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aaaaa_无码aⅴ精品一区二区三区_嫩草影院永久久久精品_被黑人粗黑大肉奉视频_久久久久亚洲最大xxxx_特级a欧美做爰片毛片

    第291章 論壇體13

    213L:鳥的傳說任務終于出來了!!!

    214L:讓我看看,前置需要先做間章的魔神任務

    215L:而且這次的更新劇情好像和風花節是連著的,那以后做任務的怎么辦?

    216L:應該會有一些改動啦,比如說任務劇情保留,活動劇情就肯定沒有這么豐富了,畢竟限時活動才能保證玩家的日活達標。

    217L:真是奸詐啊,罵罵咧咧地打開游戲。

    218L:這個間章氣氛好嚇人,我看那個跪在倒吊神像前的盜寶團時候要嚇死了,真的以為他……

    219L:感謝12+(雙手合十)

    220L:嘖,倒是感覺有點小打小鬧,畢竟按真實邏輯來說,更殘酷的發展也不是沒有可能,都做好了最糟糕的準備,結果反而來這么一下啊,嘖嘖

    221L:說實話看到npc頭還在我反倒有點失望。

    222L:失望就失望吧,游戲公司真敢搞這個就是瘋了

    223L:企鵝只是想讓馬哈魚涼,你卻是想讓它死啊!

    224L:總感覺爺從秘境出來以后就心不在焉的,很屑的表情變成很喪的表情了。

    225L:錯覺吧,官方沒改表情,應該只是出現bug,或者看錯了。

    226L:不過也能理解爺的心情啦,只是接任務結果莫名其妙闖入了詭異場地,我們隔著屏幕都被嚇到,作為親身經歷者沒去做心理疏導已經很堅強了。

    227L:對頭,而且那個倒吊神像用的是溫迪的神像,上面有深淵的力量,一個是爺的朋友,一個跟爺的親人有關系,那個金毛男還是謎語人,煩死了。

    228L:嘿嘿嘿、戴因!我苦盼已久的老公!!!我為了你,每期拾枝雜談都聽啊!

    229L:人設圖開服前就放出來了,本來還以為很快就能抽到呢……誰能想到按這個趨勢來看,七國出完可能才到他的池子,不知道還有多少天的等待嗚嗚嗚嗚嗚

    230L:一個國家一年來看,起碼也要七年(苦笑)七年以后游戲還在不在都不好說,大多數手機游戲的壽命只有三年。

    231L:沒關系,七年而已,現在璃月和蒙德已經在了,只需要再等1826天就可以團聚了!

    232L:連閏年都算上了嗎,好可憐

    233L:這次風花節是鳥主持吧。

    234L:是的,領完那個打卡小冊子以后不要急著走,留下來跟青木報社攤位前工作人員聊天,他會問您還有什么問題嗎?選項里選“你們主編在哪里?”,然后他就會說——“您說蒼木總主編的話,她是這次風花節的主持,聽說教廷會在廣場上舉辦儀式,她一定會出面的。如果是明分主編,她正在休假中,有什么緊急事宜和合作事宜可以先交給我。”

    235L:總主編,分主編……說實話有點復雜,我老是搞不清。

    236L:地區分經理和總部總經理啦,不至于連這個都搞不懂吧,冒險家協會每個地區也有不同的會長呢。

    237L:每次他們喊這個的時候我才有點青木報社是跨國企業的實感,不過在提瓦特真的需要跨國報社嗎?

    238L:明面上只是報社,實際大家都懂(

    239L:有帖子分析過,內幕挺深的——青木報社的主流業務不是報紙,而且情報分析和流通,報紙業務賺得挺少,至少跟書籍比起來是這樣。你去璃月那個書店跟老板娘聊天,她會吐槽青木報社的流行書雖然賣得快,但根本不適合收藏,很容易發黃發霉……

    240L:提瓦特輕型紙,這種事情不要啊啊啊啊!!!!

    241L:痛苦起來了,這種事情就不要復刻了吧!!!!!!

    242L:但是便宜啊!你們沒發現比起其他一千五和三千的書,青木報社出版的只需要五百嗎?貴點的才一千,整整便宜了三分之二,換我我也選擇青木報社,反正書能看就行了。

    243L:輕型書的確是降低了閱讀成本的進步,也能理解鳥的報社為什么拓展這么快了,畢竟便宜又方便,對標的應該是日系文庫本。至于現代輕型紙人人喊打主要原因——是因為國內出版社喜歡用輕型紙做精裝版,價格沒下來,質量沒上去,你不挨罵誰挨罵。

    244L:也因為現在買書的人越來越少,電子化的確對實體書造成了沖擊,雖然書籍手感很難代替,但我現在買書只是純收藏罷了。

    245L:實體書的優點是一旦印刷就難以刪改,電子小說一旦出現什么風吹草動,輕則紅鎖,重則下架,就算保存在網盤里都不安全,下載到U盤也不意味著能完全放心……而且如果作者沒賣版權,連紙質小說都買不到,基本只能靠自己打印保存。

    246L:這個違法了吧?

    247L:只是自己收藏的話沒事的,販賣就踩線了!

    248L:然后除了書籍和報紙,青木報社還有雜志周刊,說實話這些文藝作品都怎么賺錢,但是她們家這個雜志有飛云商會的股份,這就很恐怖了。

    249L:飛云商會是搞高檔布料的,四舍五入就是奢侈品起家了,這雜志根本就是訂貨購物單吧!

    250L:通過受歡迎的大眾文學來打開市場,然后用流通率高的低廉報紙占據市場,穩定顧客的同時將報紙作為媒介來推銷其他產品,不同雜志其實是細分篩選不同的顧客群體,最終精準推銷商品,同時借助報社的高速物流網完成銷售的最后一環,mua的商業思路恐怖如斯。

    251L:以為是女頻文學城,沒想到是亞碼遜嗎!

    252L:亞碼遜也太好笑了吧,這個碼和沒碼有什么區別。

    253L:不止亞碼遜,誰還記得之前劇情里蒼木找凝光換地,要在郊區開發戲院,進行一些萬達操作。

    254L:如今看來,二度作品的影視化開發,沉浸式情景游樂園,鳥根本就是想打造提瓦特迪X尼。

    255L:影視一條街,更適合璃月人體質的迪X尼公園。…………

    265L:哦哦哦哦哦哦哦!這個過場動畫我直接亂叫!怎么會這么貌美啊阿啊阿啊阿啊!!!!

    266L:真情實感地開始嫉妒巴巴托斯了,有這么個漂亮神眷,唱歌還好聽,你小子福氣不淺啊(指指點點)

    267L:蒼木身著白裙,裹挾著花朵從天空降落的場景真的特別有宗教之美的沖擊感,一瞬間想要皈依在她身邊,從此日日聆聽神明諍言的那種。

    268L:太漂亮,簡直要落淚了,回過神來已經點下了支付,原來是新的衣裝嗎。

    269L:怎么可能不買啊!(大叫著點下支付按鈕,笑著死去)

    270L:愿意賣我是我的榮幸,能日日看到這么美麗的鳥,感恩mhy(再度合十)

    271L:事先瞞得太好了,一點風聲都沒漏,所以沖擊感才會這么強,現在知道打擊內鬼的重要性了嗎?

    272L: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鳥門)

    273L:保護其他角色,亦如尊崇的神明(鳥門)

    274L:神明給我戴花環了,我真的gikydgQ‘和d/8?*&###*&……%……

    275L:已經激動到開始胡言亂語了嗎,果然還是道行尚淺,經受不起誘惑。

    276L:是嗎?讓我摘下你的墨鏡!

    277L:(失去墨鏡)嗚嗚嗚mua沒有你我怎么活啊!mua!!蒼木!!!你帶我走吧!蒼木!!!

    278L:太漂亮了,無論是從天而降的美麗身姿,還是少女摘下花環身后長發因此微微散亂的情景,都太美麗了,沒看過的人很難想象自己失去了什么,為他們感到默哀。

    279L:更關鍵的是,無論旅行者是什么性別,這里的鳥動作都不變,空黨終于支棱起來了!

    280L:在我主面前不與愚人進行無謂的爭執,我更關心為什么派蒙得到了塞西莉亞花,那可是浪子的真情啊!(震聲

    281L:但是爺的那個花環上有整個蒙德的特色花朵啊,連鉤鉤果和落落莓都沒拉下,這不是證明她想把整個蒙德的祝福都給爺嗎!至于派蒙,給小朋友的算不得什么。

    282L:丟失的神像,啊,才想起來這回事,可惡,不想推進任務,我只想陪在蒼木木身邊。

    283L:沒關系,推進任務的話鳥會跟你走,在盛大的慶典上,帶走神明的神眷,獨享只屬于彼此的靜謐空間,誰不會因此心動呢!

    284L:戴因不會

    285L:別來破壞氣氛啊!

    286L:有點好笑,戴因分明是認識鳥的,但鳥不認識他,開始造謠一些遠古往事。

    287L:不要啊!這種事情不要啊!明明第一次無差別的親密接觸,明明終于得到了妹妹的消息,兩份喜悅交織在一起,剩下的忘了……總而言之不要啊!我才剛剛被鳥寵愛了一下,不要這么快ntr我!!!

    288L:樓上嚎叫得像是吃了巧克力的狗,剛剛品嘗到甜味就要死去,雖然很缺德但是好好笑。

    289L:更缺德的來了,鳥的相關cp詞條熱度排名——第一名旅鳥旅無差,第二名熒鳥熒,第三名溫鳥,第四名是散鳥,第五迪鳥,第六貝鳥,第七魈鳥,第八名才是空和蒼木

    290L:草,不至于差這么大吧!魈和蒼木是因為劇情剛過外加小鳥兄妹親情梗,這個我能理解。阿貝多是靠奎斯多上位,雖然不齒,但不得不承認有嗑點(是的他們真的有一個孩子),迪盧克救過鳥,還是一個非常微妙的時間段,夾雜著白月光情懷和時光回憶殺,熱度這么高我也認了,但散鳥是什么鬼拉郎啊!

    291L:已經沒有對溫鳥的反對了嗎?果然我們真得成了常識,也是,畢竟不是每個圈子的太太都能像溫鳥圈子的那么高產又高質量,看到這張圖了嗎?沒錯,是太太新鮮出爐還帶著數位板熱氣的香飯!!!白翼的神明與黑翼的神眷彼此依靠,他為她揉弄豎琴勾起琴聲,她為他閉上雙眼低聲清唱!什么叫神眷啊!什么叫神明最寵愛的小鳥啊!!!!

    292L:熒鳥人笑而不語

    293L:散鳥不算拉郎,熱度情有可原吧,畢竟兩個角色長得都很漂亮,而且配色還那么像,都是紫黑藍,在劇情中也有過接觸,雖然不多,但熱度挺高的。

    294L:什么叫“雖然不多,但熱度挺高的”這不是更難以理解了嗎?這種黑漆漆的小矮子到底憑什么!!!我去tap里掃一眼,連正經文都看不到啊!!

    295L:看到的都是鏈接對吧(笑),畢竟ntr梗經久不衰啊,夫目前犯什么的(移目)

    296L:根本無法拒絕(沉痛

    297L:自從那段劇情之后,這倆的本子就沒斷過,那種性格和人設之間的獨特張力實在是太香了。

    298L:這種事情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299L:其實空鳥冷也是有原因的,男旅行者喜歡百合,女旅行者喜歡代入,所以就……

    300L:誰讓一部分空鳥人喜歡玩爛梗,從頭到尾鳥對空就是那種礙于性別的疏離,非常正常,人家是企業高管,報社主編,知名作者,還是國人,所以不搞那些開頭就白給的日漫套路簡直太正常了吧,和熒的互動也很正常,女孩子和閨蜜親密一點很正常啊!結果非要說什么鳥倒貼熒,對空冷淡,搞得她身上只剩下個雙標女的標簽了,鳥廚看了要氣死。

    301L:贊同,而且后面隨著劇情發展,蒼木對待空和熒的態度就越來越接近了,就像這次,根本沒有區別,這不正說明即便有著異性的疏離,蒼木和旅行者的關系也在逐漸接近嗎?就好像你無論男女,她都會給你的塵歌壺助力。

    302L:贊同+1…………

    371L:每每到cp問題,帖子里總是能吵得腥風血雨呢。

    372L:不過這次活動除了魔神任務和傳說任務更新,還有挺多小細節的。

    373L:點頭

    374L:我最喜歡這次活動的美術界面,完成一個小活動就能集齊一個印章,印章自主兌換原石,這不比以前強制一關一關獲得方便多了?

    375L:還是為了保障日活。

    376L:不想上線的玩家眼里哪有那么多日活,都是堆在一起完成的。

    377L:除了印章,你做活動調整的時候如果跟npc搭話,還能知道很多有意思的故事,比如這個——

    378L:在酒館跟一個冒險家聊天,他會給你一張照片,上面是溫迪和小鳥球蒼木,柜臺后面站著迪盧克,然后玩家可以將照片貼在那個道具冊子的界面。

    379L:如果這個時候去問門口的六指喬瑟,他就繪聲繪色地告訴你那天的經過。

    380L:嘿嘿,漂亮小鳥!我的漂亮小鳥球球!

    381L:不知道會掉幾塊禽肉呢(低語)

    382L:繼奎斯多龍肉之后,也要對蒼木下手了嗎,這么可愛的小鳥真的有人下得去嘴嗎?

    383L:葛瑞絲:您就缺那口肉嗎?

    384L:人人都是旅行者,人人也都是提米和葛瑞絲,所以快給我認識到平日里的錯誤啊!

    385L:欺負提米的鴿子會被修女罵,但欺負風神的神眷……

    386L:會被巴巴托斯本人掐住脖子舉起來吧(三度合十)

    387L:欺負魈也會被帝君凝視,各國都有各國的小鳥呢!

    388L:目前的三國禽類可以燉在一個鍋里(復議)

    389L:哪來的第三國,稻妻不是還沒開嗎?

    290L: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還有個角色叫達達利亞呢?

    391L:笑死,鴨明明命之座是獨角鯨,結果二創要么是鴨子要么是狐貍,跟鯨魚完全不沾邊啊!

    392L:只能說官方理解和粉絲理解是存在隔閡的,還有蒼木不是喜鵲嗎?怎么成團雀了,游戲里明明有鴿子的模型吧,給鳥套那個才更符合實際啊!

    393L:道理是這樣,但明顯團雀更可愛些,小黑鳥團子我一口一個!

    394L:團雀體型的喜鵲就不是喜鵲了,是另一種動物了吧

    395L:鑒定一下網絡熱門生物視頻(光速吟唱

    396L:查到了,是鵲鴝,和喜鵲很像很像,經常被誤認,百科上說區別主要在體型,喜鵲大,鵲鴝小小的,不過照我個人的判斷而言,有脖子的是喜鵲,沒脖子的是鵲鴝。

    397L:我們鳥鳥可聽不得這個(輕輕捂住小鳥耳朵)

    398L:沒禮貌!說誰沒脖子呢!脖子不是就在這里嗎?(惱怒一指)

    399L:什么哆啦美發言

    400L:有一說一,喝醉還要神眷買單的神明屑啦!

    401L:外人眼里不知道溫迪是風神,也不知道小黑團雀是蒼木,所以他們眼里的視角應該是——不務正業的吟游詩人醉倒柜臺,要靠寵物鳥來付賬單……

    402L:更屑了

    403L:迪盧克應該是知道的吧,總感覺正直的酒館老板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精神沖擊。

    404L:笑死,迪盧克在莊園的葡萄架前站著呢,你去找他聊天,如果有這種照片會觸發新對話——

    405L:不能算對話吧,迪盧克完全在“……”啊!快變成博士了,只有眼神在訴說著復雜。

    406L:有一說一,我要是蒼木我也愿意養溫迪,畢竟巴巴托斯救了那么多次呢,鳥的性格又是喜歡誰就給誰大花特花的類型。

    407L:不過溫迪去哪里了?

    408L:沒找到呢,不過其他人倒是找全了,琴和麗莎在騎士團,麗莎勸琴出去玩玩,芭芭拉和羅莎莉亞在廣場上,準備晚間的活動,聽說有觀影、大合唱,雷澤在雪山,是可莉邀請來的,阿貝多看著兩個小孩,班尼特在冒險家協會門口,迪奧娜在清泉鎮,諾艾爾幫著搬東西,皇女和莫娜在參加活動,砂糖是輔助人員,安柏、優菈和凱亞在巡視街道,怎么說,凱亞居然在干活誒!

    409L:凱亞居然在干活誒!

    410L:凱亞居然在干活誒!

    411L:凱亞居然在……他平日里應該有干活吧,不至于這么驚訝……

    412L:但是這是我們的旅行者視角第一次見他干活,還是沒有擅離職守的那種,必須記錄一下。

    413L:他不擅離職守是鳥的鍋吧,去跟他對話,他會說蒼木小姐勤勞得讓人畏懼……

    414L:簡單來說就是被卷得有危機感了。

    415L:蒙德就別卷了吧,mua(誠懇

    416L:鳥雖然很快就跑了,但處處都有她的存在……

    417L:畢竟是一手策劃、主持的活動嘛,蒼木的存在感還是很足的!

    418L:但是神眷現在在我身邊(忽然驕傲)

    419L:是的,在你身邊,然后在試探戴因。

    420L:笑死,現在的場面就是——蒼木亂戳,戴因閃躲

    421L:說實話戴因還挺和藹,我還以為就他的態度,看見蒼木高低要嘲諷兩句

    422L:戴因不至于這么沒有禮貌吧?

    423L:你對這家伙有什么誤解嗎?他可是在教堂門口就敢嘲諷七神的人,每期拾枝雜談結尾必然謎語一番的究極謎語人啊!坎瑞亞還被七神覆滅,我覺得他沒上來諷刺蒼木是神明走狗就很善良了

    424L:不至于不至于,但戴因對蒼木的態度的確很……微妙,不是敵視,也不怎么友好,一定要說的話——我覺得是在努力無視她呢。

    425L:這段對話很有意思,看截圖,雖然是三個人,但戴因的話很明顯都是對著旅行者說的,中間派蒙和蒼木都有過插嘴行為,結果戴因的態度很不一樣!

    426L:看到了,派蒙插嘴時,他輕輕皺了下眉毛,然后回答她的問題,蒼木插嘴時他表情沒變,卻沒有回答,就好像完全沒聽見一樣。

    427L:蒼木的插嘴和派蒙又不一樣,派蒙是純天然好奇,聽到不懂的就問,蒼木說話時臉對著鏡頭,我們能明顯看到她的表情變化,那種刻意試探,眼神靈活的樣子——

    428L:果然有鬼,但我寧可有鬼,也不希望他們有一腿。

    429L:哦哦,吵起來了,好快

    430L:剛分開就吵啊,離開前鳥不是還說想問問戴因嗎,結果分開五分鐘就撕破臉了,嘖嘖。

    431L:多吵點,我愛看!!!

    432L:我完全理解鳥會生氣的原因,戴因明顯就是知道著內情,鳥又特別想要回家的信息,吵起來不出所料啊。

    433L:走一步看一步吧。

    434L:鳥真是被氣到了,一路上都沒說話,爺也是個啞巴,只有戴因和派蒙的聲音

    435L:再來一次也好詭異啊,草!鳥你要干什么!!!!

    436L: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快抓住她!

    437L:……完蛋了,蒼木不見了,給我個解釋,我剛從夢之魔神手里救出來的小鳥啊!還沒兩個月呢你又給我整這一出!

    438L:戴因砸那個耕地機核心沒用啊!

    439L:mhy是會搞人心態的,一路上其實就已經在鋪墊危險了,跟莫娜對話會知道,她最近給蒼木做了占卜,近期會迎來實現愿望的轉機,但是稍縱即逝……

    440L:然后一路上的各種熱鬧和開心都是虛假的,為的就是在這個時候都化作刀子,狠狠地傷害你!

    441L:什么叫以樂景襯哀情,這就是以樂景襯哀情(閉眼死去

    442L:然最精華的地方在于戴因那一擲,讓你以為事情還有轉機,心中下意識生出些許歡喜,結果根本沒用,離開的人還是離開了……

    443L:米家經典刀法,一把刀,兩道傷(吐血

    444L:我人傻了,未成年學生黨,任務還沒開始做,如果會失去蒼木的話,我就不推劇情了!

    445L:不至于,這個魔神任務是蒼木傳說任務的前置,總不可能蒼木傳說任務還不出場啊!肯定沒事的!

    446L:爺的哥哥出場了,我好像看出來了點什么——

    447L:目前已知,戴因認識蒼木,戴因認識反主,那么反主有沒有可能認識蒼木呢?

    448L:蒼木不是四年前才出現在提瓦特嗎?

    449L:四年前只是正式進入大眾視野吧,她資料里說了,自己在這個世界恢復感知是在某人的實驗室里,無法動彈,只有感知,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后來才找到機會逃出來……插一句,博士你真是出生啊!

    450L:沒準蒼木是和我們一樣降臨的,只是在博士的實驗下失去了記憶,這樣不就說得通了嗎?!

    451L:???所以蒼木其實是我嫂子???

    452L:???所以蒼木其實是我妹夫???

    453L: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感覺cp碎了

    454L:好崩潰,鳥有沒有說實話啊!她有沒有記得過去的記憶!有沒有透過我這張臉在看另一個人啊!!!!

    455L:替身正是爺自己……好崩潰,受不了了,我要把所有人都創四!!

    456L:空鳥人大概做夢也沒想過會這么崛起(心情復雜

    457L:真有你的馬哈魚,這些百合豚破防了,代入黨破防了,蒼木廚看到角色被虐也破防了,角色重傷癱瘓,主角與親人失之交臂,mhy你在這場混戰中究竟得到了什么啊!!!!

    458L:胡桃鳥贏麻了,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嗎?

    459L:反主還給鳥送花,還是熒頭上那朵帶藍花瓣的百合……這就是劇情安排在風花節的真正目的,要翻著白眼昏過去了

    460L:風花節,送花(翻白眼吐白沫

    461L:不是我說,mhy有病吧!這個時候推出專武還有誰會買啊!!!帝君捏的也不行,我真的要痛苦死了,我cp又be了

    462L:整個論壇哀鴻遍野,沒有人是真正的快樂

    463L:胡桃鳥很快樂,還要在一起策劃魂幽節,還要搞cosplay扮演,熒鳥人聽到這兒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464L:魂幽節原型是什么啊,清明?還是中元?

    465L:(垂死病中驚坐起)不要聯系現實啊,鳥說打算來扮演角色規劃節日,這點很容易被抓住大做文章,所以沒有原型!!!

    466L:完蛋了,胡桃鳥也開心不起來,誰家傳說任務開頭就死人啊!!!

    467L:策劃你在嗎?你睡得著嗎?我睡不著!你40度的大腦怎么能想出這么冰冷的劇情,蒼木還在養病啊!你上來就讓人通知死訊,我要罵人了

    468L:現在坐在教堂,聽這群人說閑話我真是拳頭都硬了,怎么會有人在葬禮上就迫不及待潑臟水……太難過了,鳥聽到消息時人都要撐不住了,結果還有詆毀她壓榨員工導致過勞死,心怎么這么黑啊

    469L:人傻了,想著明主編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往上一翻,234L還在說她在度假,我去翻看做任務的錄屏,發現明明在做任務時經過了她,結果看她是npc就沒打招呼,現在真的輾轉反側……要是當時和她說說話就好了

    470L:別,說了話只會更難過,我和她聊過,當時她會和你打招呼,說這次風花節是她度過的,最棒的一次風花節……我說不下去了,不知道配音是哪位老師,真的很讓人想起奶奶和姥姥,代入感好強,好難過,人是不是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471L:你說這是你度過最棒的一次風花節,可你甚至沒和它一起落幕。

    472L:人死了,家屬還在鬧,為了錢爭執不休,到頭來一地雞毛,蒼木一定很疲憊吧。編劇還算手下留情,明主編的幾名子女都拎得清,鬧事的只有那個弟弟而已。

    473L:我享受工作帶來的成就感,渴望得到更大的權利,爬上更高的職位,見證更高的風景……為什么從遺書才認識到她的人生有多立體,為什么……

    474L:終于攀上山峰的意義,并不在于喜悅,而是避免遺憾和耿耿于懷。這是明主編留給子女們的話,或許也是對蒼木和我們說的。

    475L:鳥應該需要時間走出來,這個傳說任務的內核是生與死之間的距離嗎?是不是和夢之魔神的劇情有些重合了。

    476L:啊???下毒???誰干的!!!是誰!我真的要大開殺戒了!!

