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多人修羅場
上半場結(jié)束，有些膽大的女生會趁這個時候給心儀的男生送水。
田甜陪著紀卿卿去給宋祈安送水，姜京南身邊也圍著不少人，只有許清川是獨自朝著看臺這邊走來的。
他臉色有些沉，讓一些女生望而卻步。
但也有不怕的。
魏柚直接在半路攔住許清川，將手中的水遞給他：“許清川，我專門給你買了水。”
許清川被攔了路，皺了皺眉頭。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不耐煩的表現(xiàn)。
他什么都沒說，只居高臨下地看了魏柚一眼。
只那一眼，就讓魏柚臉上的笑僵住，握著礦泉水的手有些顫抖，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兩步。
等許清川側(cè)身離開，魏柚胸口才劇烈起伏了幾下，腦海里全是剛剛那一雙充滿戾氣和危險的眼睛。
與之前的溫和清雋，判若兩人。
她捏緊了手心，看著許清川大步走向看臺的背影，目光閃爍了幾下，眼里再次充滿了勢在必得。
許清川走到看臺時，神色已經(jīng)恢復如常。
姜星淺這個小傻子絲毫沒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還眨巴著眼睛看他：“你怎么又過來了？”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
許清川：“……”
程煙：“……”
程煙站起身：“我去給姜京南送水，許清川，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
許清川嗯了聲，坐到姜星淺旁邊，側(cè)頭看了她幾秒，突然開口：“看得開心么？”
姜星淺被他盯得后背有些發(fā)涼，但又有些不明所以：“還、還行？”
許清川目光幽深，將手搭在姜星淺身后的椅子上，微微湊近，看著像是將人摟到懷里，語氣微沉。
“但我怎么覺得，你看的不是我呢？”
兩人的距離拉近，許清川身上還帶著打球的熱氣，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沾濕，瞳孔亮的嚇人。
他胸口微微起伏，說話還帶著氣喘，壓低的聲音酥酥麻麻地傳入姜星淺的耳朵里。
好聽，還帶著點兒……色氣。
姜星淺根本沒聽清他說的是什么，只覺得自己突然有些熱，口干舌燥的。
心跳的不正常，她快速轉(zhuǎn)過頭看著前方，打開橘子汽水喝了口。
【冷靜！冷靜！大悲咒怎么唱的來著！】
許清川：“……”
被她發(fā)散的思維影響，許清川頓了下，也沒繼續(xù)問，就這么垂眼看她。
他靠得有些近，溫熱的呼吸落在姜星淺的耳畔。
然后，他眼睜睜看著少女小巧漂亮的耳垂?jié)u漸染上了紅色。
許清川嘴角揚了揚，剛剛的煩躁和氣悶奇跡般被壓了下去，另一種火熱的念頭升起。
雖然等這個人開竅還早，但能讓她有這些反應(yīng)和心思的人。
從來只有他一個。
他于她，始終是特別的。
他有些手癢，想去揉捏那泛著熱意的耳垂。
這么想，他也這么做了。
不過他沒有得寸進尺，只是抬手輕輕碰了碰。
耳垂冷不丁被溫熱的指腹碰了下，把努力在心里默唱大悲咒的姜星淺嚇了一跳，渾身好像被電流走過一圈。
她立刻炸毛，瞪大眼睛看著他，奶兇奶兇的：“許清川！”
許清川靠著椅子，慢悠悠應(yīng)道：“嗯，在呢。”
姜星淺：“……”
你以為你機器人？還在“呢”！
兩人之間的氛圍親密又旁若無人，好像自帶一層結(jié)界，將其他人都隔絕開來，只剩彼此。
陸庭看著這一幕，暗暗捏緊了手機。
許清川從過來就奪取了姜星淺的全部注意力，還將他忽視了個徹底。
和當初在女生宿舍樓樓下的那次見面一樣，仿佛他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存在。
倏地，許清川偏了下頭，視線繞過姜星淺和陸庭直直對上，目光陰冷又帶著警告。
都是男人，那點兒心思，彰顯得明明白白。
在許家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長大，許清川即便外表再斯文有禮，骨子里仍舊帶著股狠勁和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身上的氣勢根本不是這些還沒有經(jīng)歷過社會的大學男生可以相比的。
這是兩人第一次正式交鋒。
冷意如實質(zhì)般襲來，陸庭幾乎有些喘不過氣。
圍繞在三人附近的空氣僵硬而古怪，最后還是李野開口打破這幅默默無言的修羅場：“許清川，你剛剛那手反殺可真夠厲害的！”
校隊的人其實在一個禮拜前就開始在籃球場觀察這些要參加比賽的新生了，時間久了，和許清川、姜京南他們也都認識，對于要選進校隊的人，心里也早就有譜了，這次就是來走個過場。
許清川移開視線，拿過姜星淺手中的橘子汽水，仰頭喝了口，這才接李野的話：“只是常規(guī)戰(zhàn)術(shù)罷了。”
隨意的語氣仿佛一點都沒將剛才的絕殺放在心上。
李野：“……”
他還是閉嘴吧。
姜星淺根本就沒注意到周圍有些奇怪的氣氛，伸手去搶許清川手中的汽水：“你干嘛喝我的，你自己的水呢？”
“忘帶了。”
許清川身子后仰，抬高手，故意逗姜星淺，一邊說著一邊又喝了口，汽水瞬間就下去了大半。
姜星淺：“……”
買來后她就喝了兩口。
這人是水牛么。
“每個學院都會提供礦泉水。”陸庭突然開口，壓下之前心底那股突如其來的畏懼，意有所指道：“學弟可以回到場地那邊喝。”
面對喜歡的人，男生心底都有一股血性和不服輸?shù)膭艃骸?br />
陸庭自然也有。
他之前打聽過，許清川只是姜星淺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又不是姜星淺的男朋友，有什么資格來警告他？
許清川倒是很淡定，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把瓶子擰緊，放到姜星淺懷里，似笑非笑道：“我不能喝？”
說著，目光掠過她腿上的衣服。
姜星淺從那個眼神中莫名品出了些“秋后算賬”的意味。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她連忙將瓶子再次擰開，親自遞到許清川的嘴邊，一臉真誠道：“隨便喝，我的就是你的！”
這話完全就像打在陸庭的臉上。
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他這個外人又有什么資格來說。
許清川就著她的手又喝了口，看了眼臉色僵住的陸庭，笑了下。
中場休息就十分鐘，許清川見事情解決，也沒多呆，站起身揉了揉姜星淺的腦袋：“行了，我去場地那邊集合討論下半場的戰(zhàn)術(shù)，你在這邊好好看比賽，知道么。”
他刻意加重了“看比賽”三個字。
姜星淺不滿意地嘀咕：“我一直有在看比賽。”
許清川：“真的？”
姜星淺：“比珍珠還真。”
“哦，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上半場結(jié)束，姜京南他沒有追上比分？”
雖然當時因為開小差沒看到最后一幕，但這并不妨礙姜星淺的回答。
她一點猶豫都沒有，擲地有聲道：“因為姜京南太菜了！”
許清川：“……”
正好過來的姜京南&程煙：“……”
“姜、星、淺！”姜京南咬牙切齒地就要撲過來。
背后說人還被聽到，姜星淺摸摸鼻子，有些心虛，她動作熟練地躲到許清川身后，戳戳他的背，示意他趕緊將姜京南帶走。
球衣只有薄薄一層，柔若無骨的指尖像是直接觸碰到還冒著熱意的肌膚，許清川身體微僵，他攥住姜星淺還在身后作亂的手，聲音有些啞：“別鬧。”
姜星淺一臉懵地看著他：“嗯？”
她沒鬧啊。
許清川也沒解釋，略帶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隨后上前一把挎住姜京南的脖子，將人拽走。
姜京南掙脫不開，不死心地嚷道：“你造謠！我才不菜！明明是許清川會飛！”
“他有隱形的翅膀！！！”
最后一句話是吼出來的，整個籃球場瞬間安靜下來，“翅膀”兩個字還帶有回音。
空氣有幾秒的凝滯，緊接著場內(nèi)爆發(fā)出巨大的笑聲。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又瘋了一個！”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姜星淺淡定地下結(jié)論：“姜京南的腦子果然壞掉了，眼也瞎。”
程煙：“……”
姜家人的戲精和腦洞，是真的會遺傳的。
下半場的比賽很快就開始，姜星淺老實地坐在位子上看，也不玩手機和聊天了。
要是問原因，那就是怕許清川之后來找她算賬，和她討論穿秋褲的問題。
期間，陸庭在旁邊和她說了幾次話，但她不是敷衍地點頭，就是簡單的嗯嗯幾聲，心思和目光全在場上。
陸庭最后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李野在后面看著這一幕，暗地里搖頭嘆息。
陸庭喜歡姜星淺這件事，他是知道的，所以才故意選了這邊坐，想讓好兄弟把握機會，但現(xiàn)在看來，人家根本對他不來電。
……
場內(nèi)燈光明亮，氣氛被尖叫聲推向高點，穿著白色球衣的少年越加光彩奪目。
他手中運著球，神色冷凝，漂亮的眸子里卻像即將爆發(fā)的火山一樣熾熱。
和之前的清冷矜貴不同，他的眉眼在奔跑間染上了一層倨傲肆意。
他一個轉(zhuǎn)身，繞過防守，抬手將球輕輕拋起，衣擺飛揚，露出緊實的腰腹，隱約可以窺見腹肌的輪廓。
嘭！
三分球！
“好帥啊啊啊啊——”
看臺上的女生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姜星淺揉了揉耳朵，目光看向場中央最耀眼的那個人。
沒想到許清川也正往她這邊看。
兩人的目光倏地撞到一起。
少年倒著后退，懶洋洋地勾起唇角，頭頂燈光掠過他的眉眼，那游刃有余又不受束縛的樣兒，讓人心頭滾燙。
散漫張揚，又意氣風發(fā)。
耳邊是幾乎可以掀翻屋頂?shù)募饨泻秃炔事暎菧\覺得剛剛被他碰過的耳垂很熱，臉也很熱。
最關(guān)鍵的是，心也很熱。
氣氛高潮間。
在腎上腺素攀升和濃烈荷爾蒙的作用下。
令人面紅耳赤的悸動，悄然發(fā)生。
*
學院賽最終以商學院勝出，計算機學院低一分落敗而結(jié)束。
