......談戀愛。”
鐘遙夕輕輕嗯了一聲。
這位說著不能水腫和不能有黑眼圈的人,卻可以熬夜健身。
這不就跟前幾日嚷嚷著別人載她得規避跟拍,自己卻直接掃了輛共享單車去市區吃餛飩一模一樣嗎?
司荼白果然,是位在嚴肅散漫中輕佻自律的家伙啊。
不過她還說什么,“不能...談戀愛?”
“嗯,當然不能。不過姐姐放心,結婚的話,不過是結婚罷了,不算談戀愛。”司荼白說著話,又故意往前湊了湊。
“對。”鐘遙夕同意。
“不過啊,姐姐。”司荼白慢悠悠地撐起了半個身子,朝鐘遙夕那頭貼近,“我年紀輕輕,血氣方剛,找了個工作不讓談戀愛,結了個婚也說只是合約關系,這讓我怎么耐得住啊......嗯?”
最后一個音節輕得縹緲,但鐘遙夕聽得真切,因為司荼白是蹭著她耳廓喃的。
有道是,目迷五色,看得見的人會被亂花迷眼,怎么鐘遙夕明明看不見,卻還是被司荼白攪得臉紅耳熱。
“你......”鐘遙夕的手不自覺地拽緊了睡裙的綢紗滾邊,她在緊張什么?
“哈,這種程度都不行嗎?”司荼白把對方的窘迫盡收眼底,又故意欺身而上,半個身子就這么俯了過去,“那怎么夠呢,姐姐可不能欺負人,要我二十出頭就守活寡啊。”
絲絨質地的被褥被這么一拖,滑下了不少,鐘遙夕的肩膀倏地一涼,禁不住顫了顫。
很敏感,很怕冷,很嘴硬。
司荼白總結一番,卻不打算輕易放過受驚的美人,“我考慮好了,要跟姐姐盡~快履行婚約噢。”
鐘遙夕抓著裙擺的指尖蜷起,“好。”
“不過姐姐喊了我那么多次的司小姐,怎么好像偏偏忘了......”司荼白長指輕蹭鐘遙夕的下頜,“我姓司啊。”
是司管掌控的司,還是肆無忌憚的肆?
好像都可以。
“唉呀,嗯!”這家伙說罷,卻又突然支起手臂,拉開了與鐘遙夕貼近的距離。
盡管起了,卻又沒完全起開的司荼白蹭著鐘遙夕的身動了動,連發絲也不懷好意地落了幾縷,拂過鐘遙夕被蹭開衣料的皮膚。
雖說沒有多久,但于鐘遙夕而言卻莫名難熬的幾秒過去,她聽到司荼白又開口道,“嗯,姐姐先睡吧。”
鐘遙夕:?
“突然有一點靈感,我要寫歌了。”
這么說著,司荼白利落翻了個身,躺回了原先的地方,捧起手機頭都不轉地道了聲,“姐姐晚安。”
便這么宣告今夜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