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心跳
“大哥, 就是這小丫頭在里邊鬼哭狼嚎的。”
楊小溪被推倒在地上,她仰頭看向坐在一旁明顯是做主的男人,卻沒有開口。
果然, 還是對方先忍不住。
“耍什么花樣?”他問。
“你們難道找人前都不會調查清楚的嗎?”楊小溪坐起身, “沈財生是被逼無奈才娶了袁玲玲的,單靠她根本沒辦法讓沈財生來冒險。”
那男人輕蔑一笑,“所以呢, 你是想說她不行,你行?”
“當然,你可知道我是誰?”楊小溪神情冷淡,默默從地上站起身來,在幾個男人不懷好意的笑容下也勾了勾唇,“我家住在城西, 我姓楊, 我爸叫楊虎。”
此話一出, 幾個男人都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
“你是虎子楊的女兒?”
楊小溪點點頭,“是。”
“我憑什么相信你?”那男人冷聲一問。
“我爸說了,他們有些好東西在龍哥那里,只要龍哥不被抓,那大家的活就不算白干。”
那被喚大哥的男人聽到這話終于是站起身來走到了楊小溪面前。
他一把揪住楊小溪的衣領, 說道:“你個臭娘們兒敢耍我,龍哥早就被抓了。”
楊小溪死死盯著他, “龍哥雖然被抓了,但他還沒招, 我知道怎么找到那東西。”
“怎么找?”男人冷冷看著她, 不像是在看一個女人,而像是在看一個獵物。
“我要見龍哥, 見到他才能拿到東西。”
那男人笑了,“你特么說的是廢話,你還能見到他?”
“這當然還需要你們的配合,我們可以拿她,換龍哥。”楊小溪瞥了一眼糧倉的位置,“但現在我們必須先離開這里,沈財生一定會找人來圍我們。”
“那你說怎么辦?”
楊小溪吞咽了一下,“讓兩個人在這里守著,我們去路上堵沈財生。”
男人先是一頓,隨即冷笑出聲。
“跟我玩調虎離山?你還嫩點。”說完抬腳就要往楊小溪身上踹去。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聽砰的一聲,男人當即倒在地上。
“有槍!”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幾個男人對視忙抱頭蹲在地上,就這一瞬間只見一個影子從他們身邊掠過,隨即又是砰的一聲,有人撞開了糧倉門。
蹲在角落的男人想要站起身來卻又聽得一聲厲喝,“別動!”男人立馬又乖乖蹲了下去。
楊小溪仰著頭這時才發現了躲在圍墻外的鄭長青。
她小心地朝著院門挪去,好不容易才跑出院子來到鄭長青的身邊,才發現鄭長青十分艱難地站在一個柴堆上。
而外面竟然只有他一個人。
“你們怎么才來,可真是嚇死我了。”
她一開口讓鄭長青皺了下眉,但他沒動只是舉著槍盯著院子里的幾人。
院內,剛才還想對楊小溪動手的男人現在如同一只死狗一般躺在地上,而他身上還在流著血已經染紅了地面。
“噓,別說話。”楊小溪變了下聲音又說了一句。
聽到這兒,鄭長青嘴角抽了抽,但是姿勢仍舊未變,防著那幾個人輕舉妄動。
而糧倉里頭,沈財生踢開門就看到被綁住手腳縮在角落里的袁玲玲。
“玲玲!”他沖上前去,“沒事吧,玲玲。”他一邊動手幫袁玲玲解繩子,一邊說話安撫對方。
但袁玲玲只是瑟縮著任由他動作,半點不見喜悅。
“怎么了,沒事吧?他們欺負你了?”屋子里光線昏暗,袁玲玲看不清楚沈財生的表情,沒發現對方此時慘白著的臉色,但是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他語氣中的森然冷意,她這時才微微緩過神來。
“沒……”袁玲玲突然張開雙手擁住了他,把人緊緊抱在懷里,“我……沈財生……真是嚇死我了。”說完再也忍不住小聲地嗚咽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我帶你出去。”
沈財生輕輕推開她,隨后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到門口時,他松開,說道:“在這兒等著我。”
袁玲玲本能地感到一陣緊張。
“小心,別太沖動。”
她漸漸緩過神來,能感覺到沈財生整個人處于暴怒的邊緣,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地顫抖,他很擔心她,她怕他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沈財生微微頷首,“放心。”
說完他撿起地上的那些麻繩,踏步走了出去。
就在袁玲玲還在糾結要不要探頭偷偷看一眼時,就聽見啊的一聲,隨即是拳腳相撞的聲音。
袁玲玲顧不得那么多,微一探身就見幾個男人倒在地上,沈財生腳下還踩著一個,那肅殺的模樣跟袁玲玲從前心目中的大反派形象一模一樣。
被他踩在腳下的男人正是那天在菜市遇到的那個,此刻那人已經青筋暴起,像是隨時要缺氧而死,可沈財生還一臉冷漠地望著他。
袁玲玲心里萬分緊張,生怕沈財生真的突然失去理智把人踩死,但是很快她否定了自己的懷疑。
沈財生才不是那么沒有分寸的人,在提到他的工作時,他的眼睛是那么亮,他是心中有數的。
果然,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腳下的人就快要死去的時候,他突然松開了對方。
“上次在菜場外面,你想做什么?”
他語氣里的冰冷仿佛趕走了這春初的唯一一點暖意,讓地上幾人都打了個顫。
“我……我就是無意間碰到你了,我沒別的意思。”
沈財生冷笑,“我們打交道這么久了,你們居然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嗎?”
此話一出,那幾人齊齊變了臉色,但是袁玲玲卻沒聽懂這話什么意思。
只見沈財生轉身,他身后那人頓時瑟縮著往后縮了,竟是怕極了的樣子。
他恍若未見,朝袁玲玲走來。
“沈財生!”
地上一人有氣無力地撐起身子,剛才那話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你就不怕遭報應嗎?我們那么信任你,你對得起把你當兄弟又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嗎?咳咳咳……”
多么擲地有聲的斥責,只可惜被最后那陣咳嗽聲給攪了局。
沈財生拉過袁玲玲把袁玲玲護到自己身邊,這時才淡淡開口道:“我從不和惡魔當兄弟。”
“呵,咳咳……沈財生,是我們……特么眼瞎看錯了你!”
沈財生沒再停留,拉著袁玲玲走出院門,門外幾個身穿舊衫的男人急匆匆跑過來。
“沒事吧。”
“都在里面,我先把我媳婦送回去。”
沈財生說完沒作停留,拉著袁玲玲往路邊走去,袁玲玲這才看清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
積雪不知何時已經融化,青翠的麥苗與遠處青山輝映,兩條鐵路蜿蜒其間,略顯破舊,是已經廢棄了鐵路。
看到此情此景,袁玲玲倏地想起書中的一個描寫,反派沈財生已經很有錢,但是卻在城郊有一處院子,院子背后是大片農田和京郊鐵軌。
每天火車會從此經過數次,周圍的人都不堪其擾搬離得差不多了,但沈財生卻時不時地還有在這里居住,每當火車經過他就閉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出現在這兒的人在書中也都沒出什么事,總不能是為了那幾個壞人傷懷吧?
“你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說那些話肯定就是故意讓你難受的。”別的袁玲玲想不通,這點倒還是很肯定的。
沈財生嗯了一聲,“我心里有數。”
他冷冷淡淡的,袁玲玲便也閉上了嘴,再看旁邊楊小溪兩人,互相關心著該是感情突飛猛進了。
一路無言,袁玲玲知道沈財生可能是不怎么高興,卻不知道他是為什么不高興,她本也不是個多敏感的人,想不出來便也懶得去哄他。
回家之后,袁玲玲就自顧自地回了屋,甚至沒招呼沈財生一聲。
他有什么想說的等他把自己的事辦好會自己來找她。
剛才在黑暗里的感覺袁玲玲還記得,她差點死了。
想到這兒,袁玲玲感覺自己肚子有點痛沒忍住輕輕揉了揉。
事已至此,睡一覺好了。
睡一覺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袁玲玲躺到炕上眼睛一閉,腦子里頓時浮現剛才發生的種種。
突然,她猛地坐起身來,是了,她是說她自己忘記了什么事,馬莉莉沒找到啊。
她正想下炕,就見沈財生端著一個還冒著熱氣的木盆走了進來。
“馬莉莉呢,剛才沒看到馬莉莉啊。”
沈財生倒是沒急,把盆放到她身旁的凳子上才道:“他們會找到人的,你不用著急。”說著擰了毛巾幫袁玲玲擦臉,那冷淡疏離但又溫柔的模樣讓袁玲玲摸不著頭腦。
“我自己來,你忙你的去吧。”袁玲玲要去拿他手中毛巾,對方卻不松手,但他也沒說話,就只是自顧自地幫袁玲玲擦臉。
半晌,袁玲玲一把抓住他的手,沒好氣道:“你沒事吧,到底怎么了?”
沈財生這樣掀起眼簾看著她,然而他只是看著她什么也不說,直看得袁玲玲眉頭緊蹙。
突然,她伸手摸在袁玲玲臉上,拇指摩挲袁玲玲眉心。
“別皺眉,不好看。”他一開口聲音便沙啞得厲害。
袁玲玲詫異抬頭,只見對方直勾勾地盯著她,眼圈都紅了。
袁玲玲心猛然跳了一下,哪里還記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忙把自己的心里的話竹筒倒豆子地都說了出來。
“對不起,今天的事是我沒考慮周全,下次肯定不會這樣冒險了……”
她說得真心誠意,她來到這地方還是第一次吃這么大的虧。
先前她一直把自己當成異時空的人,直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真正屬于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有血有肉,她面前的沈財生也不僅僅是書中寥寥數筆勾勒的紙片人。
“對不起。”袁玲玲再次道歉。
沈財生沒答,他起身從柜子里找出一個小箱子,而后從里面拿出了一把老式臺燈。
“我知道你怕黑,本來想等我們南下再把這個送你……”
沈財生花了幾分鐘把電接上,情緒已然恢復穩定,“怕就點著睡,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他說完就要離開,袁玲玲一把拉住他寬大的手掌。
兩人肌膚相接,都感受到了對方指尖的涼意。
“謝謝。”袁玲玲說。
沈財生輕輕回握住了她的手。
第四十二章:治愈
沈財生離開,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袁玲玲一個人。
她仰頭看著書桌上的臺燈散發出的溫柔的光,思緒逐漸飄遠了。
先前她一直沒去想和沈財生一起南下的日子,她從前一直便有些悲觀, 總覺得有些事情該發生便一定會發生, 即便她已經做出了改變,軌跡也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朝著從前的方向發展。
所以在離開的那天來臨之前,袁玲玲不敢奢求自己真能和沈財生有美好的未來。
直到今天她被人綁住, 命懸一線,她心中失望和恍然交織,原來阻礙她的是這事。
只是沒想到那樣艱險的環境下,她居然完好無損地被救下來了。
回憶起先時的場景,一陣后怕涌入心頭,那是比面對黑暗而產生的來自對生命即將消逝的恐懼。
她以為她真的要死了。
肚子開始隱隱作痛, 袁玲玲捂著肚子強迫自己睡過去, 可是一閉眼恐懼和疼痛仿佛都加深了, 讓她十分不適。
沈財生回來時,袁玲玲還沒醒。
那伙人自投羅網他先前的那些任務已經全部完成了,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帶著袁玲玲離開。
沈財生有些激動,他看出來袁玲玲是真想離開, 而他也想有安定的新的生活。
他急匆匆回家,屋子里亮著那盞小燈, 沈財生走進屋子里,連呼吸都放輕了。
然而他視線往床上一瞥整個人嚇了一跳。
榻上, 袁玲玲蜷縮著身子, 整個人額間都在冒汗,嘴里還小聲囈語著, 不知是做了什么噩夢還是身體不舒服。
沈財生忙湊上前去,想要聽清袁玲玲口中的話。
“沈財生。”對方突然喚了她一聲。
“怎么了?”沈財生心慌慌地湊得更近,他就躺在袁玲玲的身邊,任由袁玲玲的鼻息打在她的耳畔,這時的他并無其他心思,只心疼袁玲玲。
“沈財生,疼。”
半晌,沈財生終于聽清了袁玲玲的話。
“疼,哪里疼,沒事吧?”沈財生看她確實不好,只得把人喊起來。
袁玲玲被叫醒時整個人還是懵的,但夢里的那種疼痛的實感卻依舊存在,她兩行清淚落下來。
“沈財生,孩子是不是沒了?”