李野組局，和陸庭、魏柚帶著兩個學院的人一起去學校后門聚餐吃燒烤。
姜星淺她們幾人也被李野叫著一起。
出了體育館，一陣冷風吹來，姜星淺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黑色外套，田甜抱著胳膊道：“今天真冷，早知道我也穿外套了，穿一件就是冷。”
聽到這話，姜星淺的目光落在旁邊正和幾個同院男生說話的許清川身上。
他已經(jīng)換下了球衣，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灰色T恤和黑色長褲，額前的碎發(fā)微濕，五官輪廓被路燈光影切割的清晰立體。
她伸手拽了拽許清川的衣袖，等他低頭看來時，道：“你冷不冷？我把外套還你，你剛打完球，一冷一熱容易感冒。”
說著她就要把衣服脫下來。
許清川腳步一停，站定，抬手阻止了她的動作，并彎腰把她身上的外套拉鏈拉到最上方：“不冷，你穿著。”
衣領(lǐng)立起來直接擋住了姜星淺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大眼睛，她的鼻間全是許清川衣服的香氣。
清爽干凈，還帶著點兒柑橘香。
一如既往是她喜歡的味道。
她仰頭看他：“你真的不怕冷嗎？”
許清川輕聲道：“我怕你冷，聽話，穿著。”
心口被他這一句話說得暖洋洋的，姜星淺仰臉對他笑，乖乖點了下頭。
許清川最喜歡她這副乖軟模樣，屈指輕輕蹭了蹭她的臉。
跟著停下來的幾個男生見到這一幕，連連起哄。
“哎呀，果然有個漂亮的小青梅就是不一樣。”
“青梅竹馬，我酸了！我酸了！”
“還沒吃飯呢，狗糧先吃飽了。”
許清川沒接話也沒否認，姜星淺有些不好意思，正想開口解釋他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許清川先一步開口：“行了，趕緊走吧，其他人都要到校門口了。”
幾個男生一看，果然他們已經(jīng)落在很后面，趕緊追上去。
姜星淺解釋的話也就沒說出來。
許清川好似沒發(fā)現(xiàn)她的欲言又止，又蹭了下她的臉：“我去另一家店給你買杯熱牛奶，你先去燒烤店。”
姜星淺從小就有睡前要喝一杯熱牛奶的習慣，那家店在另一個方向，許清川怕她這一路冷，就沒讓她跟著。
梧桐大道的葉子被冷風吹得嘩嘩作響，不斷飄落，姜星淺看著許清川拐入另一條道的背影，將手插進外套的兜里，墜在后面和田甜一起慢吞吞朝著后門走。
程煙被姜京南拉走了，宋祈安晚上有事不參加聚餐，紀卿卿自然也沒來，只剩田甜陪著姜星淺。
兩人正聊著天，一個女生突然從前面的小路走出來，攔住她們。
“你好，我是魏柚，可以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嗎？”
魏柚走到姜星淺面前，歪頭沖她笑了笑。
兩個人離得近了，姜星淺突然想起之前看她的熟悉感是哪里來的了。
——魏柚，就是之前軍訓時在食堂攔住許清川要聯(lián)系方式的那個女生。
“你好。”姜星淺沖她點了點頭，卻沒有直接回答她剛剛說交朋友的話。
魏柚也不在意，看了她幾眼，主動開口：“我知道你和許清川是青梅竹馬，關(guān)系很好。”
頓了頓，她大大方方地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喜歡許清川，已經(jīng)追他快兩個月了，所以想問你，你知道他喜歡的類型嗎？”
“或者，你覺得他會喜歡我嗎？”
魏柚眼里有著明顯的試探。
從開學時，她就對許清川一見鐘情，下定決心追他后，也打聽了他很多事，自然也知道姜星淺的存在。
雖然知道兩人是青梅竹馬，但她也沒放在心上，若是他們能在一起，許清川怎么會到現(xiàn)在還是單身。
可她沒想到今天見到了許清川對姜星淺與眾不同的一面。
無論是喝姜星淺的水、和她當眾打打鬧鬧，還是把自己的衣服給姜星淺穿，許清川對她的態(tài)度似乎都超出了朋友界限。
夜晚的冷風越加大，甚至能在耳邊聽到風聲，姜星淺站在路燈下，靜靜地看著魏柚。
魏柚長得很漂亮，打扮時尚，妝容艷麗，也毫不掩飾眼里的試探和那些許敵意。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地表示要追求許清川。
姜星淺將被風吹亂的長發(fā)攏到耳后，淡聲道：“我并不清楚許清川會不會喜歡你，這個問題，你該去問他，而不是問我。”
魏柚看了她幾秒，隨后聳了聳肩，笑著道：“也是，不過我堅信女追男，隔層紗，只要堅持下去，他一定會接受我的。”
“也許吧。”姜星淺將手插進兜里，邁開步伐繼續(xù)走。
田甜看了眼魏柚，也趕緊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路上，魏柚一直在旁敲側(cè)擊打聽許清川的事，姜星淺簡單回應(yīng)了幾句，但有關(guān)許清川隱私的事，卻是一點都沒露出來。
魏柚發(fā)現(xiàn)從姜星淺這邊打聽不到什么消息，又和她們簡單說了幾句，就自己先走了。
田甜等魏柚走了才出聲，她看了眼幾乎要把整張臉埋進外套里的姜星淺，小聲說：“魏柚是大二服裝設(shè)計系的系花，又是校籃球隊的經(jīng)理，學校很多男生都喜歡她。不過她最近一直在追許清川，甚至還放話沒追到人絕不放棄，這件事挺多人都知道的，你不知道嗎？”
魏柚本身就受歡迎，追人又追得大張旗鼓，學校論壇經(jīng)常有人說又在某個地方看到魏柚在堵人。
下巴埋在衣服里，姜星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沒聽說過，原來你們都知道啊。”
“對啊，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呢。”作為一個經(jīng)常混跡論壇的人，田甜掰著手數(shù)著：“魏柚去蹭過金融系的課，還經(jīng)常在宿舍樓下等許清川，給他買過飯或者咖啡什么的，哦，聽說她好像還去過辯論社堵人。”
“總之，她追人追得可猛了，論壇上還有人猜許清川多久會答應(yīng)呢。”
田甜偷偷看了眼沉默不語的人，又清了清嗓子道：“但我覺得！許清川是一定不會答應(yīng)的！”
被她這么篤定的話逗笑，姜星淺彎了彎唇，問她：“你怎么這么有自信？”
田甜嘿嘿一笑。
她能沒有自信么，許清川喜歡的人可是在她旁邊呢。
姜星淺說完那一句話后，就沒再出聲了，沉默地向燒烤店走。
聽完魏柚追許清川的方式，她突然想起程煙軍訓第一天說過的話，也真正意識到，現(xiàn)在和過去不同了。
高中時，也有人鍥而不舍地追求許清川，但時間最多不超過一個月，除了戀愛，大家還有繁忙的學習壓力，即便面對喜歡的人，也會猶豫要不要告白，被拒絕后更會覺得難過想放棄。
可是到了大學，大家好像都掙脫了束縛，敢于大膽的去表達自己熱烈的感情，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
魏柚對許清川喜歡，熱烈而直白。
她不怕失敗，也不怕丟臉，她漂亮、勇敢又自信，而且有時間、精力去追求許清川。
原著劇情已經(jīng)改變了，那么許清川是不是也有可能接受這樣一份熾熱的感情呢？
不知道為什么，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姜星淺的心情就變得很復雜，甚至有些低落。
而這個低落感，在進燒烤店看到魏柚坐到許清川身邊時，嚴重得讓她再也無法忽視。
聚餐的人很多，一共分成了兩大桌，許清川坐在靠墻的那桌，左側(cè)坐著魏柚，右側(cè)是一個空位。
魏柚單手在桌子上支著下巴，轉(zhuǎn)頭笑意吟吟地和他說話，眼里的喜歡藏都藏不住。
許清川神色淺淡，透著冷漠的疏離感，他一直注意著門口，直到看到姜星淺，表情才有了變化，招招手，讓姜星淺過去。
魏柚一直注意著許清川，也跟著他的目光看向門口，在看到姜星淺時，眼里的笑意淡了些，但還是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田甜善解人意道：“空位還挺分散的，你去許清川那邊坐吧，我去另一桌。”
“不用。”姜星淺突然有些不想面對許清川，她拉住田甜，跟著她坐到了另一桌：“我和你一起。”
田甜愣了下，下意識回頭去看許清川的表情。
只見許清川正瞧著她們這邊，瞳孔很深，就算隔著一桌人，也能感覺到他的眼神有多危險，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田甜嚇得轉(zhuǎn)回頭，湊近姜星淺問她：“你干嘛不坐在許清川旁邊？他都給你留了位置。”
最關(guān)鍵的是，她覺得許清川那眼神冷冷的，沒了眼鏡的遮擋，像刀子一樣落在背后，令人發(fā)怵。
姜星淺淡定地拿出手機掃碼點菜，仿佛沒有感到身后猶如實質(zhì)的目光：“因為我要陪著你，我怕你孤單。”
田甜：“……”
找理由也請用心點，她像會寂寞的人么？
剛想開口繼續(xù)勸姜星淺去另一桌，眼前突然落下一盒熱牛奶，許清川正站在兩人身后，話是對田甜說的，眼睛卻直直看向姜星淺：“田甜，能不能和我換一個位置？”
熟悉的嗓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時，姜星淺點菜的動作就是一頓，還沒等她拉住田甜，田甜已經(jīng)像一條滑溜溜的泥鰍竄到了另一桌，走的時候還聲音歡快地對她說了聲：“回見！”
姜星淺：“……”
叛徒！
而另一桌上，魏柚咬了下唇，眼里劃過震驚和不甘。
她進店時，許清川左邊已經(jīng)坐了人，但是右邊是有空位的，她想坐下，卻聽許清川說有人了，她幾乎立刻就想到他是為姜星淺留的。
她和許清川左邊的人換了位置，故意坐到他的身邊，主動和他說話，但許清川仍舊對她不理不睬。
原本以為許清川就是這樣冷淡的性子，直到姜星淺出現(xiàn)。
她親眼目睹許清川的表情有了波動，更是在姜星淺坐到另外一桌后，主動和別人換位置。
原來在他們的關(guān)系中，許清川才是主動的那個人。
陸庭原本正在和李野說話，看見許清川去找姜星淺的這一幕，也失神了一瞬。
李野拍拍他的肩，嘆息道：“放棄吧，人家的故事是青梅竹馬抵得過天降。”
陸庭垂眸不語，許久，才低聲道：“可他們并沒有在一起。”
只要沒在一起，他仍舊有機會。
其他人的心思，姜星淺并不知道，余光瞥見許清川已經(jīng)坐下來，她也沒再說什么，繼續(xù)點菜，扁扁嘴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許清川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湊過去和她一起點菜，骨感修長的手指點開手機上的購物車：“我要看看你有沒有點冰的。”
