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算計
謝廣安聞言連忙否認, “我當然不是開玩笑,可你不是……你們不是都有孩子了嗎?”
這事兒也不知道怎么的已經在附近傳開了。
謝廣安以為有了孩子他們是怎么都不可能分開了,沒想到袁玲玲還提離開的事情。
“有孩子怎么了, 有孩子就理所當然地能把女人捆在身邊了嗎?”
袁玲玲承認, 孩子確實是她考慮事情的一大因素,但是她如果要留下肯定不只是為了孩子。
聽到她說這話,謝廣安沉默了許久, 半晌,他才道:“如果你想走,我還是可以幫你,但是一個女人在外面帶著孩子會過得很艱難,更何況……我看沈財生對你還不錯。”
袁玲玲用一種見鬼的表情看著他,這兩人之間是發生了什么?
之前不是互相看不順眼嗎?這會兒他怎么還幫沈財生說話了?
“你不用管, 你就說你要怎么避開沈財生吧, 我走了要是沈財生把我找回來了那怎么辦?”
謝廣安又是沉默, 袁玲玲都想唱歌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這一個個的,看著長得標致,但一個個的又都悶得很,袁玲玲為這謝廣安未來的媳婦感到擔憂啊。
“不會。”他想了好一會兒,才說, “如果你想走,我會送你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你可以去南方,那邊輕易不容易被人找到。”
“別去羊城就行。”
“為什么不能去羊城?”袁玲玲好奇問, “聽說如今羊城發展得很好。”
謝廣安面色不怎么好看, 淡淡道:“被謝廣連纏上也是個麻煩。”
袁玲玲不置可否,這倒是真的, 但是謝廣安對謝廣連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
“知道的你們是兄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謝廣連有仇呢。”
謝廣安顯然不喜歡袁玲玲這么說,臉色更難看了,但他卻也沒對袁玲玲發脾氣,而是道:“你先想清楚吧,想好了可以來找我,我答應的就一定會做到。”
他說完就走了。
可他越是這樣就越是讓袁玲玲覺得奇怪,這人肯定是做過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兒,要不然態度為什么這么古怪?
她覺得謝廣安古怪,謝廣安也覺得她很古怪。
他實在想不通袁玲玲這個人,當初她嫁給沈財生他就很想不通,在他看來,她跟別人是不一樣的,但他更想不通的是明明袁玲玲都已經和沈財生過上日子了,甚至已經有了孩子,而且沈財生明顯對她動了心,那她為什么還要走呢?
謝廣安腦子里一直想著事兒,沒注意到自家妹妹一直在院門偷偷看著自己,一見到他立馬又縮了回去。
“媽,來了來了,大哥回來了,就是從那賤女人院子里出來的。”
蔣麗萍呸了一聲,“不要臉,有男人還勾三搭四的,不愧是那賤女人教出來的好女兒。”
她說著沖謝愛荷使了個眼色。
謝愛荷會意忙進了她大哥的屋子。
屋子里收拾得很整齊,被子衣服哪怕是桌上的書本照片都擺放得整整齊齊,每次進來都一模一樣,好似這兒從來沒人住過似的。
若是往常謝愛荷是絕不敢進這屋子的。
她進屋,看到坐在床邊的女人皺了皺眉,“機會已經給你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你的了。”
“愛荷姐,你放心吧。”
謝愛荷聽到她這話,還想說點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都沒說,趕緊虛掩著房門出去了。
她剛出去,就見謝廣安從院子里走了進來,她不禁舒出一口氣。
“廣安回來了,來嘗嘗你爸新得的好茶,他說讓我們都嘗嘗,我們女人家的也嘗不出味兒。”蔣麗萍說著幫他倒茶,態度與前兩天那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
見對方沒反應,蔣麗萍瞥了一眼謝愛荷,謝愛荷連忙附和,說:“是啊,要我說這茶有啥好喝的,不如甜絲絲的麥乳精呢。”
說完她還牛飲一口,隨即被苦得眉頭皺得死緊。
謝廣安嫌棄道:“不會喝就別糟蹋好東西。”
茶都遞到他跟前了,他便下意識接過,輕輕一嗅,果然是好茶。
“怎么樣?嘗嘗。”蔣麗萍笑得古怪,可茶確實是好茶。
謝廣安沒多想,自己親媽,總不能下毒害自己,于是他淡淡嘗了嘗,頓覺口齒留香,“爸這是從哪里得來的茶?”
蔣麗萍勾起唇角,笑道:“誰知道他哪個朋友給他的,他朋友多嘛,不過我們喝倒是糟蹋了,你多喝點,這幾天我知道你怨我,可我是為了誰,那袁玲玲是個結過婚的女人,再說了,沈財生又是個混不吝的,你敢搶他媳婦?”
又來了。
這段時間,自己只要回家來來回回就是這些話,她們沒累他都累了。
謝廣安嘆息一聲,又喝了口茶才強行壓下自己心中的那點煩躁,“我本不打算和她有什么牽扯,是你們非要步步緊逼,媽,您已經逼走一個兒子了,難不成還想逼走另一個兒子?”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
謝廣安看她暴跳如雷,正想離開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整個人幾乎支撐不住,險些跌倒,所幸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哥,你沒事吧,哥你怎么了?”
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廣安卻辨不清那是什么人在說話。
不一會兒有人扶住了他,涼意襲來,謝廣安忍不住靠近。
而此時袁玲玲在院子里已經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她沒那么想吐了,但這嗜睡的毛病似乎還一直存在。
好在不用上班,也沒有其他事可忙,能睡是福,袁玲玲在心里這樣勸說自己。
“反正別與自己為難就是了。”
正自言自語,突然院外傳來響動聲。
她親眼看見沈財生縱身一躍從墻外翻進來落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回事,怎么天天翻墻,也不怕嚇著人?”袁玲玲笑嗔道。
沈財生撓撓頭,他一聽馬杰說謝廣安來家了就顧不得那么多直接回來了,沒想到謝廣安不在,袁玲玲倒是自己一個人在院子里待著。
“我是怕吵到了你睡覺。”
這個理由袁玲玲勉強接受吧,“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不是說要在那邊守著嗎?”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去楊小溪那邊?”
袁玲玲眉頭一蹙,“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你不要胡思亂想。”
“哦。”沈財生點頭。
哦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你怎么這么想?”
沈財生表情倒還是從前那副樣子,他一盯著袁玲玲就給袁玲玲一種他馬上就要眼一橫直接離開的錯覺。
但是他卻一反常態勾唇道:“如果你那么想,我會很高興。”
袁玲玲:“……”
這人怎么回事,也太會撩撥了。
話也不說清楚。
“不跟你說了,不正經,我困了,我要去睡覺。”
看著袁玲玲落荒而逃的背影,沈財生道:“小心點,慢慢走。”
剛說完就見袁玲玲腳步趔趄,險些磕在門檻上。
沈財生趕緊沖過去將人一把摟住,“怎么樣,沒事吧?”
袁玲玲搖頭,“沒事,你先松開我。”
“我扶你進去。”沈財生跟沒聽到她的話似的,把袁玲玲扶到了炕前這才作罷。
屋子里依舊昏暗,即便點了燈,大部分的東西也仿佛都躲在陰影里,唯余二人還清晰可見。
“你……我要睡了。”
沈財生牽著唇垂了一下眼,“行,你一會兒想吃什么,我去買點菜。”
“我想吃水煮肉片可以,牛肉。”袁玲玲抬眼亮晶晶望著沈財生,還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當然。”沈財生眼神往邊上閃躲了一下,“那我先去買菜了。”
說完快步出了房間。
連袁玲玲都看出了他的慌張,但是他慌張什么?
想到一會兒可以吃水煮肉片,袁玲玲拒絕去想沈財生說的撩撥人的話,美美地陷入了夢鄉。
沈財生沒再去豆腐店那邊。
牛勝男出事了,牛家的人肯定不會在這時候來搗亂,他打算多買點菜給袁玲玲做她喜歡吃的。
但是水煮肉片的做法,他還不是很會,還得先去請教一下老游才行。
老游非常嫌棄沈財生被媳婦拿捏,可看他樂在其中,老游嘆道:“你特么這樣,讓我都想找個媳婦了。”
“媳婦好找。”沈財生按他說的準備了許多的食材,嘴里不忘捅到,“但像我媳婦這樣的那可不好找。”
“是,自己爬床的……”話說一半被冷冷的眼神掃射,老游不敢說話了,在自己嘴上捂了一下,“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
“不過不是你說弟妹總想著離婚的嗎?怎么的?這是想通了?”
沈財生:“管好你自己。”
老游冷哼一聲,“還真是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啊!”
“我可沒你這樣的妃子。”
“滾蛋!”
沈財生看了看碗里的各種菜,“行了,學得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多謝。”
“你好歹把菜炒好再走啊!”也不知道是什么鬼道理,每次明明是他教沈財生的做法,但是沈財生總能比他做得更好吃。
沈財生冷漠,“我媳婦要吃牛肉,煮得久。”
“媳婦媳婦,有了媳婦就忘了兄弟。”就指望不了這人。
沈財生當然得先顧著自己媳婦了,牛肉得花時間才能做得更好吃。
他去拿了自己提前跟人訂好的牛肉和一些新鮮配菜就迅速往家趕,誰知道才走到啤酒廠外的大街,就聽到里面傳來尖利刺耳的爭吵聲。
聽出對方的聲音,沈財生快步向聲音來源處趕去。
第三十二章:愛意
“你個殺千刀的, 謝廣安我殺了你,你居然敢這么對我女兒!”
楊英的聲音十分有穿透力,嚎一嗓子街坊四鄰就都出來了。
周圍此刻已經圍了密密麻麻一圈的人。
熱鬧事兒年年有, 今年當真是特別的多。
在謝家門口, 謝廣安一臉冷漠地看著這場鬧劇,仿佛事情跟他無關似的。
“我說楊英你講點道理,你看清楚這是什么地方, 你到老娘的地盤撒野!我還沒說你女兒不要臉跑我家來對我兒子行不軌之事呢,這還怪上我兒子了!”
蔣麗萍也不是個不會說的,罵起來就差要動手了。
兩人都面紅耳赤的樣子一時還真叫人看不明白是誰的錯。
再一看兩個當事人,女方低頭哭泣看不清表情,男方一臉灰敗瞧著也不甚高興。
其實這兩個孩子自小在這街道長大,街坊四鄰的都很了解他們了。
在這宏民路, 大家公認不好惹的就兩個, 一個沈財生, 那些年打遍街道無敵手,誰與他為難誰就倒霉,這兩年他不怎么鬧事兒了,但看著卻越發嚇人了,一般人真不敢去招惹。
唯一敢招惹他的謝家估計也是因為謝家出了謝廣安這個大家依舊不敢惹的。
沈財生干的那些事兒頂多是有些難纏, 可這謝廣安可不同,那是真可怕, 都說那段黑暗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可誰知道還會不會卷土重來呢?
這兩人看著不像話, 但條件好啊, 不管是外在還是家里條件,再者兩人從來不會對姑娘有什么不軌之心, 人家身邊也從來不缺姑娘找上門,可人家也從來沒做過什么過分的事兒。
說簡單點就是這謝廣安憑什么看得起她馬莉莉啊。
而且誰不知道馬莉莉成天跟在謝家人屁股后頭跑,不就是為了這謝廣安嗎?
