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聽完看了姑嫂倆一眼:“所以你們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也不全是,莊子上送了好些新鮮玩意,娘讓我們給公主送來嘗嘗鮮。”溫云舒笑著解釋道。
陸寧沒戳破她的謊言,只是對著她們點頭:“勞煩大嫂和宓宓跑這一趟了。”
“公主客氣了。”溫云舒唇角揚起一抹苦笑,她就知道公主不會相信,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謝宓,示意她不要太過急切。
謝宓明白大嫂的意思,但她慣來是直來直去的性子,過了好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公主,表姐為何要一個月后才向你借太醫?”
“她大概有她的考量吧。”陸寧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畢竟那只是她的猜測,如若真的是那樣,吳倩怡倒是好樣的。
“好吧,我還以為你們都知道呢。”謝宓說完掃了一臉溫云舒,收到表姐的來信,大嫂那樣子分明是知道什么,卻又不肯告訴她。現在得知陸寧也猜不到表姐的心思,她心里又變得平衡起來。
“都說了吳家表妹會處理好,你啊,就別瞎操心了。”溫云舒說完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自打謝宴的壞消息傳來,家里人都清減不少,謝宓原來臉頰上的肉都消失不見。
“我知道了。”謝宓說完又悄悄看了一眼陸寧,見她轉過來又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
“宓宓想說什么?”陸寧有些好笑地看向謝宓,這個年紀,放在現代,不過還是個初中生,所以她一直覺得謝宓可愛得緊。
“沒什么。”雖然話這樣說,但她的眼神卻悄悄朝上次看戲的地方瞥去,意圖再明顯不過。
溫云舒見狀不由扶額,之前家里一直沒有約束過謝宓的性子,直到這次謝宴出事后,他們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這些年家里把謝宓養得太過不諳世事。
“宓宓被家里寵壞了,還請公主見諒。”對溫云舒來說,和陸寧保持交好其實利大過于弊,但家里其他人似乎都不愿意公主府密切來往。
“大嫂說笑了,都是一家人,宓宓這樣很可愛,剛好戲班子改了一些細節,你們和我一起看看?”陸寧說著順勢邀請兩人。
“這樣會不會太過麻煩公主?”謝宓還記得出門前秦婉瑩交代的,要客氣。
“不麻煩,現在正是需要大家意見的時候。”陸寧這話也不算說謊,她們肯定比她更了解后宅夫人小姐的喜好。
“還能提意見嗎?”謝宓有些驚訝,她發現她現在看陸寧好像越來越順眼了。
“當然,現在還是實驗階段。”陸寧打算讓他們排幾出長安城都沒有的新戲,到時候不僅自己過了眼癮,還能讓戲班子去其他府上賺錢。
謝宓就差把我很有興趣幾個字刻在臉上,自謝宴不在后,溫云舒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如此生動的神情,一時間,她難得沒開口。
“現在正是他們排練的時間,我們過去看看吧。”陸寧話音剛落,謝宓就跟了上來,陸寧笑了笑,讓聽春在前面帶路,她落后兩步和溫云舒同行。
“大嫂若是對戲班子沒興趣,我們可以去湖心亭喝茶對弈。”溫云舒是標準的世家閨女,原主記憶里溫云舒的棋下得很不錯。
“聽起來挺有趣的,我倒是想去看看。”溫云舒婉拒她的好意。
“好,那我們也過去,下次大嫂可以帶皓哥兒和瑜姐兒一起過來。”皓哥兒和瑜姐兒是溫云舒的一雙兒女,兩人只相差兩歲,看起來像年畫娃娃一樣可愛。
“他們太鬧騰了。”提起孩子,溫云舒的表情溫和了很多,孩子還小,帶出門太過折騰。
陸寧原本就是禮貌邀請,見狀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在這個年代很多人眼里,子嗣是比丈夫更重要的存在。
這幾日的相處,溫云舒覺得陸寧簡直和之前換了個人似的,但轉念一想,在她和謝宴成婚之前,她對她的了解也只是來自傳聞,至于婚后短暫相處的那幾次,當初謝宴做出新婚之夜出征的事來,她對謝家人態度不好也正常,想到這里,溫云舒不由嘆了口氣。
她們來得正好,班主他們正在做最后版本的排練,溫云舒和謝宓看得認真,陸寧則是出神地想,這次聽春帶回來的話本子都很一般,沒有她想排的戲,她在想,實在不行的話,她自己上手寫兩個故事?