姜星淺不樂意了，覺得自己再次受到了質(zhì)疑，她將手機懟到許清川的臉上：“看看看！有沒有！我不就偷偷點了一次嗎？而且還是未遂！”
這人還要記多久！
許清川笑著將手機接過來繼續(xù)點，半摟著她，聲音低低地，像是只是隨口一說：“你不過去，我自然要過來找你了。”
聞言，姜星淺一頓，拍開他的手，自己拿過熱牛奶打開吸管插上，喝了幾口后，突然開口：“你以后不要再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而且……”
她咬了咬吸管，狠下心繼續(xù)說：“我們覺得之間該保持點距離，不然別人會誤會的。”
她不知道心里的那股低落和煩悶是因為什么，但在她搞清楚前，她也知道兩人之間就是因為太過親密，才會被人誤會。
無論是當初開學論壇上有人猜測他們是情侶關(guān)系，還是今天魏柚來找她時眼里的試探和敵意，都從側(cè)面證明，他們之間的距離確實有些過了頭。
在她的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許清川的眼神就變了，暗色迅速沉積，但面上卻仍舊是不動聲色。
他將手機放到桌上，壓下心里的陰沉情緒，溫聲問道：“怎么突然這么說？”
明明在兩人分開前還好好的，為什么不過短短十分鐘，她突然說出這種話？
許清川瞇了下眼，難道有人在她面前故意說了什么？
姜星淺小口喝著牛奶，嗓音有些低，但能感受到她的認真：“就是我覺得我們都大了，要是還像小時候一樣，會被人誤會的。”
發(fā)現(xiàn)她是真的在認真思考這件事，許清川直接伸手捏住她的兩側(cè)臉頰，將人轉(zhuǎn)過來，似笑非笑道：“姜皎皎，你是不是不記得你小時候說過什么了？”
臉上的肉被擠到一塊，嘴也嘟出來，姜星淺聽到“姜皎皎”這個稱呼就知道許清川現(xiàn)在有些生氣了。
但她還生氣呢！
一股莫名的火氣猛地竄上來，她直接張嘴咬了許清川一口，故意和他作對，梗著脖子道：“我就是不記得！我忘了！”
她沒用多少力，許清川手上只有一個淡淡的牙印，他掃了眼手上的痕跡，突然笑了，配上那雙漆黑沉冷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危險。
“行，我這就幫你回憶起來。”
兩人之間的動靜有些大，附近的人都看向他們這邊，李野走過來問：“怎么了？”
許清川站起身，握住姜星淺的手腕將人拉起來，淡聲道：“你們先吃，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說著就半抱著人，拉拉扯扯地走了，期間還能看到姜星淺一直企圖咬許清川一口。
眾人：“……”
徐嘉峰轉(zhuǎn)頭問一臉淡定的姜京南：“他們倆沒事嗎？不會吵架吧？”
其他人的目光也看過來，陸庭雖然擔心，但姜京南這個親弟弟都沒動靜，其他人也不好阻止。
姜京南給程煙燙好杯子，一副早就習慣的表情：“沒事，他們倆吵不起來，許清川才不舍得對姜星淺生氣呢，他那是去哄人去了。”
眾人：“……”
信息量好像有些大。
魏柚和陸庭都盯著門口，眼里情緒翻涌，互相對視了一眼，又雙雙移開了視線。
程煙笑著摸摸姜京南的頭：“你這張嘴，終于會說話了，看來書沒白看。”
姜京南：“……”
雖然是夸獎，但聽著怎么就那么不對味兒呢。
*
另一邊，許清川帶著姜星淺來到巷子后面。
巷子里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姜星淺看著周圍漆黑人少的環(huán)境，脫口而出：“你要殺人滅口？！”
許清川：“……”
許清川氣笑了，他俯身對上姜星淺的眼睛，再也不掩飾里面的沉郁：“別給我轉(zhuǎn)移話題！姜皎皎，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為什么生氣？”
姜星淺還在試圖掙扎，轉(zhuǎn)身就走：“我沒生氣，你誤會了。”
許清川一把將人拉回來拽到懷里，抬起她的下巴，垂眸瞧著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的人，語氣莫名：“你每次生氣的時候，都會不看我。”
姜星淺：“…….”
她默默將視線移回來，抬眼看他：“現(xiàn)在信了吧。”
許清川等了等，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根本聽不到她的心聲。
證明這就是她的內(nèi)心所想。
她不愿意開口，甚至真的想和他保持距離。
許清川眼中情緒變換，忽然嘆了口氣，低下頭，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嗓音募地低下來。
“姜皎皎，你小時候承諾過我的，你會把好多好多的愛和擁有好多好多愛的自己給我，你會一直陪著我。”
他的語氣里帶著些許委屈和難過。
“你要食言了嗎？”
許清川知道姜星淺的弱點和軟肋在哪里。
果不其然，一聽到他用這種聲音說話，她眼里立刻浮上無措，愣愣地抬手摸了下他的眼尾，急忙道：“我剛剛是騙你的！我記得的！”
那還是他們五歲的時候，姜星淺在兩家的游樂場見到了悶悶不樂的許清川。
她蹦蹦跳跳到他身邊，好奇地問：“你怎么了？”
許清川看了她一眼，問道：“姜爺爺很喜歡你，對吧？”
“對呀。”姜星淺大眼睛彎彎的，特別招人喜歡：“爺爺說我是他的小寶貝！”
許清川抿抿嘴，低聲道：“我今天也見到我爺爺了，可是……可是他好像不太喜歡我。”
其實他還是說的委婉了，與其是不喜歡，不如說是憎惡。
許清川那時年紀還小，不像長大后會偽裝自己的情緒，小小的人坐在秋千上，有些疑惑為什么會這樣。
他今天和許父許母回了許家老宅，第一次見到了許老爺子。
在他心里，他的爺爺應(yīng)該是和姜老爺子一樣的，雖然嚴厲但也是慈祥和藹的，可他沒想到，僅僅是第一次見面，他的爺爺就用憤恨的眼神看著他，甚至對他的父母惡言相向。
對于許家的事，姜星淺其實聽家里大人講過，拼拼湊湊，也能了解個大概。
許老爺子年輕時風流濫情，有許多情人和私生子，許父是許老爺子的原配所生，早年生活的并不好，而許家旁系眾多，許父后來為了掌權(quán)，震懾旁系，直接拿了許老爺子開刀。
許老爺子明面上說是住在老宅，實則是被許父軟禁起來了。
許老爺子能喜歡許清川就怪了。
姜星淺拉著他坐到另一邊的長椅上，不知道怎么說，想了想，安慰他：“沒關(guān)系，你不需要他的喜歡。除了他，還有其他人喜歡你的，像你爸媽，我爸媽，哦，我爺爺也很喜歡你，他總夸你，你可以把我爺爺當成你爺爺嘛。”
許清川其實并沒有多難受，他只是有些意外而已，不過聽見姜星淺這么笨拙地安慰他，他還是笑了笑：“但沒有皎皎招人喜歡，有好多人都喜歡你。”
他也喜歡。
從他有記憶起、從許母在他耳邊說這是妹妹，你要好好保護她時，他就喜歡上了這個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
雖然他只比她早出生一個小時，但保護她和喜歡她這件事，仿佛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成為他的本能。
姜星淺捧著臉一點也不害羞，笑嘻嘻地說：“我從小就擁有好多好多的愛。”
“因為皎皎值得。”許清川摸了摸她的頭。
夕陽半落，正好映出許清川溫柔又認真的表情，姜星淺看著他，心頭觸動，突然伸出小指：“那就把擁有好多好多愛的我給你，這樣你也有好多好多的愛。我們來拉鉤，姜星淺永遠都會陪著許清川。”
許清川眼睛一亮：“真的？”
姜星淺重重點頭。
許清川伸出小指，和她的相勾纏，稚嫩又清脆的聲音在花園里回響。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完勾后，許清川并沒有把手抽回來，反而握住姜星淺的手，笑著傾身過去碰了碰她的額頭。
獨屬于兩人的承諾，就在傍晚的微風和橘紅色的晚霞的見證下，約定成型。
……
思緒回籠，姜星淺把頭抵在許清川的肩膀上，放軟了語氣：“你每次都用這招兒對付我。”
雖然她比許清川多活了一輩子，但好像除了這件事是她在安慰許清川，其他時間，都是許清川像哥哥一樣在照顧她。
他聰慧早熟，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有關(guān)她的一切細枝末節(jié)，他都了如指掌。
他明明知道，她最受不了他用這樣委屈和難過的聲音和她說話。
見她終于不那么抗拒，許清川松了口氣，他沒否認，只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頸，眼睛盯著有些斑駁的墻面，眸光暗沉深邃。
“你承諾過我，你會一直陪著我，所以你不能現(xiàn)在突然不要我，又跟我保持距離，知道嗎？”
“我沒有不要你…”姜星淺小聲辯解。
她只是想先弄清楚自己產(chǎn)生那些低落感和煩悶感的原因。
許清川沒出聲。
她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點了點頭：“知道了。”
許清川在她面前，會光明正大地耍點小心思，等她反應(yīng)過來后，根本無可奈何。
因為，她始終會對他心軟。
頓了頓，她直起身，將今天魏柚來找她的事，包括自己那突如其來的情緒，都說了出來。
在許清川面前，她其實一貫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她也從沒有想過要掩飾。
只要在他身邊，她就永遠可以放肆任性的做自己，可以直接、沒有顧忌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這是許清川這么多年給她的底氣。
“我不是故意和你鬧別扭的。”她小聲道：“我就是……就是有些不高興，還有些焦慮，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黑暗中，透著上方微弱的燈光，許清川可以清楚看見她眼中的迷茫和無措。
聽著她的話，心快速跳動起來，他甚至緊張地滑動了下喉結(jié)，但面上卻仍舊是那副溫和可靠的表情。
他不想嚇到她，用近乎誘哄的聲音問她：“然后呢？”
姜星淺想了下，情緒有些低落：“在魏柚來試探我和你之間的關(guān)系時，我反思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不是太親密了，親密到別人都會誤會。”