大家雖然都不喜歡謝家人,可大多人還是不會睜著眼睛說瞎話。
可偏偏楊英總覺得自家女兒不會做出那等子事,非得在這兒發瘋。
“我告訴你,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家莉莉一個交代,否則我就去找公安把你的好兒子抓起來,告他強丨奸!”楊英恨得目眥欲裂,若是她手中有把菜刀,怕是要砍死這家人。
還沒走近,沈財生已經把事情聽了個七七八八,他厭煩聽這些,更懶得管,與其去聽這熱鬧不如回去做飯。
然而他視線一掃,就看到了正在人群中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自己的媳婦。
袁玲玲其實也沒有那么想來看熱鬧的,但是瓜都塞到她嘴里來了,她也沒有不吃的道理,而且楊嬸子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在屋子里又聽不清她就出來了。
事實證明她出來這一趟是對的,這瓜也太炸裂了。
之前楊嬸子話里話外對自己這個女兒是頗為器重,這個年代上個中專拿個鐵飯碗多不容易,可這女兒偏偏把心思都放在了自己死對頭的兒子身上,這實在是糟心啊。
若只是喜歡倒也就罷了,現在睡都睡了,不結婚很難收場。
她看謝廣安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一時都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同情馬莉莉。
正看得起勁呢,她突然感覺領子被人拎了一下。
她擰眉轉頭,看到沈財生頓時露出一個笑容來。
袁玲玲擠出人群,“你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你不是要吃?”沈財生拎起手中的菜晃了晃,眉眼都因為她的笑更加柔和了,“還要看嗎?”
他對著人群使了個眼色。
此話一出,就聽到啪的一聲。
“啊!楊英,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還要分日子嗎!”
袁玲玲:“……”一頭黑線,楊嬸子還真是活學活用啊。
兩人糾纏在一起扯都扯不開,圍在外面的眾人紛紛往后退。
沈財生忙攬著袁玲玲護在懷里。
“先別看了。”他說,“晚點我打聽給你聽。”
“行。”現在這種時候笑似乎不太合適,但袁玲玲的唇角實在收不回去。
沈財生低頭看到她的笑,不自覺也勾起了唇,而他們身后的鬧劇還在繼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等進了自家院子,袁玲玲才后知后覺,“馬家的事兒你不去幫忙是不是不太好?”
沈財生無所謂地把東西都放在一邊,說道:“這樣的事兒,我們不摻和是對的。”
袁玲玲一想也是,現在指不定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你說這到底是誰算計誰呢?”
其實這瓜袁玲玲從一開始就沒吃懂,如果是謝廣安算計馬莉莉他圖什么?
對方本來就喜歡他,他要是也喜歡對方娶回去就是了,而且看謝廣安也不像是會胡來的人。
而且他剛才才從自己這里回去就迫不及待和對方做那種事兒也太奇怪了吧,總不能要讓自己給他做不在場證明。
可要說是馬莉莉算計他,那馬莉莉能跑到他家里去算計他?
“這事兒估計還是和那母女有關吧。”
袁玲玲主動幫著沈財生擇菜,說起謝家母女的時候,忍不住露出嫌棄的表情。
謝廣安不置可否,“可憐了馬叔一家的一片苦心。”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馬莉莉自己也知道這事?”
其實袁玲玲也是這么猜的,可是她居然能伙同那母女倆做這樣的事兒,實在……實在不知道讓人說什么好。
“但你說楊嬸子難道不知道這事兒嗎,如果知道她怎么還敢那么鬧呢?”
沈財生又開始取刀切肉,一邊切一邊淡淡吐出幾個字,“先發制人。”
袁玲玲盯著他,發現他只要一認真做事兒就會露出一種全天下老子最牛逼的氣勢來,挺有意思的。
“那……如果你是謝廣安的話,你要怎么解決如今的困境?”
“我不會……”
沈財生想說自己不會中招,又想起曾經的自己確實是在袁玲玲這里中過招,一時沒忍住轉頭看袁玲玲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不會什么,要是如今你再遇上這種事兒,你要怎么辦?”袁玲玲慢慢收了笑。
她知道自己現在問這樣的話有點奇怪,當初對沈財生下藥雖然不是自己干的,但到底是自己這副身體干的。
“如果我是他,我會直接報警,不管是誰,絕不姑息。”
聽到這話,袁玲玲手中的辣椒掉在了地上,沈財生眼疾手快,兩步過來幫她撿起來,甚至沒讓她從凳子上起身。
袁玲玲故作輕松問:“我們結婚之前,你就喜歡我了?”
沈財生看她一眼,可這時袁玲玲已經低下頭去剪辣椒段,他并沒有看清對方的表情。
“我不知道。”沈財生說。
一聽這話,袁玲玲的心繼續往下,逐漸沉落谷底。
沈財生又切了幾片牛肉,發現袁玲玲沒再開口,他猜到她可能不高興了。
他應該怎么說呢,應該欺騙袁玲玲說自己從前就喜歡他?
沈財生覺得這樣是不對的,他說不出口。
可是看著袁玲玲不高興,他這心里實在不得勁。
他想了想,斟酌語句斟酌了半天,見袁玲玲還沒有開口的意思,說道:“不管之前我們發生過什么,都希望以后我們能好好過日子。”
這回袁玲玲沒有笑,也沒有回答他。
沈財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又遠了些,不過袁玲玲一看便不想說話,他也就沒有要強行跟袁玲玲搭話,一直到把飯做好。
沈財生一如既往地穩,袁玲玲早在廚房就聞出了香味,吃著更是讓人欲罷不能。
她有點想家,從前的家,想回家吃火鍋。
可是這樣的話她沒人可以說,沈財生也不行。
沈財生吃著自己做的菜也沒有問題,可是袁玲玲卻不像之前那樣吃得那么香,他忍不住問:“不合胃口?”
袁玲玲搖頭,“很好吃,是……可能是寶寶又鬧脾氣了。”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這么稱呼孩子,讓沈財生感覺有些新奇,想要伸手摸一摸,可又覺得冒昧,看了看到底是沒開口。
“一會兒我還要再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你一定要把門鎖好。”沈財生得去看看牛勝男的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還得去查查她和賴四的事兒。
“嗯,你去吧。”袁玲玲沒什么反應。
沈財生走時還很納悶,但他的心里輕松了點。
他絲毫不懷疑袁玲玲說的話。
既然袁玲玲說可能是孩子鬧脾氣了,說不定就是因為孩子鬧脾氣了她才不舒服進而不高興的吧。
他一離開,袁玲玲的那種悲傷的情緒全部都迸發了出來。
她不覺得是因為沈財生,這點他兩人倒是想到一處去了。
袁玲玲只覺得自己是因為孕激素的影響,所以情緒才會那么不穩定。
不過今天也確確實實地讓她搞清楚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一件事情。
為什么沈財生作為未來的一個大反派,會被原身那么一個弱女子給拿捏了,那么容易被下了藥,又那么容易嫁到了沈家,原來他早就喜歡原身。
至于原身嫁過來之后他又為什么對原身不管不顧的,或許是因為他發現原身對他的算計并不是因為他的這個人而是他的家庭他的積蓄,他無法面對,又或許是他發現了原身和謝廣連甚至是謝廣安身上的某些事兒。
反正,這些天他對自己的好都是因為基于他曾經對于原身的喜歡。
袁玲玲突然一下就清醒了,她差點就迷失在他的溫柔中了,幸虧她還沒有做出不可挽回的決定。
幸虧她還有機會,她不要被關起來。
她要離開這個地方。
第三十三章:信
接下來的幾天沈財生很明顯地察覺到了袁玲玲對自己態度的冷淡。
他詢問了老游、猴子甚至是楊小溪, 都沒能問出個結果,大家都感覺可能不是他的原因,可是他自己卻清清楚楚感覺到袁玲玲就是在生自己的氣。
跟袁玲玲有矛盾, 沈財生便不知道該如何回去面對她, 只能每天假裝很忙。
這天是真有些忙,豆腐店黃豆采購出了點問題,等協商好, 沈財生回去時已經快要九點,他雖有心避著袁玲玲 ,可真有事回去晚卻還是擔心她一個人在家不安全。
他腳步匆匆,拐進宏民路時,險些迎面撞上一人,得虧他閃躲及時, 扭頭一看那踉踉蹌蹌的男人不是謝廣安又是誰?
這場景似曾相識。
“你干什么?”
想起他最近的遭遇, 沈財生也懶得對他給予什么同情, 不管遇上什么事兒都得自己對自己負責。
“沈財生。”謝廣安哈哈笑了兩聲,一看就醉得不輕。
“嗯。”看在他曾經也為自己解惑過,沈財生勉為其難地應了他一聲。
“你媳婦要跑了,哈哈哈。”說完他就要走。
沈財生一把拽住他,“你什么意思?”
“松開!我叫你松開!你又要打我是不是?”謝廣安反手一拳砸在沈財生臉上, “都是他們的錯,又不是我對不起你媳婦, 你總打我做什么!”
沈財生猝不及防被打一拳,正有些惱火, 卻聽他來這么一句, 頓時心中疑惑叢生。
“你說清楚,你什么意思, 誰對不起袁玲玲?你不說清楚我還揍你!”
謝廣安一把捂住自己的臉,“你別總打臉。”
沈財生頂了頂自己被打得生疼的腮幫子,“行,那我成全你!”說完一拳朝著謝廣安的肚子上揮去。
十分鐘后。
兩人坐在路邊,喘著粗氣,好一會兒誰也沒說話。
“說吧,怎么回事?誰對不起袁玲玲,什么叫我媳婦要跑了?”沈財生的聲音比這冬末春初的北風還要寒冷,可這打也打過了,似乎根本嚇不住謝廣安。
謝廣安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站住!”
謝廣安回頭,“那天我去了你家。”
緊接著沈財生就知道了當初謝廣安給袁玲玲的承諾,以及那天袁玲玲問他的話。
原來她還要走。
“你明知道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媳婦,你就應該識趣一點,你要是再攛掇她離開,我不介意把當年你隱藏的那些證據找出來。”沈財生這話說得無比認真,就連謝廣安都真正感受到了他話里的威脅之意。
不過其實這事兒還真沒那么容易辦到,當初清算時他既然沒有遭殃,那就說明有人保他,或者說他是功過相抵,不至于被清算。
沈財生如此也不過是嚇嚇他。
不過謝廣安似乎也并沒有被嚇到。
他眼神微寒,“我要是真想和她在一起,她能和你結婚嗎,你不是早知道我們從前的事?”
沈財生一時無言以對,他在謝廣安面前為什么總是討不著好,不就是因為當初謝廣安護了袁玲玲,他沒有嗎?
“等等,那你說對不起她,什么意思?”
謝廣安腳步微頓,“難不成那袁家人對得起她?”
袁家人自然對不起她,沈財生是得什么時候幫袁玲玲討回公道,但是他自覺謝廣安說的不是這個,可謝廣安酒醒了不愿說,他問再多也沒有用-
袁玲玲一直在家等著沈財生,她當然也發現了對方最近在躲著自己,她也搞不懂沈財生在想什么。
兩人或許就是不合適,她打算開誠布公跟他談談。
聽到院門響起的聲音,袁玲玲也在打腹稿,她要怎么開口,直接說有事談談會不會太正式,但是不正式的話可能又會被沈財生打哈哈岔過去了。
“你回來了,我……”
袁玲玲抬眼就看到沈財生嘴角那紅腫的痕跡,她猛地從床上站起身來,“你受傷了?”
聽到她這話,沈財生下意識伸手遮了遮自己的嘴角。
“我沒事,你怎么還沒睡,是肚子不舒服嗎,餓了沒,要不要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袁玲玲想說的話就那么哽住,……或許在飯桌上說也行。
“你真沒事,我先給你上點藥吧。”
“真沒事,你想吃什么。”
“面。”
“好,你等等,我馬上就好。”
袁玲玲往著他離開,看著他的身影從窗戶外面略過,廚房傳來叮叮咚咚的操作聲,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香味,是酸菜肉絲。
嗅嗅味道,袁玲玲鼻子又酸了。
她現在可真是太敏感了,遇到點小事便想哭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該死的孕激素!