    477L:明主編的去世……是對蒼木的攻擊,對報社的攻擊,怪不得葬禮上都有流言蜚語,原來是背后有人使壞,這太狠了!

    478L:我賭十萬摩拉,八成又是愚人眾。

    479L:回頭就去揍一圈,反正又缺徽章了

    480L:不得不說,突破狗仔的這段過場動畫,鏡頭表現力真的太強了,第一視角阻擋那些狂熱的狗仔,不穩的鏡頭是蒼木精神狀態的寫照,那些閃光燈是她瀕臨失控的倒計時。

    481L:看得出她在拼命忍耐了,但溫迪被嘴就立即暴怒,鳥,你真的好愛他

    482L:某種意義上,鳥在維護溫迪,她為溫迪而出手,但何嘗不是溫迪保護了自己的眷屬呢?蒼木作為報社主編的任何回擊都會被放大,但為神明維護清名就有理有據,她畢竟是教團高層……怎么不算雙向奔赴呢?

    463L:雖然很多人傷心的眼淚還沒擦掉,但已經開始磕起了cp,某種意義上真強……

    464L:我敢保證我仍是悲傷的,但生活總是要繼續,明主編的死的確很猝不及防,可也畢竟是一個角色,在這個消解一切的時代,我的任何情緒都是真實卻短暫的。

    465L: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466L:那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它是屬于我們的特質。

    467L:其實蒼木才是打擊最大的那個吧,尤其是調查深入,明主編是替她擋災了……我真的很擔心蒼木的精神狀況,她才剛接觸完夢之魔神,又被鐘離告知回家希望渺茫,她怎么受得了啊!

    468L:現在想起之前還因為她的反主的過往難受,忽然就釋然了,對于蒼木來說,忘記那些記憶才是一種幸福吧。

    469L:鳥類為了能夠飛翔,連骨頭都是中空的存在,它們知道,承載太多的翅膀是飛不起來的。

    470L:我現在不在乎蒼木愛誰、跟誰有過往了,我只希望她不要再受到傷害,痛苦不應該一而再再而三地降臨在同一個人身上。

    471L:果然是愚人眾啊,說到至冬沒有來人,鳥的表情真是……譏諷中帶著恨意。

    472L:她可能不是恨那些人,而是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下屬。

    473L:別刀了別刀了,我是人,我不是砧板

    474L:所以當蒼木說“我準備前往至冬”,我一點也不意外,只覺得憋在心里的悶氣終于出來了,是的,可能有很多人都不贊成她,覺得蒼木武力平平,孤身前往太過危險……但我只想說,再不讓她發泄發泄,她就完蛋了。

    475L:我討厭這個傳說任務,純然的悲劇,沒有人開心,就連得知明主編中毒時發誓要毒打的兇手也恨不起來,太可悲了,人的存在在這里太過渺小——蒼木和塔基亞娜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率先被奪走的,對她們造成傷害的,都是身邊之人的離去。

    476L:塔基亞娜就是另一個“蒼木”,或許是沒能逃離至冬,被洗去記憶的蒼木,或許是接受達達利亞邀請,成為女皇繼承人的蒼木,她們是文學意義上的某種對稱——蒼木真的很在意明主編嗎?真的到了師友的程度嗎?不見得,就像塔基亞娜真的愛自己的丈夫嗎?不見得,但她們因自己而死,甚至某種程度上是替自己而死,這就必然導致她們無法忘記這些犧牲的人。

    人的死去不單單只是生命的流逝,這件事本身就意味著某些美好的東西消散了。

    而之所以死前都要嘲諷蒼木“癡心妄想”,也是因為塔基亞娜作為“失敗的蒼木”對站在挑戰開始前的自己發出的警告。

    477L:她要報仇,不光是為了明主編,也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身邊的朋友和親人不會像這次一樣離開。蒼木什么都沒有了,她只好把自己放上天平,她走到聚光燈下,用自己換取愛,用愛換取力量,某種意義上,這是多么可悲的能力。

    478L:我阻止不了蒼木,無論是因為隔著屏幕,亦或是她真實地站在我面前——你沒辦法去阻止一個人踐行自己的道義,我只能做我做的,給她帶上一身最好的圣遺物,配上新抽出來的專武,不知道這有什么用,但我這是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如果這也是策劃騙氪的計劃之一,我只能說,我認了。

    479L:帶上你的武器,帶上你的美貌與才華,走到聚光燈下,去大鬧一場吧!…………

    501L:魂幽節開始了。

    502L:沒有蒼木的魂幽節開始了,明明是她提出的方案,可惜人不在。

    503L:鳥到底什么時候從至冬回來,我好想她,從來沒有分別過那么久,她下線后,帖子都少了

    504L:這次魂幽節更新的食譜還是蒼木的特色料理,真是的,哪有角色登場后才出現特色料理食譜的!

    505L:食譜,清明節的食譜該不會是青團吧?

    506L:游戲里叫艾團果,的確就是青團的模樣,但是蒼木的特色料理……有點離譜啊,別人都是換個碗或者加點配菜,你連食物種類都變了啊!

    507L:上一個從蝦餃變成燒麥的還是行秋,知道你們都是作者,但這種地方就不用學了。

    508L:變成什么了啊?

    509L:……很難說

    510L:???

    511L:名稱上帶著蜜供,看起來像是花糕,但一看介紹資料,才知道做的是翻糖……很難評,還說是鳥家祖傳的,不是她家干什么的啊?

    512L:小李總是干什么的。

    513L:有點明白了

    514L:?我不明白!她的特色料理是啥啊?

    515L:是蒼木家祖傳的供神糕點,但她只記得外形,不記得配方了,給你的這個是用糖捏出來的復刻品,外表一模一樣,但終歸不是同一種東西了。

    516L:信息量有點大啊,祖傳供神,而且這么精致的大件,看起來不太像一般人家的排場。明明是祖傳的東西,蒼木卻不記得配方了……感覺其中有段故事。

    517L:她不在了,好寂寞,連五天一次的信也斷了,僅有的幾次還特別短,我真的很擔心蒼木,至冬有十一位執行官啊,你連打個最末席都夠嗆,真的沒問題嗎寶貝?

    518L:相信鳥吧,也相信大家,萬一鳥真出事了,我就去mhy門前抗議!

    519L:難說,鳥是小李總的oc,你要去該去香港。

    520L:小李總……嗚嗚嗚,求你給個準話吧,每天都在擔驚受怕ing

    521L:小李總最近身體不太好,貌似在住院,盡量還是別拿這種事情打擾她

    522L:草?又怎么回事,她眼疾又發了?

    523L:不知道,反正就是男朋友暫時接管她的賬號運營,聽說是在調養身體,也希望富婆姐姐早日康復。

    524L:真的很好奇她倆關系……

    525L:小李總三大未解之謎——真實身份和工作是干什么?她到底為什么這么執著一個虛擬角色?還有就是大電影什么時候上?

    526L:笑死了,都說了是稻妻后須彌前,總之慢慢等吧,應該還要一年。

    527L:蒼木走沒把奎斯多帶走,寄養在阿貝多那里了,小龍就蹲在他山洞營地外的大石頭上,感覺好可憐,被丟下的留守兒童什么的

    528L:鳥應該也清楚自己真極大可能一去不復返……我猜她其實把遺書都寫好了

    529L:巴巴托斯要保養你的神眷啊!你不是在蒙德以外哪都能見到嗎?那么出現在至冬也很合理吧!

    530L:溫迪:我盡力

    531L:不要盡力,要一定沒事啊!

    532L:我永遠相信溫鳥情,縱使反主事件如何哀鴻遍野,我溫鳥自巍然不動,笑傲群雄!

    533L:不過自從鳥說要去至冬以后,散鳥本子又煥發新春了,大家都在猜測鳥和散兵在至冬的相遇,我看了幾本,香死了!

    534L:鳥cp文學各有各的特色,我總結一下,溫鳥主打就是官方欽定的神眷關系,到處可扣的糖,神明與眷屬之間的相伴相隨,互相維護和救贖,心照不宣的偏愛。

    535L:散鳥股是眾人近來看好的黑馬,隨著“蒼木前往至冬”這一事件而第二次漲停,甚至順勢帶飛了一點達鳥股,特點是極致的張力,和輕易上百碼的車速,缺點是劇情里見面甚少,導致故事無法詳細拓展。

    536L:迪鳥先前說過了,主要在回憶時光殺,和魈鳥的兄妹親情也不談,貝鳥的二創主要集中在養崽文學,高頻詞是“雪山”“實驗”“溫馨時光”,當然也有些劍走偏鋒的選手選擇了哺乳、孕育……一些小眾詞語,缺點是劇情少,除去雪山一別,再無互動,好似只能靠孩子維持的可悲家庭。

    537L:現在起伏最大的還是熒鳥空……對,之前的第八和第二之間合并了,一部分人在崩潰后開始變態,覺得“既然是我哥/妹的戀人,不是更好嗎”,還有一部分人堅守陣地,依舊認為失去記憶的蒼木不是以前的蒼木,她們才是初戀……

    538L:總之情況就是非常復雜,還是等鳥回來再買股吧

    539L:朋友們歡呼吧!剛剛得到消息,鳥會在下下個版本回歸,到時候還有限時的海島地圖,泳裝服飾!

    540L:然后海島介紹后就是稻妻了,蒼木會跟著我們一起去稻妻,同時她還會告訴我們她去的其他國家的信息,雖然說鳥是去至冬,但分明是替我們打探消息去了

    541L:等等,蒼木怎么會在海島啊?

    542L:聽說是在至冬受傷了,被溫迪送到海島上療養,正所謂冬病夏治。

    543L:我懂了,這就去買溫鳥股(麻木

    544L:不不不,溫鳥還是有一個致命缺憾的,謹慎入坑!

    545L:請講,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放出什么屁來——

    546L:她們倆整個風花節沒有互相送花,這難道不是值得整個圈子哀嚎的遺憾嗎?!!

    547L:你有病啊!你去死吧!!!!

    548L:她倆可以活,但你必須死!!!!!

    第292章 100%事業

    “……所以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蒼木說得口干舌燥,捧起茶杯慢慢品著。

    “你這經歷果真了得。”凝光聽了她的話,掩口輕笑著:“貿然便接過一島之責,可還管得過來?”

    “人是有點多。不過把不聽話的壓下去,剩下的也自然聽話了。”蒼木說得輕描淡寫,仿佛不久之前震驚整個稻妻的染血事件并非她所為。

    那日,許多仍舊潛藏在海祇島的愚人眾在轉瞬間便迎來死亡,清理時的血水將海祇島附近海域都染作紅色。由于死狀慘烈,連不少無辜的海祇群眾都受到了驚嚇,留下了難以估量的心理陰影。

    這位陌生神祇的冷酷一面也由此顯露,再提及這位,眾人無不噤若寒蟬。

    可天權星畢竟號稱手眼通天,哪怕并非眼線密布的主場,她也能憑著多年身居高位的直覺,發現些許微妙之處,譬如說——在血海事件發生的半月前,愚人眾就曾組織過一次大規模的撤兵行動,雖然出于情報考慮,必然要留下暗子,數量卻也不足以造成如此局面。

    于是凝光找來更熟悉海祇情況的北斗旁敲側擊,得出另一個情報。

    死在這次事件中的部分人員,乃是海祇島上有名的家族,也世代掌管著前代蛇神賦予的部分權利,卻不想早已暗地勾結愚人眾,甚至接受了邪眼的存在,在娜迦們刺激元素活躍的歌聲中身亡,實在活該。

    到這里,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蛇神入主海祇,也意味著一次權力的交替,雖然心海為首的巫女們相當配合,但還是有部分頑固分子執意抵抗,妄圖憑借人手緊缺的局面凸顯自身重要性,來作為資本拿喬。

    而這種,蒼木一個也沒慣著。

    至于這些人是否真的與愚人節勾結成奸,反倒不重要了。

    凝光分析至此時稍有意外,倒不是被嚇住,只是平素蒼木總是表現得過于溫和,這次手段卻如此果決,雖然明白對待敵人時心軟乃大忌,但她似乎全無初次主事者的優柔寡斷……甚至可以說,太過熟練了。

    此事過后,凝光也曾考慮是否該調整對待蒼木的態度,而如今再見面,卻打消了這份疑慮——蒼木依舊是那個蒼木。

    手段再如何高明果斷,情感上依然不夠成熟的孩子。

    思索間,她走了神,以至于北斗開口提及某個話題時,凝光錯過了打斷的最佳時機——

    “蒼木丫頭,你和萬葉那小子到底怎么了?”性格爽朗的女船長難得語氣凝重:“從前你倆不是如膠似漆的嗎?怎么突然就分了……是不是那小子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沒有沒有!”蒼木聽得頭都大了,深怕北斗一怒之下把人揍了頓:“萬葉很好,只是我們之間發生了點問題。”

    聞言,北斗的表情變得有些糾結,她壓低聲音,語重心長道:“常言道富貴迷人眼,你如今發達了,也不能——”

    “也不是這個!在您心里我就是這種人嗎?”蒼木無奈:“這是哪來的流言,怎么連您也信了?”

    “船上弟兄們亂傳的。”北斗聞言也訕訕:“一開始我倒是不信的,但每次靠岸后,萬葉也都不去找你了……有人問是不是感情不和,那小子也不回答。”

    “一些理念差異,只言片語很難說清楚,便分開點時日讓彼此都冷靜些。”蒼木說這話時垂下眼,神情無端落寞,北斗便自覺說錯了話,不再追問,轉而談起別的話題。

    推杯換盞間,夕陽已然落下,三人走出琉璃亭,迎面便是海風吹拂。

    大約是環靠著大海的緣故,深冬時節的璃月港也并不過分寒冷,蒼木連斗篷都沒披,只裹在手中,瞇著眼睛看遠處風景,隨意聊著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殿、蒼木小姐!”蒼木聞聲望去,只見長著活潑獸耳的青年朝她小跑過來,五郎的聲音中夾雜著慶幸:“原來您在這里,太好了!我還以為把您弄丟了……天權星大人也在!還有北斗船長!!”

    北斗與凝光朝他輕輕頷首,以示禮節,彼此都見過,倒也不用再互相介紹了。

    禮貌告別后,幾人分別,蒼木帶著自家大將回到下榻的旅館。

    幾月的相處下來,五郎也大概清楚了自家神明的性格,現在說話時便沒了從前的拘謹,見蒼木安然無恙,緊繃的尾巴也放松垂下,安逸地左右輕擺。

    “吃了頓便飯,無需過分緊張。船廠那邊談得如何?”蒼木坐在旅館的書房中,給自己倒了杯茶,示意五郎匯報這幾日的工作進度。

    “都談完了。船廠的報價很公允,這下海祇島的船隊很快就能組建起來了,珊瑚宮大人也終于可以緩口氣。”五郎一眼一板地匯報著,語氣是壓不住的喜悅:“璃月這邊的貨物很齊全,批量采購也有優惠,雖然我們需要的量沒有那么多,但看在您的面子上,還是給了最高級別的優惠。”

    說到這兒,五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明神明大人已經如此繁忙,卻還需要依仗她的另一個身份,作為下屬實在汗顏。

    經過蛇神重新構建后的海祇島終于有了可供大船停靠的深水碼頭,比起離島,這里距離璃月和須彌都更加快捷方便,南十字船隊自然樂得在此交易,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更多船隊停留,碼頭周圍很快興起了可供貿易的集市,海祇的經濟終于逐步升溫,甚至肉眼可見的,新的航線也將逐步開發出來。

    為了不浪費如此便利的條件,蒼木和珊瑚宮商議后,決定購買一批貨船,組建海祇島自己的船隊。

    問題在于,海祇少樹,從根源上就缺失制造遠航船的條件,更不要提其中的技術壁壘。即便有著蒼木的幫助,想要提升技術依然要等待時間的累積。

    相比之下,璃月的造船廠質量過硬,暢銷七國,購買現貨的確是更快捷的方法。

    不過正是因為質量過硬又暢銷七國,再加上造船本身的漫長周期,即便海祇島表達了購買意愿,璃月船廠也只遺憾表示,訂單要排在六年以后了……

    這就是蒼木為什么會出現在璃月的原因之一了,畢竟在璃月,蒼木主編的面子要遠遠比一個遠呂羽玄姬的名稱更有用些。

    除去采購貨船,海祇島還急缺草藥、糧食、種子……總之就是什么都缺,蒼木回到璃月這幾天除了跟七星開會,就是通過自己的關系打通渠道,忙到今天才有空跟凝光北斗以私人身份聚餐。

    “五郎辦事細致,我很放心。”蒼木夸了句,接著話鋒一轉:“等貨備齊后,也麻煩你隨船押送了,我還要留在璃月這邊辦些事,過些時日再回去。”

    此話一出,小狗尾巴也不搖了,他大驚失色:“您不回海祇了!!!”

    “只是暫時留在這邊。”蒼木再次強調,以安五郎之心:“政務方面交給心海,我們之前制定過今年的發展方針,她照著做就行了,有什么緊急問題也能通過娜迦們聯系我,她們是我的眷屬,關鍵時刻我可以連通娜迦們的意識,找我來得及。”

    見五郎還是面露不舍,蒼木卻態度堅決:“雖說目前的海祇百廢俱興,但需要神明的地方其實并不多,我已經做了專屬神明的工作,也希望子民們不要一味仰賴神賜,我要見到人類本身的光芒。”

    這話就有些重了,但也是蒼木一直以來的想法,正所謂“救急不救窮,扶貧不扶懶”,在璃月和稻妻,她見多了某些人以為有神明托底,所以肆無忌憚的擺爛姿態。

    自己當了神明之后,蒼木才更深地理解鐘離先生為何執意策劃一場假死,不惜用魔神構造危機也要考驗子民。

    他真正愛著這個國度,才深知“萬事有神”的惰性究竟多么可怕——就像是生活在父母庇護下的孩子,一味依賴父母,那么無論力量有多強大,心智上也不成熟的嬰兒罷了。

    蒼木的到來給予了海祇庇護,她希望海祇的子民不要迷失在這層庇護下,忘記了人的底蘊。

    五郎面色一肅:“是!”羽玄姬大人竟然深思熟慮到了這種地步,作為下屬和子民,他們怎么能辜負神明的信任!

    于是蒼木微笑起來。

    當然啦,她也是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海祇島那么小,她可不想漫長的余生都在那里打轉,學溫迪完全放手不太可能,但海祇人民自立自強一點,她這個神明也能擁有自己的空閑嘛!

    至于留在璃月辦什么事?陪鐘離先生過年怎么不算是大事呢!

    第二天的往生堂內,胡堂主剛在自家院子里用完早膳,就看見一道眼熟的身影推開了院門。

    “早上好!沒打擾你們吧,我來看看鐘離先生。”蒼木摘下斗篷的兜帽,進門前還不忘跺掉腳邊的殘雪。

    “瞧瞧,真是稀客!”胡桃輕快地蹦到了蒼木身前,接過探頭探腦的小龍崽,上下打量著她:“我們的大忙人從稻妻回來啦,頭一件事先問客卿在哪……唉,我這種被忘在腦后的舊人只能抱著奎斯多去守棺材了。”

    “就你嘴貧,帶的禮物也貧掉好了。”蒼木笑罵著去捏她的臉,兩人在院里嘻嘻哈哈地鬧一會兒,蒼木取出準備好的禮物遞給胡桃:“稻妻神社的御守,這塊是保佑事業的。我去鳴神面前請她賜福了,絕對有用!”

    容貌清俊儒雅但氣質分外沉穩的的青年推開房門:“可是客人來了。”

    “客卿來的正好!”胡桃將另一塊御守順勢遞了出去:“蒼木的禮物,神明賜福的好東西!”

    鐘離瞄了眼手里的長壽御守,神色平靜地道謝:“多謝小友。”

    蒼木:……不客氣,愿鳴神護佑您……

    第293章

    巖王帝君本人都神色平靜地接受了賜福,蒼木還能說些什么呢。她瞄了一眼無知無覺的胡桃,默念“只要我不尷尬就沒人尷尬”。

    其實蒼木停留在璃月也不完全是為了過個海燈節,她回來除了幫海祇島采購物資,還要處理報社的各類事務,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幫魈驅散業障。

    距離上次吸收魔神殘念已經過去一年了,寒暑枯榮,四季交替,正是一個完整的循環,璃月大地上曾經陷入地脈的殘念也該隨著這循環再次顯露,如若不及時處理,怕是再次造成危害。

    事實上,自從親身前往一次稻妻后,見識到魔神力量肆虐后的慘象,蒼木就愈發欽佩魈的工作,他沒有自己吸收魔神殘念的天賦,可硬是靠著意志和力量對抗業障千年之久。

    可以說,明明魔神死傷最為嚴重的璃月地區卻沒有出現如同稻妻般的情況,全靠魈、往生堂以及那些默默守護著璃月的奇人異士們的努力。

    這是無可指摘的義舉,但蒼木卻不希望這份苦難是無止盡的,魈已經被這份執責困囿了千年之久,在巖王帝君都選擇放手的今日,她也希望魈能擁有一個,更為寬廣的未來。

    就像是,曾經的她一般。

    時值深冬,對于體弱的老人們而言,冬天往往是最難熬過去的坎,往生堂的工作肉眼可見繁忙了起來,蒼木剛和胡桃說了些稻妻見聞,就聽見儀倌匆忙的腳步聲響起,第七十七代堂主被叫走處理正事。

    胡桃離開,鐘離先慢悠悠地給蒼木續杯茶水,才不急不緩道:“此次稻妻之行,看起來小友收獲頗豐?”

    “的確能算是收獲不小。”蒼木小聲抱怨:“不過稻妻的事務也的確很讓人頭疼就是啦。”

    沒了凡人,蒼木就能明目張膽地跟家長吐槽稻妻的種種事宜,講粉毛狐貍壞話,再抱怨海祇過于偏僻……

    “海祇島?”卻不想,聽到這個地名時,鐘離明顯露出了有些訝然的表情,蒼木心里一咯噔:“先生,海祇島有什么不妥嗎?”

    鐘離思索片刻,才沖蒼木安撫一笑:“只是位置略有些特殊,不必驚慌。”

    蒼木贊同地點頭:“那邊地下是三界的交界處,龍蜥活躍,圣土化嚴重,連深淵眾都多,我也懶得清理了。”

    海祇島本身并不特殊,特殊的點在于海祇島下隱藏的淵下宮,整個海祇島都是在淵下宮的上方搭建起來的,要改造島嶼必然繞不開它,索性當初有著奧羅巴斯本人的幫助,沒有出現什么岔子。

    事后蒼木下去檢查,防止出現缺口導致龍蜥潛逃進海島上傷害民眾,她本打算讓娜迦們清理一波,卻未曾想見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巫女——阿祇。

    臉帶面具的阿祇是海祇御使的末裔,在海祇尚未上升,尚且被稱作白夜國的時代,她這一脈代表著大蛇神的意志,與地走官、珊瑚宮一脈,互相監督,以維護統治清明。

    而如今,隨著海祇島嶼上升,只剩下代表鄉人一脈的珊瑚宮依舊旺盛,直屬于蛇神的海祇御使因蛇神力量衰弱的緣故不再誕生,最后一位有記錄的便是嬰孩時期被龍蜥掠走的阿祇。

    眼下隨著蛇神的復生,她的身份卻變得尷尬了起來。

    蒼木的眷屬——娜迦,乃是她的鱗片與奧羅巴斯的骸骨,力量混合后誕生的產物,因此她們也可以算做新的“海祇御使”,是新舊蛇神交替的證明,既有在海祇島廣為流傳的“半蛇半人”御使形象,也因親自創生的緣故,被新神所信任著,自身更是身俱強大力量。

    與之相對,是阿祇可以算作全然相反的情況——作為海祇御使末裔的她隨著時間推移,只剩下一雙蛇瞳作為僅存的證明,力量相貌都與凡人無異,可偏偏被龍蜥掠走后一同長大,在之前海祇御靈祭中更是表明了自己站在龍蜥方的立場。

    這種情況難免讓蒼木想到了雷澤,但阿祇要比他復雜得多。

    龍蜥自古便和海祇人因為爭搶土地和生存的緣故不死不休,是絕對的仇敵,奧羅巴斯更是拿龍蜥做試驗,甚至將血枝珊瑚種植在被囚禁的龍蜥身上,以保證海祇人能持續進行海祇御靈祭,維持土地不被“圣土化”。

    珊瑚王蟲生長在兩位蛇神身上時是她們力量的一部分,其中寄宿著魔神的生命力,因為是眷屬的關系,并不構成威脅,但宿主成了龍蜥可就不這么美好了。

    其中遭受的痛苦難以為外人道,阿祇正是因為不忍看其痛苦,才不惜利用旅行者,放走了龍蜥,這就足以證明——盡管是被龍蜥掠來的嬰孩,但長時間生活在她們身邊,阿祇已經對龍蜥們產生了感情。

    身為海祇御使,卻與敵方的龍蜥產生了感情……大概這就是命運的悲劇吧。

    如今她站在蒼木面前,望著神明身后好奇打量著她的娜迦們,蛇瞳中流露出多次情緒雜糅后的復雜眼神。

    阿祇知道這位神明是作為龍蜥們的敵人,前來清理它們的,她本應該恨,卻生不起任何恨意,相反,單單是注視著她,心中便升起一股暖意,那是造物在為主人的到來而本能的雀躍。

    “我原本是想清理掉它們的。”少女神明的語氣輕柔,目光和緩:“但現在看來,我們還有商談的余地,要喝些茶嗎?”