她和許清川這么多年都沒有分開過，他們的人生從很早就開始糾纏在一起，她習慣去依賴他，習慣他一直在她身邊。
只要她回頭，許清川總會站在她身后。
“可今天我突然意識到，我們都長大了，也許……”姜星淺抿抿唇，胸口悶悶的，像被什么堵住了。
“也許我們會有不同的人生，若是我再繼續(xù)這么依賴你，會讓人誤會，這樣是不對的，所以我覺得我應(yīng)該和你保持一點距離，就當提前適應(yīng)了。”
明明在最初知曉劇情中許清川會喜歡上女主時，她并沒有這么奇怪的心思，她甚至還有閑心去想給許清川安排個相親大會。
可是如今她突然產(chǎn)生了些許慌亂，一股名為會失去許清川的情緒，緊緊包裹著她，讓她不安。
“但是，我又不愿意，我很不高興，我就是不高興，許清川，我很難過。”
姜星淺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說什么，她不斷重復著，胡亂的把自己的情緒發(fā)泄出來。
最后，她幾乎自暴自棄般地問許清川：“我是不是很奇怪？你又不是我的，我不該有這種想法。”
昏暗的環(huán)境仿佛放大了她的勇氣，她主動上前一步，揪著許清川的衣角，仰頭看他。
就像過去那樣。
每當她迷茫的時候，許清川總會給她一個答案。
這次也是。
巷子外隱隱傳來人聲，熱鬧非凡，但和里面的人卻像是隔了層結(jié)界。
許清川垂眸看著姜星淺面上的無助和失落，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他淺嘆口氣，再也克制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將她完全抱到懷里。
作者有話要說：
先感謝各位小天使訂閱～愛你們！評論區(qū)隨機掉落紅包！
【高亮解釋】
這部分是皎皎感情轉(zhuǎn)變的一個重要契機，她現(xiàn)在處在很矛盾又迷茫的時期。
—首先，這章的前半部分和上一章都寫出皎皎開始對許清川的感情已經(jīng)有了變化，心里出現(xiàn)了名為悸動的情緒，如果有的小可愛忘記了，可以回頭去看一下。
—其次，皎皎對感情是很遲鈍的，這點不只一次提過了，許清川也一直知道這點，所以他一邊不著痕跡地引導著她，一邊趕走周圍那些居心叵測的人。這么多年，皎皎身邊依賴的人只有許清川一個，這是許清川故意促成的！（下章就會有具體解釋！）不然怎么叫蓄謀已久呢～
而且，皎皎現(xiàn)在還在受劇情影響，認為許清川只把她當妹妹，所以她之前從沒有想過許清川會對她有別的感情，可被魏柚刺激了之后，她現(xiàn)在的心思就很矛盾，說不出來什么感覺
—最后，他們本就是青梅竹馬，在占有欲很強的許清川眼里，他們更是天生一對，所以不存在什么沒有邊界感！
第19章 她在為他哭
少女身上的氣息溫和又舒服，許清川將下巴擱在姜星淺的肩膀上，抬手輕輕順著她的背：“不奇怪，我喜歡你依賴我，特別、特別喜歡，如果你和我保持距離，我也會難過。”
奇怪的不是她，而是他們之間曖昧又始終差了一步的關(guān)系。
高考結(jié)束后，他本來是準備表白的，他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去布置，希望能滿足姜星淺的儀式感和浪漫主義，但卻在最后關(guān)頭出了意外。
當?shù)弥^的劇情和面對姜星淺有些奇怪的態(tài)度時，他很怕自己突然的表白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所以他不得不改變策略。
他在等。
等姜星淺明白他的心思，也明白自己的心思。
在這條通向姜星淺的單行路上，因為太過珍重和喜歡，他不得不三緘其口又如履薄冰。
任何會失去姜星淺的可能，都讓他無法接受。
許清川慢慢地引導著她：“你是不喜歡我和別人談戀愛的，對嗎？”
姜星淺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頸窩，一時沒有說話。
許清川也不著急，就這么一下一下，從上到下地順著她的后背。
像是安撫。
又像是給她力量。
兩個人緊緊依靠著彼此，連身高都如此貼合，若是從外面看，沒有人不會認為他們不是一對。
但對姜星淺而言，和許清川的擁抱是一個令她習以為常的動作。
從小到大，許清川經(jīng)常抱她，在她情緒低落時，給她無言安慰，在她高興時，與她分享喜悅。
只能說，在她還沒意識到的時候，許清川早已經(jīng)用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網(wǎng)將她包裹起來。
“我不知道。”姜星淺在他懷中蹭了蹭，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找尋依靠和理由：“來的路上我上網(wǎng)查過，心理學上有一種理論叫做情感依賴，是說有人會對依賴對象產(chǎn)生分離焦慮，一旦失去就會難以適應(yīng)。”
她在許清川的耳邊說，聲音帶著困惑：“是不是我們一直沒有分開過，我又太過依賴你，所以才會產(chǎn)生這種情緒？”
許清川不置可否，他對她終究是狠不下心，也不忍心逼迫她。
而且現(xiàn)在至少是有進步了。
她終于意識到他于她是不一樣的存在，也不會再用親情和友情去思考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既然她現(xiàn)在是這么認為的，那就姑且讓她這么認為好了。
至于其他的，慢慢來吧。
對她，他始終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
不過為了避免她再次胡思亂想，許清川還是緩緩道：“我不喜歡魏柚，也暫時不會談戀愛，你也不用擔心這樣會傷害到誰，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好不好？”
聽到他這話，姜星淺明顯很高興，語氣都輕松了些：“真的？”
許清川嗯了聲，緊了緊抱著她的胳膊，低聲笑道：“所以不準和我保持距離，否則受傷害的人就只有我了。”
姜星淺拍拍他的背，聲音又恢復以往的歡快：“知道啦。”
情緒恢復如常后，她從許清川的懷里退出來，看了眼手機，拉著他回燒烤店：“走吧，我們回去吃飯。”
等兩人回到店里的時候，眾人齊刷刷地看過來。
姜星淺被那整齊的動作和眼神嚇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許清川伸手扶住她的腰，就這么攬著她回到座位上，又轉(zhuǎn)了下圓盤，拿了些姜星淺愛吃的東西，剔除鐵簽后放到她的盤子上。
兩人之間氛圍親密，早沒有剛才的別扭。
姜京南哼笑道：“我就說他們吵不起來吧，他們倆都是一致對外的，才不會內(nèi)訌。”
徐嘉峰咬著雞翅問：“那誰是那個‘外’？”
姜京南臉色一僵。
徐嘉峰明白了：“哦，原來是你。”
姜京南：“……”
*
在冷空氣來臨前，新生籃球賽終于結(jié)束，許清川、姜京南和宋祈安都進了校隊，每周都要進行訓練。
十月底，北城受冷空氣影響，氣溫驟降，比往年都要冷很多，有新聞報道今年是近百年來最冷的一年。
姜星淺最不喜歡的就是冬天，更倒霉的是今天起床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來了大姨媽，她的生理期一向不準，強打起精神上了一節(jié)早八，臉色便蒼白得不成樣子。
也不知道這次是怎么回事，痛經(jīng)要比過去還要厲害一些，她捂著肚子，感覺腹部像是有一個滾筒洗衣機在不斷攪動。
好不容易挨到第一節(jié)下課，她從包里拿出止痛藥，混著熱水吃了下去。
田甜瞧著她的臉色：“你一早上已經(jīng)吃了四顆止痛藥了，不行就請假吧。”
姜星淺趴到桌子上，有氣無力道：“不用，反正今天就上午這兩節(jié)課，下午就沒課了，忍忍就過去了。”
紀卿卿摸摸她的頭：“要是實在不舒服，一定要和我們說。”
姜星淺嗯了聲，閉上眼，想休息一會兒。
突然，教室內(nèi)響起一陣驚呼聲。
田甜在她耳邊嘀咕了句什么，她沒聽清，下一秒，身側(cè)的位置動了下，好像換了個人。
緊接著，一只溫熱的大手貼了貼她的脖頸，隨后將她拉了起來，半抱到懷里，另一只手放到她的小肚子上輕輕揉了揉。
“特別難受嗎？”
姜星淺驚訝地睜眼看向突然出現(xiàn)的許清川：“你怎么來了？你今天不是沒課嗎？”
金融系的老師有事，將這周五的課換到下周了，連著周末，相當于他們這周有三天假，所以許清川昨天就回了柏竹華庭，畢竟他平時還要處理公司的事。
許清川從帶來的包里拿出保溫杯，給她倒了杯熱騰騰的紅糖水，喂到她嘴邊。
“擔心你。”
她本來就體寒，一到冬天，生理期更是格外難熬，疼得嚴重時甚至要輸液來緩解。
姜星淺就著他的手喝了杯紅糖水，感覺身上終于不那么冷了。
教室內(nèi)有暖氣，但人多就顯得空氣渾濁，她腦袋一片混沌，加上小腹一抽一抽的疼，讓她根本無暇顧及周圍人的目光，只一個勁兒的往許清川懷里鉆。
“許清川，我疼。”
她每次生病都格外依賴人。
尤其依賴每次都會陪在她身邊的父母和許清川，熟悉的人和味道會緩解她身體和心理上的難受。
父母不在身邊，許清川這時候能過來陪她，姜星淺無疑是很高興的。
許清川打開大衣將人摟到懷里，溫熱的手掌貼在她的毛衣上，輕輕給她揉著肚子，緩解她的不適。
“我一會兒陪你上課。”他眼中透著心疼：“等上完課就跟我回柏竹華庭吧。”
姜星淺閉眼小聲哼哼：“不行，我明天還有個作業(yè)要交……我剛剛吃了藥，應(yīng)該一會兒就好了，如果去了你那兒……我估計就沒心思寫作業(yè)了。”
許清川想勸，但看她一副沒力氣開口說話的樣子，又不忍心打擾她休息，最后他陪她上了課，又帶人去食堂簡單吃了點飯，就將人送了回去，囑咐她好好休息。
從樓門口到宿舍這么短短一段路，姜星淺居然走出了一身冷汗，進門后她兩眼發(fā)黑，扶著墻喘了幾口氣，又摸出止痛藥吃了幾顆。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吃的藥多了，藥效終于發(fā)揮了作用，痛經(jīng)隱隱有緩解，趁著這個機會，她趕緊打開電腦，將作業(yè)寫完。
完成作業(yè)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還不到五點。
姜星淺看了眼窗外已經(jīng)漸漸暗下來的天空，最終還是決定不回家了，以她現(xiàn)在這個情況，她真怕自己暈倒在半路上。