聞言沈財生嚇了一跳,忙把人從榻上撈下來,“沒了?怎么會沒了呢,我看看,是肚子不舒服嗎?”
沈財生看得懂才怪,但袁玲玲顯然不會胡說,他看對方怏怏的樣子整個心如墜冰窟。
“走,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被沈財生騎著自行車帶到醫院,一路上他都在擔心顛到袁玲玲的肚子,到了一查醫生也嚇了一跳。
“這是動了胎氣,得好好養著,回去注意點,情緒不要大起大伏,重活累活也都不要做了……”醫生念念叨叨已是常事,他們不說清楚很多病人根本就不重視,這懷個雙胎多不容易,免不了說得更多了些。
再看兩口子都一臉擔心地盯著他,都是擔心孩子的。
醫生又忍不住軟下語氣勸慰,“你們也不用太過著急,只要按我說的去做,孩子不會有問題的。”
這樣的小問題醫院是不會建議袁玲玲住院的,沈財生也沒那個意識,但還是擔心顛到她,特地又去找了車開車帶袁玲玲回家。
一直到家了沈財生也沒怎么開口。
袁玲玲被他安置到炕上,身上拉住了他,“你能和我一起躺躺嗎,我一個人害怕。”
聞言沈財生一怔,點點頭,“行,等我去關了門就來。”
說完他飛奔出去,關了門想回屋,可腳步還沒踏進屋子又停住了,去廚房打了桶水沖了個涼水澡這才換上衣服回了屋。
他這風風火火的,鬧出的動靜不小,原本心情還有些沉重的袁玲玲心情都輕松了不少。
看到他有些局促地站在炕前,袁玲玲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愣著做什么,不冷嗎,趕緊上來啊,我又不會吃了你。”袁玲玲逗他,突然覺得也不需要怎么安慰他,也不需要多正經地與他談心,只需要做自己就足夠了,“我懷著孩子呢,不方便。”
果然,說到前面的時候他還繃著,等聽到后一句,沈財生雙頰都有些紅了。
“我身上涼,怕凍著你。”他一本正經地解釋。
袁玲玲說:“炕上暖和,我們又不是蓋同一床被子,你不用太擔心了。”
聞言沈財生也沒再多說,終于是睡在了袁玲玲的身邊。
兩人沉默好幾息,竟是一起開口,“今天的事兒……”
袁玲玲又咯咯笑,“今天的事是我太沖動了,以后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你不要生我的氣,以后……”
“不是。”沈財生打斷她的話,“是我影響了你,他們是來找我的,如果沒有我,你今天不會遭這個罪,是我事情沒辦好。”
沈財生今天想了很多,其實早前老大跟他說他們之間有叛徒的時候他就應該更加主動一點把人揪出來,但那時的自己以為自己孑然一身,又對自己太過自信,所以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
袁玲玲被綁的經過他都聽楊小溪說了,如果今天不是她出那些主意,沒有楊小溪出來幫忙吸引火力,他和鄭長青沒有那么容易把那些人抓住。
換句話來說,如果沒有袁玲玲,那么今天換成是另外的人或許連命都保不住,而究其原因是自己太自負了。
“你怎么會這么想?”袁玲玲推掉自己的想法,“這事跟你有什么關系,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攬,沈財生凡事無愧于心就好了,你已經做到了自己應該做的能做的,今天哪怕是我死了,這事也怪不到你頭上。”
她話沒說完,沈財生已經側身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別胡說。”
兩人對視,靠得極近,袁玲玲心跳快了幾分,她伸手抓住沈財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她之前一直覺得沈財生很自我,是個與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責別人的人,現在一看完全相反。
他之所以表現得對一切都很冷漠那是因為沒有他在乎的人,可現在他明顯是在乎自己的,所以今天的他才會表現得很異常,而且是極力掩飾自己異常的那種異常。
這樣的情況大抵源于他的兒時經歷,袁玲玲完全可以理解。
“沈財生,你喜歡我嗎?”
袁玲玲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人都說小時候受到過的傷害要用一生來治愈。
既然沈財生把她放在心上,那她也愿意努力去治愈他。
沈財生一個非新社會的青年,縱使有些叛逆心思在身上,可哪里見過袁玲玲這種把喜歡不喜歡直接放嘴邊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答。
偏偏袁玲玲還直勾勾望著他,似乎非要他給出個答案來不可。
終于,在袁玲玲的眼神攻擊下,他點了點頭。
袁玲玲滿意道:“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得聽我的,首先第一點,做過的事情不要再去后悔,向前看。”
她說著拉著沈財生的手往下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說道:“這里,有你的兩個孩子,以后他們會叫你爸爸,我希望他們的爸爸是可以積極樂觀的。”
“沈財生,向前看,未來,甚至是現在都比過去更值得我們花心思。”
聽了袁玲玲的這些話,沈財生依舊沒給出什么回應,只是擁著袁玲玲又睡了一覺。
接下來的幾天沈財生讓袁玲玲看到了他的改變。
他依舊變著法地給袁玲玲做好吃的,每天打掃屋子,開始收拾南下的行禮,然后每天從外面打聽八卦回來告訴袁玲玲。
“馬莉莉回來了,聽馬杰說,她是徹底放下謝廣安了。”
“生死線上走一遭,不管對誰來說總能想通一些事情。”袁玲玲當心他又在意這事,轉移話題道,“對了,你認識鄭長青嗎,那天你怎么和他一起來找我們的?”
那天袁玲玲精神雖然一直緊繃著,但外面的動靜她聽得分明,也看到了鄭長青手中的槍,所以她理所當然地覺得鄭長青也是沈財生他們的人。
然而沈財生卻道:“老游認識他,路上碰到就同行了。”
“這樣嗎,那他怎么會有槍,我記得現在是不允許私人用槍的吧。袁玲玲下意識地發問,她心中藏著事,沒注意到沈財生突然看過來的眼神。
只是沉默了幾息,沈財生道:“禁槍是近兩年才規定的,他拿的是獵槍,要是沒被發現一般沒人管。”
“那他會被抓起來嗎?”
沈財生頓了片刻,問:“為什么那么關心他?”
袁玲玲頓感無語,“我也關心楊小溪,那天你聽到她說的話了嗎,她說的那個虎子楊……”
袁玲玲說著偷偷喵了沈財生一眼,發現對方也看著自己,忙避開了去。
“她的身份是有什么問題嗎?”
袁玲玲記得書中女主的身份確實有些不堪,但現在聽起來怎么好像還是個惡人,甚至楊小溪還很清楚,看來她也并非表面那般天真。
那她到底是善是惡呢?
“嗯。”沈財生應下后,沉默幾息才解釋,“一開始我們和她合作就是為了查這事,不過具體的不方便說。”
袁玲玲哦了一聲,“那我能問一下,她爸的那些事她知道得多嗎,這次會不會牽連到她?”
如果真牽連到了她,那書中沈財生和她該是有仇才對,又怎么會有后續追隨在女主身邊的事情呢?
第四十三章:不速之客
虎子楊的事兒楊小溪確實知道些, 她畢竟不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就算剛回的時候不知道,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 她也能發現其中端倪了。
這是沈財生他們能肯定的, 尤其是在和楊小溪熟識之后,就更加能肯定這一點了。
但他們還是選擇以接近楊小溪的方式去探查,就是因為不確定楊小溪到底知道多少。
據楊小溪說, 虎子楊曾經告訴過她家中在外是賺了錢的,本可以過上好日子,可沈財生的出現讓這一切化為了泡影。
在楊小溪一開始的認知里,沈財生就是一個惡人。
即便知道自己的父親不那么可信,然而相對于一個半夜三更鬼鬼祟祟闖進自己家的人,她當然還是更相信自己父親。
只是在后來的相處中, 楊小溪也發現了, 沈財生是好人, 他們這一行都是好人。
“你是說當初是她爸把她綁起來的?為的就是讓你們相信楊小溪?”袁玲玲還是第一次聽沈財生說起這事兒。
沈財生說不能說,但還是把能說的都告訴了袁玲玲,包括當初他們去楊家的事情。
“沒錯,龍哥那邊設好了埋伏,為了讓我們去自投羅網, 如果當初楊小溪選擇按他爸說的把那個什么寶貝的地址告訴我們,那我們很有可能會出事。”
至于對方是怎么樣布置的, 他們無從得知。
甚至即便他們能猜到那地方是陷阱,他們還是會去闖。
“這么說來, 楊小溪是瞞了你們一些事情, 但是……”袁玲玲觀察著他的神色,有點不知該不該這么說的感覺, 想了想還是開口,“但你們一開始也是帶著目的接近她的,她隱瞞也是正常,所以她只要把她知道的都交代出來,她就不會有事了是嗎?”
沈財生點頭,“對,所以你不用擔心她,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錯怪任何一個好人,倒是你,好好護好孩子。”
若是從前聽到這樣的話,袁玲玲可能會覺得他更像是在喊口號,但是沈財生仿佛有什么魔力,他說出來的話,總是能讓袁玲玲更加信服。
“放心吧,我會好好對你孩子的,只要你好好對待孩子媽。”
沈財生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笑說:“知道了,睡吧。”
知道他最近忙,應該是還有事情要做,袁玲玲沒再堅持,緩緩閉上了眼。
自從袁玲玲和沈財生有意識好好養胎,袁玲玲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
也不知道她懷了雙胎的消息是怎么傳出去的,時不時地就有人上門來跟她聊天。
大家只是說說話,袁玲玲雖有些不耐,但只要不是有壞心的,袁玲玲也都禮貌對待,為此袁玲玲的人緣都比從前好了不少。
受到許多善意,加上能與人聊天,袁玲玲的心情也隨著漸漸暖和的天氣變得比之從前松快許多,后面又去檢查了一次,醫生說胎兒長得很好,讓他們繼續保持。
沈財生已經可以帶著她離開,但是兩人商量了一下,京市的醫療條件怎么也會比沈財生要去任職的地方好,于是他們還是決定晚點過去。
這天,許久未見的袁家人又找上了門。
看到笑嘻嘻的袁自立,袁玲玲還有些驚訝,他要是稍微打聽打聽就應該知道沈財生現在經常在家,他這時候還敢來,也不怕惹了沈財生。
“姐,好久沒來看你了,我來看看你。”他嘿嘿兩聲這才讓出身子把背后的人讓出來。
“唉喲,這就是親家姐姐吧,早聽說親家姐姐長得水靈,是個有福氣的,如今一看,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呢。”
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婆子伸手要來抓袁玲玲的手,袁玲玲往邊上一閃,堪堪躲過去了,她疑惑地看向旁邊的袁自立,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袁自立一臉討好道:“姐,我處對象了,這是我對象杏花,這是她姐姐桃花,這位是她奶,你可以喊曹奶奶。”
袁玲玲早已經不想跟這些不相干的人來往,有些冷淡問:“你這拖家帶口到我這兒來,想干什么呀?”
“喲,瞧這話說的,再怎么說我也是你長輩,不說請我進去坐坐,反倒是在這兒陰陽怪氣的,誰教你的,沒規矩!”