“吃飯了,還是我給你端進來?”沈財生在門口說話,這才讓袁玲玲強行把那種奇怪的情緒給壓了下去。
她作為一個南方人還是不太習慣在床上吃飯。
出去之后,酸菜肉絲的味道更是濃郁,瞬間激起了袁玲玲的食欲。
“你怎么還會泡酸菜?”袁玲玲都要驚訝死了,還有沈財生不會做的菜嗎,而且這味道聞起來很正宗。
“老游是川渝那邊的人,他教我的。”
袁玲玲頷首,“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天吃羊肉,我看他的習慣挺偏南方的。”
“你也知道南方那邊的習慣?”沈財生順嘴一問。
“知道一些。”袁玲玲不打算再這個話題上多說,她怕說多了沈財生發現點什么,她轉移話題道,“之前你不是說要幫我去打聽外邊的新鮮事兒嗎,怎么沒見你說?”
沈財生正巧不知怎么引入話題,既然她問起了,他便很自然地應答:“抱歉,這兩天有點忙,謝廣安應該是要和馬莉莉結婚的。”
“這事兒,沒辦法。”
袁玲玲:“就像你當初和我結婚?”
沈財生眼神閃了閃,“之前的事重要嗎?”他問。
“重要。”袁玲玲很肯定地回答。
沈財生一頓,半晌道:“謝廣安的事兒是他著了道,他媽他妹妹和馬莉莉都知道,如果他不結婚,就算不去坐牢,那他的主任也不用干了。”
兩家這幾天一直都在商量這件事情,所有人都覺得謝廣安應該和馬莉莉結婚,但獨獨謝廣安不答應。
事情的起因別說是謝廣安,怕是整個啤酒廠都傳遍了,大家心照不宣,覺得這種事兒就是女孩子吃虧。
而且這事兒再怎么說那也是謝家人搞出來的,謝廣安總不可能報警把自己親媽和妹妹也給送進去。
很多人還抱著看熱鬧的態度,都覺得這是謝廣安當年做出那些事兒遭到的報應。
袁玲玲一邊吃面一邊聽沈財生跟外面嬸子們一樣八卦,她心里驀地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可悲。
如今法律不完善,犯罪成本竟就這么低,不知道多少男男女女因為這樣的事兒吃虧。
“當初你為什么沒有報警把我抓起來?”她突然抬頭打斷沈財生的話。
沈財生一愣,剛才想說的話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說下去了。
“當初……”沈財生回憶了一下當初的事情,他就是一時的憐憫心作祟,想起了自己被父母厭棄的那段時光。
“怎么,不能說嗎?”袁玲玲追問。
沈財生神色微凜,“為什么一定要知道?”
他不懂女人,但他覺得自己或許是懂袁玲玲想聽什么話的,可他不想說出欺騙袁玲玲的話,也不想自揭傷疤。
“我們明天去街道開證明。”袁玲玲道。
“你威脅我?”沈財生覺得她只是鬧別扭,可若是一鬧別扭就提離婚,這未免太傷感情。
袁玲玲正好將面吃得干干凈凈,還喝了一口湯,才道:“不是,是我想清楚了。”說完她起身自己出了堂屋洗漱準備睡覺。
沈財生無奈地看了一下桌上的碗筷,樣子也不裝了,是真生氣了。
他現在似乎跟她也說不通,等她氣消肯定得好好地談一談。
晚上袁玲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不消化,也不知折騰到幾點才睡著,醒來時連沈財生給她溫在鍋里的飯都涼了,袁玲玲沒什么胃口,喝了碗快要涼透的粥感覺更不舒服。
正當她打算繼續回屋躺著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
“玲玲姐姐。”
袁玲玲聽到聲音腦子有點懵,想不起是誰,但對方叫她姐姐,該是關系還不錯的人,她把門打開,居然是圓圓的小伙伴小紅。
“怎么了,小紅,有事兒找姐姐?”
“玲玲姐姐,這是廣安哥哥讓我給你的信。”小孩兒從一個比她頭還大的包里取出一封信來遞給袁玲玲。
袁玲玲有些莫名,問:“謝廣安?他還說什么了嗎?”
這謝廣安是不是有毛病,兩家人離得這么近他還得寫信,寫信也就罷了,居然讓這么小個娃娃傳信,也不怕信丟了。
“廣安哥哥說姐姐看了信就都知道了。”說完邁著小短腿就跑了。
“慢點!”袁玲玲瞧她那歪歪扭扭的樣子,嚇得心都要蹦出來了,看到小孩兒進了自家院子,這才放了心。
信封上什么也沒寫,袁玲玲打開一看,里邊竟然有滿滿的兩頁紙。
一眼望過去,謝廣安的字竟也不錯。
袁玲玲,見信如晤。
當你看到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京市了。
我離開的最主要的理由我想你應該也聽說了,不過這不是我跟你寫這封信的主要原因。
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
……
第三十四章:瘋
“怎么站在門口?”
沈財生遠遠的就看到自家院門口站了一個人, 走近了一看居然是袁玲玲。
見她手中拿著信,沈財生下意識就想皺眉,但想起袁玲玲之前說自己的話, 他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不變。
看到沈財生, 袁玲玲如夢初醒,她抖抖身子道:“好冷,進去說。”
沈財生這下沒忍住, 擰著眉握住了她的手,“在門口站了多久?”然后視線就落在了袁玲玲手中的信封上。
這人心思還挺細,沒去偷看信的內容。
“謝廣安的信。”袁玲玲沒瞞他,“他離開京市了。”
沈財生露出意外的表情。
“看來你也不是很了解他。”
昨天沈財生才猜測謝廣安會和馬莉莉結婚,可是沒想到對方寧愿不要自己前途似錦的工作,也不愿意被逼結婚。
想到這兒, 袁玲玲忍不住說話刺沈財生, “比你有骨氣。”
沈財生眼睛一瞇, “我若是有骨氣了,就沒媳婦了。”
他打了熱水,把袁玲玲手中的信丟到一邊,拉著她泡在熱水里,說道:“玲玲, 我不想在這種事情上騙你,當初我和你結婚并不是因為喜歡你, 不過幸好和你結了婚,要不然我可能就錯過你了。”
袁玲玲的手泡在熱水里, 熱意從手掌蔓延至全身, 整個人暖洋洋的,酥酥麻麻的, 她望著沈財生,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嗯,我知道,謝廣安都告訴我了。”
“他告訴你了,告訴你什么?”
謝廣安寫給袁玲玲的信里說了許多,說他當初為什么要保護原身,說他對于原身的感情,說他對于沈財生的看法。
當初他保護原身并非是因為原身可憐,而是他知道了一件事情。
那時候的他年輕氣盛,什么事都敢做,唯一不會做的就是憐憫他人。
但是他無意之間知道了那些針對袁玲玲的謠言全部都是他媽刻意說給袁老太太聽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袁老太厭惡了袁玲玲,讓袁玲玲受苦。
她的目的并不難猜,原身的媽死了,她便把自己那可笑的仇恨轉嫁到了原身的身上。
而謝廣安當初保護他的事兒并沒有瞞過家里,為了不讓蔣麗萍發瘋,謝廣安假裝和原身疏遠,但還是讓自己手底下的人去收拾了那幾個對原身過分的人,所以原身那時候才能順利地度過那段艱難的時光。
他承認那個時候他對原身有感情,用他的話說就是那個時候沒有男生能拒絕袁玲玲,即便他們都在嘲笑她,但他們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英雄在保護著當時傷痕累累的袁玲玲。
他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可他有能力去保護她,卻不配,因為他有那樣一個家庭,有那樣的父母,那樣的弟妹。
他對原身的抱歉不是為著傷害原身的事,而是為著他的隱瞞他曾經的懦弱。
當初她嫁給沈財生的時候,他便猜到兩人之間可能發生了什么,但兩人的事兒極少人知道,他也是聽馬莉莉說漏了嘴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玲玲,或許你們兩人結婚都不是自愿的,但我看得出來,現在的你們是相愛的,你若心中有他就不用想著再離開他,他是個值得托付的人,當然如果他對不起你,我還是會帶你走的。”
這些話袁玲玲并沒有告訴沈財生,他要是知道了這些話,怕是又要吃醋了。
原本袁玲玲看到信心中的天平就有些傾斜了,她還不知道沈財生為自己喝醉過哭過。
又聽他說結婚時不喜歡原身,袁玲玲便不想去想那么多了。
以后的事兒就交給以后去煩惱吧。
“啊……”
正說著話,隔壁傳來尖叫聲,兩人對視一眼,快步往外走。
“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我們馬家的臉都給丟盡了。”這是馬叔的聲音。
“爸,你別打了!”
“行了,你要是再打她,不如連我也一起打了!”
“都是你們給慣著,再慣吧,再慣遲早有一天能把這丫頭給養廢了!”
他們一家四口都在,袁玲玲兩人走到院門口又退了回去。
平常這馬叔就是個妻管嚴,這時候發火指不定是在演戲還是真發火,不過既然有兩個人攔著也就用不著他們去了。
果然,沒一會兒那邊就消停了。
“你說這馬叔怎么這時候突然發難了?”袁玲玲知道沈財生平常就是個木頭,需要她多多主動,她便找話題。
“應該是知道謝廣安離開的事兒了,他是很滿意謝家這門親事的。”沈財生略帶嘲諷道。
“你的意思是說,他想讓馬莉莉嫁給謝廣安,現在嫁不成了,所以惱羞成怒?”這也太那什么了吧,“看不出他是那樣的人。”
沈財生未置可否,只道:“絕大多數男人在選擇自己的伴侶和兒女的伴侶時會選擇最利己的那一個,而不會是因為愛,所以如果有男人想用愛就把一個女人捆綁住,那這個男人多半是不可靠的。”
袁玲玲第一次聽男人說這樣的話,她覺得稀奇,反應了半晌才笑道:“聽起來好像你不是個男人似的。”
“我也是為了我自己。”沈財生很認真地看向袁玲玲。
袁玲玲收起笑容,問:“什么意思?”
“給我一點時間,晚點……”沈財生說到一半,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算了,夜長夢多,你進來,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他神神秘秘的,袁玲玲摸不著頭腦,但是也任由著他帶著自己進了屋。
隨即他在房間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放在桌上,待袁玲玲看清那些東西是什么,她整個人都驚住了。
軍官證、榮譽徽章、結婚報告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部門的工作證,足足有十來張。
“你……你這是什么東西?”袁玲玲知道這個人瘋,沒想到他能這么瘋,這些東西是能隨便偽造的嗎?
這可是軍官證啊!
上面居然還有他的名字照片,甚至還有公章!
袁玲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人到底哪里弄來的這些東西,弄這些東西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財生看著她的驚訝表情,微微勾唇,他就知道,自己拿出這些東西總能驚住她,只是不知她如今是什么樣的心情。
“這些都是我這幾年掙來的。”
“掙?”袁玲玲表情古怪,不懂他這時候這么一副自豪的表情是為什么。
“那個……雖然這些東西看起來很帥很酷,但是偽造這些東西是犯法你的知道嗎,我們什么事兒都能做,但是犯法的事兒不能做啊!”
“嗯等等,犯法?”沈財生一臉呆滯地看著袁玲玲,過了半晌又看了看桌上的那些證件、徽章,“你說這些東西是偽造的?”
聽他這意思難道不是?