她去了趟衛(wèi)生間，又換了身睡衣，隨后拿著手機上床，準備睡一會兒。
手機被她按了靜音，放到枕頭底下。
*
許清川送完姜星淺回宿舍，就直接開車回了柏竹華庭。
開放式的廚房里面已經(jīng)擺好了需要的菜和肉，早上收到姜星淺在群里發(fā)的消息后，他一邊給她煮紅糖水，一邊打電話讓人準備好了東西。
可等他做完姜星淺最愛吃的雞絲粥，帶著保溫桶到宿舍樓下，給姜星淺打電話時，她卻一直沒接。
手機里不斷傳來“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聲音，許清川有些擔心她的狀況。
“許清川？”
白瓷抱著書站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疑惑地看著他。
這大冷天的，還刮著風，外面都沒有人，附近只有他一個人站在樓下，看著就奇怪。
許清川看了白瓷一秒，快速下了決定，他走到白瓷面前：“你是要回宿舍嗎？”
白瓷點了下頭，瞬間明白過來：“你找姜星淺嗎？”
許清川嗯了聲，他將手中的保溫桶遞給白瓷：“可不可以麻煩你上去看一下她的情況？我給她打電話一直沒人接，如果她要是在睡覺，請你幫忙把她叫起來，讓她吃些東西。”
這是白瓷認識許清川這么久以來，他第一次和她說這么長的話。
但也還是沾姜星淺的光。
白瓷有些苦澀地笑了笑，接過保溫桶：“好。”
就當還了之前開學報到時他幫她和姜星淺送她平板的人情吧。
許清川禮貌道謝：“謝謝你。”
白瓷搖搖頭，轉(zhuǎn)身進去。
到了宿舍，田甜和紀卿卿都在，但是沒有開大燈，只各自開著桌上的小燈。
田甜看她開門進來，指了指姜星淺的床，小聲道：“她今天不舒服，現(xiàn)在在休息。”
白瓷將手中的保溫桶放到姜星淺的桌子上，走到她的床邊，輕輕拍了拍：“姜星淺？姜星淺？”
田甜趕忙過來拉她：“你干嘛？”
白瓷：“許清川讓我把她叫起來吃東西。”
田甜一聽，也跟著一起叫姜星淺。
姜星淺渾渾噩噩地醒過來，皺了皺眉，聲音還帶著困意：“怎么了？”
白瓷：“許清川給你打了電話，你一直沒接。他給你帶了飯，我放在你桌子上了，你起來吃點吧。”
說完后，她就后退幾步，回到自己位置上了。
姜星淺摸過手機，摁亮屏幕，果然看到了好多個未接電話，都是許清川的。
她眨了眨眼，讓自己清醒一點，但仍舊感覺昏昏沉沉的，她剛坐起身，就感覺一股熱流涌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劇烈的疼痛。
她的臉霎時褪去了最后一絲血色，忍不住痛哼一聲，抱著肚子蜷縮在床上。
田甜看她疼到臉色慘白，連忙踩著梯子上來：“你怎么了？沒事吧？”
紀卿卿聽到動靜，也趕緊跑過來，關(guān)心地問：“很疼嗎？要不要去醫(yī)院？”
姜星淺緩過那一陣兒劇烈的疼痛，深吸了幾口氣，聲音虛弱：“沒事，我下去換個衛(wèi)生巾。”
她下來的時候，田甜和紀卿卿就在下邊護著她。
姜星淺感覺自己渾身無力，腳步虛浮，踩著梯子下來的時候，甚至有些暈眩，她慢慢扶著扶手往下走，即便如此，在落地時，她還是腿軟了一下，若不是紀卿卿扶住她，她就直接摔倒了。
去衛(wèi)生間換了個衛(wèi)生巾，她坐到位子上，打開桌上的保溫桶。
香氣撲面而來，雞絲粥里面還放了些滋補的蟲草和山參，騰騰冒著熱氣，上面用嫩綠的蔥花點綴，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但姜星淺卻不想吃。
她感覺自己的胃也有些痛。
雖然沒有胃口，但她還是拿過手機，給許清川發(fā)了消息說很好吃。
下一秒，許清川的視頻就打了過來。
姜星淺戴上耳機，點擊接通。
夜幕低垂，許清川背后是一片已經(jīng)開始泛黃的梧桐樹，冷風吹過，葉子零零散散地落下來，昏暗的路燈下，他的輪廓顯得更加立體。
他還在宿舍樓下。
“你還沒走啊。”
姜星淺語氣懨懨的，一看就沒什么精神，她眼皮耷拉著，嘴唇蒼白，整個人顯得格外脆弱。
許清川看著她幾乎白到透明的臉，擰了下眉：“怎么感覺又嚴重了，是不是很疼？”
隔著電流，低沉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姜星淺慢吞吞舀著粥，心里突然有些委屈和難過，甚至想哭。
明明在田甜和紀卿卿面前，她可以堅強地說自己沒事，但在許清川擔憂心疼的目光前，她就裝不下去了。
情緒崩潰的毫無預兆，她眼眶紅紅地看向屏幕，小聲道：“許清川，我難受。”
她現(xiàn)在真的很難受。
頭疼，眼睛疼，小肚子也疼，身上的每一處骨頭都酸痛無比，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手腳冰冷，整個身體都在冒冷汗。
兩個人隔著冰冷的屏幕對視，許清川面色微動，屏幕在她話音落下的那刻，突然晃動起來。
他身后的背景快速劃過，像是跑了起來，呼呼風聲透過聽筒清晰響起。
許清川放緩了語調(diào)哄她：“皎皎乖，等一等我，我把車開到宿舍樓下，然后就上樓接你。”
溫潤清冽的聲音透過電流，緩緩流入姜星淺的耳朵，她聽見許清川說——
“我們回家。”
姜星淺帶著哭腔嗯了聲。
兩人都沒有掛電話，姜星淺一邊等他，一邊簡單收拾了些東西。
田甜聽到動靜問她：“你要干嘛？有事找我，你別亂動。”
僅僅是走了幾步就耗費了姜星淺所有的力氣，她靠在椅子上，覺得還是要和她們說一聲，攢了些力氣，她輕聲道：“許清川一會兒上來接我。”
此話一出，紀卿卿和白瓷都側(cè)眸看來。
紀卿卿倒是沒太在意，只是皺眉看她：“你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
姜星淺唔了聲，她已經(jīng)疼得沒力氣說話了。
咚咚咚！
外面響起敲門聲。
田甜離門最近，她站起身：“應(yīng)該是許清川。”
只要在樓下宿管那里登記，男生是可以上來一會兒的。
果不其然，許清川站在外面。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周身還帶著涼氣，神情沒了以往的溫和，眉頭微微擰著，臉部線條有一種冷淡的凜冽感。
門一開，他大步朝姜星淺走去，眼神都沒分給其余人一個。
他蹲下身，摸了摸姜星淺冷得像冰塊一樣的手。
姜星淺垂眼看他。
她的眼神有些渙散，深藍色的眼睛此時更像是盛著一汪海水，黑漆漆的睫毛顫動著，即便是生著病，也給人一種精致易碎的美感。
許清川卻心頭沉了沉，他沒想到姜星淺的情況這次這么嚴重。
“我已經(jīng)叫了唐醫(yī)生去柏竹華庭，我抱你下去，好不好？”
姜星淺慢慢地眨了下眼當同意。
許清川將她掛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又拿起她的包，隨后俯身將人抱起來，用側(cè)臉貼了貼她的額頭，嗓音溫柔又有些焦急：“皎皎，別睡。”
姜星淺費力地抬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又捏了下他的耳垂，當作安撫。
宿管那里許清川早已經(jīng)登記好了，他沖其余三人點了下頭，徑直抱著姜星淺離開。
田甜一邊關(guān)門一邊再次感嘆：“我也好想有一個竹馬！”
紀卿卿溫柔地笑了笑，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低落。
白瓷則默默收拾著東西，將書包里的書藏到柜子最里面。
外面溫度很低，怕姜星淺冷，許清川一直開著車里的空調(diào)，把姜星淺放到副駕駛，他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姜星淺就這么安靜地看著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生病和特殊時期，所以現(xiàn)在特別容易多愁善感。
無論是許清川今天上午過來陪她，還是下午給她親手做雞絲粥，亦或是剛剛在她最難受的時候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每件事都讓她的心像是被小鹿撞了撞，很重地一聲，令人無法忽視，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心里破土而出。
她知道許清川骨子里一貫是清冷倨傲的，他也有這個資本。
許家是北城底蘊豐厚的家族，身為繼承人，他生于云端，在紙醉金迷和權(quán)力巔峰中成長，逐漸變得涼薄又強大。
但只有在她面前。
他一如既往的溫柔。
鬼使神差地，在許清川靠近給她系上安全帶的時候，她突然伸手抱住了許清川，臉頰貼著他的脖頸，主動開口叫出了那個很久沒有過的稱呼。
“哥哥。”
許清川動作一頓，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變化。
疼痛和生病讓姜星淺的腦袋昏沉又迷糊，許清川的懷抱和身上的味道更像是致幻劑，讓她沉迷。
沒等許清川回應(yīng)，她自顧自地小聲在他耳邊道：“你就一直這樣，好不好？不要變，也不要黑化，不要變成我不認識的樣子。”
從始至終，她真正害怕的不是劇情，而是許清川黑化而死的結(jié)局。
她的情緒似乎已經(jīng)陷入了混亂，不然不會直接說出有關(guān)劇情的話。
許清川慢慢將她從懷里拉開，借著頭頂微弱的車內(nèi)燈，細細打量這幅脆弱又過分漂亮的面孔，眼中晦暗難辨。
她的大眼睛蒙著水汽，濃密卷曲的睫毛上還沾著濕潤的水珠，眼尾泛紅，可憐又讓人充滿保護欲。
——她在為他哭。
這個認知，讓一直被許清川死死禁錮壓制的感情想要不顧一切地沖開封印，他漆黑的眼底驟然凝聚起一片風暴，變得深不見底又極其危險。
黑夜仿佛永遠都是最好的保護色，將那些蠢蠢欲動擴大，許清川突然抬手將車內(nèi)燈摁滅，不讓姜星淺看到自己的表情。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他摩挲著姜星淺的側(cè)臉，喉結(jié)滾動。
而后，微微低下了頭。
車內(nèi)倏地漆黑一片，姜星淺有些不適應(yīng)，閉了閉眼睛。
下一刻，灼熱的呼吸湊近，溫熱的觸感落了下來。
她猛地睜大了眼睛。
落在額頭上的吻很輕，很克制。
卻強烈的讓人無法忽視。
空氣似乎都因此變得濃稠起來，姜星淺緊緊抓住許清川的衣服，眼里布滿了驚訝和疑惑，愣愣地看著面前那一截光潔的下巴。
心臟跳動得很快，響聲仿佛能震破耳膜。
在這曖昧而狹小的車內(nèi)，幾乎分不清是誰的。