聽到這話,袁玲玲險些要被氣笑了。
她也不跟人吵,而是依舊看著袁自立,“你沒跟你對象奶奶說嗎,咱們可都是奶帶大的,奶知道別人在外面罵她不會教育人不?”
聞言那老婆子面上表情難看了幾分,但顯然是個臉皮厚的,見袁玲玲不接她的招,立馬就換了法子,剛才沉著的臉也露出假笑來。
“唉喲,瞧瞧,就說兩句玩笑話,親家姐姐怎么還生氣了呢。”她說著裝模作樣地拍了身旁的兩個小姑娘一下,罵道,“還不知道打招呼。”
兩人如夢初醒,露出甜甜笑容,“姐姐好。”
袁玲玲眉頭一挑,總覺得這事兒不簡單,又看了一眼袁自立說道:“進來坐吧,不用關門了,一會兒你姐夫就回來了。”
聽到這話袁自立手顫了顫,但是卻還是只是笑了笑就跟著進了院子。
來者是客,袁玲玲也還是給幾人倒了水,但也就只有白開水,別的什么也別想。
那曹老太自打進屋起就東張西望,一臉視察似的四處打量著屋子里。
所幸最近家里來人多,袁玲玲早就把那些不該出現在外邊的東西收了起來,饒是她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花來。
“唉喲,親家姐姐,你這日子過得不錯啊,我看你弟弟連彩禮都拿不出來,你是不是要給他補貼一點啊。”
果然,不安好心。
袁玲玲就不搭她的話,只看袁自立,“要我給你補貼彩禮?”
袁自立眼睛亮了亮,然而他還沒開口說話,就聽袁玲玲道:“只可惜現在我懷孕了,這家里的錢不是我管了,不過你姐夫性格好,好說話,一會兒你跟他說說,說不定就給你了。”
此話一出,邊上三個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震驚的袁自立。
“我姐夫他……”他想問是變好了嗎,可一對上袁玲玲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就猜到肯定不是那么簡單了。
再一看那幾人看自己的表情,他恨恨一咬牙,說:“今天我們來不是為著這事來的,是有其他的正經事。”
袁玲玲哦了一聲,“正經事,早說啊,你來找我每回都是為了要錢,好不容易說回正經事,說吧,我聽著。”
“不是我的事,是桃花姐找你有事。”袁自立眼神飄忽,閃啊閃的,袁玲玲懷疑他眼睛要是能發光,自己早就瞎了。
她這會兒仿佛像是終于有心思去看向那兩位她一開始就沒拿睜眼瞧過的姑娘。
袁自立的對象賊眉鼠眼地四處打量,那模樣跟剛剛曹老太的樣子一模一樣,而另一個站在旁邊的姑娘雖然安靜,但卻面頰緋紅跟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
袁玲玲懶得跟他們再繞彎子,說道:“有什么事,趕緊說吧,我有點困了,想去躺會兒。”
此言一出,曹老太的表情又難看起來,但是許是真有話說,到底是沒發作,只是語氣也不怎么好了。
“是這樣的,我們杏花的父母啊都是雙職工,嫁給你們家袁自立那是下嫁,別的我們也不多求,這彩禮啊,我們也要得不多。”
聽到這話袁玲玲微微頷首,看向袁自立的笑容更加諷刺。
所以這是什么意思?她還真沒太懂,難不成還真以為能在她這兒弄到嫁妝?還是做夢比較快。
見她沒什么反應,曹老太又繼續道:“本來呢,我們是不該來打擾親家姐姐的,但是聽說親家姐姐這剛結婚不到兩個月就查出了肚子里懷有雙胞胎,可真是厲害得緊。”
袁玲玲笑了笑,“嗯,我家男人是比較厲害。”
誰都沒想到曹老太那話她能接得上,還說的那么直白,幾個幾個人愣了好一會兒。
偏偏,袁玲玲還不知羞,問:“所以呢,老太太,您有話就直說吧,我真沒什么耐心了。”
曹老太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不是個好說話的,被她這么堵了幾回氣勢也已經去了七八分,她訕訕笑笑,從自己的小布包里拿出一疊錢來。
看著那么多的大團結,袁玲玲愣住,越發搞不懂了,不過她依舊保持著冷靜,敵不動我不動。
她就著曹老太的動作數了數,一共二十張大團結,兩百塊,曹老太把錢放到桌上,心痛地推到袁玲玲跟前。
兩百塊錢說給就給了,好似剛才滿心想占便宜的人不是她一樣。
錢袁玲玲肯定是不會要的,天上白白掉餡餅,吃了怕是要毒發身亡,不過對方舍得花那么多錢,她倒是真有點好奇了。
“您這是做什么,白白的怎么還給我送錢來了?”袁玲玲并沒有對那錢表現出多感興趣的樣子。
曹老太往前挪了一些,“我們就是想請親家姐姐和姐夫幫個小忙。”
“小忙?”袁玲玲看向今天就很不對勁的袁自立,對方立馬心虛地挪開了眼。
“價值兩百塊的小忙?”
這別不是在外面闖了什么大禍吧?
曹老太又是唉喲一聲,“那哪兒能啊,親家姐姐這不是懷了孩子嗎,這是給兩個孩子的見面禮,方才啊,不過是跟親家姐姐開個玩笑,我老婆子不會說話,得罪了。”
“您老就別拐彎抹角了,有事直說吧。”
反正她也不會答應。
“我們想找你家男人借個種。”
第四十四章:起風了
“什么?!”
袁玲玲滿頭問號, 猜到這幾人來者不善,提出來的要求也可能會有點離譜,但實在沒想到這么離譜!
“你看看, 我們桃花長相標志, 性格也好,偏偏一直沒孩子遭人閑話,你就行行好, 既然你家男人那么厲害,就給咱們桃花借個種,到時候認你當干娘,這多好啊。”
曹老太把想說的話說了,這會兒臉皮也不要了,聲音也大起來。
“咱們也不是白借, 這……”她又把桌上的錢往袁玲玲身前推了推, “給錢的, 等真成了肯定還給干媽送!”
表明自己的真實目的后,她就像是放飛自我了,整張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所以一開始說什么想要袁玲玲出袁自立的彩禮是假的,看家里有沒有什么好東西也是在評估自己該拿多少錢出來。
他們今天來的正經事就是想借沈財生的……
袁玲玲面上重新浮現出笑容,她望向袁自立, “你的主意?這事兒怎么跟我說,難不成還不想讓當事人知道?”
袁自立哪里肯承認, 但現在最難開口的都已經說出來了也就沒什么可藏著掖著的了,他今兒個可是帶著任務來的, 只要能幫桃花姐辦成了這事兒, 那他就能和杏花好好在一起了,今日這事兒必須得成!
“姐, 我們不是尊重你才先跟你說的嗎?”他面對姐夫時連說話都費勁,哪里還能說這些?當然還是他姐去提更好,最好是干脆別讓沈財生知道,悄悄把事兒給辦了。
袁玲玲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笑道:“真好,我們自立越發懂事了,知道考慮姐姐了,只是桃花同志想那什么,你家男人也介意嗎?”
是真不行還是怎么回事,什么男人愿意讓自己媳婦出來找人借種的?
桃花垂頭,“我家男人不會說什么的,親家姐姐放心。”
“我聽說有些夫妻不孕,實則是遺傳病。”袁玲玲喝了口茶,慢條斯理,一副認真科普表情道,“遺傳病明白嗎,就是父母有的子女也有,兄姐有的弟妹也有,不知你男人兄弟姐妹可有孩子了?”
這話題一瞬轉得有些快,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那桃花老實道:“有的,我男人兄弟都已經有孩子了。”
“是嗎,那你男人兄弟都有孩子了,你怎么知道你男人不行,萬一是你不行呢,你不行的話你妹妹行嗎?”說完她看向還在發怔的袁自立,“還有你,她姐能去外邊借種,你就不怕她有樣學樣?”
此話一出,袁自立臉黑了,一行人臉都黑了。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姐姐長得好,怕你家男人見了她就丟了魂了不愿為家里掙錢吧!”曹杏花也不裝了,她怒氣沖沖地看著袁玲玲,氣急敗壞的樣子真是讓人莫名其妙。
“是誰在這里大呼小叫的?”
幾人吵得熱鬧,就連沈財生是什么時候從院外進來的他們都沒發覺,乍一聽到他這低沉慍怒的聲音,把在場幾人都嚇了一跳。
“財生,你回來了,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袁玲玲招招手,對沈財生竟是一副熱情至極的表情,讓沈財生都愣了愣。
他雖然不在家,但是一直請人看著這邊的,這邊有什么動靜他很快就能知道,所以一聽袁家帶人來了,他騎著自行車就回來了。
可看他媳婦這么高興的樣子,他回來得不是時候?
更奇怪的是,他媳婦什么時候這么待見袁家的人了?
腦子里想了許多,他面上卻不顯,老老實實地走到了袁玲玲身邊,就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身旁幾人。
“財生,來。”袁玲玲挽上沈財生的胳膊,道,“這位是袁自立的對象的姐姐桃花同志,桃花同志結婚幾年還沒孩子,聽說你厲害一舉得倆,想找你借個種,你愿意嗎?”
說到這兒袁玲玲笑不出來了,她快要被這幾個人給氣死了,站在她面前的沈財生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張臉沉得可怕。
他不去看那祖孫三,轉頭怒氣直指袁自立,他甚至話還沒開口,袁自立已經哆嗦著倒退了好幾步。
“你很怕我?”沈財生好笑,自從他在這附近揍了幾回人,人人都很怕他,但敢來招惹他的還真沒多少,能讓他這么生氣的更是寥寥無幾。
“沒……我……我只是……”袁自立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他說什么都不過來了,不就是個對象嗎,難道他還找不到對象不成?
沈財生卻是根本沒管他是不是害怕,又朝他走近了兩步,說道:“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再不把無關緊要的人帶走,那到時候你可能得讓她們請人來把你抬走了。”
聽到這話袁自立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而沈財生恍若未覺,只是叉著腰盯著他。
見狀那三人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唯獨袁玲玲笑著坐下還喝了杯水。
“親家姐夫,你這是怎么回事,來者是客,說什么我也是你的長輩,你就是這么對待客人的?”曹老太還想拿自己長輩的身份壓人。
可偏偏沈財生是個油鹽不進的,他手一抬露出自己的滬牌手表,“還有三十秒。”
“怎么就還有三十秒了,你剛才都沒看。”袁自立著急道。
“二十五秒。”
“親家姐夫,你是嫌錢少了吧,我們再添,事成之后,五百夠了吧!”曹老太自覺自己是看清了沈財生的意思,露出手表不就是說自己不差錢嗎?
既然如此,那她就多給點錢,誰又會嫌錢多呢?
雖然五百有點超出她的預期了,可要是真能借此讓桃花生對雙胞胎,也值了。
誰知沈財生對五百塊仍舊不為所動,他又往袁自立跟前走了一步,說道:“二十秒。”
“親家姐夫,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十五秒!”
“走走走,我帶他們走還不行嗎?”袁自立看出來了,人家沈財生根本不在乎這點錢,他相信他要是再不把人帶走,沈財生肯定能把他揍一頓。
“曹奶奶,咱們先走吧,有什么回去再說。”
聽到這話,曹老太可不怎么樂意,“你這小子,你忘了你是怎么答應你奶奶的了,不想你爸漲工資了,你不想要媳婦了?”
