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司荼白還在百無聊賴地搖著手里粉紅色的不明果汁玩。
王清也快悶出個鳥來,索性抱怨起了自己家里,“就因為生不出男孩子,我爸媽覺得出門都抬不起頭!”
“怎么,男孩子是上吊的繩嗎,還能讓你家抬起頭來?”司荼白嗤之以鼻。
王清擺擺手,“你是獨生子女,你肯定是爸爸媽媽的寶貝來著,你不懂。”
“......這要我怎么說呢,我父母確實只生了我一個,但他們又各自,生了好幾個。”司荼白順手沖路過的藝人同僚比了個大拇指給對方加油,又繼續道,“這算獨生嗎?”
“這叫毒生。”王清篤定,看向司荼白的目光都帶上了憐愛,“沒想到你這性格,居然是個這樣的家庭——啊不是——我不是說你家庭不好的意思,我我我是......”
“我家庭是不咋地,但我很好,就夠了。”司荼白笑著,不以為意,“我爸媽都挺愛我,只是更愛自己,這也沒錯,我也更愛自己。”
“我也更愛自己!”王清似乎汲取到了鼓勵,自顧自點起了頭。
司荼白尋思著她還沒開始灌雞湯呢,這孩子怎么就自己鼓起勁了呢,也太省事了些。
果然女孩子進化得就是好啊,這一點男人就是比不得。
就比如朝她倆走來的這一堆,一看就是沒發育好的。
那領頭的公子哥似乎是方家的少爺,張嘴就是一個口哨,“喲,這不是鴟羽的司荼白嗎?我——”
“——沒有空,不想走,你說個數,喝幾杯算是給你面子,這事能過去,嗯?”司荼白說罷,咧開嘴笑,眼里卻沒有半分愉悅。
可她一笑,真的沒有人能不跟著笑,盡管這家伙嘴里說的是難聽的話。
公子哥們扯起嘴角后才后知后覺地收斂起表情,但又好像挺習慣司荼白會是這個反應一樣,并不覺得很冒犯。
他們其實也知道金九的藝人強來不得,而司荼白更是犟中之犟,沒必要在她身上折自己面子。
于是乎方家公子自顧自清了清嗓,“咳,咳咳,那個......你昨天在鄰國的表演我看了,淋了雨嘛,我知道的,我還怕傳染點感冒給我呢,算了算了。”
另一個男的也跟著附和,“啊是是是,你也別喝酒啊,回頭出什么事了,你身上還有我家咖啡的代言呢,千萬多活兩年噢。”
司荼白被逗得差點真要笑了,“你們幾位今個還挺人模人樣。”
“那...那是不是——”
“——那倒也沒到,能約我出去的水準。”司荼白又迅速補充一句,站起身鞠了個躬,“我干了這杯,彼此放過,感恩感謝。”
她說罷舉起手里搖了半天的粉紅色液體,一飲而盡。
應該是杯水蜜桃汁吧,味道還可以,就是晾了太久,不太冰了,喝起來不夠爽口。
“行吧,那你呢,這位好像是生面孔啊。”方家的少爺討了個沒趣,不是很甘心,便又轉向了一旁的王清。
“這位也請放過,我再干一杯。”司荼白搶過話來,隨手要走了侍者托盤上的飲料,三口喝完。
這一次倒是杯酒了,但度數不高,司荼白把飲盡的空杯往方家少爺手里一塞,“祝您學習進步,天天向上。”
剛因為屢戰屢敗被通知清考的方少:?
司荼白可懶得顧忌對方的自尊,拉著王清便換了個地方。
“酷耶,還能這樣。”王清感嘆。
“不能這樣,大多數公子哥沒那么好打發,這幾個因為還嫩所以才這么好糊弄的。”司荼白搖了搖頭,“今天咱鐘總裁在,各家族肯定提前敲打過自己的小輩讓他們謹言慎行,所以我才篤定這群家伙不敢生事,而且也就這幾個家伙不敢生事罷了。”
方家在歌城算不上什么大戶,這些小朋友則大學還沒畢業,暫時尚在清澈且愚蠢的范疇,換了別的少爺,還真沒那么好對付。
司荼白自詡懂些門道,這歌城的豪門圈子人多勢大,看上她的確實不少,以往她都是盡可能地避免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因為她忍不了一點,她會狠狠把人懟回老家。
“阿嚏——”司荼白突然打了個噴嚏,“誰在想我?是我的被窩嗎?”
王清在一旁只笑,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再轉一圈吧,我不敢早退,你再陪陪我。”
“嗯。”司荼白吸了吸鼻涕,抬手摸了摸頭。
有點低燒的跡象。
但還能撐得住,她的身體素質一貫很好,只是......