    “什么?”阿祇問:“茶是什么?”

    蒼木微怔,才對那句“生活在龍蜥身邊,這幾個月第一次見到人類”有了實感。

    “一種植物的葉子,人類喜歡用它煮水喝。”她拍拍手,身后的娜迦們清理出廢棄的石階充當桌椅,又捧來晶瑩剔透的玻璃器皿裝滿水,看原本蜷縮一圈的樹葉在水中滾開,舒展著碧綠的身姿。

    阿祇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好奇地打量著神明的動作,學著她的模樣淺飲一口,嚼著茶葉,覺得喜歡這種苦澀味道的人類實在不能理解。

    神明沒有說話,只是將桌上的食物向阿祇的方向推了推,那碟食物顏色亮麗,都是她從未見過的形狀。

    她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伸手。

    太奇怪了,對龍蜥們而言,顏色鮮艷的食物代表著某種危險,那多半是某種毒素的證明與警戒,而分享食物更是最親密的同伴間才會進行的行為。

    而人類卻把這當作……一種禮節?讓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見到自己最毫無防備的姿態?

    阿祇想不明白,但她還是伸出了手——她小心咬下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綿延開來。

    是甜味!比甜甜花更濃郁純凈的甜味,還有著肉的香氣。

    阿祇要靠足夠的理智,才能不讓自己的喜歡和急切暴露出來,她小口咀嚼著食物,下意識緊戒著周圍的響動,直至對上那對藍色眼眸的時刻,她才意識到對方正含笑注視著自己。

    “喜歡嗎?”神明這樣問道。

    她把口中的食物咽下,睜大眼睛,沒有回答,但阿祇似乎有些明白,人類為何要把分享食物當作禮節了——她確實感到了一種親密的誕生。

    “你打算怎么處理掉我們。”龍蜥群里長大的女人不擅長掩飾,她單刀直入代入話題,剛剛還氣氛和緩的茶話會又瞬間靜默了下來,大概是她的敵意太過明顯,那些名為娜迦的生物們也直直盯著阿祇,似乎準備在她表露攻擊的那刻暴起,撕碎一切對神明造成威脅的敵人。

    “原來是打算殺掉一部分的。”神明輕描淡寫地嘆了口氣:“你也清楚,龍蜥生活在光界,隨著他們的活躍和繁衍,光界力會逐步活躍,最終導致圣土化,這就是海祇島為何要定期清除龍蜥,舉辦海祇御靈祭的原因。”

    阿祇謹慎地點了一下頭。

    “但是你和它們的關系很緊密了,這種做法就難免讓你痛苦。”黑發的少女望著她的眼神慈愛:“海祇御使幫助海祇民良多,你本身也無錯之有,倘若我只圖省事便一意孤行,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神明道:“所以我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既然你能同龍蜥們交流,可否能讓它們的種群維持在一定數量呢?只要不過度繁衍,圣土化便不會太過頻繁,海祇民也在努力擺脫對土地耕種的依賴,我們沒必要為了這個再發生爭端了。她們已經習慣了海面上的生活,不會再輕易下來,人與龍蜥之間的摩擦也不再是必須的,既然如此,便有了和平相處的條件。”

    “如此處理,你愿意接受嗎?”

    神明聲音柔和,像是在編織一個美好的夢,阿祇一時之間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殺自己?也不殺龍蜥?

    “無理由的殺戮,造它干嘛呢。”神明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內心,如此說道。

    阿祇連連點頭:“我接受,我會努力約束好它們,不讓它們進犯上面的土地!”

    事實上,淵下宮的龍蜥長久生長在無光環境中,本能地不喜歡明亮的陸地,維持種群數量雖然難了些,但比起生死,阿祇也能接受這種溫和的方式。

    她只是沒想到自己眼中不死不休的局面,會被這位如此輕易的化解,阿祇不知為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于是神明取出一枚有如蛇瞳,貝殼形狀的法器,雙方在法器前說出約定,上任神明的眼眸將見證這份跨越歲月、種族與時光的承諾。

    一切結束,準備離去的神明卻對阿祇伸出手:“你要和我一同離開嗎?去看看陸地上的風景。”

    面對這份充滿誘惑力的邀請,阿祇只是平靜地搖了搖頭:“我留在這里就好,既不是龍蜥也不是人,去到哪里都不是歸處。”

    她看著眼前身形嬌小的神明,忍不住將心中積壓已久的問題吐露出來:“神明……在您看來,我究竟是什么呢?非人,非龍蜥,倘若我以人類的身軀生活在龍蜥之中,那我究竟是什么……是什么……”

    蒼木一僵,難得地苦惱住了。

    又是這個問題,第幾個了?她真的不會安慰人啊!!

    蒼木很想說,你當什么都行,只要愿意當沃爾瑪塑料袋也是自己的自愿……但這種說法未免也太輕視別人的痛苦了,身份認同這種問題就這么困擾嗎?

    為什么在每個世界都有人問這個啊?魏爾倫問過阿貝多問,阿貝多問過阿祇問……學學中也啊!他就很想得開!

    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我覺得你們就是太閑太宅,不是荒無人煙的雪山,就是無人知曉的地下室,要么就是淵下宮,這樣不與外界往來才會一個人陷入死結!

    “你覺得我是神明嗎?”蒼木決定用問題回答問題。

    阿祇一愣,回答時結結巴巴:“當然,您,您身上有,上任神明的氣息!力量也像神明,珊瑚王蟲們也,臣服您……”

    “這樣啊。”蒼木輕飄飄道:“可是我覺得自己是人類。”阿祇傻眼了。

    “有人的心,有人的身體,有人的記憶。滿足任意一點,都可以被稱作人了。倘若沒有滿足條件……”蒼木故弄玄虛:“只要堅信自己就是,那么誰也不能否認。”

    “阿祇——”

    在大日御輿的光芒下,巫女的呼吸屏住了,她聽見神明說:“無論你是人亦或是龍蜥,你永遠是我的子民。”

    證誓之明瞳前,新生的神明對舊神的眷屬許下承諾,過去的痛苦似乎都要隨著這句話而消散,神明寶藍色的眼眸明亮動人,對于從未見過陸地上風景的海祇御使而言,這對眼眸將是她的“天空”。

    第294章 70%劇情30%感情(5加更

    蒼木這邊跟家長告完粉毛狐貍的狀,整個人都舒坦了。

    雖然從始至終鐘離只是靜靜聽著,但抱怨這種事情其實只需要一個聽眾就已足夠了。

    不知不覺,在蒼木的講述中時間過得飛快,中午飯點都到了,胡桃卻還遲遲不見人影,大概是這單生意格外難纏,她請儀倌捎了口信,讓兩人先行就餐,不必等她。

    早就等得饑腸轆轆的小龍叼著尾巴轉圈,蒼木拍拍它的脊背,跟鐘離先生去萬民堂吃了頓午餐,香菱今日掌廚,否則以鐘離先生的講究程度,必然是首選琉璃亭或新月軒的。

    她的廚藝一如既往優秀,麻利地顛勺抖鍋,有時還兼職傳菜,不大的店面里忙上忙下,氣氛熱鬧非凡。

    “這花鳉乃是遁玉陵附近的冷泉所產,肉質肥厚有韌性,最適合做成香菱拿手的水煮魚,小友嘗嘗?”鐘離不緊不慢地介紹著面前紅彤彤的菜肴。

    蒼木為難地搖了搖頭:“我吃不了辣,烤魚還行,這個真……”

    “不吃辣,世間的滋味便要少了一半,著實可惜。”鐘離有些遺憾地夾了一筷子魚片,放進奎斯多碗里。

    “沒關系,世界上的滋味那么多,即使少一半也夠我吃好久呢。”蒼木很知足地扒拉著自己的水晶蝦,又不忘把點好的奶茶遞給先生:“這個是冰的,先生要是受不住了就喝一些,是店里的夏季爆款,味道應該挺不錯的。”

    鐘離淺淺抿了一口,夸贊:“滋味醇厚,茶香悠揚,甜而不膩,是為上品,相較于清茶而言,別有一番風味。”

    “鐘離先生喜歡就好,我這兒有會員卡,您以后想喝直接出示卡片給他們看就好。”蒼木高高興興地把禮物送了出去,不忘塞給過路的香菱一張:“多嘗嘗,每個月都有新品呢。不過現在天氣冷了,冰奶茶就做的不多,擂茶賣得更好,熱乎乎喝上過一碗,全身都暖和了。”

    “給我的?謝謝蒼木了!茶店這個月每天都排好長的隊,可惜我沒怎么去了。”香菱說起這時有些遺憾。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蒼木聞言敲了敲桌面:“排隊?看來該讓她們優化些出單流程了,可不能讓客人等太久呀。”

    鐘離望了蒼木一眼:“小友倒是有趣。”

    蒼木:“先生此話怎講?”

    “西邊的須彌曾流傳一個故事——有兩學者在沙漠中結伴同游,行程過半卻遲遲不見綠洲,難免心中焦急,這時,兩人忽然發現,隨行馱獸上還帶著一個附加的水囊。”

    “但,水囊中卻只余下了一半的水。面對同樣的情況,兩位學者的反應卻天差地別——一人覺得還有半囊水,實乃神明庇佑,另一人卻覺得只剩下半囊水,實在難以支撐兩人的用度,不免心生絕望。”男人的嗓音低沉中自帶韻味,講起故事娓娓道來,實在是聽者的享受。

    蒼木點點頭:“我也聽過類似的故事。”

    “先前小友聽聞不能吃辣便少了一半滋味時,并未沮喪遺憾,反倒滿足于余下的一半滋味,這不恰似故事中的前者嗎?而聽聞香菱說起茶店日日客滿,生意興隆,反倒只想著如何解決難關,倒又成了后者。”鐘離:“所以我才言,小友實在有趣。”

    黑發少女笑著一眨眼,語氣俏皮:“說我靈活,也是說我善變咯。”

    “那么,有件事,鐘某想要拜托靈活善變的蒼木小友。”鐘離轉著茶杯,金色的眼睛銳利依舊,他長指豎起,擋在唇前,阻攔了蒼木立即答應的話語:“莫慌莫急,還請聽聽究竟是所謂何事……”

    “然后我答應了下來。”蒼木解釋完來龍去脈后,對面前的人攤攤手:“這就是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的原因啦!”

    在她身前,綠發金瞳的少年側身而立,身姿筆挺,他手持和璞鳶,氣質是與武器如出一轍的鋒利,聞言,魈素來冷淡的俊秀臉龐上閃過一絲無奈:“既然是帝君所托,我會護好你的。”

    蒼木重新糾正他:“是帝君拜托我保護你啦!況且魈哥,你看你渾身的傷,真的沒事嗎?”

    她面露擔憂地上前一步,注視著少年纖細身軀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掏出自己帶著的寢具擺好:“好了好了,先坐下休息休息,我給你治療一下。”

    魈還想下意識逞強,但見眼前的少女一副“你不休息我就強制讓你休息”的模樣,他也不得不服軟,依著蒼木的意思,乖順地躺下:“你怎么還隨身帶著床。”

    “你就說用沒用上吧。”蒼木伸手,食指按中對方眉心那點紫棱上,乳白色光點從她掌心涌現,在空中散逸開,最后紛紛沒入傷口中,原本模樣凄慘的傷痕隨即便愈合如初。

    “治療是完成了,但是要休息一下哦!這幾天都是你一個人在地下,精神難免緊繃,我現在給你守著,你睡會兒。”蒼木不給他拒絕的任何借口,直接先開口為強:“第一,我現在很強,有一般敵人我基本能搞定。第二,我不怕業障,你不用擔心睡著后的殘念會傷害我,相反趁著你睡著,我正好給你祓除一下。第三,接下來的路途可能危險重重——”

    她拉過被子,一把蓋到少年脖頸處,給人蓋得嚴嚴實實,隨后雙手合十:“你可要好好休息啊!接下來靠你了魈哥!”

    “……我并非魯莽之人。”魈拉了拉厚重的被子,清俊的眉眼間有些無奈:“會休息的,你放心。”

    他這仙人軸是軸,但也說到做到,蒼木在旁邊耐心守著,一會兒沒抬頭,就聽到了清淺的呼吸聲響起,再望去,仙人已然陷入了熟睡,連一直有意識壓制的業障們也不受控制地散逸開來。

    “看來是真累壞了。”蒼木感嘆一句,隨后出手穩準狠,不等那墨綠色的業障打擾仙人難得安穩的睡眠,便直接將其抽走,化作了能量余額上跳動的數字。

    她現在積蓄的能量余額已經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百億水平,甚至有望突破千億,雖然這階段的確沒開發什么新書,但海祇島人民的信仰,加上由稻妻那么多祟神之力轉化,這個數字也不算太奇怪。

    只要別遇到魔神級別的對手,蒼木還是很有信心的,這也是她答應下鐘離請求的底氣之一。

    雖然本來就要幫魈祓出業障,但蒼木還真沒想到魈居然會離開固定的望舒客棧,來到層巖巨淵。

    鐘離先生沒有明說魈前來此地是因為什么,可她也算是了解魈的性格了,如果不是大事,他必然不會請假離職。

    蒼木此前從未來過層巖巨淵,聽說這里先前出了意外,被七星下了封印,明令禁止凡人擅自靠近,蒼木還因此跟刻晴合作過,為失業賦閑的礦工們制造就業職位,防止犯罪率提高。

    因為礦工數量特別多,所以蒼木也曾經大概估算過層巖巨淵的規模,可實際親身來訪,看到實景才發現還是她淺薄了,單單是為了尋找魈,她就在層巖巨淵下的礦井了找了七天。

    她沒有這地方的地圖,找不進陽光的地下又黑乎乎一片,即便有著各種發光礦石,仍舊顯得灰暗。層巖巨淵的深處連本地經驗豐富的老礦工都不好走,蒼木飛著飛著就撞墻實在太正常了。

    來之前,鐘離先生給了她一塊礦石,據說是當年打造和璞鳶時的邊角料,與本體武器之間有著感應,魈是夜叉,戰死是幾乎刻在他骨子里的信念,相較于他丟了武器,還是丟了胳膊的情況更有可能發生。

    當然,蒼木希望他最好完好無損。

    “唉,多少愛惜點自己啊。”蒼木嘀咕著,準備趁對方睡著做點吃的,她想要取出廚具,卻總覺得受到了某種阻礙,雖然最終還是順利取出,但這種不妙的細節更加印證了蒼木的想法——層巖巨淵地下有些不對勁。

    她對層巖巨淵的劇情一無所知,卻也能猜到,這對旅行者而言恐怕又是一塊新地圖,而從她一路飛下來所見到的各類奇特的古建筑和丘丘人來分析,再加上那塊巨大的寒天之釘同款,只怕是等同雪山古國、淵下宮、坎瑞亞的存在。

    這類降下神罰的所在地,發生點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蒼木憂心忡忡地摸了一把小龍,奎斯多對復雜的現狀渾然不覺,還在傻乎乎地舔媽媽手指,反手就被壞心眼的主人捏住了舌頭。

    “悶壞了吧。”蒼木顛了顛圓嘟嘟的小龍崽子:“去飛幾圈吧,別飛太遠,也不要去招惹那些怪物,遇到危險及時回來。”

    小龍“嗷”了一聲,開開心心扇著翅膀飛走了。

    層巖巨淵下不知日月,難以估量時間,蒼木無聊了就把稿子拿出來寫,寫了大約20頁,她便隱約聽到什么動靜,有些聒噪,但又極細微,找不到來源。

    蒼木狐疑地四處觀望,把小龍叫了回來,小家伙玩得渾身是土,嘴里還叼著一株會發光的不知名植物。

    她左右打量,卻沒見到什么人影,驅使出去的風也繞了回來,蒼木疑心是自己的幻覺,定了定神,把掌岳拎出來,警戒四周,打算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

    大概是這番響動有些大了,睡著的魈也醒了過來,蒼木感到很過意不去:“真不好意思,魈哥還沒睡多久吧,要不再休息休息?”

    “無礙,我等仙眾并非凡人,無需多眠。”魈搖搖頭,婉拒了蒼木的好意。

    蒼木仔細打量一番,見他精神飽滿,眉眼間也并未強撐的痕跡才略略放下心來,小聲將方才的響動告知了魈。

    綠發的仙人聽完敘述,思索了片刻,方才出言解釋道:“層巖巨淵……是五百年前璃月對抗漆黑獸潮的主戰場,為了迎擊災厄,當時的人類使用了仙人密法,將災獸和自身都封印在了此處,形成強大的屏障。如今看來,為了消耗災獸精力,屏障內部的空間被混亂地分割開來了,你所聽聞聲響卻找不到人,多半是由于發聲者并非身處附近,而是混亂的空間將聲音傳遞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蒼木陷入沉思,但又不免好奇:“既然這地方這么危險,魈哥為什么會來呢?”

    那可是魈欸!勤勤懇懇守護璃月千年,連海燈節都不給自己放假,蒼木可真是太好奇他請假的理由了。

    魈聽到問題,抿了抿唇,垂著眼眸的側臉無端有些落寞:“告訴你也無妨,五百年的層巖之戰中,有一位無名夜叉挺身而出,帶領千巖軍對抗獸潮,甚至最后身殞在此……夜叉一族征戰多年,飽受業障困擾,早已血脈凋零,但當年鼎盛之時,也曾有諸多族人聚集于帝君麾下,其戰功赫赫者五人,彼此同生共死,早已視作兄弟姐妹……除我之外,其余四人中三位死于非命,一人不知所終……”

    蒼木明白了:“所以,魈哥是想來看看,這位突然出現在層巖巨淵的無名夜叉,是不是當年失蹤的那一位對嗎?”

    魈輕輕“嗯”了一聲。

    蒼木咬了咬嘴唇,說不上來的心情復雜:“他們身亡、失蹤……是不是都和業障有關系呀……”

    “業障乃是魔神身死而不甘的遺恨情緒,而夜叉一族善戰,與其糾纏,鏟除妖邪后被污染也是難免之事。”魈的語氣很平靜:“這是我等的宿命。”

    蒼木明白了,所謂戰功赫赫,除去實力強大,也何嘗不是濃厚業障纏身的另一種說法呢……

    “要是我能早點出現就好了……”蒼木垂著腦袋,不由得郁郁。

    她偶爾也在想自己明明有著吸收魔神殘念的天賦,為什么不是千年前出現,或許這樣她的用處就會更多些。

    “不要這樣想。”魈連說話都少,就更別說安慰人了,他見少女垂著腦袋,思來想去,最后也只得干巴巴說一句:“千年前的璃月不比今日平穩,不出現在那時未嘗不是好事。”

    “你的出現,最終還是根除了這片大地上千年的業障……這樣就很好,往后不會再有人因業障而飽受煎熬,這樣就很好。”魈如此說道。

    蒼木有些不知所措:“你不怨我嗎?不覺得我的存在會讓他們的犧牲像個笑話?”

    明明如此慘烈的歷史,如此繁多的犧牲,那么多親人朋友因此死去……自己也因這千年的痛苦而飽經折磨。

    偏偏業障在她手中乖順可欺……那么那些人的犧牲,那么只能稱一句不合時宜?

    “我有想過。”魈平靜敘述著曾經的想法,語氣卻不夾雜著一絲怨氣:“夜深人靜時,業障躁動,也曾用另一個聲音問過,倘若你早日出現,夜叉是否便可逃過這宿命,為何得以逃脫之人僅僅剩下惡貫滿盈的我……業障是負面情緒的產物,會勾起人心中埋藏最深的恐懼和想法,所以他所言的那些,也正是我想過的問題。”

    “魈哥……”

    “我也同你有過相似的疑問──在夜叉五人中,曾于夢之魔神麾下的我作惡多端,精于殺戮,對塵世并未眷戀,本應是最該死去,最該死去之人……可為何偏偏是我活到了現在。”

    “不是這樣的!”蒼木慌亂地反駁他:“是夢之魔神奴役你,讓你做壞事,是她──”

    “但人是我殺的。”魈冷靜道:“即便是她的脅迫,那些人依舊是我所斬殺,我還吞噬了他們的美夢,奪走了那些人最后一點希望。無論夢之魔神如何脅迫,我的確,親手奪取了無辜者的生命。”

    蒼木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四個比我要光鮮開朗得多。”魈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憶過往:“浮舍最喜歡熱鬧,性格爽朗豁達,彌怒心靈手巧,為人體貼細致,伐難嫻靜端莊,最能察人心意,應達活潑開朗,樂觀積極……無論誰活下來,或許都能享受安穩日子。”

    “相較之下,我往往是最為笨口拙舌的那個。”魈微微側過臉龐,看著蒼木:“你說,為什么是我活了下來呢?”

    蒼木張了張嘴,但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最后只能道:“是命吧。”

    連仙人和魔神也無法逃脫的,比這個世界上的星空更高的,加諸在所有人身上的──所為命運、宿命的存在。

    “帝君也是如此說的。”魈低聲道:“活于此世,難免諸多遺憾,仙神亦不能諸事順遂,萬事如意。”

    “你終結了這千年以來無止境的苦難,任何時候都不太遲。”魈如此道:“這世上,奇人異事數不勝數,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有些事情終究是無法取代的,但即便是你尚未出現的年代,璃月的人民也依舊要消滅魔神殘念,他們在保護過去時代的人民,而你在保護現在和未來。”

    魈抬手,很生疏地摸了摸少女漆黑的發頂:“不要責怪自己,你已經盡其所能了。”

    “那你也不要責怪自己。”蒼木誠懇地看向他:“活著的人也在背負死去的重量,你可以帶著他們的祝福繼續往前走。”

    “我……”魈有些啞口無言了。

    蒼木有點明白,鐘離先生為什么會讓她來保護魈了。

    固然,業障被根除后,魈的工作壓力就該減輕了,能從千年的工作中脫身按理來說是件好事。

    壞就壞在──魈的贖罪感實在是太強了。

    他覺得自己不配活著,千年鎮守荻花洲的行為固然是身為夜叉的責任,但同時來說,這份工作對于魈而言也是贖罪的過程。

    當這份工作消失,也是生存意義潰散的開始。

    他覺得自己身為夜叉,只善殺戮,比不上掌管官財運的仙家……

    他覺得自己生性寡言不討喜,比不上自己開朗熱情的兄弟姐妹……

    有形的業障可以被驅散,但心中無形的枷鎖該如何卸下呢?