誰也不想當著這么多人被人威脅,袁自立臉青一陣白一陣,最終還是自己安危占了上風,他一把拉過杏花,沒想到杏花竟甩開了他的手。
“行,都不走是吧,不走我走,隨你們怎么做吧。”
袁自立一甩袖子自己轉身就朝著院外走了,反正他不能挨打。
“幾位還不走嗎?”面對她們這種臉皮厚的人,沈財生自然沒有好臉。
曹老太先前見他只是盯著袁自立,還以為是袁自立得罪過他,現在那股冷意朝著她們來,幾人就都怕了。
只是這好機會曹老太并不想放棄,走前還忍不住道:“這事情你們再好好考慮考慮,我們不僅能給錢,還能給你們兩口子介紹工作,食品廠可不是那么好進的。”
她僅剩的那一點點自豪在沈財生殺人的目光中消失殆盡,帶著兩個孫女離開了。
隨著院門關上,屋內又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沈財生一下子變得不自在起來。
“以后再有這種人來你不用給他們開門讓你不高興。”半晌,沈財生才說出這么句話。
袁玲玲舒出一口氣,她其實也不是跟沈財生生氣,沒必要在他面前擺臉色,“我原是不想讓他們進的,聽不懂拒絕似的。”
“實在太膈應人了。”袁玲玲忍不住吐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肯定是袁老太跟她們說了什么,要不然她們不可能莫名其妙跑這里來。起風了,是時候收拾袁家了。”
沈財生看了看外面晴好的天氣,點點頭,“你想怎么做,我幫你。”
“謝家怎么樣了?”袁玲玲問。
自從上回謝斌的事兒之后,聽說蔣麗萍是病了都沒怎么出門,想必是不敢出門被人嘲笑,躲在家里呢。
在她逃避眾人的談論時,林家兩口子已經離婚了。
謝斌本來就是個閑職,鬧出丑事工作也沒了,只是他天天還往外跑,不是去下棋就是到處閑逛,碰到他的人說他一句風流他還真當自己只是風流一度,跟沒事人似的,看得人牙癢癢。
不過袁玲玲倒是一點也不可憐蔣麗萍,如果她都能被可憐,誰能可憐原身呢。
既然她想在家里躲著,那就讓她沒臉再走出來。
“她最近慢慢開始出門了,要不要我再去傳點她的閑話?”
沈財生絲毫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什么不妥,更何況他傳的閑話都是真的。
“傳,把以前的那些事也傳出去。”
過去的那些事情,很多老人都知道,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會去解釋,所以很多人都覺得袁玲玲的生母馮凌真是個水性楊花隨意勾引男人的女人。
就像當初袁玲玲和沈財生所傳出去的那些惡名一樣。
所以有些人就該自食惡果。
沈財生點頭,隨即摸了摸她的頭,才道:“好,這事交給我去辦,你不用太擔心。”
“剛才那幾人我也會查,反正不能委屈了咱們,是吧?”
表面云淡風輕,心里沈財生已經想好了對付那些人的辦法,從前的事也就罷了,現在還敢找上門來,還是他表現得太和善了。
袁玲玲沒發現他內心的情緒,樂道,“你說得對。”
第四十五章:鬧
沒過兩天, 袁玲玲就聽到了外面說起了以前那些事。
最先來告訴她的還是隔壁楊嬸子。
自從馬莉莉回來后,楊嬸子就很少出門了,天天在家陪著馬莉莉。
不管是馬莉莉和謝廣安發生關系, 還是馬莉莉被綁, 都不是多光彩的事情,是以楊嬸子也不好出去讓人看笑話。
但天天在家待著也不是回事,這話頭一過, 她就沒忍住又出來了。
“莉莉怎么樣了,還好嗎?”袁玲玲客氣詢問,給楊嬸子泡了杯紅糖水。
楊嬸子早已經習慣了她這么熱情,平常做了什么好吃的也會給她送來,聽到說起馬莉莉,楊嬸子嘆息一聲, “還能怎么樣, 一天到晚唉聲嘆氣的, 我看她學校也不想去了,我和你叔還在考慮要不要干脆把人嫁出去算了。”
“嫁出去,不讀書了?”袁玲玲震驚,但很快她又反應過來,這年頭的人, 大多都不太重視教育,可沒想到他們居然會這么不重視。
見她如此吃驚, 楊嬸子還有些莫名其妙,“是……是有什么不妥嗎?她如今這樣子估計也沒什么心思讀書, 雖然咱們這地方讀書的人不多, 可跟她一個學校的也不是沒有,那樣的名聲傳出去, 她還有臉?”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是為了一些所謂的名聲放棄自己的前途,袁玲玲實在不能理解,更何況,放棄學業她的名聲就能好起來了嗎?
她帶著這樣的名聲嫁人,這時候嫁過去難道不會被男方嫌棄嗎?
“嬸子想讓她遠嫁,是想瞞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嗎?”
楊英眼神閃了閃垂下頭去,“不瞞著又能怎么樣呢?若是不瞞著,會有正經人家想要娶她嗎?”
“可是嬸子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瞞著的事情一朝被人知道,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啊?”
聽到這話楊英的頭垂得更低了,“唉,算了,不說這事兒,實在太糟心了,我今兒個來是跟你說另一件事的。”
見她避而不談,袁玲玲也不好再多說什么,說到底那都是人家的事,她說上那么一句已經是多話了,想來楊嬸子也能想得清楚。
“什么事?”她接上對方的話。
“你還不知道呢吧,你也真是心大,外頭天天說你,你卻什么也不知道,要是我家那死丫頭能像你這樣,我也不用那么愁了。”說完她自己擺擺手。
“不是不是,瞧我又說什么呢,當初不是很多人都說你媽是因為生你壞了身子才離世的嗎,這事兒我們都知道是什么情況,這種事情哪里可能怪小孩?大家都嫌棄袁老太,但是你知道這事兒是誰傳出去的嗎?”
“是誰?”袁玲玲故作不知。
“是蔣麗萍那貨,實在是,沒想到她居然那么過分,馮凌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她居然還耿耿于懷,連你一個小孩都不放過,我呸,實在不是什么好東西!”
就是她一個年紀這么大的人都知道當初袁玲玲在學校受欺負的事情,可想這孩子從小受了多少苦。
“也難怪袁強看不上她,就連謝斌都要在外邊亂來。”
袁玲玲皺了皺眉,女人不應該這樣被評價,但楊英是在為自己說話她便也沒有多說什么。
“沒想到她這么過分,也不知道當初是受了什么刺激,可是她都和謝斌生了那么幾個孩子了,怎么還放不下這事兒呢?”
“我聽說啊,謝廣安不是她和謝斌生的,嘖嘖嘖,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她和謝斌生的?”袁玲玲一副驚訝得嘴都合不攏的樣子,“不是她和謝斌生的,那是她和誰生的?”
說起這個楊英臉上終于露出些笑容來,“這誰知道呢?謝斌現在也正在鬧呢。”
此刻謝家確實已經鬧成了一團,謝斌看似為人隨性什么都不在乎,見人也是笑瞇瞇的,但其實他這樣的人最是大男子主義好面子。
在他看來自己在外面睡個女人怎么了,那就是風流就是多情,大不了別人調笑幾句,哪個男人沒點這方面的小心思?
可那個女人輪到他的媳婦他就受不了了。
蔣麗萍給他戴那么大頂綠帽子,他怎么可能善罷甘休,這下是真沒臉出去見人了。
“你說,那奸夫到底是誰?”謝斌坐在椅子上手中握著茶杯沉著臉看著面前的女人。
當初蔣麗萍是這十里八鄉許多小伙子都看得上的男人,人人都說他謝斌有福娶了這么個媳婦。
可是等把人娶進來他才發現這娘們兒也就那么回事,再好的花養在家里看久了自然也就無甚意思了。
原以為她還是能在外幫著自己撐撐場面的,可后來她每每要跟馮凌作對他就覺得奇怪,每次問起她還要率先發難說是他看上了馮凌,還跟他鬧了脾氣,搞半天是因為這個。
別人不去多想,他一個時常在女人堆里混的難不成不知道這事情的發展?
女人絕情但又深情,最忘不掉的便是她們的第一個男人,所以蔣麗萍為什么會和馮凌作對?還不是因為謝斌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問你話呢,難不成不敢說?”謝斌把茶杯往桌上一擱,隱隱有要發怒的趨勢。
見他如此,蔣麗萍當然不可能承認,她一拍桌子道:“謝斌,你什么意思,你是聽了外人的話要來懷疑我?誰給你的臉?”
突然她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我說,外面那些話是不是你傳出去的?就因為我逮到了你在外邊亂來,為了不讓別人說你你就把麻煩往我身上推,謝斌真有你的!”
“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我就算和別的女人睡了至少沒整出兒子來,你倒好,跟別人生了兒子不說,還讓老子幫你養兒子,你真當老子是沒脾氣的?”
從前還真沒人見他發過這么大的火。
謝斌這次也是真的氣急了,他以前就覺得自己大兒子和自己不親近也不像,哪個當兒子的天天給老子甩臉子的?
現在再一想自己幫別的男人養那么久兒子,就幾乎讓他七竅生煙。
“難道你不知道現在醫院有親子鑒定了?”
“什么親子鑒定,你少唬我!”蔣麗萍眼神閃爍,謝斌和她相處幾十年如何看不出來?
什么親子鑒定,他也是聽人胡說八道的,可就這么一詐,蔣麗萍就完全暴露了。
“你不說也沒關系,反正我已經寫信讓他們兄弟回來了,到時候就讓他們兄妹三個都去查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沒有我的種!”
“你!”蔣麗萍氣急敗壞,可她想跟謝斌鬧又實在心虛,只好扶著額頭裝病,“唉喲……”
“媽,你怎么了媽?”謝愛荷原是在一旁躲著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她看來,她媽就是家里主事的人,凡事都得她媽做主,她也是第一次看她爸敢那么跟她媽說話,她只敢躲得遠遠的,生怕殃及池魚。
現在她也不得不站出來了,“爸,你怎么能這么說媽呢,這么多年,我們一家人不一直都好好的嗎?”
要不是她爸在外面亂來,怎么會有今天這些事情發生?
在她看來就是因為她爸的事兒暴露,那些人才胡亂地到處挖,把那些陳年舊事給挖出來的。
總之都怪她爸,她爸忘了她可沒忘,從前他可是最寶貝他那大兒子的了。
“你也幫著你媽是嗎?”謝斌冷笑一聲,“看來你也不是我謝斌的種。”
“爸,你……”
謝愛荷眼睜睜看著謝斌離開卻毫無辦法,她爸從來跟她不親,這時候她總不能站到她爸那邊去。
“媽你沒事吧,我扶你回房間躺著去。”
“不用扶我。”蔣麗萍本來就是裝的,哪里需要她扶,她氣得不行,可怎么也不明白事情怎么會到今天這地步。
“愛荷,你出去幫我問問,那些閑話到底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當初那些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怎么那么久沒傳出來這時候傳得沸沸揚揚的了,這也太奇怪了。
“我……我找誰問去啊?”謝愛荷很不樂意,她媽現在沒臉出去,她就有臉出去嗎,還讓她去問這些事兒,她怎么問的出口,她是連供銷社都不想去了。
看到蔣麗萍不贊同的眼神,謝愛荷訕訕道:“人家都知道我是你的女兒,這么掃面子的事兒,人家會跟我說嗎?”
她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謝愛荷只感覺自己耳朵一陣嗡鳴,她媽居然打她,還打她臉,“你憑什么打我?”
“我是媽,打你就打你難道還要挑日子嗎?”她自己說出這話都愣住了,天知道袁玲玲這話給她造成了多大的陰影,讓她時不時地在腦子里演練把話這話還回去的場景,然而沒想到的是,話沒還回去,卻送給了自己女兒。
“你去問袁老太,這事兒她一定知道,你告訴她,她要是不說,那我就把當年的事兒全都抖落出來,誰都不要好過。”
“當年的事兒,當年什么事?”謝愛荷也顧不得傷心了,她本就沒想到當初整得袁玲玲那么慘的還有她媽,現在一看這其中還有事啊,關于袁玲玲的熱鬧她最愛看了。
其實當初她不知道關于袁玲玲那些事是有人在胡說嗎,她清楚得很,可是只要能看到袁玲玲倒霉她就很高興,畢竟怎么不說別人單說她呢?