她下意識喊了聲：“哥哥。”
含著水光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弄不懂發(fā)生了什么。
許清川微微直起身看了她一秒，而后復又低下頭。
這次的吻。
落在了她泛紅的眼尾處。
作者有話要說：
后天上夾子，所以明天的那章挪到今天下午六點發(fā)，明天就不發(fā)了。
【敲重點】今天一共發(fā)兩章！小天使們不要錯過下午那章哦！
ps：評論區(qū)隨機紅包掉落！
第20章 承諾
他輕輕吻去了那一滴要落未落的淚珠。
撲面而來的呼吸灼熱又滾燙，溫度好像順著那一瞬間的接觸，傳遞到了骨子里。
姜星淺閉上眼，覺得自己的眼皮很燙，臉很燙，甚至因為生理期有些泛冷的血液都在這一剎那變得火熱，重新在她體內(nèi)流動。
克制又越界的吻沒有持續(xù)很長時間，許清川偏了下頭，將人徹底攏進懷里。
“不要害怕我會變。”他的聲線有些啞，語速很慢，一字一頓，像是在給她承諾：“你想要我是什么樣的，我就永遠是什么樣的。”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在漆黑寂靜的車廂中，相撞的心跳發(fā)出共鳴聲。
姜星淺顧不得那個有些越界的吻，揪住他的衣服，像小時候那樣反復詢問：“你是認真的嗎？真的不會變的嗎？你答應(yīng)我之后就不許反悔，我會當真的。”
她已經(jīng)很不舒服，臉上毫無血色，但卻還是強撐著精神，固執(zhí)地朝他要一個答案。
黑夜中，車窗外微弱的燈光照進來，許清川直起身，眼神溫暖的不可思議：“是真的，皎皎喜歡現(xiàn)在的我，那我在你面前，就永遠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許清川從不輕易許下承諾，但一旦答應(yīng)了，他就一定會做到。
姜星淺不安緊繃的情緒在他的安撫下變得平穩(wěn)了許多，她靠回椅背，松了口氣。
只要許清川不會變就好。
下一秒，腦海里緊接著浮現(xiàn)剛剛許清川傾身吻過來的樣子。
黑漆漆的眼睫顫了顫，她偷偷看了眼許清川，又快速移開視線。
“你……你剛才，為什么……”
她目光閃躲，不敢看許清川的眼睛，說出的話也磕磕絆絆。
許清川坐回駕駛位，握著她的手卻沒有松開，他捏了捏她柔軟泛涼的掌心，替她把沒說完的話說完：“為什么親你？”
那個字眼直白又曖昧，勾得人心口微縮。
姜星淺感覺熱意從兩人交握的手開始蔓延，她將臉埋進衣服里，輕輕嗯了聲。
許清川側(cè)頭看著就差把自己全縮進衣服里的人，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從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姜星淺時起，他就像走在懸崖邊的鋼絲上，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萬丈深淵。
靠近她的每一步，他都隱晦而小心，在一個可進可退的范圍內(nèi)試探，生怕嚇到她。
可如今……他還是嚇到她了。
靜謐而折磨人的氣氛中，許清川壓下眼中翻涌的情緒，又變回以往那個散漫而溫柔的樣子。
他打開車內(nèi)燈，將縮成個鴕鳥的人從衣服中挖出來，捧起她的臉。
而后，在姜星淺有些逃避和不自在的目光中，再次傾身過去，大大方方地在她的額頭上，又落下了一個吻。
姜星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我都生病了！你還占我便宜！一次就算了！還又來一次！敢不敢等我好了，咱倆打一架？！”
許清川：“……”
有些曖昧旖旎的氛圍活生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許清川失笑搖頭，抬手摸摸姜星淺的頭發(fā)，將話題轉(zhuǎn)回來，語氣像是在安慰一個小朋友：“是不是像小時候一樣，哥哥親親你，你就不疼了。”
姜星淺的思考力在疼痛的干預下直線下降，只抓住了小時候這三個關(guān)鍵字。
“小……時候？”
在混亂又倦怠的思緒中，她慢慢眨了下眼，回憶起來了。
有一年的夏天，她在幼兒園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夏天.衣服薄，她的膝蓋和胳膊都蹭破了一大層皮，傷口火辣辣的疼，弄得她吃不下睡不好。
許清川來看她的時候，被她媽哄著說：“清川去親親皎皎，有了哥哥的親親，皎皎就不疼了，也能吃點東西了。”
她被她媽哄小孩的語氣逗樂，但沒想到一向聰明的許清川居然真的過來親了下她的額頭，然后摸了摸她的頭，哄道：“哥哥親親，皎皎就不疼了。”
她不想讓大人擔心，最后忍著疼吃了些許清川喂過來的東西。
之后不知怎么的，就有了這個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只要她生病或者怕疼，許清川都要親一下她的額頭，仿佛這樣就能把疼痛趕跑。
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了兩人上初中，大了之后，親吻這么超出界限的事自然而然就不能再做了。
姜星淺歪了下頭，目光終于不再閃躲，抬眼看著許清川。
許清川安靜地和她對視，面上一派淡定，心臟卻緊張的跳動著。
他不知道姜星淺會不會相信他說的話。
他在等待著屬于姜星淺的審判。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姜星淺的內(nèi)心。
【哦，原來剛剛許清川是在用小時候的方式安慰我。】
他心頭一松，而后又有些失落。
姜星淺扁了扁嘴，將臉貼在他手心里蹭了蹭，眉眼懨懨的：“這次不管用了，我還是很疼。”
有親近和依賴。
但就是少了絲對喜歡的人的害羞。
許清川嘆了口氣，對她的心疼瞬間占了上風，他坐回到駕駛位，啟動車子：“我們這就回去，讓唐醫(yī)生給你輸液止疼。”
姜星淺悶悶地應(yīng)了聲。
外面的景色一閃而過，她轉(zhuǎn)頭看著車窗，偷偷摸了下還有些發(fā)燙的眼尾，然后又摸了摸心口。
無法忽視地，在許清川親她的時候，她的心跳的很快。
而且。
長大后的她，好像也并不討厭，許清川親她。
……
車子一路開回柏竹華庭。
唐醫(yī)生是姜、許兩家的私人醫(yī)生，對姜星淺的身體情況很了解。
姜星淺的體寒是之前落下的病根，無法根除，唐醫(yī)生一進門就給她輸上了液，又做了幾個簡單的檢查。
藥中有止痛和安眠的成分，姜星淺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唐醫(yī)生開好了藥，將藥放在床頭，看向坐在床邊的許清川：“她今天是經(jīng)期第一天，加上有些低燒，所以才會這么疼，接下來只要吃藥緩解就可以了，不用再輸液。”
許清川起身送他出門：“為什么她這次突然會這么嚴重？”
她的身體一直都在調(diào)理，這幾年已經(jīng)好了很多，生理期的時候雖然會很疼，但也不會像今天這樣難受。
“跟天氣、心情、壓力等等很多因素有關(guān)。”唐醫(yī)生道：“人體是很復雜的，而且今年冬天氣溫低，降溫又降得突然，她的身體還沒有一個適應(yīng)過程，再加上她的身體本就比普通人要弱，所以即便這幾年有好轉(zhuǎn)，但也不能大意。”
許清川點點頭，眉目間染上憂色。
將人送出門，許清川又回到了屋內(nèi)。
屋內(nèi)只開著一盞床頭燈，床上的人睡得很沉，緊緊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陰影。
她的眉頭蹙著，頭發(fā)有些亂，在暖黃色燈光的照耀下，眼尾還泛著紅，皮膚顯得更加細膩通透。
很脆弱，但又是真的漂亮。
許清川緩步靠近，坐到了床邊，安靜地注視姜星淺的睡顏。
半晌，他抬起手慢慢撫平她緊皺的眉頭，而后屈指輕輕蹭了蹭她還有些泛白的臉頰。
“快點好起來吧。”許清川輕聲道。
他的小姑娘應(yīng)該是活潑肆意的，不該被病痛折磨。
*
臥室隔音很好，聽不到外面的一絲動靜，姜星淺睡得很香，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多才醒。
她抱著被子起身，一時還有些懵。
想了好一會兒，她才記起來自己昨晚被許清川帶回柏竹華庭了。
小腹還有些疼，但比昨天好多了，她打了個哈欠，下床去臥室里的衛(wèi)生間刷牙洗臉。
衛(wèi)生間里面的洗漱用具和女性用品一應(yīng)俱全，都是姜星淺平時用慣的牌子。
許清川在細節(jié)方面，一向妥帖又細心。
洗完臉，姜星淺抽了張洗臉巾擦干，照鏡子時，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昨晚許清川傾身吻過來的樣子。
她摸了摸額頭，又摸了摸眼尾。
那一瞬間輕柔又克制的吻，仿佛還殘留著溫度，讓她的臉頰漸漸染上熱意，心跳也逐漸失衡。
“皎皎，你在里面嗎？”
衛(wèi)生間的門被敲了敲，程煙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br />
姜星淺回過神，打開門出去。
客臥的門大敞著，傳來客廳里姜京南打游戲的聲音。
“你們怎么來了？”她問。
程煙用手背貼了貼她的臉，發(fā)現(xiàn)不是很涼，放下了心：“許清川今天在群里說你昨天不舒服，我和姜京南有些擔心，就過來看看，怎么樣？還難受嗎？”
姜星淺眉目舒展：“好多了。”
程煙和姜京南過來確實讓她松了口氣。
經(jīng)過昨晚后，她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和許清川單獨相處。
程煙：“許清川在廚房做飯，讓我過來叫你起床，你既然起來了，就出去吧，飯應(yīng)該快好了。”
姜星淺點點頭，又打了個哈欠，神色還是蔫蔫的，跟在程煙身后出去。
一樓的客臥正對著客廳，她一出門，剛好看見坐在沙發(fā)上打游戲的姜京南。
只見姜京南打到激動處，一個翻身就從沙發(fā)上竄了起來，他站到沙發(fā)上，手里舉著手機，身體在沙發(fā)上猛地轉(zhuǎn)了一圈，嘴里大喊著：“看小爺我來個回手.槍！嘭！嘭！嘭！”
姜星淺：“……”
“瞧瞧，死了吧！小樣兒，哼！跟我斗！”姜京南心滿意足地坐下，隨意地瞥了眼前方。
然后，他就對上了姜星淺的死亡凝視。
姜京南：“……”
姜星淺面無表情：“你就是這么擔心我的？”