袁玲玲覺得他是不是可能得了什么奇怪的幻想癥,要不然怎么會……
“其實你還年輕,你若是想去從軍,我會支持你的。”袁玲玲眼神堅定道。
見她如此態度,沈財生終于是看懂了,明白她真不是在說笑,沈財生差點笑了。
“你……在你心里我就是這種人。”
他那臉上露出的那種恍惚的神情,讓袁玲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兩人就那么僵持著,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但袁玲玲沒有妥協,如果她真打算和沈財生在一起,那她勢必不能讓對方走向違法犯罪的道路。
突然,沈財生站直身子,把外套給脫了。
屋里燒著炕,這會兒是挺暖和的,但也沒必要脫衣服吧。
結果脫了外套,有脫毛衣,脫得只剩下一個背心了還打算繼續脫,“你……你要干什么?”
她還沒來得及阻止,沈財生已經把自己上半身的衣服脫干凈了。
沈財生的身材很好,健碩的肌肉彰顯著年輕的力量讓人血脈噴張。
袁玲玲愣在那里,卻不是因為他的好身材,而是因為他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有刀傷,也有槍傷,甚至有些傷口就在胸口,哪怕不懂,袁玲玲也能想象得出來,當時受傷的他的情況是怎樣的危急。
“你……”
袁玲玲吞咽了一下,某些答案在她的腦子里呼之欲出,“你身上怎么這么多傷?”
“這里是制服一個殺人犯的時候被菜刀砍傷的,是它讓我走上了這條道路。”
沈財生摸向腰間一條長長的猙獰的傷疤,那傷疤很丑,看起來像是要將他整個人攔腰砍斷。
“這里,是我在追擊人販子的時候被打傷的,還有這里是被打骨折后做手術留下的,這里……”沈財生摸著自己胸前的一個槍傷,“這是追擊毒販時被打傷的,我要是沒活過來,我就見不到你了。”
他突然湊到袁玲玲跟前,把袁玲玲嚇了一跳。
“怎么,怕我,還是怕我身上的傷口?”
袁玲玲緩緩抬手摸在了沈財生胸口的槍傷上,只感覺對方的身子倏地就僵硬了。
“疼嗎?”
這是袁玲玲從來沒有想過的可能。
沈財生居然……居然是這樣的身份,那為什么自己在書上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些?
“不疼,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我為我自己能做這些事而感到自豪。”
袁玲玲的手掌在傷口上輕輕撫摸久久沒有放下,說:“我也是。”
她正恍惚,突然,沈財生的大掌將她的手掌蓋住。
“哪有你這么摸男人的?”
袁玲玲抬眸對上他熾熱的視線,下意識要退開,卻一把被對方攬住細腰帶了過去。
呼吸愈近,袁玲玲心跳愈快,她睫毛輕顫,沈財生親在了她的嘴角。
第三十五章:反擊
原來沈財生早在好幾年前在許多人還在讀中學的年紀他就已經進入了部隊。
具體的工作內容他不便細說, 可即使只有只言片語,也足夠袁玲玲去腦補了。
她大概明白了,他是去做臥底的。
臥底二字聽起來似乎并沒有多稀奇, 甚至他們的身份可能還見不得光, 有些人可能死了都不會被人知曉,但從沈財生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也能看得出來他們沒有一個人不偉大。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對不起, 是我誤會你了。”
不僅是她,這宏民路家家戶戶恐怕都還以為沈財生只是個條件好點的小混混。
但他從來不解釋,也不能解釋,現在他居然告訴了她。
“只是,你現在把這些告訴我,不會有問題嗎?”
沈財生搖頭, “不會, 我很快就要去川渝軍區,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嗎?”
袁玲玲詫異,她有時候反應是不太快,尤其是懷孕以后,但是這次她一下就反應過來。
“你是因為要調到那邊去所以才學川菜。”
“對。”沈財生沒有否認,“我怕你吃不慣。”
袁玲玲望著他, 忍不住抱住了他,“你……怎么對我這么好, 我一直那么對你,之前還……還那么做。”
沈財生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都過去了, 當初的事情我也要和你說句抱歉。”
“抱歉?”袁玲玲輕輕推開他,“你對我說抱歉?”
“是, 當初你被欺負的時候我也看到了,但我并沒有對你施以援手。”
那時候的沈財生年輕氣盛,對待一切都是一種漠視的態度,他認為所有人的未來都應當自己去負責,而不是一味地依靠別人的幫助。
但是這么多年下來,他遇到過太多的人,他們有反抗的精神也試圖去反抗自己的命運,他們的力量或許也沒有那么弱小,但他們就只差那么一股勁兒,只要有人能拉他們一把,他們也不至于墮入萬丈深淵。
“所以當初你娶我是因為這個。”袁玲玲雖不解當初的沈財生為何沒有幫助原身,但他能夠因此而內疚至今足以證明他的內心并非一個惡人。
“是,也不是。”既然都已經說開了,沈財生也沒什么再瞞著的必要了。
“這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不管事情是誰的錯,我總歸還是要對你負責,而且當時我臥底的那伙人販子很狡猾,我預感我會在他們身上栽個大跟頭,甚至以為我可能回不來了,所以我答應了你的要求。”
一切都清楚了,原來是這樣。
原來沈財生一直在做著這么偉大的事情,原來他竟因為一時的內疚之心而不怪原身對他下藥。
這么多天的相處下來,其實袁玲玲早已經看出來了,他其實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以后……”沈財生開口,沒想到被袁玲玲說在前頭。
“以后,過去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再提了。”
沈財生點頭,“以后我們好好過日子,好嗎,和我們的孩子。”
袁玲玲應下,兩人又緊緊擁在一處。
等兩人都平復好情緒,沈財生才問:“謝家那邊,你有什么打算嗎?”
說起謝家,袁玲玲還真有些生氣。
很多事情都是因謝家而起,尤其是那蔣麗萍,實在可惡。
“我想教訓教訓他們。”
“就只是教訓教訓?”沈財生明明是很輕松的話語,但是袁玲玲卻聽出了點氣,是她的幻覺嗎?
“你既然要馬上入隊了,那有些事情不該做就別做了。”袁玲玲不知道他是如何當的臥底,但是從前他在這一片的名聲是真不怎么好,什么打架斗毆常有他。
這樣的習慣一旦養成以后難免犯錯。
“我怎么感覺在你的心里我就是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失足青年?”沈財生有點好笑,袁玲玲什么心情都寫在臉上,他不想猜出來都很難。
袁玲玲也不否認,“改變印象總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的事兒。”
沈財生無法反駁,“那你打算怎么做?”
看他似乎要有小情緒了,袁玲玲道:“這事兒,還需要你幫忙。”
“我?”
“對。”袁玲玲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
聽完袁玲玲的話,沈財生抿著唇好一會兒沒說話。
“怎么?不愿意?”
“那不能,你放心,事兒一定給你辦好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財生照舊每天去豆腐店轉轉,天氣好時帶著袁玲玲,天氣不好時,袁玲玲就在家中睡覺,他就自己出去轉。
不出他們所料,牛勝男出了事兒之后,牛家就無暇再來找楊小溪的麻煩了。
楊小溪做的豆腐是真有一手,隔了半條街都能聞到那股子豆香味兒。
而且不管是嫩豆腐還是老豆腐她都能做得恰到好處,早上來買豆漿的人也是數不勝數,再加上她這張臉著實是吸引了不少顧客,背后又有沈財生和老游兩人關照著,這么久也沒出過麻煩事兒。
袁玲玲去過幾次,已經為楊小溪的技術折服,然后她就幫對方想了一個更好的辦法。
那就是做彩色豆腐,在豆漿里天上一些蔬菜汁,雖說吃起來的味道大差不差,只要不是特別敏感的未覺根本吃不出來,但是物以稀為貴,應該能賣得不錯。
聽了袁玲玲的建議,楊小溪很是驚訝,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豆腐制作的方法。
她簡直是一個制作豆腐的天才,只是隨便試試就成功了,沒兩天豆腐店賣彩色豆腐的消息傳出來,著實是火了一把。
但這消息還不至于壓住宏民路謝家與馬家的八卦。
當初謝廣安算是在宏民路樹敵無數,或許他并不是造就那些悲劇的始作俑者,但是人們遭遇了悲劇需要一個發泄口,做過那些事的他自然就成了一個靶子。
許多人都在想著怎么把他從一個正經單位的主任位置上擼下來,可沒等大家動手呢,人家自己走了,把爛攤子留給了謝家,可把蔣麗萍氣夠嗆。
當初她和謝愛荷算計這事兒壓根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么大,她們只是不希望袁玲玲嫁給謝廣安毀了謝廣安,順便把馬莉莉娶回去,等馬莉莉分配工作后也能往家里交錢。
當然,謝愛荷和蔣麗萍的想法還是有些出入的。
謝愛荷從小最嫉妒的還是大哥,看到大哥不如意,她心里暗自爽快了好些天,誰知道大哥居然那么豁得出去。
家人說不要就不要,那么好的工作說不要就不要,居然那么輕易就走了。
謝廣安一走,和馬家的事兒便真就成了謝家的錯了。
馬家天天到謝家鬧,不僅鬧得謝家不得安寧,就連周圍的人家也都跟著遭了殃。
蔣麗萍也沒辦法,謝廣安跑了,她總不能給馬莉莉變個男人出來。
她也只能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任馬家的人怎么說,她就裝死,反正馬莉莉不是她睡的,他們要找找謝廣安去,這態度將馬家的人也氣得不行。
馬莉莉每天在家里哭,就連袁玲玲也常常聽到。
這天沈財生出去了回來臉上又帶著傷。
袁玲玲心疼不已,“怎么回事,出去時還好好的,回來怎么就成這樣了,不是說了不能隨便在外面打架的嗎?”
“沒事,是剛子打的。”
剛子就是小紅的哥哥,林嬸子的兒子。
“你要行動了?”
沈財生點頭,“激他一下,方便行事。”
袁玲玲有些心疼地幫他擦藥,“這人下手也太狠了點。”嘴角又給磕破了,沈財生的這嘴角真的是遭了老大罪了。
“沒事,這點小傷算什么?”
袁玲玲用棉簽狠狠戳了他一下,“以后你再受這么多小傷你就別回來了。”
沈財生疼得齜牙咧嘴,還樂呵呵道:“知道了,不會了。”
“傻子!”-
果然,男人的話都是信不得的,接下來連續好幾天,沈財生總是帶著大大小小的傷回家。
這幾天是和剛子起了不小的沖突。
這天,袁玲玲千叮嚀萬囑咐沈財生不準再帶著新傷回來,否則她絕對不讓他進屋。
“聽到沒?別吊兒郎當的。”
沈財生笑道:“行,那我要是沒帶心傷回來,今晚我倆能睡一個被窩嗎?”
袁玲玲:“……”她耳廓微紅。
“看你表現吧。”
沈財生得意洋洋地走了。
袁玲玲忍不住吐槽,“德行。”
已經習慣了沈財生這樣說話,袁玲玲覺得還挺有意思。
沈財生離開后她一個人在院子里曬曬太陽,按照原身記憶里織毛衣的方法織毛衣,半天時間打眼一晃就過去了。
這樣的日子雖然舒坦,但就是太容易打瞌睡了。
袁玲玲在院子里曬著太陽打著毛衣,打了不過幾圈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又堅持了幾圈,她實在有些扛不住,打算進屋睡一覺。
為難誰也不能為難了自己。
誰知她剛把東西收拾好要脫衣裳外邊就傳來乓乓的敲門聲。
“誰啊?”
“是我,玲玲你看到莉莉了嗎?”
聽到楊英焦急的聲音,袁玲玲疾步到門口打開院門,“嬸子,怎么了?”
“玲玲,你看到莉莉沒,這孩子一大早不知道哪兒去了。”
馬莉莉這些天一直被馬家的人關在家里不讓她出去發瘋,沒想到現在人跑了。
“嬸子先別擔心,先到處找找,再打電話問問學校,萬一去學校了呢?”