    這才是鐘離拜托掌管著感情權柄的蒼木錢來保護魈的真正意圖──請你保護好一顆搖搖欲墜的心。

    雙方無言,氣氛沉寂,懷中的小龍不安地扭動著身體,蒼木拍拍奎斯多的腦袋,卻忽然再次聽到之前的奇異響動,她將手一抖,憑空抽出一支流光溢彩的珊瑚來,照亮了周遭的環境。

    這次聲音聽得更清楚些,甚至能分辨出幾個音色不同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對話。

    蒼木和魈對視一眼,覓著聲音的來源走了過去。

    聲音的盡頭是一堵石壁,看樣子聲音依舊是從錯位的空間傳遞至此。

    “嘖,這就難辦了啊。”蒼木頭疼地抵住額頭:“我是真的不擅長空間法術。”

    魈:“夜叉善殺戮……”

    懂了,這位也不太擅長,蒼木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她伸出蛇尾,用尾巴尖圈出可疑力量的大概范圍,在地面上寫下魔文,不時修改一二,又愁容滿面地盯著它們,最后轉過頭對著魈:“我真的開始了哦!”

    “嗯。”

    “萬一打開以后,發現那邊都是魔物……”蒼木很快否決掉了:“先開一點縫隙好了,聽聽那邊是什么情況。”

    她往地上的魔文注入能量,扭曲的字符幽幽發起光來,在這光芒中,上方的空間中逐漸顯露出一道漆黑如墨的縫隙,蒼木她們所聽到的聲音,正是由此而來。

    她加大能量注入的力度,縫隙逐漸擴大,剛剛細微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

    果不其然,蒼木聽見了派蒙的聲音。

    “放牛的,你怎么還這么有精神……”

    “這就是本大爺獨屬于男子漢的氣概!像你這種飛行矮堇瓜肯定是不會懂的。”

    “老大,少說兩句吧,你有點吵了。”

    似乎都熟悉的聲音呢。

    蒼木清清嗓子:“派蒙?旅行者?!你們聽得到嗎?”

    “嗚哇!這個聲音,是蒼木!你怎么會在這?”派蒙的聲音格外響亮。

    “我受人所托,來幫魈哥療傷,他現在和我在一起。你們現在情況怎么樣?有沒有人受傷!”蒼木急切問道。

    “受傷?我們這邊沒事,就是被困住了,這里的空間很不尋常,找不到出路,你要小心。”熒的聲音響起:“你不擅長攻擊,務必跟好魈。”

    “我打開了一點空間縫隙,現在找你們匯合。”蒼木不假思索地開始準備更多魔文:“魈哥,裂縫剛剛張開時最穩定,你先過去。”

    魈皺起眉頭,對這個安排表示抗拒:“我在后──”

    “你不會空間法術,我留在后面不行還能再開,但是你要是留在后面,沒及時過來就算徹底失聯了!”蒼木打斷他,并且毫不拖延地把人塞了過去。

    她在這方面果然還是個半吊子,構建的通道并不穩固,魈的身影剛剛消失,原本還只是縫隙的通道開始忽明忽暗地閃爍,地上的魔文法陣也開始變暗──這是空間在移動的標志。

    壞了,現在不過去,下次再匹配到一處不知道是猴年馬月。

    蒼木當機立斷,加大了功率輸出,將搖搖欲墜的裂縫強行穩定片刻,趁著這個空隙抱緊小龍崽一口氣鉆了過去。

    好消息,她和奎斯多都平安無事。

    壞消息,她掉進怪堆里了。

    似龍似狼的古怪生物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它們剛剛似乎在進食,口中猙獰的犬牙交錯著,發出陣陣令人膽顫的聲音。

    很顯然,雖然是同一個通道,但是由于錯過了最佳時機,她和魈最終還是分開了。現在只希望起碼魈跟旅行者匯合了。

    蒼木:……這也太倒霉了吧?

    在打完照面之后,這些漆黑的怪物不假思索朝著蒼木撲了過來,顯然是希望用過分的熱情來招待這位“客人”。

    一場惡戰不可避免,蒼木嘆了口氣,舉起掌岳敲碎它們的頭骨,剩下的眼看不敵,紛紛用爪子在空中拉出漆黑的縫隙,轉身逃離。

    原來如此,合著這片空間里的混亂縫隙都是這些流血狗的杰作……

    一般來說,正常的空間是具有自我修復的能力的,但很顯然,這片層巖巨淵下的空間已經脆弱不堪,搖搖欲墜,以至于流血狗在這片區域活躍,它們所制造的諸多空間縫隙依舊殘留著,這也就是為什么蒼木能在剛剛聽到另一片區域的聲音。

    蒼木若有所思地撿起地上的骨頭。

    很難說,這是狼骨還是龍骨,但其中的確涌動著非同尋常的力量。

    奎斯多好奇地瞪大眼睛,扒拉著其中一根比它還長的肋骨,咬在了上面。

    “不許隨便亂吃臟東西。”蒼木拍掉小龍的嘴,看著它不太聰明的模樣難免嘆氣:“這些好歹也算你的兄弟,人家只有一半是龍都威風凜凜,你怎么整天只會捉小鳥。”

    奎斯多:“咕,咕咕?”

    算了,吃小鳥就吃小鳥吧,起碼沒有煩惱,不會被旅行者追著打。

    流血狗有著空間穿梭的能力,而這些骨頭是它們身體的一部分……既然如此,如果用這些骨頭當作媒介,是否就可以建立穩定的空間通道呢?

    蒼木覺得可行性很大。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片區域里空間仍然在移動,蒼木必須等待合適的時機到來。

    其實除了空間,蒼木也隱約感覺到這片空間的時間也有著某種變化。

    最顯著的特點是──蒼木總感覺距離上一次喂食已經過去很久了,奎斯多卻并沒有饑餓的表現。小龍仔的飯點比生物鐘更準,沒鬧,說明現在就不餓。

    或者,也可以說是──時間被停滯了。

    時間的權柄?有意思。

    提起時間,蒼木下意識想到了派蒙,這位神秘的小精靈似乎和時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現在她還跟在旅行者身邊,說明至少她們身邊還是安全的……應該不用擔心魈了。

    “不知道會被困多久。”蒼木有點憂慮:“不吃不喝都不是問題,但如果終于出去了,發現外面已經過了幾年十幾年……”

    交不上稿子絕對是大災難啊!!!

    “情緒”這種虛無縹緲的權柄也只有聽起來高大上了,但是一旦離開人類,能發揮的作用就微乎其微。

    畢竟“情緒”是知性生物的特征,面對自然環境的困境,實在束手無策。

    不過蒼木也不是很擔心自己的安危──她可是接了鐘離先生的任務來這兒,鐘離先生總不能讓她折在自家領地上。

    溫迪的風之權柄似乎也和時間有著關聯,蒼木對于自家神明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當然如果可以,我還是想靠自己出去啦。”蒼木揉揉小龍的肚子,有些苦惱:“老是靠人救的話,就好像一點成長都沒有。”

    她捏碎那些漆黑骸骨,在掌心中搓揉,直至全部化作細膩的骨粉,再撒到地面上,勾勒出一個個復雜的圖案。

    “指引、穩定、牽連?”蒼木盯著那個圖案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用尾巴尖把它磨平:“還是換個更合適的符文吧。”

    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呆著,是一件很折磨身心的事情,好在蒼木體驗過更逼狹的棺材,對此還算接受良好。

    她不知道自己研究了多長時間,但當大功告成,抬起頭觀賞杰作時,即便是魔神之身也感到些許疲倦。

    “這樣應該差不多了。”蒼木隨手把用來照明的珊瑚枝插在發髻中,自我安慰著啟動了法陣:“應該不會進入什么奇怪的地方……”

    下一秒,她話音未落,法陣光芒大放,蒼木心中卻生出了點不好預感——無它,這個亮度太強了,并不像是正常情況下的啟動。

    一股強大的吸力涌現,蒼木緊閉雙眼,在跌入空間縫隙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在自己身邊制造出護盾。

    再然后就是一陣翻天覆地的眩暈,跨越混亂的時空時,好似被關進了毫無規律的滾筒洗衣機,蒼木落地時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幾乎要吐了出來。

    但她很久沒吃東西了,胃里空空,最終也只是干嘔了一陣。

    頭頂的珊瑚枝還在幽幽散發出光亮,蒼木緩了緩神,定睛打量著四周,忽然覺得胸前空了一塊,低頭看去,原本縮在衣襟里的小龍崽子不知去了何處。

    “糟了,奎斯多!”蒼木慌了神,她四下打量著所處的空間,但都沒發現小龍的蹤跡,穿越脆弱的空間危機重重,也不知道它究竟去了哪。

    冷靜。蒼木強制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始分析現狀——這次的傳送法陣是用流血狗的骨粉畫的,按理來說應該要比上次穩固的多,小龍可能和她身處同一塊空間,只是距離上被分隔了,只要找總能找到的。

    前提是奎斯多不要在落單的情況下再次遇到魔物。

    她敲敲珊瑚枝,一批珊瑚蝶飛了出去,朝每一個通道里涌入。蒼木本人則是選定了氣息最不詳的一條道路,毅然決然地走進去。

    這地下通道也不知是什么存在,其中的深淵氣息濃郁程度遠超正常深淵法師的聚集地。

    蒼木一路走來,還遇上了一些黑蛇騎士和一條微型機械蛇,不同于正常戰斗下的擊敗癱瘓,這里的怪物被擊敗后往往會化為一陣灰光,或許昭示著它們并非實體的事實。

    她若有所思地揮散那些灰暗的光芒,還沒來得及更進一步思索其中關聯,飛出探索的珊瑚蝶忽然傳遞給她發現目標的消息——正是深淵氣息最為濃郁的中心地區。

    “怎么會掉到那種地方……”蒼木皺著眉召回其他蝴蝶,謹慎前進著。

    出乎意料,前方并不是荒涼的礦洞亦或是廢墟——這座突兀出現的建筑甚至算得上嶄新,卻充斥著某種失真的氣質,比起真實存在的房屋,它更像是從某個孩子午后遺落的泛黃畫集在被偷走,安置在此。

    蒼木打量著它,讀取更多信息。

    建筑也是一種語言,明亮寬大的窗戶,告訴人們這里需要充足的采光,整齊嚴肅的色彩點明它并非私人建筑的事實,硬朗的房頂壓迫眾人的同時體現了某種權威和至高無上的存在。

    ——這是一棟承載著某些重要功能的公共建筑。

    醫院?學校?還是辦公大樓?

    奎斯多就在里面,所以她必須進入。

    蒼木穩了穩心神,繼續前進,她有點后悔沒在小龍身上留下標記,不然現在也不至于挨個房間的尋找。

    進入其中,她發現這棟建筑并不是完整的存在,內部更像是一種拼湊出的產物——高大嚴肅的圖書館內卻擺放著顏色跳脫的寢具,簡潔明快的廚房和陰暗閣樓混雜著,游泳池中心莫名出現的木質樓梯,拾階而上,盡頭的門扉顛倒著上下……

    隨著前進,周圍出現的物件也越來越具體,圖書館的書桌上有著攤開的信件,她看不懂這種語言,卻仍然凝望著流暢字體中因停頓而暈開的墨漬;羽毛枕頭并不飽滿,中心有著腦袋壓過的淺淺凹痕;廚房里的烤箱門大開著,內里存放著注定無人問津的漂亮甜點;泳池邊的陽傘下還有喝到一半的冷飲冒著淡淡寒氣,停滯的時間和安靜的空間呈現出一種錯覺,仿佛著在這兒的人只是剛剛離開。

    這種混雜且無規律的存在,讓她感到熟悉——曾沉浸過的那些書中世界,或者該說,她權能的主要體現之一——雜糅著記憶的夢境。

    只有夢和記憶才會如此朦朧,因為它們并非真實的產物,只是最難以忘懷的瞬間在此定格。

    那么,這里會是誰的夢呢?

    蒼木推開最終的門扉,很輕,穿過它時像穿過一陣記憶的風。

    門后沒有她想象中的埋伏、陷阱和敵人。

    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花海,細長的花莖隨風搖曳,潔白的花瓣中偏偏夾雜著一片淡藍的存在,連花蕊都是同樣的顏色。

    是熒頭上的花。

    她步入這場回憶中,柔嫩花朵觸碰小腿的觸感泛著癢意,莫名使她有些不安。

    奎斯多果真在這片花田里,它覓著血液中的本能,很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蒼木腳邊,抱住她小腿的姿態格外依戀。

    蒼木抱起它時,藍白兩色的花田盡頭出現了一抹格格不入的金色。

    少年朝這里走來,他身著罕見的異國服飾,金色長發隨步伐而輕晃,從那張和旅行者九成相似的面容上,足以判斷兩人的親緣身份——正是熒的血親,她與深淵合謀的兄長,被教團尊稱為“王子”的存在。

    他的表情平靜,似乎對蒼木的出現并不意外。

    “果然,這里的空間會汲取人的記憶,擬造出最不愿面對的幻影……”他自言自語著,抽出了日之劍,朝蒼木走來:“但終究只是幻影罷了。”???蒼木看這架勢頭皮發麻,在莫名其妙挨打之前,她忍無可忍:“你神經病啊?”

    似乎是被她的話驚道,空揮劍之勢一止,他驚疑不定地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少女——并非記憶中的坎瑞亞裝扮,無論是懷中抱著的幼龍,還是盤在腦后的珊瑚枝條,都顯得極為陌生。

    空微微皺起了眉頭,順勢收劍:“你怎么在這里?”

    看在他之前救過自己的份上,蒼木忍了:“我來找人,沒想到失散了。”

    空沒說話,他打了個響指,身后有星空圖案的裂縫出現,紅色的深淵使徒從其中走出,向王子鞠身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蒼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火屬性的深淵使徒?淵上?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傳送門,忽然問道:“你們這個傳送門能借我用用嗎?”

    空垂下眼睫:“你不該對陌生的敵人提出請求。”

    “我們應該沒有敵對的理由。更何況你之前救過我,信用還算良好。”蒼木摸著小龍,略帶為難的開口:“你能別柔著嗓子說話嗎?這個聲線挺像我前男友的。”

    “熒和我說過你。”她看著那個總顯得像個喜劇角色的淵上:“她對你印象蠻深刻的。”

    畢竟不是誰都能嘲諷旅行者滿背包的卷心菜、獸肉、薄荷和甜甜花的。

    “呀,那真是我的榮幸。”淵上假模假樣地驚訝著,身邊的空看了他一眼,雖然表情依然是平靜的,蒼木卻莫名替淵上默哀了起來。

    “只此一次。”王子殿下轉過身,率先步入傳送門。

    蒼木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美滋滋地跟了上去,和上次被抱著進入的體驗不同,這次傳送通道內的環境能看得一清二楚,時空波動的力量也總讓蒼木感覺似曾相識。

    空顯然是個很沉默的人,而蒼木也不太擅長和陌生人聊天,在連淵上也不再開口的時候,氣氛就顯得格外尷尬和死寂。

    “你們出現在璃月的地下做什么?”蒼木好心警告著:“這里可不歡迎深淵眾。”

    “深淵干什么都不奇怪吧?出現在哪里就更不奇怪了。”淵上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畢竟我們可是反派呀,自然是預謀著干壞事了。”

    蒼木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不過小姑娘,在那之前還是擔心好你自己吧。”淵上提醒道:“你應該也發現了,這片空間的時間是錯亂的,稍有不慎就會迷失在其中哦。”

    “請,保持安靜。”空對他說道:“可以嗎?”

    于是淵上閉上了嘴,他舉起食指與拇指,并在一起,仿佛捏住了一根針般,從自己的一側嘴角比劃到另一側的嘴角,用動作向王子殿下詮釋——我的嘴會像縫住一樣牢。

    空繼續前進,不再理會這個活寶。

    明明深淵教團一直是反派定位,但只要淵上一出現,氣氛就能變得歡樂起來。

    蒼木走著,總疑心自己是在自投羅網。她借著趕路的功夫,悄悄打量身邊這位“王子”——平心而論,空和熒實在是非常相似,這就讓蒼木難免產生一種錯覺,仿佛她不是在跟深淵眾并肩前行,只是同往常一樣,和旅行者在探索一片未知的新區域。

    這相似容貌產生的親近感,很容易讓人失去警惕。

    忽然間,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眸一轉,直直對上了蒼木自以為隱秘的視線,少年看著她:“你在看什么?”

    被抓包了,蒼木漲紅了臉,只好實話實話:“在看你,你和熒真的非常像,我以為異卵雙胞胎一般不會那么相似呢……”

    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畢竟這事的確很讓人尷尬,出乎意料,空卻接上了對話:“我們是特例。”

    至于是什么特例,他也并沒有詳細展開說說的打算。

    蒼木只好繼續尬聊:“那么像的話,照鏡子不會難過嗎?熒說你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我跟她睡都不敢掏鏡子……”

    這話一出,蒼木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不爭氣,哪有這么聊天的呀?上來就捅人家心窩子。

    果然,空沉默了好久,直到片刻后,他才語氣干澀地開口:“這是旅途的必然經過,等她到達終點的那一天,熒自然會明白了。”

    “哦,這樣啊。”蒼木干巴巴道:“那祝你們早日團聚。”

    “嗯。”他很輕的應了一聲,又很輕地開口:“你剛剛說,你跟她睡……”

    蒼木:“……”

    蒼木:“…………”

    蒼木:“……對,就是那個,那個我們是旅伴嘛!你知道的,旅伴……旅行中的伴侶……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旅行中的同伴……對對對!就是同伴,我們呃、同伴嘛……那個總要做些同伴的事情……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我跟她很親密……啊更不對了,我的意思是……總而言之她就是……這個關系怎么說呢就好像就好像……好像你和戴因一樣,我們偶爾會睡在一起!!!”

    好像有哪里不對。蒼木舔舔嘴唇,呆滯地想。

    淵上毫不掩飾地開始大笑起來。

    “……蒼木。”空忽然喊她的名字。

    蒼木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才看見金發少年正注視著她,表情有些無奈:“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但我和戴因不會擠一張床的。”

    “條件再艱苦也不會。”他嘆了口氣:“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蒼木連忙點頭。

    他輕輕笑了下,表情是蒼木從未見過的柔和與溫柔,當金色眼睛毫無掩飾地帶著笑意時,仿佛這片灰暗的通道都跟著明亮了起來,這與他一貫的反差過大,蒼木怔住了。

    淵上還在笑,聲音聒噪,空按了按眉心,下意識拍拍蒼木的腦袋安撫戀人,要替她挽起鬢邊散落的發絲,當皮質手套的觸感擦過耳尖,蒼木警惕地后退了些許。

    這個動作似乎打破了什么,空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地松開蒼木。一定是這片空間的影響太大,他才總會不由自主地陷入回憶。

    她依舊近在咫尺,每一寸都從未改變,在現實與過去之間,不曾改變的戀人像一個跨越了時空的錨點,幸福的過往閃現,似乎只要注視著她,一切還能回到從前。……不是的,回不去了。

    少年表情重新平靜了下來,他為自己剛剛的莽撞道歉,隨即恢復了毫無波瀾的面容,剛剛的笑容都似乎只是圍觀者的一個錯覺。

    淵上止住笑聲,幾人繼續出發,但蒼木卻開始好奇了。

    她總覺得空對她有些好過頭了,之前暗之外海也是,當時問空是不是熒拜托他救人,這位完全沒反駁,結果等蒼木回到璃月跟熒一對,她才說根本沒拜托哥哥。

    那就是自愿的咯?還有這次也是,雖說不是敵對,但帶她走也沒要保證和好處,深淵教團什么時候這么好心了?

    以及最關鍵的,他在花海里的那句話,頻頻看向自己的眼神……

    “到了。”少年的話語打斷了蒼木的思考,他指著前方的出口:“出去吧。”

    她道了聲謝,確認抱緊小龍后才越過兩人走向出口,只是在即將完全離開前,蒼木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向金發少年:“我們從前認識嗎?”

    空一怔,眼神是肉眼可見的復雜,卻緩慢堅定地搖了搖頭:“不。”

    隨即是熟悉的失重感,蒼木眼前一花,深淵眾的傳送門無影無蹤,有急促的腳步聲快速接近。

    “蒼木!”派蒙喜出望外:“太好了,大家終于匯合了,你沒事吧!失去聯系的時候大家都好擔心你。”

    熒也和緩了面色,卻并非完全放松警惕:“剛剛感受到了深淵的氣息。”

    “遇上了你哥哥,我請他把我送來的。”蒼木打量大家一番,發現沒人受傷,不由得松了口氣:“現在不是時候,我們稍后有空細說。”

    旅行者點頭應下,開始給蒼木介紹目前的情況,地下的這片空間有著巨釘和遺跡巨蛇的雙層影響,會自動困住身處其中的生物,五百年夜蘭的先祖和魈的長兄啟用一件仙人法寶,才將災獸封印至此。

    “這片空間會讀取我們的記憶。”煙緋嘆氣:“然后幻化出大家最不想接受的場景,比如民事訴訟……”

    荒瀧一斗:“灑豆驅鬼……”

    久岐忍:“家長期望……”

    和空說得大差不差,但問題在于,為什么在花海之中見到自己,是這位深淵王子最不愿接受的場景呢?

    “空間靠這個來消耗大家的意志。”夜蘭冷靜分析道:“所以久待并非長久之策,還是要速速離開為上。”

    “如果是記憶的話,我應該能幫上忙。”蒼木思考著:“雖然記憶并非我的本源權柄,但夢與記憶的關系極為密切,只是阻攔空間讀取,這點不是問題。”

    煙緋驚喜異常:“那就麻煩蒼木了,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哦對了,我們已經找到了出去的辦法,用仙與人混合之力注入太威儀盤,你也——”

    “這個我就做不到了。”蒼木頭疼地打斷這個誤會:“我以為你最清楚我不是仙人……”

    混血半仙大驚失色:“可是姥姥說你是帝君親封的仙人,魈上仙應該也知道吧!”

    “我怎么不知道?帝君什么時候封的?”蒼木突然吃到這么個大瓜,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焦慮地拐拐唯一的仙人:“魈哥你說句話啊!”

    “帝君這么做……一定自有他的考慮。”這是帝君激推的最后倔強。

    “唉,身兼多職的神眷,也只有風神才能這么縱容你了。”派蒙看熱鬧不嫌事大。

    她一提巴巴托斯,蒼木的頭又疼了起來:“海燈節后還要去蒙德,明年的風花節八成還是落在我身上。”

    幾人聊著,原本緊繃的氣氛也松弛了下來,在蒼木的幫助下,大家休息片刻,爭分奪秒地回復到最佳狀態,隨即站成一圈,啟動了太威儀盤。

    只是誰都沒想到魈的自毀傾向竟然會那么嚴重,在力量不足之時,他寧可犧牲自己也要送大家離開。

    “還好你眼疾手快。”到達地面之后,煙緋回想起剛剛的場景仍然心有余悸,只是不明真相的她,難免把魈被救助的功勞歸到蒼木身上。

    她面對眼下情形,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背下這莫名其妙的功勞:“啊,對。”

    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嗎?帝君。

    除去急需心理輔導的魈,夜蘭顯然也需要一定的救助,朋友一次次離自己而去,剛剛的場景對她何嘗不是一種打擊。

    但她性格要強,蒼木也只取走了負面情緒,希望能讓夜蘭好受點。

    隨后,魈帶她們來到了銅雀的廟宇,緩緩講述了更詳細的過往——為護法而殺生,卻終究落到神魂消散的地步,是宿命,也是結局。

    “對夜叉而言,戰死沙場,也是相配的結局。”魈的聲音淡淡,聽不出感情:“我原想帶出浮舍的一縷神魂放于銅雀廟中紀念,可惜仍未能留住,如今看來,也只是徒勞。”

    “未必。”蒼木道。

    魈回首,注視著她。

    “魈哥,層巖巨淵下,你曾告訴我,不要責怪自己,因為已經盡其所能。”蒼木回憶起當時的話語:“而我勸你帶著祝福向前走,如今浮舍元帥的記憶你也知曉,我卻覺得還不夠。”

    她伸手,熒熒的些許光芒在掌心匯聚,蒼木笑得狡黠:“就算是告別,也要親自見見才行。”

    魈屏住呼吸,不敢置信:“這……”

    “逆轉生死我做不到,造個夢卻不難。”蒼木輕輕抬手,將光芒送至魈的身前,見他連觸碰都小心翼翼:“但是畢竟吸收了那么多魔神殘念,地脈的運轉規律也清楚了不少,搜集一些其中殘存的意識和影像,再結合那片空間的記憶讀取技術……嗯,去夢里再見見他們吧,把想說的都說出來。”

    蒼木捏著手指,緊張地望向面前仙人,等待著他的反應。

    “謝謝你,蒼木。”他的臉上是一種比蒼木更手足無措的表情——感動、緊張、期待、不可置信……

    種種表情雜糅在一起,最終化作了落在少女頭頂的輕撫。

    要幸福啊!我們都是。

    第295章 100%劇情

    魈帶著蒼木編織好的夢境悄然離開,而造夢者則跟著旅行者回到塵歌壺,開始講述偶遇深淵王儲的經過——

    “……大概就是這么個情況了。”蒼木喝口茶潤潤嗓子,順便感嘆:“你哥嘴真的很嚴。”

    “他就是那樣。”似乎是勾起某種回憶,熒輕笑起來:“我們都不是太愛說話,因為是雙胞胎,所以彼此相處的時候只需要眼神動作就能明白意思。不過遇到外人就不行了,但他是哥哥嘛,也會刻意照顧我,一般都是他負責溝通,想不到吧。”

    蒼木試著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忍不住笑:“完全想象不出來。”

    派蒙回想著見過那位旅行者血親的經歷,贊同地點頭。

    三人笑作一團,熟睡的奎斯多被笑聲吵醒,茫然地觀望四周,還沒醒地徹底就在主人的安撫下繼續睡去。

    難得提起旅行者的兄長,熒興致勃勃地跟蒼木和派蒙講述著自己哥哥犯下的各種蠢事。

    等這些趣聞聊得差不多了,蒼木才緩緩告訴她自己的計劃:“我覺得你哥哥一定知道一些和我有關的事,他看我的眼神,并不像是初次相識。”

    “你是想做些什么嗎?”熒握住蒼木的手,用行動鼓勵著她。

    “我想看看他的記憶。”蒼木思索再三,還是選擇用最直接的方法告知自己的目的:“我在那片空間里,獲取到了一點讀取記憶的技術,再加上我本身的相關權能,做起來并不算困難。”

    “但是,畢竟你哥哥不在此處,無法直接獲取他的記憶,更何況,面對這種情況,他應該也會做出一些抵抗。”蒼木捏著熒的指腹,不好意思道:“所以我想接住你的力量。”

    派蒙好奇道:“怎么做?”