姜京南動作一頓，手機里立刻傳來人物死亡的提示音。
他偷偷覷了眼姜星淺的神色，快速思考，他是選擇放棄游戲在網(wǎng)絡(luò)中被隊友罵呢，還是繼續(xù)游戲在現(xiàn)實中被混合雙打呢。
思及以往的慘狀和下場……
一秒后，姜京南果斷了放下了手機，任憑隊友在線上罵罵咧咧。
他端起程煙進去前沖好的藥，將吸管懟到姜星淺的嘴邊，一臉擔憂：“大郎，喝藥了。”
姜星淺：“……”
程煙：“……”
“我?guī)湍憬逃査阆群人帲@個是要飯前吃的。”程煙趕在姜星淺發(fā)火前，先一步開口，一邊將杯子塞到她的手里，一邊拽著姜京南去陽臺。
姜京南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垂著腦袋，跟條大狼狗似的乖乖跟著程煙走了。
肚子還在隱隱作痛，姜星淺翻了個白眼，懶得跟姜京南置氣。
她捧著杯子窩到沙發(fā)上，試了試溫度。
溫度適宜，正好現(xiàn)在喝。
她一邊咬著吸管喝藥，一邊轉(zhuǎn)頭朝廚房看。
開放式的廚房空蕩蕩的，里面沒有人。
緊接著，她的目光又掃了一圈周圍，也沒有看見許清川。
人呢？
不是說在廚房做飯嗎？
藥很快就喝完了，苦得姜星淺皺了皺眉，她將杯子放到茶幾上，想找點兒東西吃，去去嘴里的苦味兒。
剛想起身，下一瞬，嘴邊就被抵上了一顆黃澄澄的橘子糖。
“在找我？”
清潤的嗓音從身后傳來，她回頭看去。
許清川正雙臂搭在沙發(fā)上，歪頭笑著看她。
他在屋內(nèi)只穿了件白色圓領(lǐng)毛衣和黑色休閑褲，隨著他彎腰的動作，隱約可以看見冷白的鎖骨，燈光打下來，周身氣質(zhì)溫和矜貴。
“張嘴。”
聽到他的話，姜星淺下意識張開了嘴。
橘子糖被許清川塞進了口中，酸甜清香的味道正好驅(qū)散了藥中的苦澀。
姜星淺回過神，含著糖，慢吞吞道：“你剛剛?cè)ツ牧耍俊?br />
她沒否認剛剛在找他。
“去外面接了個電話。”許清川從沙發(fā)后面走過來，坐到她旁邊，又扯過一旁的羊毛毯蓋到她的腿上，神色和之前沒有什么不同。
姜星淺哦了聲，就沒說話了。
“怎么樣？肚子還疼不疼？”許清川靠在沙發(fā)上，將人拉到懷里半抱著，一手擱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揉了揉。
熟悉的淡香籠罩在周身，姜星淺身體微僵，想了想，還是沒掙扎。
畢竟之前許清川也這么給她揉過，要是這次突然反抗，就會莫名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垂眼玩著睡衣上的扣子，實話實說：“疼，但比昨天好多了。”
最近天氣一直陰沉沉的，室內(nèi)大燈全都開著，許清川仔細看了看她恢復了些血色的臉，心中微安。
瞧著她有些別扭，但又故作淡定的神色，許清川嘴角揚了揚，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昨天唐醫(yī)生跟我說了你的情況。”
對姜星淺，他自有一套哄人方法。
果不其然，一聽這句話，姜星淺立刻仰頭看他，深藍色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眨了眨：“怎么說？”
“說你的身體雖然有好轉(zhuǎn)，但還是不能大意。”許清川摸了摸她還是泛著涼意的手，擰眉道：“你的飲食還是要注意，也要注意保暖。”
姜星淺失落地垂下了腦袋，像只無精打采的小狐貍。
“我的人生是沒有什么樂趣了。”
許清川失笑，抬起她的臉，繼續(xù)沒說完的話：“不許吃涼的和冰的！知道嗎？”
頓了頓，他補充了句：“也要穿秋褲。”
姜星淺不樂意地小聲反抗：“吃的我同意，但我可以不穿秋褲嗎？”
“不可以。”許清川無情駁回：“我會監(jiān)督你的。”
姜星淺：“……”
專.制！霸道！
“做飯去吧。”她轉(zhuǎn)過頭，生無可戀地揮揮手：“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一看到你，我就來氣。”
許清川笑著將她的手放進毯子里，從沙發(fā)上起身繼續(xù)去做飯。
姜星淺看著他高大頎長的背影，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之前那些別扭心思早就拋到九霄云外了，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要怎么跟許清川作斗爭。
……
許清川簡單做了幾個菜，都是清淡溫補的。
色香味俱全的雞湯餛飩擺在面前，姜星淺終于來了食欲。
從昨晚到現(xiàn)在，她一直都沒吃東西，如今看著一桌子菜，肚子也咕嚕咕嚕叫了幾聲。
四人坐到桌前，邊吃邊聊天。
程煙問：“皎皎，你的胳膊是不是要復查了？”
她的胳膊從八月受傷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滿三個月了。
“嗯，就下周。”姜星淺一口一個小餛飩：“復查沒什么問題的話，就可以拆繃帶了。”
程煙想了下：“到時我陪你一起去，正好去看看我爸。”
程家是醫(yī)療世家，旗下囊括醫(yī)院、制藥集團等等，姜星淺看病的那家私人醫(yī)院就是程煙家開的。
姜星淺喝了口湯：“好啊。”
*
復查那天是周五，姜星淺上完上午的課，就和程煙一起開車去醫(yī)院。
兩人先去看了醫(yī)生，做了一系列檢查。
醫(yī)生看了看片子，笑著道：“姜小姐，你的胳膊已經(jīng)完全康復了，不用再纏著繃帶了。”
姜星淺呼了口氣：“終于解放了。”
護士幫忙拆了繃帶，姜星淺立刻轉(zhuǎn)了轉(zhuǎn)胳膊。
之前她一直定期在做復健，胳膊并不僵硬，和受傷前沒有多大區(qū)別。
兩人從醫(yī)院出來，直接開車回學校，將車停在停車場后，姜星淺到路邊的奶茶店買了兩杯奶茶，和程煙一邊聊天一邊回宿舍。
路過教學樓時，正好碰見剛下課的許清川和他宿舍的人。
許清川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抬起她的手看了看：“醫(yī)生怎么說？”
“完全康復！”姜星淺高興道：“我剛剛還在和煙煙說，一定要慶祝一下，你晚上有沒有時間？”
許清川攏了攏她的圍巾，還沒說話，徐嘉峰就從后面冒出來：“慶祝什么？可以加人嗎？”
宋祈安站在一旁，對幾人淡淡點了個頭，當作打招呼。
這幾個月，兩個宿舍時常一起吃飯，姜星淺和宋祈安也算熟悉了。
這位男主就是高冷不愛說話的性子，除了紀卿卿能讓他多說幾句話，其他人能得到他的回應(yīng)就算不錯了。
“那就兩個宿舍一起。”姜星淺笑著說：“再加上煙煙和姜京南，人多熱鬧。”
許清川嗯了聲：“那晚上想吃什么？”
“這大冷天兒的，當然要吃火鍋！”
……
回到宿舍，姜星淺將這件事一說，紀卿卿和田甜都沒意見，兩人趕緊化妝準備出門。
姜星淺看向旁邊默不作聲收拾書包的白瓷，想了想，走過去：“一起吧，我之前受傷你幫了我不少忙。”
雖然兩人關(guān)系冷淡了很多，但白瓷仍舊對她有頗多照顧。
平時做宿舍衛(wèi)生或者拿一些重物，白瓷都會默默幫她。
白瓷手一頓，搖了搖頭：“我還要去兼職，而且之前你送過我平板，我?guī)湍闶菓?yīng)該的。”
話音剛落，白瓷的手機就響起來，老板打電話給她說今天店休，給她放假一天。
“等等。”她突然叫住轉(zhuǎn)身離開的姜星淺，抿抿嘴：“我去。”
*
吃飯的地方選在學校附近的一家火鍋店。
他們?nèi)硕啵苯幼尷习彘_了個大包廂。
一群人在熱火朝天的氛圍中吃吃喝喝，許清川坐在姜星淺旁邊，一邊給她夾菜涮肉，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著姜京南的話。
屋里暖氣很足，火鍋吃著吃著就熱了起來，姜星淺把外搭的針織外套脫了下來，里面單穿著一個米色緊身打底衫。
許清川看了眼，伸手探了探她手背的溫度，她的手不算熱，但也沒有冷得像冰塊一樣，他也就沒說什么。
火鍋吃完剛九點，姜京南還沒玩夠，他吊兒郎當?shù)溃骸靶钜徊▎h，反正明天周六。”
徐嘉峰和田甜起哄說行，其他幾個人也沒意見。
許清川看了看表：“別鬧得太晚，去干凈點兒的地方。”
姜京南：“那就去深之公館。”
深之公館是姜京南十六歲生日時，他哥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里面吃喝玩樂都有，只針對公館會員開放，干凈又安全。
“我靠！我也能進深之公館轉(zhuǎn)一圈了？”徐嘉峰拔高了聲音問。
徐嘉峰家里就是北城的，也有點小錢，但跟頂級豪門還差得遠，深之公館他只聽說過，從來沒進去過。
深之公館采用會員制，光是會員費就要五百萬，而且還不是你有錢就能進，必須要有人推薦，進出的都是站在北城金字塔尖端的人物。
姜京南挎著徐嘉峰的脖子往停車場走，懶洋洋道：“那是小爺家開的，想讓誰進就讓誰進。”
徐嘉峰：“大佬！”
紀卿卿和田甜不懂深之公館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徐嘉峰就給其余幾人科普：“……聽說光是門口的裝飾燈就值六十多萬。”
*
深之公館在市中心，姜京南提前打了電話，幾人一進門，就有帶著經(jīng)理銘牌的人上前一步，彎腰對著幾人打了招呼。
隨后，經(jīng)理專門對姜星淺和姜京南說：“大小姐、二少爺，小姜總今天也來了。”
姜氏集團現(xiàn)在的執(zhí)行總裁是姜星淺的堂哥，也就是姜京南的親哥。
姜璟葉。
因為姜家大伯還沒退休，所以圈子里都稱呼姜璟葉為小姜總。
姜星淺挑眉道：“堂哥不是出差了嗎？”
“誰知道，估計回來了唄。”姜京南無所謂道。
經(jīng)理將幾人帶到了早就準備好的包廂中。
包廂很大，有ktv、臺球室、麻將室、游戲室等等，靠墻那側(cè)的吧臺上擺滿了名貴的酒和各種小吃零食。
徐嘉峰和田甜一進去，就發(fā)出了感嘆。
“我靠！”
“我要拍照！”
等經(jīng)理出去了，幾人瞬間在包廂里撒歡兒。
姜京南拽著許清川和徐嘉峰打臺球，宋祈安教紀卿卿打游戲，田甜則拿著話筒，說今天可以盡情當麥霸，央著白瓷和她對唱。
姜星淺和程煙走到吧臺，拿了瓶牛奶打開喝了口，剛剛的火鍋吃的她有點膩。
程煙笑道：“今晚估計回不去了。”
明天周六，都是精力旺盛的年紀，估計得通宵。
姜星淺剛想開口，包廂內(nèi)倏地一靜，其他的人視線都落在門口。
她也跟著回頭看過去。
門口倚著一個穿著銀灰色絲質(zhì)襯衫的年輕男人，襯衫領(lǐng)口被解開了好幾顆，露出大片的鎖骨，黑短發(fā)，冷白皮，桃花眼瀲滟多情，嘴唇殷紅，渾身透著一股散漫浪蕩的混蛋勁兒。