“沒有,都問過了,財生呢,他本事大,我想讓他幫我找找。”楊嬸子是真急了,說話都在顫抖,看來她是了解自己女兒那不安分的性子的。
“他應該在豆腐店那邊,您直接過去找他就行。”
“誒,我騎車去。”
這話剛說完,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
兩人對視一眼,楊嬸子就跟一支箭似的沖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碰撞
剛才那叫聲雖然尖利, 聽著聲音卻不怎么年輕,不像是馬莉莉的。
果不其然,等袁玲玲過去時就聽到里面傳來帶著各種生殖器官的罵罵咧咧的話, 罵得這么難聽聲音又這么難聽的只能是蔣麗萍了。
就聽那么兩嘴, 袁玲玲就聽出了個七七八八。
這幾天沈財生一直和剛子起沖突為的就是今日了。
先前袁玲玲只是讓沈財生找個機會把謝斌的丑事爆出去,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但沈財生說有些事情口說無憑,要做就干脆做得絕一些, 于是他開始去找剛子麻煩。
剛子也是個年輕氣盛的,平常雖然可能并不敢招惹沈財生,可是沈財生都惹上門了,他自然不可能任其欺負。
所以那幾天沈財生才天天帶傷回家,昨天的傷尤其重,嘴角現在還腫著,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挑釁手段, 袁玲玲一點也不贊同。
但顯然這方法是極好的。
沈財生知道今天剛子有事, 謝斌十有八九會和林嬸子幽會。
果不其然讓他們給蹲到了,二兩酒下肚,幾個人就直接闖了進去,林嬸子再那么一叫,蔣麗萍第一個沖了過來。
那么多人看到了, 就是有十張嘴都狡辯不清。
“怎么沒睡覺,站遠些。”
袁玲玲正看熱鬧呢, 手突然被人握住,沈財生不知什么時候站到她身后來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 都讀出了對方眼中的歡喜。
“中午想吃什么?”
明明他一本正經問的吃的, 袁玲玲偏偏讀出了“高不高興”的意思。
于是她笑道:“辣子雞你會做嗎?”
“把大紅宰了?”沈財生也笑。
袁玲玲閑來無事給家里那只母雞取了個名字,不知道為什么, 聽著沈財生說出來,這稱呼極其滑稽,“別,你買去!大紅下蛋的!”
“先送你回家我再去。”
“一起去。”袁玲玲也覺得此刻的自己看起來太像幸災樂禍了,雖然事實如此,但她不想隨便被牽扯其中。
說起來沈財生買菜做飯什么的一直都很有主意,動作也很利索,所以袁玲玲還從未和他一起去買過菜。
沈財生猶豫了一下,笑著點頭,“行。”
這年代的菜市場還不如后世規范,但遠比袁玲玲想象得要熱鬧,想來也是,人都是群居動物,大家會自發地聚在一處。
“除了雞還想吃什么?”一路上沈財生碰到不少人,半天沒個笑臉,只有跟袁玲玲說話時他才露出點溫柔來。
看著里邊亂七八糟的,他不由得皺眉,“要不你在外邊等我,免得擠到你。”
袁玲玲直接大膽地抓住他的手,“我哪有那么脆弱,我跟你一起進去。”
對方面上不顯,只是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走吧。”
兩人從一個小巷子進去,巷子口就已經有賣新鮮的白菜蘿卜的人,最冷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新鮮的菜卻還不是很多,大多是大家自己家里種的一些沒吃完的能過冬的菜,另外就是一些處理過的干菜、魚、蛋之類。
“那個干豆角,我們買點那個吧,那個好吃。”
“行。”
她說要什么,沈財生就買什么,沒一會兒手上就提了七八樣,兩人這才到了賣雞的攤子前。
“要哪只?”沈財生湊到她耳邊,低聲問她。
他聲音低低的,熱氣打在袁玲玲的耳畔,袁玲玲抬眼看他,這距離有點曖昧了。
“我不會選,你看看。”
沈財生看到她耳朵微紅,扯了扯唇沒叫她看到,當即選了一直最肥的大公雞。
“要幫你殺嗎?”老板問。
“不用。”
現在一般賣雞還沒有幫忙殺好的,都是自己拿回家去殺,那樣還能得新鮮的雞血,老板習以為常,把雞用一個尿素口袋割個洞裝起來遞給袁玲玲。
“謝謝。”
袁玲玲把雞接過,手下一沉,她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
“我來。”沈財生作勢要去結果,被她攔住。
“我能拿,就是沒想到這么重。”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
沈財生一直關注著她,好似一只雞就能把她壓垮似的。
袁玲玲看出他的顧慮,十分無語,但心里卻還是甜絲絲的。
本來手中拿的東西就多,誰知剛一擠出巷子口,突然一個身穿黑色棉服的高大男人匆匆朝著他們方向而來,狠狠地就要朝著袁玲玲身上撞。
沈財生下意識將手中的菜甩過去攔住對方,順便將袁玲玲護在懷里。
砰的一聲,那人撞在沈財生身上,沈財生手里的菜都掉在了地上。
“抱歉……”
那人聲音十分陰沉,讓袁玲玲下意識抬眼看了看對方,只見對方一張臉捂得嚴嚴實實,頭上還戴著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
兩人一對視,那人瞬間垂下眸去,轉身就走了。
“沒事吧。”沈財生確保袁玲玲沒被撞到,這才轉頭看了剛才那人一眼,只看到了對方拐進箱子的身影。
“沒事。”袁玲玲搖搖頭,“剛才那人你認識嗎,我感覺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沈財生低頭撿東西,菜掉進地里滾得有點臟,他卻毫不在意將其全部撿了起來,心里卻也在想剛才那個人。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才那人是故意要往袁玲玲身上撞的。
“他的眼神反正就是有點奇怪,但我說不上來。”袁玲玲感覺對方好像瞪了自己一眼,她本想問問沈財生是不是得罪過什么人,但一想對方偽裝小混混那么久,沒得罪過人才奇怪,她便什么也沒說。
“算了,可能就是意外吧,這人,走路也不小心一點。”袁玲玲拎著雞挽著沈財生的胳膊,問,“我們大概什么時候離開京市?”
沈財生說:“等天氣暖和了,怎么了,想去南方了?”
袁玲玲嗯了一聲,“想有新生活。”
說實話,這里的很多事情挺讓她厭煩的,原身的那些過往實在沒有多少值得留戀的,他們去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好,我晚點去問問確切的時間,大概在五六月份。”
“我們要過去的話,我需不需要準備點什么?”袁玲玲仗著懷孕,天天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舒坦是舒坦了,但什么事也沒做。
“對了,如果我們走了,楊小溪怎么辦?”
現在楊小溪還是靠著他和老游的,而且她之后的那些劇情說不定還要繼續走下去的,大家如今的關系還不錯,她還是希望他們走前能將對方安排妥當的。
“你怎么想的?”沈財生反問她。
“啊?你沒有安排嗎?”
沈財生看她一眼,見她是真的疑惑,道:“你突然問起,我以為你是有什么想法,我是想直接把豆腐店便宜賣給她,你覺得呢?”
其實楊小溪這個人遠比他想得要厲害,就算沒有他和老游護著,他相信對方也能應付那些麻煩,不過這些應該沒有跟袁玲玲說起的必要。
思及此沈財生忽地蹙了一下眉,不對,什么事兒都不該瞞著。
“當初楊小溪的媽媽曾經幫過我,我如今幫她也算是還清了,如今她已經不是個小孩子,我不可能幫她一輩子,而且我走后老游還會繼續留在京市,也會照看她。”
“老游是不是喜歡楊小溪?”
沈財生莫名聽到這樣的問題,有些詫異地看向袁玲玲。
這年代的人,哪有這么說什么喜歡不喜歡的,這樣的話對那兩人的名聲極為不利。
可沈財生很快就把那點驚奇收了起來,他很清楚袁玲玲是什么樣的人,她絕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去害一個姑娘,更可況楊小溪和老游已經算是她的朋友。
“怎么會這么說?”
袁玲玲心里想著事兒,并沒有發現剛才那一瞬間沈財生的情緒變化。
沈財生問她她也不知該如何說,總不能說她知道點他們二人的未來,但是知道得不多吧。
“我……我就是感覺他們兩人不太搭,你看啊,小溪看起來很脆弱,她曾經經歷過那么多難以想象的事情,但其實她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小姑娘,但老游……他跟你們一起久了身上難免有些……就顯得不太成熟,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很容易爭吵不休。”
沈財生只是微微頷首,但卻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袁玲玲也知道自己這樣說有些奇怪,但是她一時也找不到好的理由來解釋,她身邊更沒有可靠的姑娘可以介紹給老游的,或許這是他們的命。
心中雖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但只要一想到老游可能會在楊小溪身上栽跟頭,她還是有些不舒服。
偏偏她對書中的劇情記得也不是那么清楚了,壓根不記得老游是做什么任務失敗,又是如何失敗,又跟楊小溪有什么具體關系。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說,但我會勸勸老游的。”沈財生見她突然沉了臉,想想如是說道。
其實他也覺得兩人似乎不是那么合適,不過他從來不會去干涉人家的感情問題,可袁玲玲這么說應該就是想管的意思吧。
“你都不問我為什么?”
袁玲玲剛說完,抬眼就見自家院門口站著一個女人。
“那是誰,來找你的?”
第三十七章:傻子
附近的鬧劇已經落幕了, 但從大家臉上的笑容看得出來,眾人對熱鬧都還意猶未盡,三三兩兩的在院門口、大樹下聊得正歡。
看到他們兩口子回來, 遠遠的就有人搭話, “財生,財生媳婦,有人來找財生呢, 財生,那姑娘是誰啊,長得可真水靈。”
沈財生睜著眼睛說瞎話,“不認識。”
見他不承認,大家像是嗅到了什么驚天大瓜的味道,“唉喲, 咋可能不認識, 人家點名找你呢, 瞧我這嘴,是不是不能讓媳婦知道的啊?”
沈財生一個眼神過去,對方立馬閉了嘴。
那人身旁的人趕緊拉了拉她,“看熱鬧就看熱鬧,你招惹他干什么?”
“哎喲喂, 這是熱鬧太多了,給我看傻了都。”
沈財生顯然不想和他們計較, 只跟袁玲玲說:“真不認識,但見過, 不知道她來做什么。”
他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有些不耐煩。
袁玲玲笑, “你是在跟我解釋?”
沈財生盯她一眼,不說話, 只是咯吱窩輕輕夾了一下,不讓袁玲玲把手松開。
站他們門口那姑娘真是長得挺不錯的,穿著也是這個年代比較時髦的,黑色的大衣,一條緊身褲,加上一雙小皮鞋,看得袁玲玲都為她冷。
她原還一臉的不耐煩,但是一看到沈財生立馬迎了上來。
“同志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就要上來拿沈財生手上的東西,“我幫你拎吧。”像是完全沒有看到袁玲玲似的。
袁玲玲松開手,沈財生順勢往旁邊一躲躲開了她的靠近。
“有事嗎?”