上輩子她雖然是個畫師,但她解壓的方式就是寫各種狗血小故事,如今隨便擴寫一個,到這邊都是新鮮故事。
排練完畢后,姑嫂兩人都是一臉的意猶未盡,謝宓看向溫云舒,語氣里滿是歡快:“怎么樣大嫂,這戲是不是和你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樣。”
“是很不一樣。”謝宓的聲音將溫云舒的思緒拉了出來,這出戲卻是很不一般,聽說是照陸寧的意思改編的,溫云舒想,不管是她還是謝家人,對陸寧的了解都還不夠啊。
“覺得怎么樣?”陸寧隨口問道。
“比上次好看一些,公主,她們還會排新的戲嗎?”謝宓問道。
“會的,估計要過一段時間了。”畢竟現在還沒有合適的話本子。
“今天打擾公主了,我和宓宓該歸家了。”溫云舒還管著忠勇伯府的中饋,不好離家太久,今天出來也是為了給吳倩怡送信。
“我送你們出去,吳家表妹那里,讓她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給我寫信。”如果她最后真的選擇和離,自己也能給她提供一個安身之地。
“我替表姐多謝公主大恩。”謝宓有些感動地看向陸寧,這次吳表姐的事多虧了她,否則表姐她大概要一直受林家的欺騙。原本這事爹和大哥打算派人去林家查個清楚,最后卻被吳表姐阻止,她笑著告訴他們,她會處理好這件事,明明她是笑著的,可自己卻從她眼里看到淚珠,這是謝宓第一次對嫁人產生了恐懼。
“不必。”陸寧神色淡淡,她選擇幫吳倩怡,和他們所有人都無關。
兩人離開公主府的時候剛好碰到風塵仆仆的桂嬤嬤,最近的傳聞,長安城內不少人都有所耳聞,謝宓看著桂嬤嬤的背影道:“看她這樣子似乎是發現了什么。”
“對了,娘上次說讓你拿兩家鋪子練練手。”溫云舒不等她拒絕又接著道:“你也不想以后被底下的人瞞著鋪子里的真實情況吧,公主這次整治得也算及時。”
聽她提起這件事,謝宓的拒絕又咽回肚子里:“那好吧,我試試。”
“總歸要自己上手的,早點試試也挺好的。”溫云舒還在閨閣的時候,很早就跟著母親主持中饋,十二歲那年就開始拿香粉鋪子練手。
“嗯,看來公主這次也是下了決心要重新整改。”謝宓掀開車簾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公主府,她突然覺得,陸寧一個人住在這里也挺冷清的,要是二哥還在就好了,想到謝宴,謝宓的心情又變得低落起來。
*
桂嬤嬤從外面回來直接去了陸寧的院子,一連好幾天都在查趙大成的事,如今終于能夠松口氣了。
“嬤嬤這是查出來了?”瞥見桂嬤嬤臉上的笑意,陸寧就猜到她應該是查到了什么。
“老奴這些天一直從趙大成身上開始查,他是五個月前開始吉祥賭坊開始染上賭癮的,一開始他贏面比較多,大家都追捧著他,他漸漸開始沉迷賭博。”說到這里,桂嬤嬤神色變得冷靜起來。
“五個月前?”如果陸寧沒記錯的話,五個月前應該是陸瑾時剛給她和謝宴賜婚的時候。
“正是皇上剛給公主賜婚的時候。”這些產業或許以前大家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誰,因為各皇子奪嫡,都很低調,可陸瑾時登基以后,有些事就沒必要隱瞞,加上原主的高調,所以大家都知曉她名下的產業有哪些。
“后來呢?”陸寧開始在腦子里思索有動機做這件事的人。
“據趙大成交代,他一開始只是去看熱鬧的,沒想賭,后來有人勸他試一試,他沒忍住試了一次,那次贏了不少錢,后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先前還好,他都是贏面比較多,后來輸得越來越多,賭坊的賬也越欠越多,他就開始動鋪子里賬目的主意。一開始,他只是在賬目上做手腳,后來開始偷偷把染坊和織布坊那邊送過來的布匹往外運,這樣更為方便,只需要把剩下的布匹提高售價。”說到這里,桂嬤嬤有些自責,如果她認真查看,這些事大概率就不會發生了。
“染坊和織布坊那邊又是什么時候和他沆瀣一氣的?”陸寧比較關心這個。
“染坊和織布坊那邊送過來的布匹都要趙大成檢過后才能售賣,他不斷找他們各種麻煩,不是說顏色不達標,就是花紋不對稱。一來二去,染坊和織布坊兩邊也明白他的意思,兩人一起請他喝酒,然后就這么成了一個陣營里人,染坊和織布坊那邊這幾個月的廢棄布料也變多了,這也導致兩邊的盈利變少。我去詢問他們廢棄的布料在哪里,他們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想來這廢棄布料不過是他們的幌子。”
“這次的事是怎么回事?”看他們安排得挺好的,一環扣一環的,怎么又出現那天的局面呢。
“說來也是湊巧,我們去鋪子的前一天,趙大成輸紅了眼,大著膽子把鋪子上的布匹都低價賣給西域那邊的商人,本想著第二天回本再去織布坊拿布的,沒想到我們先去了布莊,如果不是公主臨時起意,我們大概現在都還被瞞著。”桂嬤嬤語氣里多了兩分慶幸。
“那我倒是該感謝吳家表妹了。”如果不是她的事,她也不會推遲巡視鋪子的事。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沒有林夫人,公主也能查到的。”桂嬤嬤連忙道。
陸寧被她逗笑,最后才問道:“吉祥賭坊背后的人是誰?”
“老奴查到吉祥賭坊背后有那沈薇表哥的影子,聽說那位原公子一直愛慕沈小姐。”想到沈薇如今還在宮里參加選秀桂嬤嬤就覺得不妥。
“竟然是沈薇嗎?”所以她是從原主被賜婚后就開始布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