現在知道了背后說這些的那個人是她媽,謝愛荷的心情多少還是有些復雜。
“這是你該問的嗎,讓你去你就去,還想挨打是不是!”
蔣麗萍對謝愛荷其實一直算不得溫柔,也只有最不受重視的謝廣連才覺得蔣麗萍對謝愛荷好,實則蔣麗萍平等地不喜歡她與謝斌的孩子。
謝廣連看不出來,謝愛荷倒是看得分明。
“知道了。”
她應下后直接出了門,她沒去袁家,而是繞路去了供銷社。
第四十六章:再遇
袁玲玲得到謝家的消息已經是兩天后了。
據說謝愛荷被蔣麗萍打了, 然后謝愛荷一氣之下就賣了供銷社的工作跑了。
謝家一共就三個孩子,跑了一個可以說是謝廣連不懂事,跑了第二個可以說是謝廣安做了壞事心虛, 可這據說一向乖巧的謝家小閨女都跑了,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呢?這一定是謝家兩口子的問題啊。
事實上謝愛荷老早就已經想好了要離開,只是心中有這想法,但真正要邁出這一步其實并不簡單。
那天被打之后謝愛荷一氣之下去找人賣了工作, 當時就進行了交接,只是等交接出來她就感覺少了點什么,當即就有些后悔了。
所以她擔驚之余還是去找了袁家老太問當年的事。
誰知道袁老太一聽說她的來意并沒有給她好臉色,反而直接拿起掃帚把她大罵一通給趕出了家門。
然而令謝愛荷沒想到的是,她在袁家受了一頓氣,回家之后蔣麗萍一聽說謝愛荷吃了虧只顧著罵她, 這下徹底讓謝愛荷傷了心。
狡兔三窟, 謝愛荷自己之前賺的那些錢大多都被謝廣連給拿走了, 但還有一些謝廣連并沒有找到的就成了她的保命錢。
只是這些袁玲玲就不知道了,只聽得謝家如今的情況她都懶得找蔣麗萍算賬了。
“活該。”想到她以前干的那些惡心事兒,袁玲玲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誰說不是呢?但我聽說謝斌已經寫信讓謝廣安兄弟回來了,回來談論離婚的事兒。”來跟袁玲玲講八卦的自然還是隔壁楊嬸子。
袁玲玲驚訝,“這您也知道?”
“這事兒我猜啊得是剛子說出來的, 之前發生了那種事兒,剛子不能怪他爸媽, 肯定只有怪謝家了,兩家又挨得那么近, 有心想要聽墻角是躲不過去的。”
袁玲玲不置可否, 這事兒說到底剛子也是無辜的,前頭自己莫名其妙被沈財生找上門招惹, 后腳自己親媽跟別的男人被捉奸在床,臉都丟沒了,有點氣是應該的。
“我看謝廣安兩人不一定能回來。”袁玲玲猜測那兩人怕是早就對謝家生厭了,如今在外面日子應該也還算過得下去,回來做什么,回來被人恥笑嗎?
兩人正說著話,沈財生從院外走進來,他看了一眼袁玲玲,跟楊英打了個招呼,“嬸子。”
喊了一聲后,便自己拎著菜回廚房去了。
不說袁玲玲這個跟他朝夕相處的,就連楊英都看出了對方的不對勁,小聲問:“這是咋了?”
袁玲玲搖頭,“不知道,我一會兒去問問。”
“行,那你趕緊去,這怕是在外頭發生了什么不高興的事吧。”楊英起身要走,走前又道,“之前你說的事兒我和你馬叔 商量了一下,確實,讀書還是很重要,我們決定讓莉莉換個遠點的地方讀書。”
“這樣很好,相信你們不會后悔的。”袁玲玲很肯定地道。
在這個年代,想要讓他們不在意名聲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名聲其實又不是最重要的,既然能夠遠遠地嫁人怎么就不能遠遠地去讀書呢?
學到的知識才是以后對自己終生受益的。
楊英笑笑,“你說的是,快去吧,我幫你把門拉上。”
袁玲玲嗯了一聲沒有拒絕,回廚房找沈財生去了。
自從袁玲玲的肚子開始顯懷,應該說從一開始沈財生就很少讓袁玲玲干活,每天買了菜回來他很自覺地就自己進了廚房,不管袁玲玲幫不幫忙,他從來也不在意,袁玲玲感覺自己都被養得有點懶了。
“需要我幫忙做點什么嗎?”袁玲玲問。
沈財生正在擇花菜,聽到她的聲音連頭都沒抬一下,聲音悶悶道:“不用,桌上,有你的信。”
“我的信?”袁玲玲訝異,怎么還有人給她寫信,她轉頭一看,果見菜板角落放著一個信封,“誰還給我寫信啊?”
袁玲玲把信拿起來,看到上面的名字,暗道晦氣,沒想到是謝廣連,估摸著是先前沒收到袁玲玲的信,所以就又寫信回來要錢了。
突然袁玲玲腦中靈光一閃,她說呢,沈財生怎么那副表情,敢情是因為看到了謝廣連寫來的信,袁玲玲不由勾起了唇角。
沈財生抬眼恰好看到她的表情,“就這么開心?”
收到謝廣連的信就那么開心?
袁玲玲微一挑眉,“還行吧。”
話音落下,沈財生的臉更臭了,袁玲玲也不管他,她把信拆了,里面又是幾頁信紙。
令袁玲玲詫異的是,這次謝廣連寫來的信還真不是來要錢的。
信中說他這段時間在羊城賺了不少的錢,工作已經從最開始的臟活累活變成了去跟人談生意,短短的時間內他懂得了很多,也學到了很多東西,明白他自己當初做了很多錯事。
最后他說希望袁玲玲可以去羊城找他,如果她和沈財生過不下去的話,他那里永遠可以是袁玲玲的港灣。
袁玲玲越看越眉頭皺得越緊,這玩意兒瞧著咱們那么不對勁呢?有點像是被騙進了某種奇怪組織。
幸虧沈財生沒有亂拆人信的習慣,要不然可不得把他氣死。
可現在這信怎么辦?
給他看吧,他肯定得生氣,不給他看吧,他恐怕會覺得自己心虛。
袁玲玲想了想,有些著急道:“沈財生,你來看,這謝廣連是不是在外被騙了?”
沈財生剛才就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一聽這話,他有些驚奇又有些不舒服,謝廣連被騙了關他什么事?
但袁玲玲都開口跟他說話了他再端著也只是自己難受,便問:“怎么回事?”
袁玲玲張口就來,“他居然沒問我要錢,還讓我去羊城找他,我又不傻,為什么要去羊城找他?而且他不要錢為什么要讓我去找他,太奇怪了。”
她一直盯著沈財生瞧,果然,等她說完,沈財生冷著的臉肉眼可見地放松了,真是在意謝廣連啊。
“不用管他,我們跟他又不熟。”沈財生比袁玲玲還早知道謝廣連的事情,他從前和狗蛋挺熟的,去羊城還是他給狗蛋出的主意,他們不僅一直到現在還在聯系,甚至狗蛋那邊他還有入伙,所以謝廣連在那邊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據狗蛋說謝廣連一開始去的時候確實很沒用,什么事兒都干不好,但是后來他慢慢學也終于能上手了。
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謝廣連在銷售方面有點天賦,說白了就是會誆人,于是帶著他去談生意去了,沒想到謝廣連還做得像模像樣的。
所以,謝廣連不僅沒被人騙,還是真的想要拐他媳婦,想到這兒,沈財生又沉了臉。
袁玲玲本來也沒打算理沈財生,她又不是大圣人,謝家人任何的事她都不想管,尤其是根本就還沒影的事。
“行,那我把信燒了。”
見沈財生沒反對,袁玲玲把信直接丟進了火堆里,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知道袁玲玲都不打算理謝廣連,沈財生心情好了不少,中午飯都多吃了兩碗。
然而令他們都沒想到的是,謝愛荷跑了,謝廣連沒回來,倒是那個不屬于謝斌的兒子謝廣安回來了。
謝廣安回來的時候,關于蔣麗萍和袁老太做的那些事兒在附近都傳遍了,包括當初袁老太虐待馮凌的事情和謝廣安其實是袁強兒子的事情。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袁玲玲和沈財生從豆腐店出來慢慢悠悠地往家里晃,自從袁玲玲月份大了,她越發懶,兩人都覺得這樣不行,所以常常沈財生出門沒有太大事的時候就會帶上她一起。
沈財生搖頭,“不是也是后來查了一下才知道的。”以前他都不關心袁玲玲,怎么可能知道袁玲玲其實是謝廣安同父異母的妹妹。
要是讓袁玲玲知道自己還曾經懷疑過謝廣安和她之間的關系,袁玲玲肯定得生氣,想到這兒他就有些心虛,又添了一句,道:“說不定謝廣安都不知道。”
這事兒隱藏得很深,他也是好久才查出端倪,而且他總覺得謝廣安從前對袁玲玲是有點那種感情的。
“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袁玲玲隨口道,其實知道這事兒袁玲玲也不意外,只是有點為自己這具身體的母親感到可悲。
據她了解到的真相來看,當年的馮凌是很受歡迎的,結果沒想到和那么一個男人在一起了,男人不行也就算了,遇到的婆婆還總磋磨她,對她不好,對她女兒也不好,如果她知道事情會是如今這副模樣,只怕她不會選擇嫁給袁強吧。
“沒,你……不用太難過,他不值得你傷心。”沈財生說。
“誰?”袁玲玲沒理解。
他這么問,沈財生恍然明白他不是在為了袁強難過,一時竟不知該怎么說。
袁玲玲對待袁家人似乎一直很淡漠。
沈財生并不覺得袁玲玲這樣有什么不妥,事情不是袁玲玲的錯,這反倒是說明了從前袁家人對她真的很不好。
就在沈財生想著怎么開口時,他突然瞥見前方迎面走來的一個身影。
是謝廣安,謝廣安回來了。
第四十七章:當初
謝廣安手里提著一個編織袋, 整個人看起來還是跟從前一樣,老練沉穩帶著點麻木的感覺。
看到兩人他微一頷首,并沒有開口。
到了胡同口, 三人便同行了。
胡同口照例坐了許多人在那處閑話, 像是永遠沒事做似的,看到他們三人同行,眾人都驚訝地看著他們, 實在不明白最近話題的中心人物怎么會走在一處。
“他們怎么一路回來啊?”待人走遠了,這才終于有人開口問。
“誰知道,人家不是兄妹嗎?”
“嘖,說得也是,上一輩造的孽,幾個孩子能怎么辦呢?”