那滿身寒意的感覺讓袁玲玲想起了自己和他初見時的場景。
“沈財生同志,你是叫沈財生對吧,上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感謝你,想請你去國營飯店吃個飯。”
“不必了。”沈財生示意袁玲玲開門,開了門他讓袁玲玲先進去,然后自己跟在后頭。
那女人想跟上,卻被沈財生一下子堵在門口,“還有事嗎,沒事我們要煮飯了,不方便待客。”
“等等,沈財生,我知道你現在在運輸隊上班,每個月工資就幾十塊錢,我們談談,給你介紹個礦廠的工作,肯定比你現在好。”
“不用。”沈財生二話不說,直接砰的一聲把院門給關上了。
那女人什么表情袁玲玲是沒看到,但想來不會太好。
見沈財生對別的女人這副態度,袁玲玲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做給自己看的,袁玲玲打趣道:“人家給你介紹工作呢,怎么不問問是什么好工作,萬一待遇很好,咱們豈不是不用搬家了。”
“別鬧。”沈財生當然聽得出來她是在開玩笑,想了想他還是解釋了當時的事情。
前段時間,沈財生外出任務回來,遇到一伙人搶劫,出手幫助了這位姑娘,沒想到這姑娘就一直纏著沈財生。
“如果她之后來找我你不用讓她進門。”沈財生說道。
袁玲玲不解,既然是有幫忙的情誼在,不至于搞得像仇人一樣吧。
“她一直纏著你?為什么,看上你了?”剛才她看那姑娘似乎并沒有那意思。
“沒有,這事兒我還沒搞太清楚,等確定了再跟你說。”
見袁玲玲一臉的好奇,他又道:“他們家是礦廠那邊的,可能有點問題,沒查出來,不好胡說。”
他這么一說袁玲玲就明白了,是工作上的事兒,他工作上的事兒,確實不方便跟自己說。
不過礦廠……
“那我能問問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嗎?”
“叫薛雯。”
袁玲玲驀地皺起眉來,她就是薛雯。
那個書中女二,一直覬覦男主的女主的好友。
袁玲玲之所以想起這事,還是因為上次她在火車站聽到的那個八卦,八卦的女主有個堂妹就叫薛雯。
在她看的書中,作者只說薛雯有一個很看不起的堂姐在供銷社上班,而她心中心心念念的男人便是被自己堂姐拋棄的男人。
可偏偏她與那男人有緣無分,她讓父母給那男人介紹工作,好不容易求到了,那男人自己參軍去了。
后來那男人在部隊參與一起任務的時候被戰友背叛,犧牲了。
自此以后薛雯便一蹶不振,直到遇到跟那男人有六分相似的書中男主,才開始了自己的女二之路。
而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就是上次八卦的那個主人公,龔森林。
這么說,那龔森林未來會……
“這么多辣椒夠嗎,會不會太多了?”
沈財生知道袁玲玲喜歡吃辣,可也擔心她身子受不了,便想著問問她,誰知抬眼就看她正滿臉發怔,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玲玲?”
袁玲玲回過神來,“啊,沒什么,怎么了?”
“這些辣椒夠嗎?會不會太多了?”
“差不多吧,雞那么肥呢!”說到吃的,袁玲玲暫時把書中的情節拋到了腦后。
其實就算她放在心上了她也沒辦法解決。
這事兒非同小可,她不認識那人,不知道他身邊的戰友是誰,就算是想匿名提醒都很難辦到。
匿名提醒……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涉及到對方的任務,想要匿名提醒對方,這很難不被發現,袁玲玲不覺得自己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可是那是一條人命,那龔森林還幫過她。
袁玲玲是個并不太會隱藏情緒的人,即便吃到好吃的她還是高興,但沈財生一眼就看出來她心中有事。
吃過午飯,兩人坐在院中曬太陽,沈財生問道:“你認識那薛雯?”
沈財生看得出來她不是因為薛雯來了家里而生氣,是聽到薛雯的名字后才有些不對勁。
袁玲玲搖頭,笑了笑道:“不認識啊,你的朋友我怎么會認識?”
“不過,上次我們在火車站碰到了一個人販子,有個男的幫了我,你還記得嗎?”
對于救了袁玲玲的人,沈財生自然不可能忘記。
“記得,怎么了?”
“當時我聽說了一些關于他的事情……”
袁玲玲把那八卦給沈財生說了說。
沒想到沈財生說:“這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
“對,要調查薛雯肯定要調查她的家人,他們一家子確實都有些問題,不過你說這個做什么?”
袁玲玲吞咽了一下,有點緊張道:“沒什么,我就是覺得當時那么多人,就那龔森林愿意站出來幫我,我們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他。”
沈財生笑了笑,“你已經幫他了。”
“什么意思?”袁玲玲不解,“自從那次過后,我連火車站的方向都沒去過啊。”
沈財生也沒太掉她胃口,解釋道:“還記得騙你的那個老人嗎?”
“當然記得,敢騙我,她現在被判了嗎?”
因為有沈財生在,袁玲玲并沒有怎么關心過這件事情的后續。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出來了,但我想說的是她的孫子。”
原來那老婆子有個孫子,年紀比龔森林小兩歲,好巧不巧兩人正是戰友。
火車站的事情發生之后,那小子第一時間被停職調查,這不查不知道,原來那小子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幾次搶龔森林的功勞,還給龔森林使絆子。
“因為有火車站那事兒,他如今已經被破格提拔了,你不用再感謝他了。”
早在之前沈財生也想幫忙感謝一下的,結果才發現這其中還有這么多淵源。
“當時我想回來告訴你的,結果看你不太想和我說話就沒說。”
袁玲玲根本不在意這個,她有強烈的預感,那老婆子的孫子肯定就是書中害死龔森林的人,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擰著眉道:“我一直以為能夠參軍的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居然也會有他這樣的人嗎?”
“任何地方都會有邪惡的一面,所以才會有監督的部門,像他這樣的人就算不是現在也遲早會被揪出來的。”
沈財生提起這些的時候,言語里都是自豪,這種對組織的認同感,讓人看著心里也止不住地激動。
“那他們隊伍會嚴查嗎?”
“當然,出了那樣的事兒,不止是他們,所以地方都會嚴查,包括我們。”
袁玲玲頷首,再多的她應該就不能問了。
既然嚴查了,那就算不是那人應當也能查出些眉目,再者,龔森林遭遇過那樣的事,自己也能更小心些。
如此說來,沈財生說得還真沒錯,自己還真算是幫了他。
糾結一中午的事兒突然就解決了,袁玲玲心情好了不少,“我要去午覺,一起睡嗎?”
沈財生一頓,望著她。
最近他們兩人算是和好了,但晚上睡覺時沈財生還是去了客房,袁玲玲也沒說讓他睡炕上,他就自覺得很。
現在袁玲玲突然邀請他睡覺,哪怕只是午睡,還是讓沈財生的心跳加速了幾分。
“你看我干什么,睡不睡啊?”袁玲玲起身不去看他,耳朵卻悄然紅了,“我就是……我肩膀有點不舒服,你幫我按按。”
“不舒服?”一聽袁玲玲不舒服,沈財生立馬緊張起來,跟著她一起進屋。
“聽說懷孕腰會不舒服,這肩膀怎么會不舒服呢?”
袁玲玲瞥他一眼,“傻子。”
如此說著沈財生還有什么不懂的?
雖說兩人現在什么都不能做,但同睡一個炕總是能讓關系更加親密些。
袁玲玲早就看出來了,沈財生先時也就是說得歡,她若是不開口,兩人怕是永遠也睡不到一處去。
沈財生正高興呢,門口又傳來砸門聲。
他眉頭一皺,“你別管,睡覺。”
袁玲玲卻作勢要往外走,“可能是楊嬸子,馬莉莉不見了。”
第三十八章:男主(捉蟲)
袁玲玲猜得果然沒有錯, 突然找來的正是楊英。
剛才謝家那邊起了熱鬧,大家都看熱鬧去了,沈財生又去了菜市場, 楊嬸子跑到豆腐店跑了個空, 四下又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人這才又來找到沈財生。
袁玲玲有點心虛,她顧著看熱鬧,完全把這事兒給忘了。
既然找了這么久都沒找著人, 說明還真有可能跑了。
“你趕緊去找人打聽打聽,看看有人見過她沒。”說完她才又勸慰楊嬸子,“嬸子你也別急,您先回去看看她要緊的東西還在不在,我們看看她到底是真打定了主意要走,還是只是躲起來了。”
給她找點事做, 也好過她沒頭蒼蠅似的亂找。
楊嬸子顯然也是太著急了, 根本沒想到還有這事, “是是,我回去看看,財生,你幫我打聽打聽啊。”
“我這就去,嬸子放心。”
袁玲玲跟沈財生對視一眼, 道:“嬸子別急,我跟您一起過去找。”
平常馬家對他們兩口子多有照顧, 現在他們幫幫忙也是應該的。
馬家除了馬叔稍微大男子主義了一點,大家多好啊, 怎么就攤上個這么不讓人省心的小女兒。
看來還真是物以類聚, 人以群分。
袁玲玲覺得若是她一個人,她肯定搞不出這么大動靜來, 都是謝家那兩人,實在是令人無語。
楊嬸子倒是沒有拒絕她的幫忙。
馬家家里條件不算太好,但是對馬莉莉這個小女兒是真不錯,自己一個人睡著一間不小的房間,里面還裝了度數比較高的燈,看著比袁玲玲屋子里的都亮堂。
她屋子里收拾得也比較齊整,不知道是她自己收的還是楊嬸子幫她收的。
楊嬸子一進屋首先打開了她屋里那個老衣柜,衣柜里是馬莉莉的衣服,楊嬸子一件件衣服口袋里摸,越摸表情越凝重,直到摸到最后她才如釋重負般地卸下勁來。
“在……在這里。”
看到她手中拿的一疊零錢,袁玲玲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但很快她牽起嘴角,“我就說沒事的,莉莉也是個大人了,沒那么不懂事,可能就是出去散散心,楊嬸子你別太緊張,不然你先做點她喜歡吃的,等一會兒她回來也別叫她餓了肚子。”
聽她這么寬慰,楊嬸子也不知信了沒信,喃喃道:“你說的是,我趕緊做飯去。”
“嗯,嬸子你別急啊,肯定一會兒沈財生就能把消息帶回來了,我這身子有點重,我先回去一趟,有事的話你喊一聲就是。”
“你快去,真是麻煩你們兩口子了。”
楊嬸子其實并沒有放心,答謝得都有些敷衍,但是袁玲玲也不在意,平常的交情就已經夠他們出手幫忙了,至于這時候,一看她狀態就不好,她又安撫兩句,這才出了馬家的院子。
她出去之后沒回家,而是拐出院子朝著老游家的方向去了。
這時候沒有電話,沒辦法通知到沈財生,但是老游肯定知道如果他要找人會去哪里找。
如果馬莉莉是負氣帶著東西離開了,那她多半是去汽車站火車站準備著離開京市,但若是她什么都沒帶,出去了這么大半天卻還不見蹤影,那……
袁玲玲不敢去想,萬一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馬家可能好不了了,也會徹徹底底地跟謝家結仇。
她只盼望著只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那樣的事兒一定不能發生。
可是敏感如她,袁玲玲走到老游家門前還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正要敲門,門咯吱一聲從里邊打開了。
“玲玲,你怎么過來了,人找到了嗎?”沈財生正和老游在一起,見到袁玲玲他連忙迎了上來。
“不是。”袁玲玲有些擔心地跟沈財生說了剛才在馬家發生的事情。
聽完她的話,沈財生眉頭也蹙了起來,“你不用太擔心,這樣,你去豆腐店招楊小溪,我和老游找人車站打聽打聽,就算是拐子也得把人帶走不是,坐火車走是最有可能的。”
袁玲玲本來也只是來通知一下消息,她事事肯定得以自己肚子里的娃著想,就不跟著去添亂了。
兩人很快離開,袁玲玲慢慢悠悠地往楊小溪的豆腐店去。
到豆腐店門口,豆腐店開著門卻沒人,楊小溪平常一個人守著這店也著實辛苦,都沒個看著的人。
但楊小溪又沒有什么可靠的家人,現在這年頭請人人家還看不起你是小商販,很多人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觀念就是做生意那就是沒跑的投機倒把,巴不得找人給抓起來。
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社會的變化,這樣的觀念可能會發生改變,但那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所以直到現在楊小溪還是一個人看店。
袁玲玲覺得自己在這有限的時間里還是應該多找時間過來陪陪她。
她本想著如果楊小溪在忙,她就去幫幫對方,誰知剛掀開后院的簾子,就見楊小溪站在一張椅子前為一個長相不俗的男人上藥。
男人應該是被人打了,整張臉臭得不行。
“小溪,這是怎么了?”