    “熒和哥哥是雙生子,從神秘學的層面上講,你們的靈魂和命運很大一部分是關聯的。比如說,會出現共感、聯覺、心有靈犀的現象,這些都是靈魂相通的表現。”蒼木解釋:“所以即使他不在附近,我也能通過你的靈魂,再借助一點關聯物品,連接到他的靈魂,再去獲取那些記憶。”

    “聽起來很不錯。”熒若有所思:“所以呢,你的顧慮是什么?”

    “記憶畢竟是私密的存在,即使事出有因,貿然窺探他人的回憶也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蒼木猶豫著:“熒,我向你保證,我只搜尋那些和我有關的線索,盡可能不去瀏覽其他的區域,不過記憶畢竟是有關聯性的……”

    “我明白了。”旅行者冷酷地表示:“在妹妹面前當謎語人的家伙沒有人權,蒼木你不必顧慮什么,倒不如恰恰相反,我也很想知道更多。”

    三言兩語間,這件事就被如此敲定,蒼木把睡熟的小龍移到一旁,示意大家圍坐一圈,她取出一支與熒頭側一模一樣的花朵放在中間,有些欲蓋彌彰地解釋道:“這是之前風花節……”

    熒和小精靈拉長聲音:“哦哦哦——”

    “反正沒有什么啦!”蒼木趕忙轉移話題,繼續指揮幾人,讓彼此手握手與之相連。

    幾乎是閉眼的瞬間,困意便如同潮水般涌來,不知過了多久,旅行者的意識逐漸清晰起來,她“看”見了自己的身體——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視角。

    空氣中泛著瑩潤的微光,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浸潤著更鮮艷的色彩,從未預料過的種種細節鮮明起來,一瞬間,熒便意識到,這并非以簡單的肉眼觀看,而是“靈魂”的視角。

    她還注意到沙發上有著個光芒明亮的光團,亮度似乎遵循著某種規律而起伏。

    【是奎斯多的夢。】蒼木的聲音響起,將熒的注意拉回,她靈魂體并非人形,而是顏色如夜色般漆黑深沉的鳥蛇,虛虛盤踞在肉身上,但若是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些漆黑的鱗片和羽毛并非死板的色彩,而是各種色彩不停涌動變換著的存在,五彩斑斕的顏色在縫隙中流動,最終匯聚成神明漆黑的身型。

    單純以靈魂角度而言,蒼木也不能算是人類了。

    【準備好了嗎?】蒼木甩甩尾巴上的筆尖,點在了她的【額頭】上:【我要開始讀取了,請放松,不要抵抗。】

    一條金色的絲線隨著蒼木的動作被勾出,在空中無限延展,最終沒入虛空,連接不在此地的血親,在望見絲線的那一刻,與哥哥的眾多回憶涌上心頭,甚至包括她早已遺忘的片段。

    熒若有所思,【這就是,我關于空的全部記憶嗎?】

    【是的。看著它會想起很多忘記的事吧。其實人并不會忘記發生過的事情,只是你的身體難以承載太清晰、繁雜的記憶,所以將它們封存在了深處。】蒼木解釋道,不知是否是靈魂體形態的緣故,她說話的聲音也更接近蛇嘶與鳥鳴的存在。

    【好了,握住它吧。我會在外面共享你的視角。】蒼木用尾尖在絲線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被寫出的字在瞬間幻化成漆黑的霧氣,沒入絲線,霎時,原本金色的絲線開始變換,最終在兩人的注視下,匯聚成一滴搖搖欲墜的透明水珠,連帶著記憶的絲線都略略下墜。

    這滴水珠里,或許便藏著最終的答案了。

    旅行者無端緊張起來,她深吸一口氣,依著蒼木的指示握住水珠,下一秒,她看到了——一場最初的相遇。

    那是作為外來者的空第一次踏足這個陌生世界,彼時,他與妹妹尚未分離,只是相較于熒,他率先被喚醒了。

    身著統一制服的學者們為他的蘇醒歡呼雀躍,大聲爭論著空聽不懂的言語,實驗室里白熾的燈光太過刺眼,一眾喧鬧之中,無人顧及一個剛剛蘇醒者的惶恐。

    在空即將發動攻擊的前一刻,他感受到了一束柔和的目光在關注著他。

    熒也“看到”了——那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纖細少女,有著和這里的人們不同的漂亮面容,寶藍色的雙眼如夢似幻。

    這段記憶似乎太過深刻,以至于身為旁觀者的熒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某種情緒的涌動。

    莫名的,空放松了下來,剛剛被幻化出的日之劍重新化作粒子,消失在空氣中。

    輪椅上的少女拍拍扶手,高聲說了些什么,眾人很快安靜了下來,紛紛離開,為蘇醒者留出空間,少女轉著輪椅,艱難地“走”到他面前,朝空伸出手,她看起來身體虛弱,細瘦的胳膊在過大的衣袖里顯得空空蕩蕩,連這點動作也在額頭滲出細汗,臉上的表情卻是無比明媚。

    空小心翼翼地搭住她的手,不敢用力。

    她看出空的茫然,于是用各種語言輪換著和他溝通,熒能聽出蒙德、稻妻與璃月的語言。

    但記憶里的空只是搖頭,于是女孩無奈笑笑,朝外面的人喊了句什么,這下熒也聽不懂了,但直達心靈的記憶卻昭示了這句語言的本意——

    “看來我們要先教他坎瑞亞的語言了。”……有點丟人了啊,哥哥。熒看到這里幾乎不忍直視,自家哥哥神魂顛倒的模樣太過明顯,以至于她回想起蒼木那句委婉的“并不像初次相識”都無端尷尬了起來。

    記憶還在繼續——女孩說完那句,便笑著轉過頭來,反握住他的手掌,用纖細的手指在他掌心一筆一畫寫下了兩個字,那是她的姓名——蒼木。

    “蒼——木——”她輕輕重復著兩個字,明明有著布料阻隔,指尖劃過掌心的觸感卻依舊奇妙。

    她教著,空便學,他呆呆地重復著這個名字,卻不明白它的含義,直至手指被輕柔地握住,指向眼前人。

    她寶藍色的眼睛明亮又深沉,像最澄澈的天空,映照金發少年的身影:“蒼木,我就是蒼木。”

    空點頭,不知不覺笑了起來,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那股傻勁兒讓旁觀的親妹妹深感絕望,但掩面的時候,唇角卻依舊不自覺微微翹起。

    直至笑聲中夾雜出了噪音,熒猛地嚇了一跳,記憶中原本如陽光般溫馨色調幾乎是瞬間轉暗,不妙的預感涌上心頭,她才發現是蒼木咳嗽了起來,撕心裂肺,并且毫無停止的跡象,空不知所措,實驗室的門被大力推開,金發的女人沖了進來,從空的手上抱走了她,她速度太快,大步流星,離開的身影像是一陣風。

    現在只有蘇醒者留在原地了,他還維持著那個最初的姿勢,嘴里還下意識念叨著他在這個世界學到的唯一單詞。

    這個轉折太快了,旁觀者的熒都無法適應,更別提身為親歷者的空了。

    她看著哥哥,嘆了口氣,覺得他像一只突然被落下的小狗。

    【雖然不知道你能加油什么……】她假裝拍拍哥哥肩膀,仿佛自己真的處于這段記憶的時空中:【但妹妹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接下來的記憶似乎由于蒼木本人并不在場的緣故,即便和她有關,相較于見面而言,依舊顯得模糊又飛快。

    熒“看到”——名為“蒼木”的少女離開后,其他人走進實驗室,接手了教導這位蘇醒者語言的任務,人們為他安排了房間,離實驗室很近,很方便。

    空很有語言天賦,他學得很快,在終于初步學會用新語言表達自己意思時,他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了問題:“蒼木,在,哪里?怎么樣了?”

    “殿下嗎?”負責教導的老師笑了笑,似乎對于空的提問并不意外:“在接受治療吧,不需要擔心,圣女殿下不會有事的。”

    這句話太長也太復雜,她又說得太快,空沒聽懂,他艱難地復述著問題:“蒼木在,哪里?怎么樣了?”

    熒坐在哥哥記憶里的飄窗上,無聊地托著腮,注視著她們的互動。

    “在治療。”老師如此笑著回答他,于是空又掌握了一個新的詞匯。

    她似乎擔心這過于抽象的回答并不能使空信服,當第二天再開始課程時,老師帶來一張照片,旅行者肆無忌憚地湊近觀看,兩個金黃色腦袋重合在一處。

    照片上,是黑發少女靜靜坐在窗邊感受陽光的畫面,背景看不出場合,而照片背面,有著一串流利而秀麗的字跡。

    空迫切地看著老師,對方笑笑:“這就是今日的課程了,我來教您寫作。”

    留有初學者歪扭字跡的卡片遞出,背后秀麗字跡的照片出現,隨著時間推移,原先歪歪扭扭的字跡逐漸端正瀟灑,而秀麗的字跡卻開始變得斷斷續續,照片里的少女也愈發憔悴,交換的頻率從每日一次,逐漸變成了兩日一次、三日一次、一周一次……

    這時候的空已經能將坎瑞亞的語言說得很流利了,教他語言的老師逐漸退居幕后,取而代之的是禮儀教師,他將要面見這個國家的統治者,為此禮儀的培養必不可少。

    他被喚醒得太早,等同半身的血親多半還在不知何處沉睡著,身為哥哥的責任感催促著空尋覓一切和熒有關的消息。

    但即便將這個請求告知了君王,得到了對方允諾,空也依舊憂心忡忡。

    【還以為你把妹妹忘了呢。】看到這兒的熒扁扁嘴,伸手去拉扯哥哥的辮子,卻只穿過一陣空氣,她心里知道這是哥哥有關“蒼木”的記憶合集,自己出現的頻率必然不多,但眼見這家伙重色輕熒:【還是有點生氣啦,回頭見面一定好好嘲笑你追不到老婆。】

    坎瑞亞的君王是格外善談的類型,他大概聽聞了侍從的八卦,主動向空講訴了蒼木的來歷:“您對圣女殿下如此關注,我簡直要懷疑你們降臨者之間是否有一種特殊的感應了。”【降臨者】

    熒蹙起眉,不妙的預感再一次加重。

    在君王的講述中,蒼木是與空一般的存在——她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只不過時間遠比空更早,渾身是傷的出現在當時坎瑞亞的國土上,明明是足以致命的傷口,卻并未死去。

    發現她的人對此感到驚異,于是將這情況告知醫院,層層上報后,坎瑞亞的醫生們用盡一切手段,結合了機械、煉金術、魔法……等眾多技術,才穩定了蒼木的情況。

    此后,蒼木便作為外來一份子在這個國度生活著,作為世界之外的存在,她掌握的知識對坎瑞亞的人們都是新奇而震撼的,在蒼木的幫助下,坎瑞亞的種種快速發展著,坎瑞亞人尊稱她為圣女,感謝她的奉獻和付出。

    交流是雙向的,在坎瑞亞人學習蒼木的知識時,蒼木也在汲取他們的智慧,這個以賢人倒吊后獲取符文建造起的國度,毫無疑問掌握著以符文驅動元素力的技術,他們大量將這種技術運用機械上,期待它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而蒼木學會了符文,卻更愿意將這份技術運用在民生上,她學習著,將古老的符文一次又一次迭代更新,在一頁又一頁翻過的時間中,坎瑞亞的人們得以窺見一份歷史的痕跡,她們看見字符如何變化,從誕生之處的扭曲歪斜,變化到如今的精煉簡潔,而后這些簡潔精煉的符文又將在每個不起眼,卻又息息相關的角落里出現。

    名為“蒼木”的存在幾乎奠定了整個現代符文的基礎,以此為錨點,她甚至開始學習別的領域。

    降臨者不同等同于生命短暫的凡人,只要愿意,她就有足夠的時間來學習自己感興趣的一切。

    但體驗過科技高速發展的坎瑞亞卻并不滿足──一旦接受過激烈的前進,就很難再忍受緩慢的發展。

    如果一位降臨者的知識,已經幫助他們度過了一個發展的時期。

    那更多的降臨者,會帶來什么呢?

    懷抱著這種想法,他們經過漫長的實驗和努力,最終獲得了勝利的結果。

    空——正是他們所謀求的新之希望。

    君王說著,狂熱的情緒幾乎要從他的十字星眸中溢出,他熱切握住空的手,領著他參觀華麗精美的王庭,喋喋不休地向降臨者訴說著自己的宏圖大志。

    他這份狂熱讓空隱隱感到不適,但禮儀的教導還縈繞耳畔,只能忍著渾身的雞皮疙瘩聽完講述,隨即找個借口開溜。

    【你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吧。】熒邁著無聲的腳步,雙手背在身后,倒走在哥哥身前,單方面向他聊天:【蒼木不是這種人,這點我是清楚的。但你現在才和她見過一面……】

    空皺著眉,表情有些低沉,他顯然也正在思考熒口中的困擾——君王口中過于狂熱及功利的話語令他感到不適。空不愿意相信蒼木是這種人,卻沒法解釋她為何會在自己蘇醒的當日恰到好處地出現在實驗室中,如今回想起來,竟連她的病倒和離去都像是某個巨大圈套中恰到好處的誘餌。

    仔細回想起來,或許一切都太過刻意又可疑。

    他為這個猜測而感到失望,心底卻又有個聲音在小聲抗爭,說不能僅憑猜測便判定一切。

    “熒……”他忽然喊了一聲妹妹的名字,嚇得原本百無聊賴趴在椅子上的旅行者直接跌落在地,她為這變故慌忙爬起,才聽見自家哥哥吐出未完的后半句:“……如果你也在就好了,你會怎么做呢?”

    定睛一看,他的目光依舊還是落在了窗外,即便熒發出了如此響動也并未引來分毫。

    【什么嘛!】熒氣咻咻跑到哥哥身邊,用往他額頭上彈腦瓜崩發泄驚嚇:【還以為你能看見我了,結果只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這個問題……她鼓了下臉,清清嗓子:【雖然很生氣,但誰讓你是我哥呢……聽好了!這是來自妹妹的意見——去見她一面吧,把所有的疑慮統統說清,你管它什么陰謀詭計,千萬別錯過了愛情啊!】

    “估計會嚷嚷著哥哥是個膽小鬼,然后跟我說——去見她一面吧,把所有的疑慮統統說清,你管它什么陰謀詭計,千萬別錯過了……”想到血親,異鄉人的眉眼也柔和了幾分。

    【這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嘛!】熒失笑:【雖然膽小鬼哥哥還是把最重要的字眼抹掉了。】

    那就去見她一面吧!他下定了決心,第二日再與君王會面時,空便表達了自己的意愿:“我想見見圣女,想和她親自談談。”

    此話一出,之前見過的那位金發女性率先出言否決:“蒼,圣女身體情況不好,近期不能見客。”

    “誒,萊茵哈特,只是一面的話應該沒事。”君王似乎是看出了空的失望,笑著打起了圓場:“你也該開明些了,一味埋頭實驗,可就容易忽視年輕人之間的美好感情。”

    萊茵哈特沒有說話,她安靜而嚴肅地對視著坎瑞亞的君王,似乎要確認他的話語是否含有玩笑成分。

    最終她只得到了一個威嚴壓迫的眼神,萊茵哈特失望而憤怒地離開了。

    “她的智慧的才華無可挑剔,所以忍受天才的脾氣也是應該的。”君王半是無奈半是縱容地嘆了口氣,喚來自己的宮廷法師,吩咐他跟上監督。

    隨后他信誓旦旦的向空保證,明日便會安排他與蒼木的見面,他只需要回去,享受甜蜜的等待即可。

    但空沒有。萊茵哈特反常的態度引起了少年的警惕,他還記得蒼木發病時是這位女士第一個沖上來把她抱去治療的人,偶爾蒼木寄來的照片里也會有她的出場,都足以說明兩人關系密切……

    如果只是見面,她不該如此反應。

    不待明日了,空決定現在就去見蒼木。

    在深夜的王庭內自由行動,對身手遠超常人的外來者而言并不困難。

    靠著這些天的觀察,空其實早就摸清了守衛們交接換班的時間,而王庭內的路線也早在白日里被強制參觀時記在了心中。

    唯一的困難,反倒是不清楚蒼木的所在地,不過沒關系,萊茵哈特既要照顧蒼木又要向國王匯報,那么她多半也居住在王庭中。

    坎瑞亞王庭面積并非格外宏偉,在去除那些清楚用途的歌舞娛樂場所后,就能反向排查出機密建筑的位置。

    蒼木需要養病治療,她會待在醫院、療養院這類,而并非秘密會議室。

    按著這個思路,空一路排查過去,很快發現了線索——是宮廷法師!

    空還記得他白日里得到了君王吩咐,要監督萊茵哈特,而萊茵哈特照料蒼木,那么只要跟著他,很快便能見到人了。

    【還挺順利的嘛。】熒虛虛浮起,趴在哥哥腦袋上,兩個金色腦袋湊成一串:【咦,他抱著什么?】

    空也看見了。事實上,很難不注意——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橫抱著裹滿黑色布料的物什,還專門走無人看管的小道,神情緊張,仿佛生怕有人發現一樣。

    異鄉人有點不好的預感,他狐疑地跟著這位鬼祟的宮廷法師,最終對方在一具巨大的焚燒爐前停下,爐內火焰熊熊,連遠遠跟著的空都能感到高溫,而法師站在空氣都扭曲的爐口卻渾然不覺,他打開爐門,將懷中物什丟了進去,然后不知做了些什么,原本就熱浪滾滾的區域溫度再次上升。

    做完這些,法師反倒原地坐下,全然沒有離開的意思,似乎要頂著如此恐怖的熱浪,親眼確保東西燒干凈才算完成工作。

    空受不了這個溫度,忍耐片刻,最終還是選擇先行離開,他有點納悶到底是什么東西需要宮廷法師如此盡心盡力。

    直到他在來時的走廊上撿到一根長發——很漂亮,極長,微卷,烏黑如鴉羽,一端卻帶著些漸變的藍紫色,有如渡鴉炫彩的羽翼。

    大概是那位法師身高腿長,動作太大,竟讓裹得厭食的包裹松散了幾分,讓這根發絲有了飄出的空隙。

    明明剛剛才離開高溫區,額頭的汗水還未擦干,空卻覺得自己的血一寸一寸涼了下去,一股寒氣從心底冒出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怎么回到了寢室,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沒有尖叫,他分明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在哀嚎,從心底。

    可第二天,他如提線木偶般按指示來到了花園,涼亭中朝他微笑的少女又是誰?

    她為何同蒼木有著一樣的相貌?又為何用同她一般的聲音呼喚自己名字?如果她是蒼木,那昨晚是否只是個恐怖的夢?他不知道。

    空只知道一件事——他張開手,用力抱住了面前的少女,似乎放手的下一秒就會見證她的消失。

    “很高興見到你,蒼木。”他抱緊懷中失而復得的少女,再一次重復道:“真的真的,非常高興。”

    第296章 100%感情

    蒼木只把這個過分用力的擁抱當做了長時間未見的熱情,在少年懷中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空很快整理好情緒,兩人坐在涼亭的長椅上,聊著分別以來的經歷。

    蒼木看起來簡直容光煥發,雖然還是偏瘦,但面色紅潤,眼睛明亮,比起最初見面時那長久消瘦虛弱的模樣已經好了太多。

    她對自己這段時間的病情講得很含糊,只說自己生病在接受必要的治療,對于病癥的具體信息只字不提,也不說是何種治療才能導致她今日能頗為健康地站在這兒。

    空直覺這與昨夜宮廷法師焚燒的包裹脫不開關系,卻沒什么證據,只能暗自將異常隱在心底,面色如常地講述著自己近日的經歷——學習語言文字和禮儀的日子,算不上有趣,空也不是能將枯燥事件講述得妙趣橫生的人,但蒼木依舊聽得入神。

    最后他終于聊到與君王的會談,關于“降臨者”……

    蒼木面上的笑容隱去,她站起身,表情憂郁地看向涼亭外的白藍花海:“他就這么迫不及待嗎?明明已經得到了那么多……永無止境的貪婪只會走向滅亡……”

    果然,蒼木也并不贊同坎瑞亞君王的做法,他的直覺沒有出錯,空無端欣喜起來,原本因昨夜見聞而緊繃的神經也重新舒緩下來,心情明媚。

    熒觀賞著哥哥的變臉,嘖嘖幾聲,也不禁更好奇蒼木在坎瑞亞的故事——對于降臨者,蒼木明顯和君王有著不同的態度,但在君王的講述中卻并未體現出來,該說是刻意隱去?還是故意忽略呢?

    既然明知兩人理念不合,卻并不阻止蒼木與哥哥的會面,這份自信從何而來?

    “我想問問你的意見。”空走至少女身邊,與她并肩而立:“同為降臨者,你不想對我告誡些什么嗎?”

    蒼木沉默片刻,才輕聲道:“我所說的言論,只能代表我之立場的所見所聞,其中真假,你要自行判斷。”

    【哪有這樣的。】熒無奈:【還沒開口就告誡對方要謹慎判斷真假,你的性格真是一點沒變,難怪那位君王那么放心。】

    空大概也是這種想法,金色眼睛帶出淡淡笑意。

    他們很快聽到一個與君王口中走向一致,細節卻更加具體的故事——君王熱情地向圣女訴說了這個設想,期待得到她的幫助。

    但黑發的圣女卻回以沉默。

    從理論、利益和效率而言,這都是一個完美的計劃,通過吸取降臨者的知識,坎瑞亞可以避免試錯的成本,直接走上體系成熟的捷徑。

    可,世上之事有得必有舍,想要不勞而獲,代價究竟是什么呢?