這些袁玲玲幾人都沒有聽到, 但是僅憑他們剛剛的眼神袁玲玲也猜到了他們會說些什么, 想來不會是太好聽的話就是了。
不過她也不在意, 事情都是她傳出去的,這些眼神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很快路過謝家門口,謝廣安拐了進去,袁玲玲兩人才走出去沒兩步就聽到里面傳來蔣麗萍的怒喝聲,“你還知道回來, 我還以為你已經不知道自己信什么了。”
袁玲玲和沈財生對視一眼,兩人眼里皆是無語, 謝家兩口子,怕是真的不想要兒女養老了, 明明那么普通, 卻總有種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自信,好似全天下都應該圍著他們轉似的。
“你說, 謝廣安為什么要回來?”袁玲玲有點好奇。
在她看來,謝廣安是個很冷心冷情的人,遇到這種麻煩就應該敬而遠之,沒想到的是他不僅回來了,看起來情緒還是那么穩定。
沈財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如果是我,我應該也回來。”
“為什么?”袁玲玲又問。
“因為逃避總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有些事兒總是要解決的。”另外還可能是找尋自己所不知道的真相。
事實如他所料,謝廣安這次回來,確實是來確認真相的,確認他當初早已猜測到但卻一直不敢確定的真相的。
“不是你們想讓我回來的嗎,我回來了,有什么話就說吧。”
“你這是什么態度?”看到他這樣,蔣麗萍氣得要死,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拿捏自己這個兒子,從前她就怕他,時間這么久過去,她早已經習慣了,現在說話也沒什么底氣。
可是面對她氣急敗壞的態度,謝廣安卻絲毫不在意,“如果你們沒有什么要緊的事那我就先去睡了。”
“站住!”一直未曾開口的謝斌叫住了他,“謝廣安,你個臭小子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了吧。”
謝廣安不置可否,不管他的親生父親是誰,他們都沒有盡到那個責任。
看他還風輕云淡的,謝斌氣得半邊臉都麻了,他深吸一口氣道:“你這小崽子,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了為什么不說,就不想認你親老子是嗎?”
然后就讓他當冤大頭!
謝斌簡直想拿刀砍死這不要臉的母子兩人。
偏偏謝廣安這時候還很無所謂地道:“我又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你少裝了,你要是不知道,當初你怎么會對袁玲玲那么好?”
此話一出,蔣麗萍臉都白了。
她可還記得當初謝廣安還說過他想讓袁玲玲進門做他的大兒媳,那個時候蔣麗萍自己都沒想到謝廣安是袁強的種,現在看來,她聽多了傳言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了,因為當初她確實和袁強有過一次,但是后來……
至少她不認為謝廣安的親生父親是袁強,可萬一要真是呢?
偏偏這時候謝廣安看了她一眼,有些譏誚道:“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嗎,因為我喜歡袁玲玲啊,想娶她。”
“你瘋了嗎?”蔣麗萍再也忍不住上去一巴掌打在了自己這個兒子的臉上。
謝廣安頭偏了一下,沒動作只是望著蔣麗萍。
他不知道蔣麗萍是怎么想的,卻總覺得蔣麗萍有事情瞞著,可她既然不說,謝廣安這時候也不想追問。
他道:“所以你們叫我回來是想干什么,見證你們離婚嗎?”
這話堵得謝家兩口子啞語,他們想干什么?
謝斌不過是想看看謝廣安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袁強后氣急敗壞的反應,他可不覺得袁強有比自己好。
再想起他對袁玲玲起過心思,謝斌就更興奮了,可現在看謝廣安毫無波動的樣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不該是這樣的,他怎么能是這個反應呢?
而蔣麗萍當然是希望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大兒子能出面幫自己撐腰,不過另一方面她也并不是很希望謝廣安回來,那些流言對他的影響有多大她是能猜到的。
可是現在看謝廣安的態度,她也氣得很,他是在怪自己這個老娘?
“你……你是想造反嗎,養你這么大,白養了?”蔣麗萍還是沒忍住在謝斌面前訓斥謝廣安,不想讓謝斌覺得自己是要處處靠著這個大兒子的。
謝廣安看了看他們二人,有些疲憊地在桌前坐下,“你們確實養過我,讓我長了這么大,但之前那么多年,你們因為我有了不少進項你們心里沒點數嗎?”
“這些錢你們花了也好,被謝廣連拿走了也好,藏起來了也好,跟我都沒什么關系了,我今天回來就是想跟你們說清楚,從今以后我不是你們的兒子,有事別再找我,這是謝廣連的地址。”
賣起謝廣連來他毫不手軟,仿佛不知道他爸媽是什么樣的人。
聽到他的話蔣麗萍只覺好笑,從前自己對這個兒子一向不錯,沒想到他居然這么沒有人情味,“我好歹生你一場,你連親媽都不認,不怕別人戳你脊梁骨?”
“我連跟人睡了不負責都不怕,害怕這個?”謝廣連意有所指。
蔣麗萍一噎,“你還是因為這個事情在怪我,要不是當初你非得一副想和袁玲玲在一起的樣子,我能做那事兒嗎?”
“我不想再說這些,當初你害袁玲玲的事情是真的,你和袁強的事兒也是真的,這些我都不想出去跟人證明,你別逼我,還要當初馮凌的死,你也出了不少力吧。”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她是生孩子自己身體沒養好,關我什么事?”
“真的不關你的事嗎?”謝廣安笑,然而那笑卻不達眼底。
反倒是一旁的謝斌笑得歡,“沒想到當初馮凌的死也跟你有關,你可真是個毒婦啊!”
“你閉嘴!你們沒有證據少在這兒污蔑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你對馮凌也起過那心思吧,看到她道都走不動。”
若不是他那樣,她怎么會想著去睡袁強,怎么會又和那個人有那么一回。
“是又怎么樣,馮凌長得好,性格也好,你哪點比得上她?”謝斌說話也直戳蔣麗萍的肺管子。
謝廣安揉揉眉心,“你又能好到哪去,你還記得十八年前你有個朋友叫虎子嗎?你對他做過什么你還記得嗎?”
謝斌臉色刷地變了,“你……你!”
“你們繼續吵吧,我先回屋休息,有些事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別來煩我。”
他說著自顧進屋也不再管這兩人了。
袁玲玲和沈財生并不知道謝廣安到底回來做什么,他們也沒那么多精力去管那些,因為他們剛到家袁自立就找來了。
“姐,奶生病了,讓你回去一趟。”
袁玲玲看了一眼沈財生,沈財生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袁自立動動嘴唇,到底沒敢說他奶囑咐他最好別讓沈財生一起去。
這哪是他能管得了的啊,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袁玲玲兩人也沒多說什么,把手中東西放好,兩手空空就再次出了門。
見他們兩人這樣,袁自立忍不住勸,“你們不拿東西的話,爺奶肯定會生氣的。”
沈財生不說話,袁玲玲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袁自立:“……”不敢說話。
可是過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問:“姐,外面的那些傳言你都聽說了嗎,是……是真的嗎?”
袁玲玲瞥他一眼,“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會去查去問去判斷嗎?”
袁自立被說得低下了頭,他姐對他越來越兇了。
其實心中早已經有了懷疑,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問。
雖然奶對他很好,可以說是百依百順,但是奶對別人尤其是對自己姐姐的不好他也一直看在眼里,以前那些事他不知道,卻也能從奶提到往事的語氣中想象出來,她很不待見自己親媽。
袁自立不知道該怎么辦,不知道如果真是袁老太的緣故才讓自己沒有媽他要怎么繼續在袁家待下去,他姐應該是真的不管他了。
預想到袁玲玲回袁家可能并不會有多愉快,他停住腳步,“姐,要不你們別回去了,奶肯定是想找你撒氣。”
袁玲玲看他一眼,腳步沒停,半晌才道:“巧了,我也想找她撒氣。”
“你……你哪里吵得贏她,還是算了吧,你不是還有孩子嗎?還是身體最重要。”
“有你姐夫在,她還能怎么著我不成。”
袁自立啞口無言,一旁沈財生也沒多說,只是輕輕捏了捏袁玲玲的手示意她安心。
袁玲玲報以微笑,心中毫無波瀾。
第四十八章:舊物
兩家的距離并不算遠, 走路十來分鐘,但平常幾乎不怎么來往,可見袁玲玲在袁家有多不受待見, 而袁玲玲又是多不愿意跟袁家有什么牽扯。
袁袁自立把袁玲玲兩人領進去, 剛一進院子就看到袁老太坐在院中躺椅上證悠閑地嗑著瓜子,瞧著精神氣確實不如先前。
“奶,我們回來了。”
“還知道回來, 我當你個死丫頭已經不記得回袁家的路了。”袁老太轉頭看到沈財生愣了一下,臉色更臭了。
“您找我?”袁玲玲往屋內走。
見狀袁老太氣不打一處來,“你往哪去,想偷東西不成?”
袁玲玲恍若未聞,直接進了主屋,也不管躺在炕上的袁老頭, 直接打開了柜子, 從衣服角落里翻出一個木箱, 打開木箱,里面是一些舊物。
“你干什么,誰讓你動我東西的!”袁老太一進屋看到這場景歇斯底里就要上前搶袁玲玲手中的箱子,可被沈財生那么一擋,別說是箱子, 就連袁玲玲的身體她都靠近不了。
“死老頭,你還躺著干什么, 家都要被人搬空了你也不管嗎,殺千刀的, 孫女上娘家搶東西了, 快來人啊,救命啊!”
袁老太還想耍原來那套撒潑打滾的手段, 袁玲玲可不慣她,看了看箱子里的東西,這才道:“您繼續嚎,使勁兒嚎,最好是讓街坊四鄰都來評評理,說說當初我媽是怎么死的,您是怎么和外人一起坑害自己孫女的,這些東西您又是從哪里來的。”
聞言袁老太一下子啞了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這些東西都是我的,你什么也別想搶走,你把東西給我放下,你這個不孝女。”
袁玲玲絲毫不在意她的道德綁架,說道:“這是我媽的東西,我為什么不能拿走?”
當初的事袁玲玲記憶并不清晰,但是她卻記得馮凌曾經說過。
馮凌當初在來到袁家時是帶了不少好東西的,這些東西別的人都不知道,要是讓別人知道在那時候來說不僅不是什么好事,說不定還會成為一種殺人利器。
但是馮凌說,那是能找到她外祖父的物件,所以原身從小就知道爺爺奶奶的柜子里有自己母親的東西。
小時候她從來不敢進爺爺奶奶的屋子,只有一次爺爺奶奶出門去了,她悄悄看過那個箱子,那時候箱子里面遠不止如今這些東西。
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這些東西估摸著早就被袁老太賣了。
“誰說這是你母親的東西,上面寫了那女人的名字嗎,你把東西放下!”
袁老太堵在堂屋門口,不讓他們出去。
袁玲玲索性也不出去了,直接坐在了堂屋的凳子上。
“您別說,這上面還真刻了字。”袁玲玲笑笑,從里面拿出一塊進口手表出來,“您看這表盤背面,馮凌名字的縮寫,這么簡單您都沒有看出來嗎?”
標記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因為刻得太好,所以看起來有點像是手表上原本就有的,袁老太只見過這么一只好手表,根本看不出其中端倪。
但只有仔細一摸,就能感覺得出來上面的紋路其實是刻上去的。
“不……不可能,你說是就是嗎,你趕緊給我放下。”袁老太恨恨地盯著袁玲玲,仿佛袁玲玲是她的什么仇人,就連沈財生在一旁釋放低氣壓都已經不管用了。
袁玲玲勾唇笑了笑,“給你?拿到我手里的東西,你覺得我還會給你嗎?人在做天在看,奶,您在害怕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么,這東西你要是敢拿走,今天除非從我老婆子的尸體上踩過去。”
然而哪怕她說得嚇人,袁玲玲卻依舊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說道:“您不用嚇我,當初您做的那些事你以為自己瞞得好,但實際上呢,您還不知道吧,您的好孫子都已經懷疑你了。”
袁老太下意識看向一旁的袁自立,袁自立想搖頭,但是卻忍住了,他問:“奶奶我姐說的事兒是誤會,如果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此話一出,袁老太的身子仿佛都佝僂了幾分。
見她不說話,袁玲玲道:“是啊,奶奶,您解釋解釋啊,說不定我就信了呢?”