袁玲玲有些防備地看著那個同樣對自己有著敵意的男人,關切地問道。
楊小溪有些抱歉地笑笑,“沒事,玲玲姐,就是剛才碰到牛家那群人了,多虧了這位鄭長青同志幫忙,他們沒能找麻煩。”
鄭長青,袁玲玲在心中把這個名字默念了好幾遍,盡量讓自己顯得淡定一些。
這個人居然就是書中男主鄭長青,這不良少年的樣子,親媽看了可能都想打。
他們不是在楊小溪去讀大學的時候認識的嗎,怎么這時候就認識了?
袁玲玲有點看不懂了,原書劇情已經崩得不能再看。
“你怎么會碰上他們?”看來這牛家人的事已經解決了,都有空來找別人麻煩了。
“也是我倒霉,就是不小心在路上碰到了,”楊小溪有些無奈道,“玲玲姐你不用擔心,我也沒吃虧,鄭同志他幫了我。”
“你們之前就認識啊,還是這位鄭同志見義勇為?”
“不認識。”楊小溪有些激動道,“就是這位鄭同志救了我。”
她上完藥,對著鄭長青燦爛一笑,別說鄭長青就是袁玲玲都看花了眼。
這些天楊小溪在這豆腐店吃得好穿得暖沒人欺負,眼看著臉色比從前更好,就連性格也開朗了不少,再加上女主光環誰看了不迷糊。
果然,袁玲玲抬眼一看鄭長青,已經看得有點呆了。
偏偏楊小溪已經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兩個人耳朵都紅撲撲的,實在是太純情了,戀愛還是要看別人談才有意思呀。
也不知道楊小溪是不是看出了袁玲玲的眼神調侃,她把手中的藥水一收,說道:“玲玲姐,今天沈哥是有什么事嗎,我剛剛碰到他了,見他挺急的,下午就在這兒吃飯吧,我做豆腐給你們吃。”
袁玲玲嘿嘿笑了兩聲,她懂她都懂,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沈哥他確實有點事,就是住我們家隔壁的馬莉莉你認識嗎?她好像不見了,你沈哥正在到處找呢,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那人長什么樣子?”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鄭長青突然發問。
袁玲玲忙把馬莉莉的基本特征說了一遍,“你們見過她嗎?”
“她什么時候走丟的?會不會是去親戚家了?”楊小溪不想讓袁玲玲太過擔心,說得便委婉了些。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其實這么想才是對的,但是袁玲玲心中總是有種不詳的預感,希望是她太過杞人憂天。
“她精神有點不太好,萬一再被騙了那可就有些慘了。”
聞言楊小溪也嘆息一聲,“那些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袁玲玲下意識看向一旁的鄭長青。
“那個……我還是不吃飯了,先走了,我去幫你們打聽打聽。”
“誒,你別走,我不是說你。”楊小溪也有點囧,可是一抬眼又看到袁玲玲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倒是不好意思再留人了。
最后鄭長青到底是沒留下來吃飯,直接跑得沒了影。
楊小溪肉眼可見地失落,但是當著袁玲玲的面她也沒表現出來,還是做了好幾個菜請袁玲玲吃。
沈財生要忙,袁玲玲便沒推辭。
只是她一嘗,袁玲玲就吃出了和平常不大一樣的味道。
“里面是加了酸辣椒?”
加了酸辣椒的豆腐有種別樣的滋味,尤其是經過燉煮的老豆腐,里面還摻了點肉沫,好吃極了。
“對,只加了一點點,我怕玲玲姐你吃不慣,沒想到你這也能吃出來。”
袁玲玲最近在家天天吃,當然吃的出來,“你怎么會想著這么做的?”
“游哥送我的,我嘗過一次,已經愛上這味兒了,所以讓他教我也泡了些酸菜,玲玲姐你要嗎?挺簡單的,我也可以教你。”
袁玲玲沒說要還是不要,她想的是另一件事。
“原來是老游啊,小溪,你現在有處對象的打算嗎,我看老游對你的感覺有點意思。”
聞言楊小溪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玲玲姐,這話可不能胡說,沒有的事,我和游哥就是游哥看我年紀小比較照顧我而已。”
聽她這么說,袁玲玲露出驚訝的表情,“啊,是嗎,那是我想錯了,我還以為……抱歉小溪,是我想岔了。”
她是個聰明人,而且相處下來也確實能看得出來她是個好姑娘,袁玲玲相信自己這樣給她提了醒,她應該能知道和老游保持點距離。
現在的她顯然是沒太開竅,看他跟男主相處都還云里霧里的。
楊小溪皺著眉,似乎是想解釋,卻聽門口有人敲了敲門,一個腦袋探進來,兩人看過去,是鄭長青。
“你們要找的人,我可能知道她跟誰走了。”
第三十九章:危險
沒想到沈財生還沒找到的人倒是先讓這原書男主給找到了。
“你怎么找到的?”
鄭長青說:“也是巧合, 這兩天在我家那邊我發現有幾個外地來的男人,那幾個男人看起來比較奇怪,我就多看了兩眼。”
那幾個男人基本不跟人打交道, 出門也都是冷著個臉, 用左鄰右舍的話來說,他們就跟煞神似的,這些話還都只敢私底下說說。
可即便只是私底下, 他們還是很吸引人注意的。
只是他們看著坦坦蕩蕩,是以也沒人把他們與那些壞分子的身上想。
“剛才我回去時路過他們院子,聽到里面似乎有不尋常的聲音,于是我多注意了一下就聽到他們在說抓了那女人一定有用,我覺得應該就是你們說的那人。”
這么說來多半是馬莉莉了。
只是他著急來找袁玲玲,所以并沒有聽到對方抓馬莉莉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袁玲玲想了想, 道:“我跟你過去看看, 小溪你就在這等著, 一會兒你沈哥回來告訴他一聲。”
楊小溪有些擔心地看著兩人,“我……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很驚訝地沖袁玲玲使了個眼色,雖然沒什么道理,但莫名的,袁玲玲就是看懂了她的意思。
只是不巧, 旁邊鄭長青顯然也看到了。
楊小溪倒也沒覺得尷尬,她覺得她的擔憂是很有必要的, 目前看來這鄭長青是個好人不假,可玲玲姐怎么能對剛見過一次面的人毫不設防呢?
別一會兒馬莉莉沒救回來倒是把她搭進去。
思及此, 楊小溪更加堅定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你還懷著孩子,我不放心。”
看她態度堅決, 袁玲玲知道自己大概是勸不住她,于是點了點頭,“行,那你拿紙筆來,我給你沈哥留個信。”
這事兒不好讓人傳話,但她也經常跟著沈財生到這邊來,左鄰右舍都是認識的,只要沈財生回來一問就能知道他們去哪了。
楊小溪忙取了紙筆,以防萬一她也寫了一封夾在門里面,沈財生他們進來就能看到。
十分鐘后,三人一起往城北的方向快速走去。
城北挨著車站的一片因著車站的緣故,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加之那一片是老城區,比之他們這西邊混亂得多。
袁玲玲也是想著沈財生他們來了車站,說不定運氣好能碰上他們,但她顯然還是高估了兩人之間的緣分,別說是沈財生,能看到他們一行的都不大可能。
“在這邊。”鄭長青一路上話不多,也照顧著她們兩人的步伐,只是他話少木著臉時看著還真不像是個好人。
楊小溪一直站在袁玲玲和他的中間,生怕他對袁玲玲做什么似的。
“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兒,怎么越走越偏了?”
楊小溪語氣有些不好。
鄭長青看她一眼,倒也沒跟她計較,說道:“就是前面了,你別到處張望,一會兒引人懷疑,也別亂說話。”
“你……你別想耍花樣,我們是信得過你才跟你來,不代表我們毫無防備,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樣,沈哥一定不會放過你。”
楊小溪被他噎了一下,卻半點沒服軟,只是到底裝得淡定了些,也沒再防備地到處張望。
若是平常,袁玲玲見到兩人這樣的互動肯定已經露出姨母般的笑容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往這方向來,她的內心就隱隱有些不安。
“你們先別吵,這光天化日的,他不能對我們怎么樣。”這后一句是對楊小溪說的。
她說得并不走心,看得楊小溪更擔心了。
楊小溪覺得玲玲姐太容易相信人了,她聽說過許多被拐賣的婦女都是這樣被拐走的。
越往前走,她越是擔心,心里甚至開始自責,自責自己今天就不該出門,不出門就不會碰上牛家的那群人,也就不會碰到這個鄭長青,不碰到這個鄭長青就不會被他帶到這地方來。
雖然那馬莉莉是一條人命,但是她玲玲姐肚子里可懷了兩個呢。
“玲玲姐,你肚子沒有不舒服吧?”她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事,別擔心,多走走對身體好。”知道她是關心自己,袁玲玲沒有把自己的焦慮情緒也加諸到她的身上。
鄭長青看了她們兩人一眼,說:“就是前面了,我們……小心!”
他話沒說完,拐角處突然躥出來兩個男人,差點就撞在了袁玲玲兩人的身上。
所幸袁玲玲躲得快,一下靠在旁邊一家的院墻上,這才躲了過去,而楊小溪走在中間,與那靠左邊的男人面對著面,要不是鄭長青拉她一下,兩人能撞個滿懷。
可即便是拉開了些,那男人還是撞上了楊小溪的胳膊,疼得楊小溪嘶的一聲,臉都白了。
“你特么敢撞老子,喲,這娘們兒長得不賴嘛。”
那男人說話滿臉的□□,讓人看了便十分惡心。
然而他說這話的時候靠袁玲玲這邊的男人也盯著袁玲玲,眼里不懷好意,卻沒有色欲。
不是沖著她們的姿色來的。
袁玲玲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她有些防備地往后退一步,那人便前進一步,“跑什么?”他說,“我能吃了你?”
“玲玲姐!”楊小溪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就要沖過來,結果剛才撞她那男人居然想動手抓她,被她旁邊的鄭長青一下抓住了胳膊,兩人就這么打了起來。
而這邊的男人也想對袁玲玲動手,袁玲玲轉身就跑,可轉頭就和一個拎著菜籃子的大嬸撞在了一起。
“唉喲,大妹子你沒事吧?”
袁玲玲心撲通撲通地瘋狂跳動,看到只是一個中年女人舒了口氣,她下意識回頭,沒注意竟一下被人捂住了口鼻。
暈倒前,她聽到了楊小溪喊她的聲音,也突然想起了原書中的一段劇情。
楊小溪和男主鄭長青作為學校里的風云人物不可避免地被人湊在一起。
那時的楊小溪還不是后來那個叱咤商場的女強人,做事還比較迷糊。
一次她和鄭長青一起參加活動,結果她獨自出去迷了路。
鄭長青著急找了她許久,找到她第一句話便是,“你怎么還是這么粗心大意,這要是遇見歹人怎么辦,我能救你一次兩次總不能次次救你。”
他莫名其妙地緊張讓兩人之間的感情突飛猛進。
女主楊小溪先是迷路,又是被兇,后又被關心,心情跌宕起伏一時沒去想男主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后來兩人順理成章在一起更是把這事給拋諸腦后。
所以其實鄭長青是在讀大學之前就認識楊小溪的,還救過她,大概就是這次吧。
可自己呢?
袁玲玲來不及去想原身在這劇情當中起到什么作用就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火車站門口,剛剛詢問完情況出來的沈財生眼皮一跳站在原地停了停。
“怎么了?”老游見他沒跟上回過頭來疑惑問道。
“沒事,走吧,先回去一趟。”
“回去?不是去城東嗎?”