他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絲絨盒子，目光在室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隨后落在姜星淺身上。
嘴角蕩起一個輕佻的笑，他勾了勾手，笑容風流。
“皎皎，過來哥哥這邊。”
“堂哥！”
姜星淺很高興，小跑著朝門口的男人奔過去。
姜璟葉笑著朝她張開雙臂。
然而，在離他一步遠的時候，姜星淺鼻子皺了皺，抬手捂住臉，轉(zhuǎn)身打了個噴嚏。
“阿切！”
姜璟葉：“……”
姜星淺快速后退，正好撞上了走過來的許清川。
許清川抬手扶住她的腰，淡聲笑道：“慢點兒。”
他身上清爽的柑橘香和淡淡的酒香交織，味道意外的好聞。
姜星淺往許清川身邊湊了湊，像條小狗似地猛吸幾口，終于壓下剛才讓她不適的味道。
然后，她轉(zhuǎn)頭皺眉對姜璟葉說：“堂哥，你身上有好濃的女人香水味兒，你這是叫了幾個人陪？”
頓了頓，又很形象地補充了句：“你都快被腌入味兒了。”
姜璟葉：“……”
許清川偏了偏頭，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擋住上揚的嘴角。
不能得罪未來大舅子。
包廂里因為姜璟葉的突然出現(xiàn)，變得安靜和拘謹，徐嘉峰小聲問姜京南：“這誰呀？”
姜京南撓撓頭，一邊朝門口走，一邊回答：“我哥，你們先玩兒，我去打個招呼。”
“哥，你怎么來了？”姜京南一開口就毫不客氣：“你不和你的朋友呆著，過來干什么？你打擾到我們了。”
姜璟葉：“……”
姜璟葉比他們大六歲，有他自己的圈子，都是年齡相仿已經(jīng)工作的富家子弟，和他們這些剛上大學的也玩不到一起去。
兩撥人每次見面，也就是打個招呼，很少聚在一起。
剛來就被自家弟妹輪流懟了一遍，姜璟葉頗有些無語地扯了扯嘴角：“你們這是跟哥哥說話的態(tài)度？嗯？”
尾音彌漫著危險的氣息，姜星淺和姜京南對視一眼，又同樣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堂哥，你不是出差了嗎？”姜星淺揉了揉鼻子，再次靠近姜璟葉，將人拉進包廂。
“工作提前結(jié)束了。”姜璟葉似笑非笑睨她一眼：“不打噴嚏了？”
姜星淺面無表情道：“可能有抗體了。”
姜璟葉哼笑一聲。
吧臺邊已經(jīng)調(diào)好了四杯酒，程煙沖他點了點頭：“璟葉哥。”
姜璟葉拿過一杯Tequila喝了口，桃花眼風流：“煙煙的水平都可以比得上公館的調(diào)酒師了。”
調(diào)酒是程煙的小愛好，她覺得這是一種很解壓的方式。
程煙還沒說什么，姜京南已經(jīng)如臨大敵地繞過吧臺擋在她面前，對著姜璟葉嚴肅道：“禁止亂放電！”
姜璟葉故意逗自家的蠢弟弟：“我若不呢？”
姜京南抬了抬下巴，很有氣勢道：“我會告家長的！”
眾人：“……”
姜璟葉一手搭在吧臺上，一手抵著額頭，懶洋洋地笑了笑，神色散漫又勾人。
他身上散發(fā)著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惹得不遠處的田甜、白瓷，甚至紀卿卿都有些紅了臉。
姜星淺瞥見宋祈安有些不好看的臉色，趕緊拉著許清川坐下，轉(zhuǎn)移話題：“堂哥，你怎么過來了？”
她邊說邊趁著沒人注意偷偷伸手去拿酒杯，結(jié)果手剛伸到一半就被許清川截住。
許清川捏了捏她蠢蠢欲動的手，又將牛奶遞到她嘴邊。
一句話沒說，但已經(jīng)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
姜星淺郁悶地咬住吸管喝奶。
“給你送禮物。”姜璟葉笑看著兩人，將手里的盒子推到姜星淺面前：“本來想明天去學校看看你們的，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
姜星淺把手從許清川手里抽出來，將盒子打開。
黑色絨布上是一條鉆石手鏈，周邊的鉆石被特意切割成星星的形狀，鏈條最末尾還有她名字縮寫的三個大寫字母。
一看就是用心挑選的。
姜星淺彎了彎眼睛：“謝謝，我很喜歡。”
姜京南湊過來，發(fā)出靈魂質(zhì)問：“我的呢？”
“你沒有。”姜璟葉冷酷地說，余光瞥見其余人有些局促的樣子，將酒一飲而盡，站起身，揉了揉姜星淺的頭：“行了，你們玩吧，我先走了。”
他的目光環(huán)視了一圈，最后在宋祈安身上停留一瞬，又很快移開。
宋家……最近可是鬧了不少笑話。
姜璟葉拍了拍許清川的肩，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許清川嘴角帶著笑，眼里卻沒有多少笑意，他晃著酒杯，冰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杯壁上映出的那雙眼，冷戾而陰沉。
“我知道了。”
姜璟葉見他心里有數(shù)，便也沒在說什么。
論心機和手段，沒人能玩得過許清川。
姜璟葉離開后，包廂又恢復了熱鬧。
“我哥和你說了什么？”姜星淺咬著吸管湊過去問。
許清川也沒瞞她，簡單說了下：“我二叔那邊的人最近在和宋家接觸。”
許家根基很深，擁有近百年的底蘊和歷史，和從政的宋家也算是世交，他二叔應(yīng)該是想趁著宋家內(nèi)斗，通過和宋家聯(lián)姻，來扶植起自己的勢力。
姜星淺若有所思：“應(yīng)該是我哥的朋友跟他說的，我記得他好像和宋家的人認識。”
說完她嘖嘖感慨了下：“宋祈安最近的生活應(yīng)該不太好過。”
不僅沒有在宋家站穩(wěn)腳跟，還要被逼著相親。
雖然圈子里都知道宋家接回了個私生子，但宋家一直沒有真正對外宣布過宋祈安的存在。
他在宋家的地位其實很尷尬。
姜星淺努力從久遠的記憶中回想了下劇情。
【好像宋父真正喜歡的人是宋祈安的母親，當初兩人被迫分開，宋父為了權(quán)勢和家族娶了現(xiàn)在的妻子，雖然兩人一直沒孩子，但卻相敬如賓。】
【直到宋父查到宋祈安的存在，并強勢將人給接了回來，宋家的內(nèi)斗便開始了。】
【但我怎么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呢？】
許清川聽著腦海里傳來的疑惑聲，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他不喜歡她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更不喜歡她因為這所謂的劇情傷神，他捏了捏她的臉：“別想這些了，晚上你吃太多辣的了，今晚就不能喝酒，不然你會胃疼。”
姜星淺回神：“……”
管家公！
正好徐嘉峰過來叫許清川和姜京南去臺球室那邊打球。
她一邊假笑一邊將人趕走：“是是是，我知道了，許管家，您去玩您的吧，我一定會聽話的。”
等人一轉(zhuǎn)身，姜星淺立刻沖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程煙調(diào)著酒，幽幽道：“變臉速度可真夠快的啊。”
姜星淺哼了聲。
等男生們都走了，田甜才跑到吧臺，紅著臉感嘆：“姜星淺，你哥好帥啊。”
“別愛他，沒結(jié)果。”姜星淺扁了扁嘴道：“我哥是個名副其實的渣男。”
有錢有顏。
就是沒有心。
田甜一臉蕩漾：“浪子回頭？”
姜星淺無情吐槽：“其他浪子可以，他不行，明天世界毀滅都要比他回頭的可能性要大。”
田甜：“……”
瞎扯了幾句，田甜就繼續(xù)回去唱歌了，姜星淺坐在吧臺和程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聊著聊著，姜京南突然拿著球桿跑過來，一臉委屈地對程煙說：“許清川欺負我，從開局到現(xiàn)在，我都沒出過手，他自己一個人全打了。”
程煙擦了擦手，拿過球桿，起身去臺球廳。
姜星淺抱著薯片，樂呵呵地跟過去看戲。
三人到的時候，許清川正好將最后一個球打入球洞。
明亮的燈光打在許清川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下頜線清晰優(yōu)越，他直起身，瞧見走過來的三個人，抬了抬眉：“找?guī)褪郑俊?br />
姜星淺笑瞇瞇地給他解釋：“姜京南說你欺負他。”
許清川啊了聲，明白了：“告狀。”
“我覺得更像是小雞受委屈，然后找雞媽媽來找回場子。”姜星淺生動描繪了一番剛才的場面。
姜京南：“……”
他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臺球桌上只剩一顆孤零零的白球，程煙拿過巧克粉擦了擦球桿，嘴角溢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雙人臺球，打不打？我和姜京南一組，你和皎皎一組。”
看戲看到自己身上的姜星淺：“……”
許清川靠在桌邊看了姜星淺一眼，捏了下指骨，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成啊。”
徐嘉峰興奮地舉手：“我來當裁判！”
姜京南：“行，那就開始吧！”
被忽視了徹底的姜星淺：“？？？”
“等等！”姜星淺打斷道：“你們就沒人問一下我的意見嗎？”
她這個大活人還站在這兒呢！
“誰說我要玩了？”她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就要走：“我不玩！”
姜京南擋在她面前，欠了吧唧地開口：“你怕了？慫了？小菜雞？”
姜星淺：“……”
激將法是吧？
嘿！她還真就吃這套！
她一把放下薯片，拉著許清川的袖子，怒氣沖沖地指著姜京南：“弄他！”
許清川輕笑一聲，摟著她的肩膀?qū)⑷死诵ひ羟遒?br />
“遵命。”
作者有話要說：
【敲重點】
這章是補明天的，所以明天就不發(fā)新章了哦。
下一章在周日晚上十一點，評論區(qū)還是隨機掉落紅包～
【tips】
1、皎皎再次發(fā)現(xiàn)劇情不對：+2
2、皎皎感情進度：百分之五十～
【細數(shù)姜皎皎神奇的腦回路】
1、籃球賽許清川喝她的水，她下意識反應(yīng)：這人是水牛嗎？
2、許清川親她，她下意識反應(yīng)：你敢不敢等我好了，跟我打一架？！
你們猜猜真正那啥時，姜皎皎會什么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