袁玲玲今天算是體驗了一回反派的爽快,面對袁老太這樣的人,你真跟她擺事實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只能用這種威逼利誘恐嚇的方法。
“你在鬧什么?”突然,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那聲音一吼,袁玲玲本能地瑟縮了一下,沈財生下意識扶住她。
“強子,你終于來了,你快管管這死丫頭,她居然敢搶我老婆子的東西,你快把她趕出去。”
本來還很害怕的袁老太見到袁強仿佛立馬有了主心骨,腰桿也挺直了,讓開半個身子讓袁強進屋。
袁強,原身的父親,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袁玲玲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在袁玲玲的記憶里,這個袁強就是一個陰騭的存在,他從小唯一的耐心與愛可能都給了袁自立,甚至對于老兩口他也是冷冷淡淡的。
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袁玲玲,每次袁玲玲跟自己這個爸爸說話都會被他冰冷的語氣嚇到。
可是他真的有什么能力嗎,他在廠里是最無關緊要的崗位,別人兩三年升一級工資,他可能得五六年。
之前他還曾經犯過一次很嚴重的錯誤,給廠里帶來了不少的損失,那時候家里的錢幾乎都拿去跑關系才把他的工作給保了下來。
袁家也自此日子越過越難,而他得脾氣更加古怪,看到女兒受欺負從來不管不說,他有時候也會動手。
如果袁玲玲不對袁老太動手是怕傷害了老人,對他就毫無顧忌了。
“我拿回我媽的東西,跟你有什么關系?”袁玲玲盯著他。
“是誰教你這么跟你爸說話的?”
袁玲玲冷笑,“沒人教我,本來我也就是從小沒人教的,不是嗎?”
袁強正要發火,袁玲玲大喝一聲,“行了,不用再多說了,當初我媽怎么嫁給你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天這東西我必須帶走,要不然明天我就讓你袁家在京市待不下去!”
袁玲玲和沈財生都死死盯著對方,自然沒有放過對面兩人驚恐的神情。
果然有問題。
沒錯,剛才袁玲玲說的話其實就是詐他的,袁玲玲哪里知道自己當初的事?
這些天他們除了調查也聽周圍鄰居說了許多當初的事兒,既然那個時候那么多人都喜歡馮凌,怎么她就選擇了袁強呢?
袁強很優秀嗎,并不。
袁強很愛她嗎,從他對袁玲玲的態度就看得出來,也不。
一個男人怎么會舍得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孩子受苦,所以馮凌嫁給他一定另有隱情。
“你還敢胡說八道,看來是我教訓你教訓得太少了。”
袁強上前兩步,沈財生頓時擋在袁玲玲身前,“你想干什么?”
“這是我袁家的家事。”
“她是我媳婦。”沈財生毫不退讓。
“你!”袁強十分生氣,但是他那細胳膊細腿的,在沈財生的面前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從前年輕的時候他可以靠著這副文質彬彬的皮囊騙到許多小姑娘,可是如今老了,這副柔弱樣子就成了拖累。
“爸。”袁玲玲拉過沈財生喊了一聲。
聽到她好聲好氣稱呼自己,雖覺得有點冷漠,但他只當袁玲玲是不好意思才會如此,心里只覺得自己是拿捏了對方,只要對方還把自己當作爸爸,那一切就都能掌握,就像從前那樣。
“我不是你爸。”袁強端著架子。
袁玲玲不怒反笑,“是嗎,其實我也并不想叫您爸爸,畢竟我可不想和謝家人扯上半點關系。”
“你什么意思?”袁強沉下臉的樣子其實很可怕,他這種可怕來自于他的窩里橫,從來對自己人不怎么樣,對外人卻非常懦弱。
袁玲玲手里抱著那個盒子,勾唇笑道:“您說呢,您和蔣麗萍什么關系,難道還有我提醒您嗎?”
“我跟她哪有什么關系,你真是嫁人了就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我拿你沒辦法了是吧?”袁強才剛有往前走的趨勢,沈財生又迅速擋在了他和袁玲玲的中間。
見狀袁強勾唇一笑,“看不出來,你小子對自己女人倒是不錯,這丫頭沒有白爬床,你猜我讓她和你離婚她會不會聽我的。”
“不會。”沈財生和袁玲玲異口同聲。
袁強面色變了變,卻還是強撐著,“你以為沒了娘家,這男人能一輩子對你好?我是男人,沒人比我更了解男人。”
他說的每一句話袁玲玲都不愛聽,沒有答他,袁玲玲拉了拉沈財生的胳膊,“我們走吧,我不想跟他們多說。”
謝廣安是不是袁強的兒子都好,袁玲玲不在意,反正以后她就要和沈財生離開了,她沒想要再認這個爸。
“想走,可以,東西留下。”袁強還在擺自己親爹的譜。
而一旁袁老太在自己兒子回來也頓時變了態度,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好似她有個兒子有多了不起似的,也不知道有這么個兒子她在驕傲些什么。
“當初馮凌是怎么教育的孩子,把她養得一股小家子氣,看自立多乖啊。”她念念叨叨。
沈財生也不理她,他有自己的原則,至少在明面上他不能對袁老太動手,他拉著袁玲玲要離開,可袁強卻不讓,還伸手來攔她,結果直接被沈財生抓住手腕那么一拉一扭,袁強啊地叫出聲來。
“誒,你怎么打人呢,快來人啊!”
第四十九章:故意
袁老太的一聲嚎叫確實有用, 直接把左鄰右舍都給喊來了。
然而沈財生并沒有松手,反倒是袁玲玲勾唇笑笑道:“奶奶真是貼心,知道我在意從前的那些事情, 正好讓鄰居們來說說以前發生過什么事。”
此話一出, 袁老太的聲音戛然而止,袁強道:“媽,別說了。”
“老嬸子, 發生什么事了?”院外,有人探頭喊了一聲,然而從那人的角度只能看到袁強的側臉,根本看不到沈財生鉗制住的他的手。
“沒……沒事。”袁老太的笑比哭還難炕,聲音里都帶了哭腔。
也不知道大家是真沒聽出來還是不想惹麻煩,聽到她的這話, 紛紛轉頭就走, 半點沒有要看熱鬧的意思。
這下不僅是袁老太就連袁強都驚訝了, 這些人怎么這樣,沒看到他都被打了嗎?
“走吧。”沈財生感覺差不多了,這才松開袁強護著袁玲玲往外走。
等他們兩人快要走到院門口了,袁強才大喊一聲,“袁玲玲, 你站住,你要是今天就這樣踏出這個家門, 以后就別再回來。”
原本他對那個箱子里的東西也沒有那么在意,更多的他其實早就已經藏起來了, 可是現在看到袁玲玲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實在覺得氣憤。
偏偏他喊了這么一嗓子之后根本沒人搭理他, 袁玲玲連腳步都沒停一下徑直出了院門,他旁邊沈財生倒是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眼神冷冽,可怕得緊。
袁強實在沒膽子追出去,只能站在原地大喘氣。
“強子,你看她,我們袁家怎么會有她這樣的女兒,那些東西她都拿走了,那些可都是錢啊!”袁老太要心疼死了,那些東西本來剩得就不多了,現在還被袁玲玲那丫頭那么輕易地拿走了怎么能讓她好過?
袁強捏著自己的手腕,眼睛都氣紅了。
半晌,他才道:“媽,我們走!”
袁老太一怔,問:“去哪?”
“去醫院。”
“啊?手真出事了,是嗎?”袁老太這下也顧不得那些錢了,當然還是自己兒子的手更重要。
沈財生和袁玲玲走出袁家,見袁玲玲一直不說話,他張了張嘴,沒說話,半晌又才問:“就這么放過他們嗎?”
“當然不。該得到報應的就必須得到報應,你覺得呢?”
沈財生心中有些心疼,卻沒表現出來,笑道:“你說得對,我都聽你的,你想怎么做,跟我說一聲。”
“放心。”
兩人慢悠悠地拿著東西回家,箱子里的東西袁玲玲沒拿出來看,沈財生也不問,心里卻想著什么時候再好好收拾那人一頓。
“不過他們肯定會把剛才你打人的消息傳出去的。”雖然袁玲玲想收拾人,但是沒有讓沈財生吃虧的必要,“以他們的現在的名聲,你只要找幾個人幫你說說話就好了。”
沈財生應了一聲好,他看得明白,袁玲玲是為了他。
但他并不打算這么做,現在他們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等后面事情真相揭露的時候才會讓對方更痛。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不過第二天外面就傳來他們兩口子因為從前袁玲玲被欺負的事情回袁家把袁家人打了一頓,甚至把袁強的胳膊都打折了,可袁強甚至連去找沈財生要賠償的擔心都沒有。
這世界總是同情弱者的,不久就有人開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沈財生兩人。
一開始聽到這樣的流言,最高興的莫過于袁老太,天知道最近這些天她出門面對的都是什么樣的目光,說她虐待兒媳虐待孫女,那些多嘴婆,誰當人媳婦不是這么過來的?
還都當男人是沈財生那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啊。
可是那些流言傳著傳著風向就變了,都說那些事兒是袁老太犯下的,關袁強什么事?要收拾也該收拾袁老太啊。
“什么叫也該收拾我?我做那么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這個家,你也不出去幫我說說話,成天在家待著也不像回事啊。”
每每在外面受了氣袁老太回到家看到袁強就煩,自己兒子什么德性她會不清楚嗎?
人人都道他不娶媳婦是因為心里放不下馮凌,只有她知道,他就是愛玩。
借著生病的由頭,說是為了讓沈財生吃癟,實則就是懶,就是逃避勞動。
平常看到兒子這機靈勁袁老太是很自豪的,只有她才生得出這樣的兒子來,可是現在拿著她作比較成全兒子的好名聲,她就有些不樂意了。
袁強不想搭理,道:“我這樣怎么出去,出去了別人不就知道我們是裝的了嗎?”
“那你也不能讓人家那樣說我啊!”袁老太很不樂意。
“您要是平常對人好些,誰能說您什么?”他們能有今天還不是自己親娘不知道收斂,在家做了什么巴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
“你!你也要跟我作對了是吧?”袁老太怒氣沖沖。
“行了行了。”袁強知道自己吵不過,忙轉移話題,“媽,當初的事兒,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聞言袁老太面色一變,“怎么可能,別再提了。”
他們的惶惶不安袁玲玲兩人并不知道,最近袁玲玲兩人又有了新的事情要做,開始規劃以后的生活。
據沈財生所說,等他們離開京市后,去的地方可能會比較偏僻,到時候袁玲玲也需要有自己的事情做。
袁玲玲覺得自己只要能有空閑時間睡覺就行了,但既然沈財生有心跟她討論未來,她自然也不會拒絕。
“不然你教我木工吧。”袁玲玲從前就覺得這些很有意思,但是沒人能教她,而自學顯然費力很多,加上從前上班已經足夠辛苦,便也就抽不出那么多的時間來做這些事了。
沈財生對她的提議很是驚訝,“你想做什么,跟我說就是了,不需要你動手。”
“我想做。”袁玲玲道,“到時候可以給孩子做木碗、木勺、玩具,我想這些需要自己做才有意義。”
聞言沈財生不再多說,而是準備了木頭慢慢教她,只是他只是教她些小玩意兒,正合袁玲玲的意。
于是袁玲玲便愈發不愛出門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外面又發生了些事情。
自從謝愛荷走后,謝家徹底淪為笑柄,尤其是謝廣安回來后也不管謝家兩人,竟是每天拿了根魚竿跑到河邊去釣魚,真是怪得很。
謝斌和蔣麗萍兩人天天吵著鬧著要離婚,但是一直都沒見兩人真去辦理結婚證明。
有謝廣安在,那些說閑話的到底是收斂了些,有幾回謝廣安聽到了有人在背后議論蔣麗萍,可他從旁路過卻什么話都沒說。
如此幾次,說他閑話的人倒是少了。
另一邊楊小溪的事情也終于查清楚了,她提供的線索讓沈財生一行找到了那些人更多的罪證,沈財生立了功卻因此讓楊虎的罪責更重。
“抱歉,但這次你的選擇是對的。”
沈財生和楊小溪坐在店里,他知道這件事對楊小溪打擊很大。
縱使父母再不堪,可那種血濃于水的親情是抹不掉的,所以當他們遭殃,子女也不會快樂。
他原本是想帶著楊小溪回家去找袁玲玲,他覺得袁玲玲有治愈人的能力,畢竟他自己并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
但是最近袁玲玲在家玩木頭很開心,他有私心,不想讓袁玲玲受到影響,只不是自己勸說還是有些蒼白了。
“我知道,沈哥,我沒事,做錯事就應該受到懲罰,我明白的。”
楊小溪很冷靜,默默做著豆腐。
沈財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人,想了想道:“最近我和玲玲會離開京市,這豆腐店從今以后就歸你自己了。”
“什么?”