剛不是說好的嗎?老游跟他已經很熟悉了,一看便知道有情況,可他不說老游也沒辦法。
“要不你先過去看一下,我一會兒就來。”沈財生說著往回走,也沒有要等老游的意思。
老游哪里能自己去,他的名頭比沈財生可差遠了,辦事實在不怎么方便,大不了一會兒再跑一趟。
“你說這人到底哪兒去了,咱們這么真能找到嗎?”
老游對這事沒有抱太大希望,京市四通八達的,要是真是被人給拐走的,他們就是一直在車站守著估計也得不到什么線索。
然而沈財生也說不出來,只是大步往回走,顯然心里裝著事-
袁玲玲做了一個夢,夢里爸媽又不知在忙什么,讓她一個人在家里。
她十分生氣,想要讓父母知道他們對她實在太不負責,于是她想了一個辦法,將自己關在衣柜里。
只是當她再醒來時,衣柜的門打不開了,任她再怎么哭喊也沒用。
“醒醒……玲玲姐,玲玲姐你醒醒啊。”
袁玲玲蹭地睜開眼睛,眼前的黑暗讓她猛地往后一縮,她這才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住,根本動彈不得。
她被綁了。
“你醒了,玲玲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我們怎么會在這里?”
袁玲玲極力克制著對周遭黑暗的恐懼,閉著眼假裝自己現在是在家中睡覺,腦子里卻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鄭長青不是男主嗎,怎么會黑化了呢?
“是鄭長青嗎?他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不是,不是的,他跟那些人打了一架,他受傷了。”
楊小溪帶著哭腔,說得卻有些急切。
可這會兒袁玲玲腦子糊糊涂涂,不知她說得對不對。
各種想法在自己腦子里轉來轉去,一會兒她覺得先前楊小溪的懷疑沒有問題,鄭長青出現得就是太巧合了,一會兒她又相信自己看的劇情,女主都是好人,男主沒道理是個惡人。
四周的黑暗像是一張細密的黑網將袁玲玲整個人籠罩,掩住她的口鼻,讓她無法呼吸。
那些人到底是誰,為什么要綁了自己和楊小溪?
是沖著自己來的還是沖著楊小溪來的?
綁了馬莉莉的人跟他們是一伙的嗎?
“小溪,你認識那些人嗎?”袁玲玲死命掐著自己手指上的肉,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不認識,但是他們明顯是沖著咱們來的,玲玲姐,是那馬莉莉得罪什么人了嗎?”
她哪里知道馬莉莉在外面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難道是謝家的人?
恨馬莉莉也恨她,除了謝家還有誰?
可蔣麗萍真有那么大膽子嗎?
這些天發生的一幕幕事情在袁玲玲眼前閃過,她總覺得有什么自己忽略了的地方。
今天那個想要對她動手的男人,她似乎有些熟悉,難道是沖著她來的?
那兩人突然從巷子里沖出來,巷子那頭是什么地方……
突然,袁玲玲腦海中如閃電略過,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見過那男人。
是那雙眼睛!
第四十章:險境
“喲, 弟妹還真是半點離不開你呀。”
老游忍不住打趣沈財生,先前天天不管不顧的,好容易有空閑時間連家也不回, 現在倒好, 這才分開多長時間啊,還留信。
可真膩。
然而被他打趣的沈財生表情卻很凝重,取出袁玲玲留在鄰居的信掃了一眼, 沈財生的手都跟著顫了一下。
沒等老游問,沈財生已經轉身就走,“出事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去哪啊?”
沈財生腳步匆匆,“北城, 車站!”
“喂, 車站在那邊啊!”
“開車過去。”
十分鐘以后, 一輛老式吉普車從豆腐店附近的一個倉庫內疾馳而出,揚起一片塵土,看得附近的人都挪不開眼。
許多人都知道這里有一個倉庫,但從來沒人知道倉庫里放的什么東西,現在一看居然是車。
“剛才車里那人, 是沈家那小子嗎?”有人眼尖,雖然車開的很快, 但是像沈財生那么氣勢駭人的小年輕實在少見。
“那不能吧,那小子買車了?”
“不是說在運輸隊上班嗎, 說不定是運輸隊的車呢。”
“也是, 人家去羊城賺錢的那些人還沒買車回來呢,他不應該有那么多錢。”
眾人分析得頭頭是道, 好似他們看到過沈財生的錢袋子似的。
然而就算他們什么都沒看到過,也不妨礙沈財生開著運輸隊的車四處顯擺的消息傳出去。
就像當初看到他從運輸隊開車出來就把他在運輸隊上班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一樣。
沈財生還不知道這些人這么無聊,胡亂傳消息,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介意。
從前有很多消息都是他自己傳出去的,也有些消息是他將錯就錯讓人傳的,如今又有這奇怪的傳言,只能讓人更看不透他,這利于隱藏他的身份。
只是他現在沒心思去想那么多,他腦子里一直在想抓走馬莉莉的會是什么人。
外地來的,外地來的人如果是沖著馬莉莉來的為什么抓到了人還不走。
而且馬莉莉一個學生,能做什么事讓人專門從外地來到京市租個房子就專門為了抓她?
他跟袁玲玲一樣,第一反應也猜可能是謝家搞的鬼,但又很快將這個猜想排除。
可更多的他也想不到了。
“你別急啊,有楊小溪那丫頭跟她在一起呢,她們兩個都機靈,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
老游看了信心里也有點慌了,不由得有點埋怨兩人,明明知道可能有危險也不等他們一起就貿貿然過去,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沈財生不得發瘋?
他看得出來,沈財生這人平常看著冷,但其實是最重情義的。
“那個鄭長青,你認識嗎?”沈財生突然沉聲開口。
“鄭長青,北邊我好像知道這么個人,但不確定是不是我知道的那個人,那邊亂的很。”
老游認識的人雖然多,但也不是個個都記得清楚的,尤其是他們從前混在一起都喜歡叫個外號什么的,如果能讓他親眼見見那一定能認得出來。
“如果是你認識的那人,你覺得他想干嘛?”
“我認識的那個,那就是個小孩兒啊,不過那小孩兒挺機靈的,打起人來也狠,但你要問我他想干嘛,我還真想不出來,總不能是看上了弟妹……”
他的話說到這兒就停住了,怎么就不能是看上了弟妹呢?
弟妹那長相……
沈財生顯然也想到這點,臉色難看起來。
再一想楊小溪那丫頭長得也不賴,老游心情也有些復雜了,小屁孩兒,對他們的人也敢下手,看他不打得人滿地找牙!
“ 不會。”
“什么?”老游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有點沒回過神來。
“那小子還綁了馬莉莉,不會是因為那種事兒。”
老游點點頭,“說得也有點道理。”
但現在什么也不知道,誰又能說得好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好在沈財生的車速飛快,沒多久兩人就到了袁玲玲說的地方。
然而這里就是一個普通的巷子,他們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哪里,更不知道他們把袁玲玲兩人帶到了哪里。
“你去找那小子,我去打聽附近來的外地人。”
沈財生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冷靜,但老游知道,他越是這樣小心就說明心中越是沒底。
他點點頭,正要照沈財生的意思做,身后卻突然傳來一個小孩的聲音。
“哥哥。”
兩人齊齊回頭,就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嘴里含著糖站在他們身后,他舉手把一張紙條遞給沈財生,“哥哥,那邊有個叔叔讓我把這個給你。”
沈財生接過他手中的紙條,老游也飛快地朝著他說的方向跑過去,可是哪里還有什么叔叔的影子。
他又飛快跑回來。
“寫了什么?”老游問。
沈財生把紙條遞給他。
“想要人,一個人,火車站外廢棄軌道來。”
沈財生深深呼出一口氣,“果然是沖著我們來的。”
老游一愣,跟著他飛快往車子走去,“什么意思,沖我們來的?”
“估計是我們的身份暴露了。”
老游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是大事不妙。
“怎么說,我們一向很小心,而且已經快半年沒在京市附近執行任務了。”
原本京市是有任務的,但沈財生結婚后,老大有意讓他停了那些危險的工作,老大對他們這些人一向很照顧,按理來說這么久都沒問題,這時候也不應該有問題才對。
“是我的問題,我自己過去,你趕緊去通知人,不能讓他們跑了。”
上回跟老大見面,老大就說了他們中間可能有個叛徒,讓他事事小心。
剛才他就想到了這最壞的可能性,沒想到還真是。
“不行,你一個人去了還回得來嗎?我跟你一起過去,火車站有我們的人,叫人直接去傳個信就是了。”
“不,你親自去找老大。”沈財生表情很嚴肅,“我媳婦孩子都在他們手上,我肯定會很小心的,你去通知老大,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他都如此說了,老游也不是個什么事都不懂的人,很快明白這其中可能有些隱情,他點頭,“行,那你一定要小心,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南邊。”
一開始老游是不愿意離開京市的,他雖然很喜歡南方的一些吃食,但是在京市待了這么多年,他早已經習慣了。
他不愿意進部隊,一來是不愿意受到那么多的束縛,二來也是他立功不如沈財生,如今這年紀進了部隊頗有點高不成低不就的感覺,他還是想自由自在的好。
但其實他和沈財生這么多年好友,乍然要分開他其實很不舍。
偏偏沈財生從來也不是個喜歡挽留的人,不懂得給人臺階下,他說他不想離開京市,沈財生就尊重他,讓他也不好出爾反爾。
現在,終于有個機會讓他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了。
沈財生一拍他的肩膀,“記住你說的話。”
多的話已經不用再說,汽車從城北又往南邊駛去,仿佛現在他們就要離開京市-
袁玲玲已經整理好了思路,她大概明白這些人是沖著誰來的了。
估摸著不是她也不是楊小溪,鄭長青應該也不知情,很有可能是沖著沈財生來的,所以會從沈財生熟悉的人下手。
偏偏沈財生在乎的人不多,猴子還在醫院住著,她天天不是在家里憋著就是和沈財生在一起根本無從下手,對方估計抓到馬莉莉可能也是巧合,但用馬莉莉引她前來可能就是故意的了。
只是不知道鄭長青在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不過這些前因一時半刻她是搞不清楚的,如今最主要的是想辦法出去。
“小溪,這些人是沖著你沈哥來的,你聽我的,一會兒想辦法出去給沈財生報信。”
“什么?沖沈哥來的,怎么會呢,是沈哥的仇人嗎?”楊小溪也一直在想辦法,可是她到底還只是個沒經歷過什么大事的小姑娘,除了想辦法安撫一下還懷著孕的袁玲玲,什么也做不了。
“這事情說來話長,但你要知道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你一會兒出去就說你知道他們的目的,能想辦法幫他們把沈財生引過來,如果他們問你為什么,你就說你的父母是被沈財生害的……”
兩人靠在一起嘀嘀咕咕好一陣,外面始終沒有什么動靜。
此刻外面院子里,幾個男人心中也十分忐忑,根本沒心思關注他們兩個小姑娘。
“大哥,沈財生真的會來嗎?”一個男人問。
沒等那被叫大哥的回答,另一個男人率先開口,“怎么不會,里面那個可是他媳婦,還懷著孩子呢,那天你們是沒見到,他對她媳婦護得跟那眼珠子似的,他肯定會來。”
要是沈財生和袁玲玲在此處,一眼便能看得出來,說話的男人正是那天去買菜時撞到的那人。
“可是怎么還沒來呢?”
話音剛落,屋子里突然傳來一陣尖利的叫聲,聲音雖不大,但只要從院子外路過還是能聽得見。
這地方雖然偏僻,難保不會有人突然路過。
幾人對視一眼,剛才說話的兩個男人頓時不耐地沖進房間,砰砰敲響了糧倉門。
“吵什么,想死嗎!”
“你們是在等沈財生嗎,別白費力氣了,他不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