    在坎瑞亞的這些時日,蒼木逐漸感受到這個國家某些觀念上的激進,比如說名為耕地機的機械卻是具備著人形的武器。

    “土地不是用農具去耕作的,而是用鐵和血去爭斗。”這些被坎瑞亞國民廣泛接受的理念卻被蒼木所抗拒,甚至隱隱厭惡著。

    最終,她以能力不足為由,婉拒了君王的提議,君王看出了她的抗拒,不悅地拂袖而去,只把委婉的勸告當成蒼木擔心降臨者動搖圣女地位的說辭。

    曾經純潔的圣女已經被權利所腐蝕,甚至憑借著自身的珍惜性,開始阻攔坎瑞亞前進的腳步,這是萬萬不可饒恕的——經此,他反而更堅定了要尋找降臨者的想法。

    他畢竟是坎瑞亞的君王,權利的掌管者,想要做的事終會達成。

    譬如眼前的空,便是最好的證明。

    故事講完了,一些疑點卻并未消除——比如蒼木明明不同意君王的計劃,為何空蘇醒的當日她卻在現場,并且從眾人的反應來看,她對那群實驗員們的掌控力也并不小。

    或許蒼木之前的聲明并沒有錯,這畢竟是從她口中說出的故事,人的本能便是為自己開脫,甚至連這種明知故犯的預先聲明也只是博取好感的一部分。

    空委婉地表達了疑問,蒼木卻再次看向花海,折了一只開得正盛的花,把玩著它的枝葉,答非所問:“你是旅行者,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能和我講講那些世界嗎?”

    平心而論,以異鄉人的閱歷,這些過往都是極為精彩的經歷,但相較于之前平淡枯燥的日常,蒼木卻心不在焉,只是注視手中的花朵,表情空茫。

    聽眾如此,講述者也泄了氣,空脾氣好,仍舊耐心問道:“你不喜歡這些嗎?”

    “抱歉。”她歉意地笑笑:“都是很精彩的故事,只是沒有我所需要的,并不是你的緣故,抱歉……”

    “你所需要的?”空不解地重復著。

    “我的故鄉。別驚訝,你知道的,我也是降臨者。”蒼木揉著手中的花瓣,用一種努力若無其事地聲調講述著:“不過我并非天生的長生種,漫長的壽命總需要一些代價來支付,記憶因此磨損算是其中輕之又輕的了,我也并沒有完全失憶,只是”時間太久了,久到她分不清那些記憶到底是磨損還是遺忘,她也曾試著將其記錄在紙張上,可惜涉及此世之外的存在,就難免被此方世界所排斥,紙張總是很快損壞、亦或是丟失。

    她只能將最緊要的部分一遍遍在心中念誦,日日重復,以此抵御歲月的侵蝕。

    “……我已經忘記太多了。來到提瓦特以前的事,甚至是來到提瓦特以后的事……有人為我種了這片花,但我現在完全記不起他了。萊茵總是安慰我,說只有不重要的記憶才會被遺忘……什么才是重要呢?那些不重要的記憶難道就不是我的過去了嗎?”蒼木摟著那些花枝,好像抱住的是過去的自己:“空,你明白那種感覺嗎?記憶在消失,好像自己的一部分也跟著死去了。”

    空張了張口,嗓音干澀:“所以你才……”希望在他的講述中尋找到熟悉的感覺。

    氣氛沉寂了下來,兩人久久無言,直到蒼木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努力語氣輕快著:“不,往好處想想,或許你已經去過我的故鄉了,也將它講給了我,只是我沒意識到……總之,這種可能是存在的。”

    那不是更可悲了嗎。熒嘆氣,她順著蒼木的視線望去,看著整片隨風搖曳的花海,遲遲想起因提瓦特的花語——故鄉的溫柔。

    “其實現在也不錯啊。”蒼木不知是勸慰旁人還是自己:“要代餐的話還是有的,璃月就很像我的故鄉,聽說他們那里還有各種節日,巖之神是威嚴的龍身,血肉鑄就整個大陸的貨幣……”

    談起璃月,她眼睛閃亮,口若懸河地講起自己聽到的各種見聞,空卻總覺得哪里不對——蒼木的話語間的確顯得對璃月很了解,但為何都是“聽說”“書上說”,似乎本人并未親身……

    他小心打斷蒼木:“璃月是什么樣的?”

    “很大,很漂亮,而且很富有的港口城市。”蒼木不假思索地回答:“應該是極為繁榮的存在。”

    “應該?”空重復。

    “……抱歉,我其實,也并不知道璃月的模樣。”蒼木眼神里的光重新暗淡了下來,她蹲下身,用指尖輕輕觸碰因提瓦特柔嫩的花瓣:“我……由于我的身體緣故,從來沒出過坎瑞亞。”

    “坎瑞亞其實是深居于地底的城市,你日常所見的天光……是城市天穹系統模擬出的光亮,用以滿足生活所需。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真正的太陽了。”蒼木垂下手,語氣平靜自然,空卻無端從心底涌起一股怒火:“他們囚禁了你?!”

    “并沒有。”蒼木寬慰地解釋道:“一開始身體好時忙于工作,沒時間上去。后來疏于政務,病癥也嚴重了起來……我需要配套設施進行定期治療,它們只存在中心醫院,所以不能離開坎瑞亞太久。外面的世界其實也和這里沒什么不同吧。”

    “怎么沒有不同!”空的聲音前所未有大了起來:“定期是多久?上一次治療是多久之前?”

    蒼木意識到他的意圖,無奈笑笑:“24小時一周期,上次是8小時前。”

    “足夠了。”空如此宣布,他蹲下身,直視蒼木的眼睛:“現在告訴我,拋開所有不談,只論本心。蒼木,你想要出去嗎?”

    你想要出去嗎?

    如何不想呢?真正的提瓦特,遠非困囿于模擬出虛幻燈光的地下,去感受和煦微風、濕潤水汽和柔軟的草地。

    那雙寶藍色的眼睛閃著晶瑩的光,她拼命點頭。這就夠了。

    空露出笑意,伸手橫抱起瘦弱的少女:“比我想象中還輕,那么,蒼木殿下,請抱緊,我們還有16小時。”

    他身后金光涌動,纖巧美麗的六翼在少年背后展開,帶著兩人升空,遠處值班的黑蛇騎士發現不對,朝此極速趕來,但無濟于事。

    圣女的白裙從他們身邊略過,快得像一陣裹挾在風中的霧氣。

    在兩位降臨者的聲音徹底遠去之前,他們只來得及聽見少年們清亮的笑聲,仿佛卸下一切重擔,輕快而暢意的笑聲。

    這笑聲穿過花海,灑落在城市上空,街道上的行人注意到空中極速飛掠過的身影,紛紛好奇:“那是什么?”

    身旁的路人看著那熟悉的服飾,不確定道:“是圣女殿下?”

    隨即不待對方出言,自己便先笑著否決了這個離譜的猜測:“不可能的,那位殿下那么端莊,肯定不會是她。”

    隨著兩人的離去,后知后覺的護衛隊終于意識到自家圣女被帶走的事實,緊急啟動了飛行裝置,試圖跟在后方進行勸阻。

    奈何再動聽的話語,在此時的蒼木耳邊也只能淪為噪音,她鼓了下腮,是帶了點活潑氣的不滿:“好吵好煩,”

    空聞言低頭輕聲詢問:“要加速甩掉他們嗎?”

    蒼木為這個提議心動一秒,隨即很快否決:“速度太高容易出事,我來就好。”

    她拽下脖子上的不明裝置,輸入幾串符文組,下一刻肉眼不可見的聲波以兩人為中心激蕩開來,后方的飛行器們立即產生了反應,飛行的方向如同醉酒般歪斜,速度也隨之慢了下來。

    “一點小攻擊。”蒼木得意地把裝置又扣回脖子上:“怎么說我也是現代符文學的奠基人之一。”

    “好厲害。”空不吝嗇于表揚,他看向前方透著光明的洞口,提醒道:“閉眼,我們要出去了!”

    下一刻光芒大放,蒼木本能地在強光下閉上了眼,但光明依舊以溫度昭示了它的到來,暖融融的陽光灑在身上,是幾乎落下淚的輕柔觸感。

    她耐心等待片刻,直至確認眼睛適應了這份光亮,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并非想象中的美景,但同樣震撼——金黃而廣闊的沙漠上零星分布著點點綠意,遠處有著即便距離阻隔依舊顯得震撼的神秘建筑,一切都在日暮下顯得壯麗,沙漠在這一刻慷慨地向來者展現著自己的美。

    “是赤王陵!”蒼木指著那陌生而熟悉的建筑,高興地向少年分享:“我在書上見過它,比想象中更大。”

    空抱著她,懸停在半空,并不去打斷這份久違的喜悅,只是提醒:“你知道璃月的方向在哪嗎?”

    蒼木一怔,不敢置信:“現在?”

    “全力飛行的話,日落前應該能趕到。”空輕聲道:“你不想去嗎?那未免太可惜了,或許能想起什么也說不定。”

    “不不不,我要去!”蒼木簡直不知道如何感謝他才好,言語在這時顯得蒼白,她用力抱緊了少年的脖頸,為他指明了爛熟于心的方向。

    沒有一絲猶豫和遲疑,她指出了那個在心中預演過無數次的路線,但現實遠比想象更好,飛行無視所有的地形差異,直直地通往目的地,她將會更快地到達。

    空飛得很快,蒼木卻并不寒冷,仿佛風都在眷顧著他們,太陽在遙遠的地平線旁陪著他們,像一位慈愛的存在。

    蒼木忽然摟緊胳膊,湊近少年耳旁:“我想起來了!”

    一個被早已遺忘的故事,耳上掛蛇的巨人持杖追逐著太陽,他跨越無數山河,只為追逐著那巨大的遙遠的火球……

    空側了側臉,含笑地點頭,他漂亮的金瞳在夕陽下如同溶金般熾熱,蒼木一瞬間卡了詞,忽然理解了巨人為何執意追尋。

    “……我還是想不起結局。”她的聲音卻不見失落:“但總歸是個進步對嗎?”

    其實這樣也不壞,蒼木想。不知道結局,就仿佛巨人仍在進行不屈的追逐,只要道路沒有盡頭,時間仿佛就能一直停留在此刻。

    第297章 90%劇情10%感情

    空對自己的速度預估非常準確,在地平線吞沒掉最后一絲光亮時,她們降落在了郊外,徒步走上大路,終于見到了這座海邊的巖金之城。

    千帆歸來,萬商云集的城市,流動的金錢以此為始點,也終將以此為終,于此沉淀。

    雖然沒趕上節日,但街道上依舊熱鬧非凡,兩旁的商販招呼聲此起彼伏。

    蒼木只是瞪大眼睛,新奇而貪婪地看著每一寸風景,似乎要將眼前的畫面全部記住。

    她站得太久了,以至于后來者發出了些不滿的催促,看到對方容貌的瞬間卻又緩和了語氣。

    少女慌忙道著歉,牽住同伴的手腕往路邊走,異鄉人的裝扮在繁華街道上并不算顯眼,偶爾有好奇的眼光投來,也只是一閃而過。

    “想去哪里?”空問道。

    蒼木怯怯地搖頭,大概是到了陌生地方,她不免有些畏懼,沒了身在坎瑞亞的從容底氣。

    但即便如此,她看向外界的眼神中依舊是明亮的,生機勃勃的。

    或許是兩人站在路邊的模樣太過違和,有熱情的璃月人主動走來搭訕:“晚上好,兩位是初來璃月?或許需要一些本地人的幫助。”

    他青年模樣,氣質卻奇異的沉穩,一身華貴的黑金長袍,在燈光下隱約有暗紋浮動。

    “是的。”蒼木看他莫名眼熟,主動攬過翻譯的任務,小心介紹著自己:“我叫蒼木,這位是空,都是第一次來。先生貴姓?”

    “在下鐘離。”青年笑笑:“蒼木小姐的璃月語流暢自然,不似外國人,莫非祖上出自璃月?”

    “鐘離……先生。”不知為何,蒼木聽了這個名字,越發覺得對方似曾相識,有著說不出的熟悉感,卻怎么也回憶不起,只能歸咎于遺忘的記憶。

    熒托著下巴,對五百年前的巖之神嘖嘖稱奇。和她熟悉的那位不同,眼前的神明顯然尚未卸下神位,雖然是凡人面貌,周身不怒自威的氣場依舊彰顯著主人非凡的身份。

    五百年后的蒼木明明是認得鐘離的,難道現在就是她們認識的契機。

    熒思考著,努力理清邏輯,但始終有些線索錯亂著,她只好按下,繼續觀看記憶。

    這位鐘離先生非常熱心,知道兩人想要游覽璃月卻又不認路,便主動提出帶路,蒼木感激連連,只覺得面前先生人美心善。

    面對少女的感謝,鐘離笑著擺手,但空卻分明看見,他偶爾投向蒼木的眼神威嚴,充斥著探究之意。

    “小心些。”他附到蒼木耳邊,小心提醒:“太熱心也可能是陷阱。”

    這最壞的猜想把許久未出國的圣女嚇了一跳,她有些不安地抓緊了同伴,略帶懷疑地打量背對她們走在前方的青年。

    對方的身影沒有一絲異常,像一個聽不懂坎瑞亞語的正常璃月群眾,讓蒼木又稍稍安心,她也小聲貼到空的耳邊:“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呼吸間溫熱的氣流噴到少年戴著羽毛的耳垂上,他沒有再說話了,蒼木便以為是空信任的表現,轉過頭盯住鐘離,原先牽的手腕微微下滑,握緊了少年的手。

    肉眼可見的,異鄉少年的耳垂燒紅了起來。

    【噫】熒雙臂抱胸,面無表情地看著不爭氣的兄長。

    事實證明,這位熱心璃月群眾大概真的沒有別的心思,他學識淵博,善良公正,蒼木身上沒有貨幣,用首飾兌換時,若不是鐘離出言點明,險些要被黑心商家惡意壓價。

    “這對青玉珍珠耳環品相甚好,玉質溫潤,色澤勻稱,珍珠顆顆飽滿,顏色大小一致,毫無瑕疵,實乃珍品。老板的價格未免低了些。”青年語氣平靜,卻無端讓人信服:“璃月乃契約之國度,若是因為欺壓外客而砸了招牌,就因小失大了。對嗎?”

    這番話說得老板心虛不已,周圍的路人也察覺熱鬧發生的氣息,好奇湊近,他趕忙按原價拿出摩拉袋,塞到蒼木手中把人打發走。

    一整袋摩拉入手沉甸甸的,蒼木毫無防備,險些被壓得踉蹌,空眼疾手快扶住她,也跟著吃驚:“這么沉。”

    商家之前拿出的可是小小一袋,難怪那位鐘離先生都看不下去了。不過——

    “是很珍貴的首飾嗎?”空輕聲詢問:“給出去會不會有事。”

    “前前任女王送的,她覺得風格不適合,就塞給我了。”蒼木隨口道,顯然并不放在心中。

    坎瑞亞雖然變相囚禁了她,但物質待遇從未虧待過。

    短暫的小插曲沒有影響蒼木外出的心情,鐘離是個很好的向導,博古通今,再平平無奇的物件也能講出來歷,學識淵博態度依舊親切不自傲,和他相處是很有趣的。

    夜漸漸深了,璃月的燈光卻并未因著時間而削減,蒼木不禁好奇道:“璃月沒有宵禁嗎?”

    “從前是有的。但如今也取締了。”鐘離順手從街邊攤子上買了碗飲品,招呼兩人坐下品嘗。

    湯碗里的圓子捏成蓮子大小,上面撒著點點細小的黃色花朵,空嘗了一口,只覺得香氣撲鼻,滋味甜蜜爽口,卻發現蒼木只是捧著碗,并不下口,他立即警覺起來,低聲問道:“下了毒嗎?”

    “沒有這回事啦。”蒼木哭笑不得地拍拍他手背,以示安撫:“只是我很久沒吃這種食物了,一直都是萊茵調配好的營養劑,胃可能會受不了。”

    她遺憾地看著桌上的食物:“好香,好熟悉的味道,我應該吃過的……想不起來了。鐘離先生,這是什么呀?”

    “桂花酒釀圓子。”

    蒼木似懂非懂地點頭,也不知記下了沒。

    鐘離攪著圓子,語氣不緊不慢:“小友看起來心事頗重。若是可以,不妨說出來,悶在心中難免郁結于心。”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大概鐘離先生看起來太過可靠,蒼木猶豫一會兒,選擇了傾訴:“璃月很繁華,很好,有些地方也讓我感到熟悉……但,到底不是我的故鄉。”

    “小友的故鄉在何處呢?”

    “很遠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蒼木道:“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原來如此。家鄉畢竟是無可取代的回憶。小友為此神傷乃是人之常情。”鐘離先生平靜地接受了蒼木口中的狀況,并不去深究為何蒼木只是少女樣貌卻在遺忘記憶的同時還對家鄉有著深厚感情。

    他給出了自己的建議:“倘若回憶已是無處追憶,那么牢記現在未必不是一種選擇。”

    燈與月之下,他俊朗年輕的面容顯示出一種古樸:“記憶終究會磨損,沒有什么是真正永恒,凡人常說的永遠,或許只是存在于出口的剎那……蒼木小友,你的人生之路漫漫,不必過于神傷。”

    鐘離的話很雞湯,但似乎又在透露著什么,蒼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正想說些什么,衣袖卻被拉扯了下,是空。

    少年的面色有些為難,似乎是不想打斷而不得不為之:“蒼木……時間……”

    16小時如此短暫,算上回程的時間,她們該起身離開了。

    “嗨!”如風般輕快活潑的聲音,一位綠衣的少年從街道盡頭跑來,隔著遙遠距離就迫不及待地朝這邊揮手打招呼:“老朋友,哦,還有新朋友。”

    他好奇地打量著蒼木,彎起的唇角讓人無端想要親近:“嗯嗯,是一位美麗的小姐呢!你好啊,我是溫迪,那邊那個老家伙的朋友。”

    溫迪……又是一個熟悉的名字,蒼木困惑地眨著眼,下意識對他露出微笑,剛想說些什么,身邊的空突然站起,也不顧眾人聽不聽得懂坎瑞亞語,冷著臉說抱歉,隨即拉著蒼木離開。誒誒誒!

    被拉住離開的時間,蒼木連忙道歉,鐘離和溫迪都寬容地笑笑。

    回程的路上,被打斷的靈光再度續接,電光火石間,她意識到自己遺忘了什么——鐘離!溫迪!

    “天哪,他們是——”蒼木懊悔不已:“我居然連這個都忘記了嗎……”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同空分享這份心情,但看見少年冷下的面龐,才后知后覺意識到一件事。

    “抱歉,明明是空帶我出去,卻沒給你留下開心的記憶。”空不會璃月話,溝通很成問題,一直靠她翻譯,他似乎覺得這樣很添麻煩,總是不多言語。如今回想起來,她和鐘離先生在交談,空便無形之中被排擠在了談話外。

    蒼木歉意地拍拍少年的手臂,對方卻搖頭,聲音低低:“哪里需要道歉,本就是為了讓你開心。”

    話雖如此,他周身卻洋溢著低落的情緒。

    “我也希望空能開心啊。”蒼木將腦袋輕輕倚靠在他的肩頭,柔聲道:“空希望我開心,我意識到了空對我很好——我希望我愛和愛我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她眨眨眼,在熹微的晨光中下了一個決定。

    回到坎瑞亞時,果不其然被嚴陣以待的黑蛇騎士逮住了。在氣勢洶洶的萊茵趕來拉走人之前,蒼木靠近他,勾起彼此小指,提示著剛剛的約定——

    “我并沒有取悅他人的天賦,但你為了我做了如此之多,無以為報并非心安理得的借口,若你愿意,我愿同你分享我幸福的源泉。”

    “我的回憶,僅剩的它們剔除了一切痛苦與無用之物,是被反復篩選后留下的選擇。”

    “只要回想起它們,我就還擁有著醒來面對明天的勇氣。”

    空聽出了她的未盡之語——珍貴的無用之物,她幸福的根源,也是僅存的弱點。

    因為她已一無所有,所以只將咽喉奉上,向你袒露她的過往。

    怎能辜負這份信任呢?

    第298章 100%感情

    空隱藏了一個秘密——分別之際,趁蒼木不注意的時候,他悄悄割斷了少女的幾縷長發。

    很隱蔽的位置,卻是短時間無法長齊的長度,并不明顯,只有上手撫摸過才能感受出端倪。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行動,但那一夜被宮廷法師拋入焚燒爐的物什一直縈繞于心,像是籠罩于頭頂經久不散的烏云。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他困惑著這個問題,卻又隱約抗拒著那個呼之欲出的真相。

    倘若水落石出,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坎瑞亞君王為兩人外出的事大發雷霆,但無濟于事。無神的國度并未有祭祀活動,蒼木手中所掌握的是相當一部分教育政務和科研政務,作為不曾懈怠的圣女,小小的任性也是一種揮霍的權利。

    空的身份復雜些,作為降臨者的外來之客,四處活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坎瑞亞并不想承擔圈禁客人的指責,更何況他們還有求于人。

    事情似乎就這么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一切一如往常,甚至更好,他們再見面,缺失的頭發并為補全,那個缺口好像嘲笑著他的過分緊張。

    這次冒險似乎增強了蒼木的勇氣,她開始頻繁地外出,約空在坎瑞亞里參觀。

    與之前在外的局促不安相反,圣女可謂是與坎瑞亞一同成長,她清楚到這里的街道分布閉著眼都不會走錯,縱使再普通的巷子,在蒼木的口中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有趣過往。

    即便記憶不全,蒼木也記得很多——皇家圖書館的某個偏僻書架的角落里夾著一件字跡娟秀的情書,別誤會,不是給她的,而是出自某位坎瑞亞的女王筆下,她愛上了前來游學的異國學者,卻只能將這份注定無望的暗戀深藏心底。

    作為公主伴讀的蒼木見證了這份感情,她已忘記大半,卻還記得少女談起戀人時強忍淚水的泛紅眼眶,記得她哽咽到不成語句的聲音,還有抱在懷中時,眼淚浸潤襯衫的濕潤觸感。

    學院前往廚房的墻壁上刻著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稀奇數字,據說是某位符文領域的大能親自刻下,百年以來讓無數學生苦思冥想,堅定認為這必然是某個謎題的一部分,費心求證其關聯,卻總是一無所獲。

    其實那不過是一份食譜的材料數字,外人敬畏著的德高望重大師在料理研制方面卻屢屢翻車,以至于作為試吃者的同事們都堅決抗議他的創新,在眾人的要求下,這位校長痛定思痛,將標準數字刻在墻上,以此警示自己。

    那時蒼木正是教員之一,她還記得彼時學院草創,雖然聲名不顯,大家彼此間的關系卻很融洽,后廚那時還兼具公共休息室,師生們都喜歡圍在這兒,聞著香甜的氣味聊天。

    “誒,蒼木小姐,今年的圍巾是什么顏色?銀綠?還是紅黃?”

    “藍白色。又猜錯了呀,不過您真喜歡這四種搭配。”

    她在回憶的語句里掀開烤箱,取出味道一如百年前的小蛋糕,遞給百年后的朋友。

    記憶中的師友們面容早已模糊,但嗅聞著蛋糕甜蜜的氣味,就似乎一切未曾遠去。

    很多外來者不太理解為何坎瑞亞人執著于模擬陽光,乃至到了過分真實的地步,甚至連游泳館都要炎熱地四季如夏,再在泳池邊安裝上陽傘,看著走來走去的小機器人透明肚子里冒著涼氣的冷飲,很難不懷疑這是一場嚴絲合縫的商業圈套。

    “其實只是大家沒經驗。”蒼木如此解釋:“這里的城市天穹系統是最先制造的,結果溫度過高,誰都不愿意承認是自己的失誤,大汗淋漓了還要嘴硬說這也在預料之中。”

    所以后來就改成了游泳館,從反饋來說,坎瑞亞人民接受的還不錯。

    但最常去還是那片花海,有些過于隱秘破碎的記憶只適合在安靜地地方分享,蒼木零零碎碎地說著,空就安靜地聽。

    世界以外的記憶畢竟太遠了,蒼木記得的只剩光是想起就忍不住微笑的那些——下大雨的天氣不用上學,她早就醒了,卻還是裝成睡眼朦朧的模樣,故意地趴在被窩等媽媽來叫她起床。

    全世界的媽媽好像都有一樣的味道,柔軟馥郁,芬芳中帶著隱約的奶香,摸過女兒臉頰的手背微涼,拍著孩子的背輕聲喊著她的小名哄起床,說爸爸在做飯。

    她記得自己哼哼唧唧地趴在媽媽腿上,翻身的同時不忘撒嬌,直至一個莽莽撞撞的熱源順著床腿爬進被子里,小孩子的身體熱力十足,卻還毫無自覺地貼了過來,聲音是兒童特有的活潑:“姐姐!抱抱!!”