“司小姐。”李秘書隔著飾滿鮮花的旋梯欄桿喊她。
“你好。”司荼白抬起頭回應,然后轉身越過欄桿,轉到樓梯前方,李秘書也正好走了下來。
司荼白朝她點頭,也沖李秘書身后的鐘遙夕打了招呼,“您好,鐘總。”
她規規矩矩地問好,又故意不懷好意地試探,“真巧啊。”
司荼白不知道這種場合她該用什么身份跟鐘遙夕交談。
沒見過面的旗下藝人?有點交情的普通朋友?還是,訂了約的未婚妻子?
司荼白仗著鐘遙夕看不見自己,再一次肆無忌憚地端量起她。
暗香似有若無地先一步纏上司荼白的鼻息,香草的沁甜突破了會場雜亂俗膩的精油味道,披荊斬棘地鉆了過來,勾得司荼白不由自主往前蹭了一步。
司荼白總說鐘遙夕像尊圣女雕塑,不僅冰涼,而且易碎。
而今夜穿了鎏金紗裙的她更是華光溢彩,下個樓梯都像是自神壇降臨。
真好看,但還是比不上初遇那會兒,獨屬于司荼白一人時那么好看。
司荼白不要敖岸之山的夫諸神獸,她就要那只撞入懷里的失焦小鹿。
“不巧。”鐘遙夕循聲轉向了她,“我就是來找你的,你......”
似乎是介意周圍有人,鐘遙夕沒把話往下說,只是問,“喝酒沒有?”
“喝了。”司荼白沒有隱瞞。
剛才的第二杯,似乎是杯百利甜調的東西,度數很低,但也能算酒。
鐘遙夕眉頭又緊。
李秘書極有眼力見兒,知道總裁應該是打算讓司荼白送自己回家,結果這家伙喝了酒開不了車,那就該李秘書發揮作用了,“我沒喝,我來送二位回去吧。”
“我,我也沒喝,我自己能走。”王清剛才自己應酬的時候遲鈍得不行,碰上這種場面,卻居然機靈了起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正好,正好。”
她無視了其實還有半個鐘才十點的事實,推了推司荼白,“快回去休息吧,你身上有傷,還發燒了是不是?”
“你......”鐘遙夕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司荼白發燒了?
發燒了還要到這來應酬什么?怪不得都沒心情聯系自己,罷了。
看在她帶傷又生病的份上,罷了。
加一分吧,工作很熱情,不是嗎?
司荼白并不知道鐘遙夕在心里給自己單獨建了個檔,積起了分,她只知香車美人擁著自己回家的體驗十分美好。
月色撩人,她坐在鐘遙夕的豪車之中,透過車窗外的光影描摹佳人面龐,忍不住笑出聲來,“嗤。”
“笑什么。”鐘遙夕寒著臉,還是那副疏冷的樣子。
她很白,而且不同于司荼白帶著粉色的元氣白,鐘遙夕的白是瓷白,是凈雪,是茫茫冰原,晃一眼可以,看久了怕是要雪盲。
可司荼白偏就盯著不放,還仗著有月影作掩,恣心縱意,矚目還不夠,還要嘴上不饒,“剛才那種場合,我想早點走確實得攀上姐姐才行,但姐姐要走,卻不需要知會任何人,更不必捎上我,怎么......”
司荼白往前湊上幾寸,“怎么舍不得我啊?”
李秘書汗流浹背:這是我能聽的嗎?我可以申請去車底掄方向盤嗎?
鐘遙夕被這一問攪得耳根緋紅,“你,你是我司藝人,又跟我住在一處,捎上你只是順便,你不跟我走,又是想跟誰走?”
“嗯?”司荼白往后一仰,貼在車座的靠背上伸了個懶腰,“這個啊......頭有些痛,暈乎乎的,誰可憐我,我就跟誰走吧。”
“......李秘書,去醫院。”鐘遙夕果斷道。
“啊啊啊那可不行。”司荼白蹭一下又坐了起來,“姐姐你不懂當藝人的忌諱,我們可不敢隨便上醫院的,不然明天頭條就得是——咳咳——”
司荼白清了清嗓子,換上了播音腔棒讀,“司姓女星疑似懷孕,夜赴某院檢查,面色憔悴,小腹微微攏起。”
她說完便笑,鐘遙夕聽罷,卻皺起了眉。
司荼白的播音腔她聽過,在電梯里,跟現在親口念出來沒什么不一樣,但為什么......
說來昨天跟司荼白打電話的時候,鐘遙夕也莫名覺得司荼白的調子聽起來有點不同。
似乎通過電波去聽司荼白的嗓音,總能讓鐘遙夕感到格外熟悉。
好像那個人。
但不可能。
不可能吧?
“姐姐,你這樣的大總裁,沒有醫生朋友嗎?”司荼白又換回了平常說話的腔調。
同時,一個小腦袋撲到了鐘遙夕的頸窩。
司荼白吸了吸鼻子,繼續賣慘,“姐姐,難受,收留一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