楊小溪驚訝抬頭,睜眼卻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
沈財生自然也看到了,是鄭長青。
“那我先走了,保重。”
楊小溪張張嘴沒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袁玲玲聽說最近就要離開也有些驚訝。
“是出了什么事情嗎?為什么現在就要走?”
他們之前不是說好等孩子生下來再離開嗎?
“我們過去也有軍區醫院,你不用擔心。”
其實是上邊又給他布置下來一個任務,任務雖不算危險,但是要離家一段時間。
目前在京市可能也沒有什么危險了,但有謝家有袁家,沈財生怎么也不放心,住到家屬院去,袁玲玲應該要安全些。
但沈財生不知道怎么跟她說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的事情,只能拿出政委勸說自己的理由。
袁玲玲其實并不大排斥,現在她的肚子看著大,其實胎相已經穩了,要趕路的話現在是比較合適的,到時候孩子生出來也不能很快就帶著孩子出去,耽誤的時間就太多了。
“行,你安排好了就行。”袁玲玲笑道,“這地方我本來也沒什么好留戀的。”
沈財生原本還想問她是不是確定要做那件事情,但現在他感覺自己不用問了。
“好,那你也準備準備,我買下個星期的火車票。”
就在兩人決定好離開的兩天后,楊小溪上門拜訪,還帶來了一個消息。
“玲玲姐,現在外面都在傳當初你母親之所以會和你父親結婚是因為你父親強迫了她,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告訴你。”
第五十章:飛醋
袁老太和袁強都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傳出去的, 當初那件事情明明沒有人知道。
強迫其實也并非強迫,只是用了點手段。
當初馮凌來到這地方,雖然她看起來有些落魄身上什么都沒有, 但是身上的氣質卻是藏不住的。
那會兒袁強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 根本也抵擋不住這樣一個令人心動的姑娘,但是袁老太顯然不可能同意這門婚事,所以袁強想了個辦法說服袁老太。
袁強當時把自己身上大部分的錢都拿到黑市去買了一塊二手的手表, 他告訴元老頭自己在馮凌身上看到了一塊天價手表,由此可以肯定馮凌家中肯定來頭不小,就算暫時落難,以后回去也是能飛黃騰達的。
即便有了這樣的說辭,袁老太還是猶豫的,畢竟那些年身份家世太好, 不一定是好事, 可是一塊價值一兩百塊的手表對她來說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在保證和馮凌結婚后就把手表拿到手中后, 袁老太答應了兩人之間的事,她答應后才發現原來馮凌并沒有同意和袁強處對象。
這下袁老太不干了,從來只有她嫌棄別人的份,還能讓別人嫌棄了她兒子?
于是母子兩人開始接近馮凌,最后把馮凌騙進自己家里給馮凌喂了點藥, 讓她在袁家睡了一晚。
雖然什么都沒有發生,但是一個姑娘在男人家里住了一晚, 就算是有袁老太在,誰又敢說沒發生點什么, 再看袁老太一臉心虛, 眾人就都懂了。
那年頭亂搞男女關系可是要被拖去游街的,無奈之下馮凌嫁給了袁強。
等她嫁過去之后才知道袁家都是為了她的那點東西, 為了護住自己的孩子,唯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箱子也交了出去,在袁家忍氣吞聲,直到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這些閑話肯定是那賤丫頭傳出來的,真是白養她一場,半點沒念及你們之間的父女情分。”
袁強看她一眼,沒說話。
有沒有父女情分,難道她之前看不出來嗎?
這些年,他們家誰對袁玲玲好過?
從前袁玲玲沒嫁人時也就算了,還得依靠著他們家,但是現在她有新的靠山了,哪里還會管他們?
袁玲玲知道這些的時候也著實是氣了好一段時間,但是后來一想這樣也好,這樣的話至少自己不用再和那家人有什么牽扯。
但凡那家人稍微有點良心,她都不至于是現在這樣的態度。
如今這樣,她離開京市也沒有什么牽掛,她和沈財生都是一樣。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不過是閑話而已,以前的那些事兒誰能說得清楚呢?”
楊小溪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袁玲玲沒有跟她說太多,這些本就是沒有什么意義的事情,說得多了反而會讓人產疑。
然而袁玲玲不知道的是,她這樣在楊小溪的眼里就是失落是對家人的失望,而她自己從小沒有體會過家庭的溫暖,對她這樣的感受最能體會。
楊小溪陪著她坐了一會兒,再三囑咐袁玲玲到了地方一定要給她寫信,希望兩人能一直聯系下去。
袁玲玲看她這么好,忍不住提醒道:“其實現在你的日子也好了,也沒有必要一直待在這個地方,或許你可以去別處看看。”
“別處看看?什么意思?”楊小溪不解,“玲玲姐,你的意思是川渝那邊嗎?”
楊小溪還真有些心動,袁玲玲兩人對自己好,她清楚,她已經很久沒像如今這樣感受到溫暖了,所以楊小溪其實很舍不得她。
只是沒想到袁玲玲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南下看看,或者是讀點書考個大學試試。”
現在考大學不像剛恢復高考那會兒不需要文憑,如今是需要有高中文憑的,楊小溪雖沒怎么讀過書,但她很聰明,袁玲玲相信她一定可以。
“我……真的可以嗎?”楊小溪眼睛亮晶晶的,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一條路。
毋庸置疑她是心動的,曾經她看到街上那些背著書包的人就極其羨慕,想要和他們一樣在學校學習。
她其實沒有跟人說過,自己私底下已經收集了課本,就算不能去讀大學,她覺得自己也該多讀讀書,這對她來說一定是有好處的。
沒想到玲玲姐跟她想到一處去了。
“只要你想,沒什么事做不到的,想就去試試,不試試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潛力在哪里。”
袁玲玲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她知道書中女主很能干,就算沒有自己的提議,她也一定不會過得太差,但總還是希望她能過得更好的。
等沈財生從外面回來,楊小溪便依依不舍地走了。
袁玲玲跟沈財生隨意說起了自己和楊小溪的談話,沈財生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是不是也想去讀書,你說得對,讀書是很有作用的,不僅能學到知識還能積累人脈,不管你以后想做什么,對你都有好處。”
以前沈財生想帶著袁玲玲去隨軍,是因為他覺得袁玲玲是一個沒什么大志向的比較傳統的姑娘,他也愿意養著那樣的她。
但現在他了解袁玲玲了,袁玲玲有自己想做的事,如果她想去讀大學,他不會阻止她,當然也會不舍就是了。
袁玲玲當然能猜到他的想法。
她沒想到沈財生如今就有這樣的眼界,知道讀書帶來的不僅有知識還有人脈,這確實也是袁玲玲唯一想要讀書的原因了。
要不然大學她已經讀過一次,現在她高中生的文憑也夠用,不必再去讀大學。
可是現在她有了家庭和孩子,當然不可能拋下孩子去讀書。
但看沈財生這模樣,她忍不住想逗逗他,“可是我現在肚子里有孩子,要怎么去讀書?”
沈財生蹙了一下眉,想了好一會兒似乎都沒能想到辦法,只能道:“對不起,我再想想辦法,前些年那么困難,也有那么多人去了大學,沒道理現在日子好了想讀書還讀不了。”
聞言袁玲玲也沒有阻止他,要是真能找到什么辦法,多讀讀書總是好的。
時間一晃就到了出發的前兩日。
這天沈財生找老游去了,家里就只剩下袁玲玲一個人。
東西袁玲玲都已經收拾好了,她便坐在院子里發呆。
現在袁家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只要他們一離開,就能把對打入谷底。
對于相熟的人袁玲玲兩人都沒有瞞著,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他們要離開的事情了。
平常他們問起的時候袁玲玲都一副很無奈又有些悲傷的樣子,大家就都覺得是袁家做得太過分,所以把他們小兩口給趕走了。
對于耍的這點小心思,袁玲玲一點也不內疚,惡人自有惡人磨,她自己做這個磨人的惡人也不是不行。
“袁玲玲。”突然有人敲響院門,袁玲玲抬眼就看到了謝廣安。
她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這人怎么又來了?
“你是不是一天天都在蹲著我們家,每次沈財生不在你就來了。”袁玲玲沒好氣道。
謝廣安無言以對,因為他確實是看著沈財生離開才過來的,沈財生要是在,他根本沒辦法正常說話。
“抱歉。”謝廣安說。
“抱歉什么,你從來沒做過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不是嗎?”
真的很可笑,整個謝家,除了平常沒有交集的謝斌,謝廣安是唯一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的一個,但是卻也是對他說抱歉最多的一個,真正需要對她說抱歉的人,可從來沒覺得對不起她。
謝廣安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但很快他便組織好了語言,“總之有很多對不起你的地方,不管是我媽還是謝廣連或者是謝愛荷,我代他們跟你說聲對不起,我自己也是。”
“你自己。”
“是,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有可能是我的妹妹了,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認,甚至對你受到的傷害視若無睹,抱歉。”
袁玲玲一怔,她其實看到謝廣安是有些尷尬的,因為她一直以為謝廣安對她有那方面的感情,沒想到只是她多想了。
“原來是這樣,你沒必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你……你也是受害者。”
謝廣安走得離她近了些,說道:“聽說你要離開京市了,這個你拿著,對自己好些。”
又是一個信封。
猶記得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給了袁玲玲一個信封,里面裝了五百塊錢。
袁玲玲沒接,像那次那樣。
謝廣安道:“我把謝廣連的錢也一并拿出來了,拿著吧,他欠你的。”
聞言,袁玲玲沒忍住笑了笑,“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坑弟啊,那你幫我謝謝他。”
這次袁玲玲沒再客氣,把信封收了下來,她要是不收,謝廣安可能一直都會放不下,如此兩人之間也算是徹底了結了。
至于謝廣安和她到底什么關系,對她到底什么感情,她到底是不是曾經的那個她,一切都不重要了。
謝廣安勾勾唇,說:“信封里有地址,以后有事可以給我寫信。”說完他伸手摸向袁玲玲的頭頂。
“你干什么!”沈財生的聲音傳來,把兩人都給嚇了一跳。
見狀謝廣安有些尷尬地收回手,“抱歉。”他說道,“我先回去了,祝你們一路平安。”
他默默地走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沈財生才走到袁玲玲的面前,問:“你沒事吧,他來干什么?”
袁玲玲揮了揮手中的信封,“來送錢的。”
沈財生眉頭緊緊蹙著,半晌才咬牙切齒道:“我們不缺錢。”
“錢還嫌多嗎?”袁玲玲有些無語地看著他,“謝廣安說得對,這是他們欠我的,這里面還有謝廣連的錢。”
沈財生不說話。
“你不高興了?”袁玲玲去拉他的胳膊,對方還是不理。
袁玲玲無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同父異母,你吃的哪門子的飛醋?”
沈財生看她一眼,道:“不是。”
“什么?”
“他不是袁強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