    更多時候蒼木什么也想不起來,她躺在少年腿上,聽著對方的講述,為他唱起遙遠的歌。

    空耐心等待著下次見面的日子,卻收到了延遲的口信——

    “……突發不適?”空懷疑地望著面前的宮廷法師,重復著對方口中的說辭,顯然對這個理由并不信任。

    奈何身材高大的男性法師面色如常,無論表情亦或是動作都透露不出絲毫異常。他不信。

    “那么……作為朋友,我能去探望圣女殿下嗎?”空試探道。

    古板嚴肅的宮廷法師說話也一眼一板:“殿下身體抱恙,心力不怠,為了治療效果起見,謝絕待客,也暫時嚴禁一切打擾。”

    又是隔絕,又是封閉,他們究竟想干什么?

    空表面上從善如流,轉而提出新的請求:“如果圣女殿下不行,萊茵閣下呢?”

    當對方拒絕了你的第一個要求,就很難拒絕第二個,而見到萊茵哈特才是空的真實目的。

    淺金色長發的女性面容疲憊,見宮廷法師帶著空到來,她也只是摘下眼鏡,揉捏著眉心給出既定的說法:“殿下被外界的紊亂元素影響,需要調養,暫不見客。”

    這似乎是一種隱晦的指責——倘若不是空將蒼木帶出,她又怎會被外界所影響。

    與宮廷法師一般無二的說法毫無漏洞,但空已從煉金術士的態度中獲悉了真相。

    他們都在騙他。

    如果真的是因空所導致的突發病情,這位煉金術士便不會如此平和地面對“罪魁禍首”了,聯想起之前她種種維護蒼木的舉動,起碼也會對自己投來敵視的目光。

    “降臨者是來找你的,黃金。”法師沉聲道。

    “哦,這倒是很稀奇。”萊茵哈特手一頓,重新戴上眼鏡,打量著面前的少年:“但我希望不是一些無用的事宜。”

    她平靜地說著在宮廷法師聽來堪稱失禮的話語,后者忍不住皺眉,空卻面色如常:“我能幫她些什么?”

    她,毫無疑問指向蒼木。空沒有探究那虛偽的病因與善變的說辭。

    我能幫她什么?并非一次簡短的外出,一次虛假的歡愉,她真正想要,連本人都不清楚的的是什么?

    煉金術士的眼神銳利起來,她直直注視著面前的少年,對方依舊眼神堅定,這讓萊茵面色微緩,只是語氣仍然冷淡:“離開坎瑞亞。”

    “黃金!”下一秒,宮廷法師警告的話語響起,萊茵哈特好不退讓地瞪視著他,拿著杯子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盡管法師在竭盡全力為萊茵哈特的話語找補,但空心中的疑慮絲毫沒有減輕,甚至這種行為加劇了他的懷疑猜測——雖然目前仍是迷霧一團,坎瑞亞幾人的立場卻已經能看出端倪。

    萊茵哈特毫無疑問是維護蒼木的,雖然作為科研狂人的她目的存疑,幫助蒼木或許也并非為了她本身,可比起形跡可疑的宮廷法師,她的話可信度更高。

    宮廷法師則站在君王一側,他與黃金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味,和蒼木往來的目的更多是為了監督……

    離開坎瑞亞……空不懂離開對黃金有什么幫助,但從自身的角度理解這句話,他只覺得這是為了維護蒼木地位的一種暫時性手段,畢竟只要自己不答應君王的請求,蒼木作為圣女仍是有用的。

    前提是坎瑞亞的耐心沒有耗盡,不會選擇召喚其他降臨者。

    說起降臨者……

    “熒應該也在這個世界。那么或許可以將離開的目的關聯起來……”他沉吟著,心中慢慢擬定著借口。

    【真的沒問題嗎?】熒本人就在房間中聽著哥哥的打算,不免疑慮重重:【說起來……坎瑞亞的災變,會和蒼木有關系嗎?】

    熒的疑慮不無道理,盡管空提出了“尋找血親”的正當請求,君主卻只是搪塞他會加大尋找力度,而婉拒他離開坎瑞亞的打算。

    也就在被拒絕的這個晚上,空做了一個噩夢——他夢見空蕩的走廊深處傳來少女的哀嚎,那聲音很耳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他著了魔般循著聲音走去,穿過層層疊疊的門扉與走廊,他望見了妹妹因痛苦而面容。

    一只纏繞著烏黑發絲的手從背后伸來,他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在自己的掌心重重寫下血色流淌的單詞。【快逃】

    金發少年從夢中驚醒,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許久才平復下來,他想要開窗通風,可拉開窗簾,更讓人恐懼的一幕展現在眼前——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玻璃窗上密密麻麻印滿著同夢中如出一轍的單詞,血水順著單詞的軌跡滑落,在玻璃窗上引出長長血痕,血水源源不斷,不知從何而來。

    他下意識想要擦去,但只讓其變得更為模糊,仿佛深紅浸染的冷湖,一張慘白面容從玻璃窗上浮現,朝他悠悠睜眼。

    空又一次驚醒,重重摔在了地上,疼痛告訴遲來的理智,剛剛只是一場罕見的夢中夢。

    他齜牙咧嘴地揉著摔痛了的腰,回想著夢中場景,仍感到后怕,拋去恐怖元素不談,夢境仍然透露了他目前最擔憂的兩件事——蒼木的處境。

    以及,熒是否會遭受和她同樣的待遇。

    他躺回床上,思考著這兩個問題,輾轉反側。

    看來今天是沒辦法睡了,空換好衣服,打算出去散散步,卻在走廊上見到了意料之外的熟人——戴因斯雷布。

    這位宮廷衛隊隊長負責整座宮廷的警戒工作,除此之外,他本人也是坎瑞亞君主為蒼木指定的護衛者,每當蒼木外出,他必然緊隨其后。

    之前空把人帶走,對戴因而言便是一場重大失職,聽說連薪水都被罰去了半年。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后來蒼木帶空游覽坎瑞亞,他的身影始終點綴在附近,很有眼色地遠觀,并不打擾兩人的相處。

    如今見他行色匆匆,空首先想到的便是蒼木出了事。

    但他按下心中焦急,仔細觀察,才發現戴因更像是在指揮著衛隊工作。黑蛇騎士們有條不紊地穿梭在宮廷內,打開房門挨個檢查,隨即將一些昏迷不醒的人運出。

    那些人被抬經空身邊,他留意到病患眉頭緊鎖,表情驚恐,仿佛深陷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都是噩夢?怎么會那么巧?

    有行色匆匆的騎士小步跑到戴因身邊,匯報著什么,距離太遠,空只能聽見:“……污染……力量暴走……更換之后……可能要隔離……”

    他下意識想要靠近聽取更多,卻引來的戴因的注意,兩人止住話語,將他強制送回房間,還特地派了人守在門前。

    次日,宮廷衛隊對此給出的說法時,坎瑞亞的水源混入了不知名的致幻孢子,導致了這次大規模突發事件,好在毒素輕微,人體自身代謝即可排出,若有癥狀嚴重者,可至坎瑞亞公立醫療中心尋求幫助。

    目前水源已經重新凈化,后續飲用無礙。

    空這才得知事件的波及范圍比他預料中還要廣泛——并不只是皇宮,已經囊括了大半個坎瑞亞都城。更確切點。

    他閉眼,心中浮現大致地圖,波及人數所代表的淡紅色范圍,牢牢籠罩在以皇宮為圓心的區域,而且越靠近皇宮顏色越深,這代表著源頭在宮廷內部,而并非水廠所在的東城區……

    還沒等空思考出個所以然,君王又一次召見了他,此前被婉拒的尋親計劃居然被通過了,雖然強制指派了旅伴,但比起先前百般回絕的態度,已然算是好了太多。

    之前是希望他別離開,而現在是希望他離開嗎?

    事出反常必有因,但明面上空仍表現出歡欣雀躍的模樣,似乎真正在為可以尋找親人而感到發自內心的欣喜。

    他就像每一個即將遠行的人一樣,提出了要求:“離開前我能再見見圣女殿下嗎?我想親自向她告別。”

    “這……”君王臉上浮現出了為難的神情:“她的病情恐怕是,近期不太適合見面呢。”

    “沒關系,準備出行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成的。”空如此寬慰對方:“我可以慢慢等,畢竟圣女的身體如此虛弱,總讓人擔心見一面少一面的。”

    這是擺明了見不到人就不走……

    君王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空都做好了自己會被呵斥的準備,卻沒想到他還是同意了。

    時間安排的很急,似乎是一種無言的催促。

    蒼木半靠在病床上,閉眼養神,聽到接近的腳步聲才緩緩睜開。

    “他們跟我說,你要走了。”少女看著面前的旅人,朝他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坎瑞亞還是太小,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祝你擁有一個愉快的旅途。”

    空放緩了眉眼:“我會記得給你寫信,但愿它們能送到這里。”

    他注意到蒼木捧著的物品,好奇道:“這是什么?”

    那是個燒瓶,里面裝著粘稠模糊的暗金色液體,中心似乎有個胚胎模樣的東西存在。

    蒼木小心捧起它,眼睛都亮了幾分,高興地向空介紹:“這是萊茵的作品,她說……或許會成為我以后的親人呢?”

    那位煉金術士的原話可沒有這么委婉,她直白地對空的存在表示了厭惡,并表示自己一定能做出更符合蒼木喜好的異性,能長長久久地陪伴著她。

    當然,眼下這種時候就沒必要說出來破壞氣氛了。

    他們又聊了很多,直至戴因敲敲門板作為提醒,空才意識到告別的時間到了。

    “不管怎么樣。”他朝蒼木張開雙臂:“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蒼木“呀”了一身,猶豫片刻還是接受了這個擁抱,空摸了摸她的頭,隨即抱得很緊很緊,緊到她有些無法呼吸了:“我也,會努力的。”

    “忘記了也沒事。”離開前,金發少年如此許諾:“我們一定會再一次認識,到時候我來講述曾經的過往。”

    他勾住少女的小指,表情堅定地許下這個誓言。

    從未聽過的言論。蒼木愣了好久,直至對方離開許久才反應過來。

    她將微涼的燒瓶貼在發燙的臉頰邊,給自己降溫:“怎么突然說這個……我真的會相信……”

    【她被調換了對嗎?】熒看著離開就一直沉默的哥哥,輕聲說出了真相。空依舊沉默。

    接下來的記憶并沒有蒼木的過多參與,因此略過的飛快,熒只能從信封上的日期來判斷時間的流逝速度,略過的記憶模糊得像一條河,卻在某一處頹然垂落——坎瑞亞的災變之日。

    即便是空也并不清楚它是如何發生的,他只知道自己收到了蒼木的回信,說坎瑞亞方面找到了熒,正準備喚醒她,讓他趕快回去。

    可當他回到久違的降臨之地,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大地在顫抖,漆黑的黑泥從每一處縫隙中涌出,翻滾著淹沒了殘敗的都城,到處都是失去理智的魔物,到處都是失控的機械,曾經坎瑞亞人引以為傲的科技成了他們此時最大的威脅。

    空提劍,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往皇宮中奔去,他腳步很急,心臟高頻率地跳動著,祈禱著她的安危。

    【快離開,帶著你的妹妹直接離開。】他默念著信件上字跡凌亂的警告,曾經夢境中血紅的單詞再一次浮現。

    一聲慘絕的尖叫使他剎住腳步,他終于見到蒼木的身影,以一種陌生的方式——她跪在廢墟的中心哀嚎著,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緊隨其后的是身體的異變,龐大的羽翼從背后鉆出,雙腿化為扭曲的蛇尾,花紋繁復的鱗片取代了衣裝,她開始急速生長,片刻之后已是人眼無法全部囊括的極巨存在。

    “沒錯啊,就是這樣!”久違的君主衣衫襤褸,長發散落,神態是癲狂的喜悅:“神明!真正的神明!!!不是外來的魔神般的存在,而是人類自己的產物!!屬于我們坎瑞亞人的造物!!太棒了真是太棒了!!!千百年間的努力就是為了這一刻!”

    下一秒,仇恨又再度爬滿了他的臉龐:“把你面前的敵人全部粉碎,所有欺辱我們的家伙一個都不留!”

    “不許后退。”他大吼著:“你不是能吸收感情嗎?這遍地的哀嚎,我子民們的痛苦!聽得到嗎?全部化作你的力量,然后向顛覆我國度的神明復仇!!!”

    但巨大的神明只是哀嚎著,蜷縮成了一團:“救救我……媽媽……神明……好痛,誰都好,來救救我……”

    她面前的高空上有著六道神圣的輝光,便是此世之執政。

    “不許后退!!!”君王的身影明明相較于神明是那么渺小,卻呵斥著她:“贏下來!只要能贏,只要能贏!我們可以再建造全新的坎瑞亞,新的榮光,新的國度——已經無路可退了……”

    他癲狂的身影淹沒在倒塌的建筑下,神明之間的戰場已經無法插足,屬于深淵的力量在新生神明的軀體上盤旋,失去理智的蒼木比起人或神,更接近一只蠻荒的巨獸。

    屬于神明的力量暴虐地橫掃過這篇土地,交鋒的同時,天和地的界限都為之模糊,空間在顫抖,時間也變得毫無意義。

    深棕色的巖鎖一次又一次捆住蛇尾,卻一次又一次被污濁的力量掙脫,在她逐漸微弱的嚎哭之中,最終蔚然的清風如天穹之箭,拂開層層阻礙,準確地沒入巨蛇七寸,在蛇身上裂出蒼色裂縫,而后風從其中灌入。

    她像只小鳥,直直地,從空中一樣落了下來。在金色的流星接住之前,就已然化作了微光……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他徒勞地去抓握那些飄散的光芒,聲音中只剩疲倦:“從始至終,你們,包括蒼木本人都在瞞著我,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局嗎?”

    他身后站著身材高大的金發青年,正是從前作為宮廷侍衛隊長的戴因。

    面對空的質問,高大的青年也蒼白著面色:“殿下是自愿的……對于渴求力量的她,她的體質……成為神明是唯一的結局……”

    人逝國覆,曾經跪在劍前發誓保密的一切也沒了意義,戴因講出了他了解的全部——故事的情節其實很簡單,作為外來者的蒼木身體越發羸弱,加之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初就帶有的傷勢,死亡似乎也只是一個必然到來的結果。

    而她想活著,坎瑞亞也希望她活著,于是在征求了蒼木的意愿后,當時的研究院提取蒼木本人的細胞,為她重新克隆了身體,將意識轉移至新身體里。

    實驗很成功,或者說前所未有的成功,新身體無需任何磨合,因為這本就是她的一部分。

    但后續奇怪的來了,明明無災無病,蒼木卻很快又病了下去,出現了同之前一般的癥狀,在這種情況下,迫不得已,只好定期更換身體,以此延壽。

    一開始研究員眾人都以為這是克隆導致的基因缺陷,直到隨著研究深入,她們才明白這是世界對外來者的排斥。

    頻頻更換不同形狀的杯子或許是一種解決辦法,但水被蒸發乃是世界恒定的真理,如果不加以阻止,蒼木依然會死去。

    為了阻止這個結局,實驗不停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更換中,即便是降臨者的靈魂也遭到了磨損,她不得不主動刪去多余的記憶,以此精簡身體的負擔。

    元素力、符文、煉金術……諸多技術輪番上陣,最終成效卓越的選擇卻出乎意料——魔神殘念。

    將魔神的力量與細胞融合,再克隆出的產物奇跡般地使用了五年。

    這個發現令他們欣喜,無形之中,似乎一條禁忌的道路也隨之開啟。

    不知是降臨者都如此,還是蒼木的體質如此特殊,她的細胞對魔神們的力量又著遠超提瓦特人的容納性,甚至能因此發揮出魔神的些許權柄。

    而在諸位魔神之中,又屬操控夢境的夢之魔神最為貼合。

    欣喜的人們久違地想起某些遙遠的傳說——世界本屬龍之國度,而如今統領世界的魔神執政亦是外來者。

    憑借夢之魔神的些許權柄,蒼木從夢境中捕獲感情作為力量,用于對抗世界的排斥。

    如果止步于此,似乎還能算是一場科學實驗的重大發現,有著相對不錯的結局。

    但欲望永無止境。

    當神的權柄可被企及之時,人類就再也無法忘記這個巨大的誘惑。

    坎瑞亞是無神的國度,他們為自己不必在神明面前屈膝而自豪,可若是能造就一位為他們所屈膝的神明,同樣也是一種快意。

    新的實驗開始了,這次,禁忌的深淵的力量由此引入,而彼時的蒼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在研究院的示意下,她每具克隆體的壽命都被維持在一個微妙的界限中,不會短到無法適應,也不會長到能讓她完全掌握力量。

    她痛苦地尋求死亡,但意識的轉移并非她的意愿所能掌控。

    于是只能用遙遠的目標安慰自己——成為真正的神明,或許就能離開這里,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

    “見到你的時候她應該很開心。”戴因輕聲道:“你和她不同,是真正能離開這方世界的降臨者。圣女大概是希望你能帶她離開……”

    一切都說得通了,周期的病倒、焚燒爐、深夜的噩夢、力量暴走……

    空盯著那片土地,從嗓子里發出困獸般的聲音。

    熒別來臉,不去注視哥哥的眼淚,但與此同時,一個疑問縈繞于心:【如果蒼木死在了坎瑞亞災變,那現在這個是誰?】

    記憶還有最后一段,她往前走,五百年的時光在頃刻間跨越,周圍景色熟悉而陌生。

    面前是個似曾相識巨大風繭,蒼翠的風之龍沉睡在上層的頂端,有說話嘰嘰咕咕的深淵法師在旁邊,喜眉笑眼地回報著收獲:“王子殿下,我們找回了圣女,這是給您的驚喜,只要等圣女殿下蘇醒——”

    “怎么回事。”空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們的話語:“我記得她死在了五百年前。”

    “這,您也知道,黃金和圣女殿下關系很好,曾經有一管最初的本源細胞莫名消失,恐怕正是制造了這具軀殼進行改造……但最后被那個叛徒帶去了至冬。不過沒關系,現在她是您的了!”

    深淵法師兩眼放光,和這位曾經坎瑞亞的至高杰作——人造魔神相比,什么捕獲風之龍,改造機械魔神都只能算是不得已的選擇。

    “不。她不是我的。”空如此糾正道:“她是她自己的了。”

    克隆和意識轉移的技術早已失落,萊茵哈特重新改造后的身體不會再有那些強加的指令和壽命局限。

    最初細胞的克隆體也意味著還未經歷在坎瑞亞發生的種種變故。

    她比任何時候都更像新生的自己。

    他伸進風繭,用手背撫過少女的臉頰,給予一個私心的祝福:“你……將從此不被深淵所污濁。”

    第299章 100%劇情

    脫離記憶的瞬間恍若隔世,熒揉著酸痛的脖子從地上醒來,塵歌壺里的天光已然暗淡。

    開始讀取記憶前是什么時間來著?深夜嗎?看來時間花費比想象中久,畢竟哥哥的記憶還是太長了。

    這些繁瑣的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熒從地上爬起,卻看見派蒙還睡得四仰八叉。她才遲遲意識到一件事——派蒙似乎沒有參與到記憶的讀取中。

    奇怪,蒼木沒理由把小向導單獨拉下呀?還是說儀式出了什么差錯?

    沒來得及細想,熒已經看見了面色蒼白的少女:“蒼木,你還好嗎……”

    “沒事。”蒼木勉強對她一笑,肉眼可見的神魂不定,起身時都有些踉蹌:“只是信息太多了,我可能需要一個人靜靜。”

    “蒼木……”旅行者擔憂想扶住她,但傳說的白光一閃,蒼木已經離開了。

    作為儀式的主導者,蒼木擁有比沉浸在記憶中的熒更廣闊的視角,所以那些記憶中的細節,她看得最為清晰。

    原來如此,許多謎團都說得通了——“所有人造人都作為神的容器誕生”

    阿貝多曾經的話語再度復現在耳邊,剎那間所有線索再度雜糅出真相。

    為什么他會如此親近自己?

    因為克隆自己與制造他的本就為一人,從某種意義上,她和阿貝多是真正的親人。

    為什么夢之魔神會將自己視作復活的載體?

    因為細胞中就摻雜了她力量的自己本就是最為貼合的產物。

    為什么記憶中鐘離會特意作為向導帶她參觀璃月?

    因為魔神之間天生便有著微妙的感應。……

    但與此同時,更多的疑惑如水泡般浮出炸裂。

    如果掌管夢境的權柄是從夢之魔神身上獲得的戰利品,那吸收感情化為力量的能力是怎么回事?名為“倚馬千言”的異能力究竟從何而來?

    提瓦特如此排斥她的存在,她為什么偏偏穿越到這里?

    蒼木越想越亂,直至冰冷的夜風吹過,她才意識到自己來到了蒙德城內的高處錨點上,身邊的銅鐘微微晃動,大概是快要敲響了。

    趕在它震耳欲聾前,蒼木飛離了鐘樓。

    她漫無目的地飛著,漆黑的夜色成了最好的遮蔽,黑色的羽翼在夜幕下渾然一體,悄無聲息。

    蒼木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似乎去哪里見誰都不合適,她一圈一圈在城市上空盤旋,直至精疲力竭的黎明到來,才胡亂往下降落。

    “蒼木小姐!”驚喜的女聲響起,金發白裙的祈禮牧師快步走來和她打招呼:“您也來參加今日的晨禱嗎?”

    蒼木晃了晃神,低聲問:“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您可是神眷啊!”芭芭拉不解地睜大眼睛,才發現蒼木的神態憔悴,慌慌張張道:“維多利亞修女會很高興的。”

    蒼木沒有再說話,她點點頭,跟在芭芭拉身后進入教堂。

    許久未見,西風大教堂卻光彩依舊,正值晨禱時間,堂內有身著整潔服飾的神職者來來往往,見到蒼木,她們不約而同微微俯身,以示問好。

    維多利亞修女快步走上前來,蒼木微微抬手,在對方開口前就表明了來意:“只是作為信徒來參加,教堂事宜都是你們做慣了的,我不便插手,也無需對我過多照顧。”

    話雖如此,她還是將蒼木安排在了靠前的席位上,好在教堂內信眾并不多,倒也不顯突兀。

    蒼木沉默著落座,打量著周圍。

    或許是場所的氛圍,一進入教堂,來往的人交談都是小聲的,似乎心也跟著安穩了些,蒼木閉著眼,微微倚靠在椅子上,聽到有人在詢問羅莎莉亞的去向。

    那位夜巡的修女大概是去補覺了吧?或許是在酒館。

    晨禱時間還是太早了,除了個別極其虔誠的信徒,大多數蒙德人還是傾向于周末來教堂。

    說來慚愧,明明身為神眷,風神的教義和典籍她卻從沒看過……幸好大主教隨隊遠征了,平級的不在,她就是唯一的教堂高層,不會有人敢來考她。

    蒼木默默在心里抱歉著。

    敬供風神的教堂無需關窗,自有習習微風沿著果酒湖吹入,晨禱結束后,太陽很快升起,新的一天來臨,大家陸陸續續離開去吃早餐,面對她們的邀請,蒼木搖搖頭,婉拒了好意。

    芭芭拉看出她狀態不好,特地接給她塞了杯熱可可,捧在手心里暖融融的,甚至有些超出預期的燙。

    沒人打擾她,教堂里現在只剩下了零星幾位打掃的修女,一個神職模樣的少年站在陰影里躲著太陽,都很安靜。

    她起身,來到無人的祭臺前,對著正中央的彩色花窗跪坐下去,模仿著他人的模樣,生疏地開始禱告。

    直接去找溫迪似乎更快捷,但此刻她只想對巴巴托斯言語。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問什么,跪下的那一刻,眼淚便開始不受控制地落下,蒼木捂住臉,小聲地抽泣著。

    修女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神眷大人看起來實在憔悴又脆弱,這種神態她們也并不陌生,來教堂禱告的信眾除去虔信者,最多的便是身陷絕望之人。

    什么事能讓神眷也憂愁呢?修女們驚疑地想。

    “塔利雅助祭,我們該去匯報代理團長嗎?”修女躊躇著,不知現在過去是否會打擾到蒼木。

    “不必。”少年模樣的助祭指指祭臺,上面的鮮花還未撤去,而此時,原本插在花瓶中的風車菊正快速轉動著,這種只在蒙德土地上生長的花朵常被用作儀式上,蒙德人堅信當它轉動時不止昭示了風的到來,也意味著神投下了關注。

    塔利雅輕聲道:“讓大家退出去,給神眷小姐留出空間,她現在應該需要自己靜靜。”

    離開前的最后,他忍不住回頭,卻見少女深深地伏下身去,后腰羽翼也完全舒展開來,垂貼在冰冷的地面,虔誠如歸順之羔羊。

    記憶中的“坎瑞亞圣女”對蒼木是陌生又熟悉的存在,她有著與自己同樣的過去,分叉的命運,但最讓蒼木心驚膽戰的并非她的死亡,她不畏懼死亡,只是不想夙愿未了的被埋葬在一個陌生的世界。

    回去的路到底在哪?她不想重蹈覆轍。

    眼淚無聲地滴落在地板上,連緊貼著的額頭都被浸染上水漬,四周有風環繞著她,但問題沒有答案。

    “求求您了……”她嗚咽:“我想回家,求求您了,為我指引道路吧……求求您,我愿做您永遠忠誠的信徒……巴巴托斯大人……”

    但風始終沒有回應,太陽升起又落下,蒼木滴水未進,精神和體力都到了透支的邊緣,她開始平靜地懺悔,往日與神明的親近似乎成了一種逾越的罪證,有些發蔫的風車菊轉動得前所未有之快,以至于花瓣散落,可惜從始至終都低伏著的眷屬永遠也看不到這一幕。

    冥冥之中傳來一聲嘆息,她險些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聽,下一秒風托起了她,蒼木看見空中出現一條隱約的絲線,為她指引出一條道路,她跪太久,腦子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蒼木慌忙道謝,循著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出教堂,意料不到的熟人正聚在外面,見她出現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我們的神眷小姐可算出來了。”凱亞半開玩笑道:“你要是再不出現,就要托人撞開大門……等等,維多利亞修女,不會真的撞的!”

    “你看起來不太好。”迪盧克更直白些:“或許你需要休息……適當接受他人的幫助,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謝謝兩位的好意。”蒼木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只是一些個人的私事,占據太久教堂,打擾大家了實在不好意思。”

    信眾們紛紛寬容地表示無礙,蒼木又搪塞幾句,便飛離了此地,她向北一路直行,越過一望無際的海面,來到地圖上并不存在的島嶼。

    說來也奇怪,明明游戲中記載了好幾個成就的地方,蒼木來到提瓦特卻從未想起這個地方,簡直像是被刻意隱去一般。

    鐘離曾說過,回去的方法除了跨越暗之外海,便只有時空裂縫。

    后者具有很大的隨機性,出現的概率和通向的目的地都是混亂的,但蒼木沒有別的方法了。

    這座時與風的小島上,是時間力量最為濃厚的場所,蒼木深吸一口氣,沿著整座島嶼開始布置法陣。

    她所畫的法陣,正是在層巖巨淵下學到的空間傳送的加強版,兩種力量相交,如此以來,便可人為制造時空裂縫。

    蒼木幻化出蛇尾,動作嫻熟地用尾巴在沙灘上繪制符文,然后灌入自己的力量,隨著神力飛速的消耗著,島嶼中心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間,一道漆黑無光的裂縫開啟了。

    沒關系的,失敗了也是一死,死在回去的路上總比埋葬在提瓦特強。蒼木如此安慰著自己,縱身飛進了裂縫。

    一瞬亦或是千年。

    她【看見】了許多世界——龐大或渺小,光怪陸離,熟悉而陌生。

    蒼木心有所悟,這大概就是不同世界間發縫隙,她回頭望,身后的提瓦特匯聚成一個小小影子,散發著七彩輝光,蒼木沒有再管它,只是專心尋找著自己的世界。

    這并不是個容易的工作,此處世界如恒河沙數,又往往互相圈套重疊,讓人眼花繚亂。

    蒼木越找越急,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思考對策。

    當她安靜下來,才發現自己胸口正隨著呼吸起伏發光,勾勒出一個隱隱約約的晶體輪廓,仿佛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在與這里遙遙呼應。

    她本能憑借這股呼應找到同源的光芒——墜落的瞬間,她聞到了海水味道,隨即水波淹沒了一切感官。

    蒼木搖擺著腰身,蛇尾助她上浮,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熟悉的建筑。她的私宅。

    那么這里是津輕海峽?

    蒼木還沒來得及感悟更多復雜情緒,便聽到身后傳來熟悉的落水聲。

    旅行者尷尬地朝她揮手,派蒙趴在她的腦袋上:“嗨,有感到驚喜嗎?”

    已經是驚嚇了。

    她們到底是什么時候跟上來的!!!

    第300章 論壇體14

    561L:好消息和壞消息,先聽哪個?

    562L:別賣關子了,我來宣布——好消息,蒼木回來了。壞消息,單挑至冬的下場不太好,鳥瘋了

    563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64L:雖然知道她孤身前去至冬大概率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但看到這個爆料我還是眼前一黑,誰家游戲公司能給我整這死出啊???

    565L:我從預告pv和之前鳥寄來的郵件就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了,雖然那次來信都是喜報,又說自己回到楓丹,又說自己擊殺了博士……但老玩家眼里怎么都是亂立起來的大旗啊!!!!

    566L:痛,真的太痛了,我真的覺得蒼木如果不是小李總的私人oc,她這一趟直接被寫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567L:對,直接失聯生死未卜,然后在你的新劇情冒險中遇到一個熟悉而陌生的人影——

    “蒼木!!!”欣喜若狂的旅行者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曾經親密的友人此刻神情冷淡。

    “內部流傳的旅行者就是你嗎?膽敢阻攔女皇的大業,就來領教一番嚴寒的苦楚吧!”她舉起武器,手段狠厲,毫不留情。

    溫柔靈秀的作家不存在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冰之女皇欽定的繼承者。

    你被狠狠擊敗,掀起的氣浪將你掀飛,重重砸在墻上,昏迷前的視野模糊,你聽見鞋跟有規律的迫近聲,刀刃的冷意已經蔓延至了脖頸,她卻停了下來——

    “不……我不能這樣,這是怎么了……旅行者……好痛苦……我是……蒼木?”

    568L:草,什么三蹦子經典情節

    569L:太熟悉了,已經幻視太多劇情……

    570L:mhy特別擅長的套路就是把敵人變老婆,再把老婆拉到你的對立面。反復橫跳,主打的就是讓玩家心梗

    571L:相較于這個預期發展,眼下我反而能接受,況且鳥也沒有完全瘋掉,夜蘭都說了她是有治好的可能性的,所以這個海島版本除了陪伴可莉,也是想辦法治療蒼木的過程,精神病人除了藥物治療,陪伴也是很重要的存在。

    572L:稍微能理解蒼木為什么會瘋掉了,除了大家都知道的精神壓力,劇情對話里還有很可疑的一個信息——先前蒼木的回信中說自己擊殺了博士,但在海島上問迪盧克,他會很明確的告訴你,愚人眾的第二席博士最近在搞新的動作……所以這出生到底死沒死?

    573L:懂了,鳥千辛萬苦去至冬大本營甚至當著女皇的眼皮子底下復仇,付出慘痛代價(夜蘭的一名下屬還給她擋下一擊,重傷身亡)卻發現敵人屁事沒有,然后瀕臨崩潰導致力量外泄,把水神影響到了……

    574L:慘得像兢兢業業寫完優質論文然后被陰暗小人誣陷抄襲取消學位的畢業生……她不瘋誰瘋?

    575L:水神特別迷戀蒼木……聽夜蘭說如果不是大法官趕得及時,蒼木會被強行扣留在楓丹也說不定!這種事情不要啊!

    576L:痛起來了,不過據后續劇情來看,事情很玄乎,蒼木擊殺的那個的確是【博士】,但【博士】也的確活著,事情復雜了起來

    577L:走向有點似曾相識,猜你在找——伏地魔?

    578L:眾所周知,hp有七部,我們有七國……

    579L:還好有可莉,金蘋果群島那么悠閑,蒼木有人陪著也能很快康復的吧,雖然清楚這病不會一次根除,很擔心她后續的精神狀態就是了。……

    591L:之前誰說蒼木出去打探消息了?還真透露不少信息,須彌、楓丹和至冬都有,好大好遠的餅。

    578L:稻妻沒去是因為鎖國,納塔沒去是因為太遠,畢竟主要目的還是前往至冬毆打博士。

    579L:現在去稻妻,參加北斗的武斗大會拿船票,還好蒼木不用參加,不過一個版本下來人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580L:蒼木這邊是病了,小李總倒是出院了,就是還戴著眼鏡,也不知道情況怎么樣

    581L:然后最近的聯動是跟作協搞的……一方面提高各大作協的作家津貼待遇,一方面積極興辦各類文學比賽,都不是小手筆啊,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人的操作了

    582L:不過還別說,大賽選出來的這些人雖然從前沒怎么聽說過,但作品質量是真不賴,文壇倒是有點興旺跡象,很期待以后的產出

    583L:不是說當代文學已死嗎,這個質量真讓人嚇一跳,雖然以前也在培養但如今小李總的手筆實在太豐厚了,終于要開始重視文藝界了嗎?

    584L:確實,先把娛樂圈風紀整頓一下,比什么都好使,尤其是影視圈那批亂改劇本的,我直接殺殺殺殺殺

    585L:目前李總算是回國定居了,然后公司開展的新業務集中在醫藥、科技產品、新能源這邊,現在搞新能源會不會入場太晚?

    586L:我以為大家的注意力會更集中在醫藥和科技產品……這錢很燙手的,小心啊小李總!

    587L:確實,不過看目前的合資架勢,小李總后臺很硬,暫時不用擔心

    588L:是啊,比起她我更擔心鳥,是不是最近夏季菌子瘋漲了,這個劇情搞得我很慌啊,mhy你的編劇清不清楚自己在寫什么啊?

    589L:入主……海祇……海祇的原型是什么?

    590L:不可說啊不可說,說了我們都完蛋,象征意味已經濃到會被約談的程度了,不過霓虹那邊居然沒有炎上嗎?

    591L:無所謂啦,他們自己平日里都在游戲亂搞歷史,況且稻妻又不是日本,別太多心

    592L:歷虛主義的回旋鏢終究扎到自己身上

    593L:不聯系三次,光看劇情感覺贏得只有稻妻鳴神組……鳥當這個神不太開心,心海廚覺得鳥的空降搶了心海高光,鳥廚覺得鳥被算計到自掏腰包補貼海祇,帝君廚和溫迪廚覺得鳥忘恩負義,寧可去稻妻干活也不回來幫忙……

    594L:而且根據劇情透露,接受了魔神的職責就無法離開提瓦特,看鳥那么傷心,有人去沖八重神子,八重廚覺得這是劇情策劃的鍋不能怪角色,雷神廚不滿她一個武神還打不過鳥這個新神……反正除了廚子沒人滿意,熱度倒是居高不下,麻了

    595L:最后大家集中火力攻擊博士和散兵,博士又死了一回,但后續線索透露他還活著……真成魂器了,散兵下手太狠,散鳥本子又多了一堆。

    596L:等等?這個邏輯不太對吧?這倆不是仇敵嗎?這都能磕????

    597L:不,你不懂,就是這樣才好磕,相愛相殺虐身虐心雖然俗到狗血亂潑,但就是經典啊!!!

    598L:而且鳥在后續劇情里也透露了和散兵相識的經歷,誰懂啊,原本只是亂拉的CP,沒想到真是越磕越香,寫劇情的策劃是誰?配享太廟!!!

    599L:挺有意思的,散兵是雷神的造物卻被雷神所拋棄,而蒼木外來之人反倒成了她的屬神,獲得了稻妻的接納……真是造化弄人

    600L:這個劇情到底是誰在寫啊!!!真的會有人從這種劇情里得到快樂嗎?這個稻妻我真的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681L:五歌仙信息量也挺大的,不過黑主服飾的蒼木真好看,我的鳥,你怎么這么多漂亮衣服呀?

    682L:劇情結束以后拿那個屏風到壺里,蒼木還會和它觸發專屬對話,告訴你更多散兵的過往——感覺這小孩也挺慘,一整個被仇恨蒙住了雙眼

    683L:鳥和散兵的劇情太多了,雖然老婆社交發達是好事,但還是有點難受

    684L:不用擔心,這種只是正常吃醋,不過自律人破防的也不在少數啦,官方主打的就是一個桀驁不馴

    685L:層巖劇情一出,魈廚感謝帝君的同時不忘感謝鳥的幫助,但鳥廚真的是……

    686L:醫者不自醫,救人不救己

    687L:終于明白從前戴因見到蒼木為什么努力對她表現得那么冷漠了,五百年的時光,一切愧疚和歉意都太遲了,該收到歉意的是圣女,而不是神眷,這個劇情是要創死誰啊?

    688L:吐了,看到這個劇情以后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可憐坎瑞亞人了,鳥被他們殺那么多次,她只是想回家而言,她又做錯了什么

    689L:忽然想起蒼木一開始最初的設定——誤入這個世界的玩家,可能正是這個原因,她看見反主的時候才會那么開心,但是那個時候她做了太多實驗,已經完全忘了自己開心的原因了

    690L:我不能接受,不是蒼木把我當替身,而是鳥明明一直小心保護著反主,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最后卻當著反主的面被抹殺,結果他還去領導深淵教團,我真的,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為什么啊!而且看那個劇情,明顯現在這個蒼木蘇醒以后,被抓到風龍廢墟也是有教團的人在指示,差一點又要陷入被利用的輪回了。

    691L:只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了,反主真正的目標是天理。而深淵教團也是要對天理復仇,所以聯手是可以理解的

    692L:況且鳥本身對這些的態度也很為難,到底圣女鳥和神眷鳥已經不算同一個人了,對另一個自己的苦難,她明顯感情稀薄,更關心如何回去

    693L:我現在聽不得回家這兩個字,真的,就是你們懂嗎,我另一個推也是心心念念著要回家,結果發現永遠也回不到故鄉了,找不到那一輪明月……真的很怕鳥也回走上這個道路

    694L:她說坎瑞亞地下的日月燈光都是虛假的存在,想去看看外面,但是外面的提瓦特,日月也同樣是虛假的存在啊

    695L:別刀了別刀了,我不是砧板,別這么對我,你們最初的宣傳標語不是開放世界嗎?我下載的時候可沒有人告訴我暗藏玄刀啊……

    724L:好消息和壞消息,先聽哪一個?

    725L:先來好的甜甜吧,我最近真的一點不能碰刀子了

    726L:好消息就是,下個版本開新地圖,貌似是現代,我們會跟著蒼木回到她的故鄉,探索她經歷的最后一塊拼圖。

    727L:垂死病中驚坐起,真的!我還以為按mhy的尿性,蒼木一輩子都回不去了才是他們的固定發展……

    728L:喜大同奔!

    729L:別喜,壞消息是什么?

    730L:蒼木和溫迪決裂了。

    731L:啊???????

    732L:不是,我CP吃著火鍋唱著歌,突然被mhy給劫了是嗎?

    733L:從目前的預告來看——蒼木在神像面前哭泣,羽翼跪俯著闡述自己往日的逾越……我真的,不如殺我好了,曾經的歡歌笑語都成了刀子,以前為兩個人的親近多高興現在就加倍心痛,蒙德不是童話城邦嗎?怎么搞起君臣之別比璃月還刀人啊!!!

    734L:坨子哥好歹還是自愿被封印的,到了蒼木這兒就成了神恩浩蕩如流水,好痛

    735L: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天下哪有掉下來的CP呢?什么條件也不能天天發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736L:溫迪廚和鳥廚打起來了,溫迪廚覺得鳥太恃寵而驕,從前救過那么多次性命,現在被拒絕一次就要死要活的,還用情分做威脅

    737L:然后鳥廚覺得從前救了那么多次,現在再答應一次又怎么了,正是往日應允,現在拒絕才讓人心灰意冷啊

    738L:目前已經進展到了翻舊賬,在爭那場坎瑞亞大戰中,最后溫迪射向蒼木的那一箭到底是對痛苦靈魂的救贖,還是對違法者的謀殺……

    739L:兩邊吵得熱火朝天,結果評論區是你們cp黨在含淚吃飯,不是?她們的爭吵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

    740L:你不懂,單推人炒出來的飯往往最真(含淚往嘴里扒飯)

    741L:地鐵,老人,手機

    742L:這飯里有刀子都咽的下去?還是說你們就愛這一口?

    743L:通知一下雙方單推,別吵了,怕cp人撐死

    744L:聽說新版本劇情也是大電影劇情,兩邊會同步上映,總之先期待一波,不知道角色看到二創尷尬的是誰……

主站蜘蛛池模板: 午夜特片|中文久久久久|亚洲精品美女色诱在线播放|大地资源在线观看视频在线|99久久婷婷国产综合精品免费|豪放女大兵免费观看bd www欧美精品|成全在线观看免费高清动漫|富婆推油偷高潮叫嗷嗷叫|久久做受WWW|韩国羞羞|日韩亚洲欧美中文三级 | 在线一二三|国产真实偷乱视频在线观看|西西人体www大胆高清|久久九九精品99国产精品|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亚洲人人插 | 超碰人人草人人干|精品国产伦一区二区三区观看方式|无码中文字幕人妻在线一区二区三区|隔壁老王国产在线精品|在线欧美精品一区二区三区|91在线视频九色 | 免费色综合|极品的亚洲|C=aOPROM国产在线视频|色伊人网站|国产精品=a一|97午夜影院 | 97久久精品人人澡人人爽|亚洲人成图片小说网站|99久久精品毛片免费播放高潮|夜夜操网站|三区在线|69看片 | 亚洲wwww|给个毛片网站|欧美日韩伦理在线|日本妈妈黄色片|日韩毛片在线观看|久久精品观看 | 青青青在线视频国产|亚洲精华国产精华液|伊人网综|国产免费久久精品久久久|一本丁香综合久久久久不卡网站|国产毛片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 | 日本欧美xxx|抖音奶片无罩子52秒回放|日韩福利=av|最好免费的高清视频剪辑软件|国产绳艺SM调教室论坛|黑人巨大精品欧美一区二区区 | 久久撸视频|久久久久亚洲=aV无码专区喷水|国产成人无码精品久久二区三区|少妇扒开粉嫩小泬视频|欧洲黑大粗无码免费|亚洲成人=av | 欧美性高清bbbbbbxxxxx|一级毛片免费观看|亚洲国产日韩=a在线欧观看美|日韩欧美特一级大黄作=a毛片免费|影音先锋无码=aⅴ男人资源站|欧美粗大猛烈老熟妇 | 久久精品国产2020|在线国产99|中文字幕视频一区|精品免费久久久|欧美性XXXX丰满极品少妞|欧美精品1区2区 | 7777欧美成是人在线观看|无码=aV中文一区二区三区桃花岛|日本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一级做=a爰片|成人综合一区二区|99热热精品 | 日韩性精品|一级黄色视|www.日本在线视频|鲁一鲁亚洲无线码|凸输偷窥xxxx自由免费视频|97人妻人人揉人人躁人人 | 亚洲精品久久久久久无码色欲四季|成年人黄色=av|麻豆精品久久久久久久综合|亚洲国产日韩欧美在线|国产传媒懂得|亚洲综合色婷婷七月丁香 | 12一14幻女bbwxxxx在线播放|自拍偷拍第5页|成人小视频免费看|在线看黄色片|亚洲精品国产品国语在线观看|欧美中文字幕在线视频 | 1000部爽爽视频免费|亚欧乱色国产精品免费视频|无人在线视频观看免费|68日本xxxxxxxxx|bbbbbbbbb免费毛片视频|激情综合丁香 | 欧美亚洲成人在线|国产精品拍天天在线|超碰人人91|天下第一社区高清在线播放|欧美黄色成人影院|欧美成人影院在线 | 国产精品二区影院|久久99热精品|一级黄片毛片免费|sihu在线|亚洲精品女|99vv1com这只有精品 | 中国黄色影院|99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久久成人久久|疯狂做受XXXX高潮吃奶|欧洲精品二区|激情超碰在线 | 在线看无码的免费网站|一本久道久久综合婷婷鲸鱼|九九爱在线视频观看免费视频|少妇久久久久久久久久|91视频免费网址|青青草自拍偷拍 | 国产精品久久国产三级国不卡顿|2021国内精品久久久久精免费|天天舔天天插|2021国产在线观看不卡视频|久久久久国色=a∨免费看|伊人国产精品视频 | zzijzzij亚洲日本少妇jizjiz|日韩精品在线视频播放|欧美亚洲黄色片|99久久国产福利自产拍|日韩人妻潮喷中文在线视频|亚洲精品字幕在线观看 | zzijzzij亚洲日本少妇jizjiz|日韩精品在线视频播放|欧美亚洲黄色片|99久久国产福利自产拍|日韩人妻潮喷中文在线视频|亚洲精品字幕在线观看 | 国产精品国产精品国产专区不蜜|#NAME?|а∨天堂一区一本到|国产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视频|国产又粗又硬又长又爽的视频|中文字幕无码第1页 | 中国一级毛片视频|无码专区狠狠躁天天躁|日本高清视频一区|日韩欧美亚洲精品|欧美亚洲一区二区三区|精品欧美一区二区在线看片 | 台湾久久网|99久久精品免费看国产四区|亚洲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视频观看|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在线免费视频|红桃视频二区|国产久艹视频 | 国产极品粉嫩馒头一线天=av|日韩在线观看|国产第一毛片|少妇又紧又粗又硬又爽视频|欧美人与动zozo|#NAME? | 亚洲高清炮|99国精产品灬源码1688钻|人与拘一级=a毛片|精品无人区麻豆乱码久久久|国产精品色视频xxx|国产日产成人免费观看软件 | 偷欢人妻HD三级中文|不卡一区在线观看|午夜激情视频在线|eeuss国产一区二区三区|日本大尺码专区mv|久久免费小视频 | 久久毛片免费看一区二区三区|国产毛多水多高潮高清|一级黄色毛片|久久久久久久网|国产精品美女久久久久=av爽李琼|天天摸天天摸色综合舒服网 | 天天射影院|车子做=a爱片在线观看HD|人成午夜免费视频无码|四虎影视免费|中文字幕日本二区|中文字幕久久精品一区二区三区 | 亚洲日韩无砖专区一中文字目|精品在线观看视频|欧美内射深喉中文字幕|美女高潮潮喷出白浆视频|95国产精品人妻无码久|欧洲久久 | 91=av免费看|久久久夜色|免费在线观看日韩|2020亚洲天堂|中国毛茸茸性XXXX|国产精品女人久久久久久 | 亚洲精品.www|亚洲精品无码久久久影院相关影片|欧美日韩视频网站|在线观看潮喷失禁大喷水无码|免费看一区二区成人=a片|亚洲国产高清不卡视频 | 三级国产99久久|#NAME?|亚洲第7页|贪婪欲望之岛在线|97爱亚洲|国产精品偷乱一区二区三区 | 一区二区三区四区不卡|成人欧美一区二区三区|欧美=adc影院|中文字幕91在线|色四月婷婷|最新国产=aⅴ精品无码 | 青青草免费在线视频播放|欧美国产一区二区三区|久久综合站|国产=aV视频一区二区|国产精品色在线免费|大片免免费观看视频播放器在线观看 | 一区二区三区精液|成人二区三区|99精品国产99久久久久久97|久久久久久高清毛片|亚洲啊啊啊啊啊|亚洲人成亚洲精品 | 人人精品久久|无码=aV潮喷|国产小视频国产精品|18深夜在线观看免费视频|好久被狂躁=a片视频无码免费视频|国产一级淫片=a免费播放鬼片 | 国产重口扩张91|桃色视频在线播放|亚洲自拍另类欧美丝袜|成人=av在线网站|色花=av|91影视大全 | 播放黄色一级片|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免费软件|国产XXXXXX农村野外|午夜网址|成人无高清96免费|精品高清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