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夏灃一直坐在車里等安久, 遠遠的,他就發(fā)現裴鑰和安久之間的氣氛不對勁。
裴鑰將安久棄在原地,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墓園, 朝車走去時, 已經下車的夏灃攔在了他面前。
“怎么不等安久一塊出來?”夏灃看了眼不遠處孤單單站在墓前的安久, 又看著眼前裴鑰冷冰冰的臉色, 疑惑的問道,“你們吵架了?”
“這是我跟安久的私事。”裴鑰面無表情道, “不便告知。”
這話在夏灃聽來也就是默認了。
“他才生完孩子多久, 就算有哪里惹你不痛快, 你就不能體諒一下他。”
裴鑰并沒有跟夏灃解釋的耐心, 淡淡道:“我跟安久之間的事就不勞煩九區(qū)操心了,沒有了SX系孩子,你們也沒有必要繼續(xù)盯著我跟安久了。”
夏灃試探性的問道:“難不成是因為那個死去的孩子?可這又不是安久的錯!
裴鑰沒有說話, 繞過夏灃上車離去。
安久從墓園出來時眼眶紅紅的,無論夏灃問什么都搖頭不愿多答。
上車后安久靠著車窗,目光黯淡的看著車窗外,心里的委屈像撒鹽的傷口, 濃郁的痛感團在胸口越浸越深。
夏灃送安久到別墅門口, 這一路上對安久和裴鑰的感情問題關心的不少, 著實為這對頂級AO的婚姻操碎了心。
安久終于還是在下車時對夏灃說了實話:“多謝您的關心,只是我跟裴鑰也許要離婚了!
“你, 你說什么?”夏灃難以置信的看著安久, 比較先前裴鑰的冷淡, 和此刻安久的落寞,他不難猜到是裴鑰單方面對安久提出的離婚。
“你們不能離婚,你倆的婚姻和其他AO夫妻不一樣!毕臑柧o接著道, 但說完又似乎覺得不合適,頓了頓聲音溫緩了幾分,“那你想跟裴鑰離婚嗎?”
安久愣了下,濃密的長睫微微垂下,沉默許久沒有回答,最后淡淡道:“謝謝您送我回來,今日不太方便,改日再招待您!
安久說完,轉身進了別墅。
注意到停車坪上的車,安久詢問一名傭人,得知裴鑰剛回來沒一會兒,此刻正在書房。
安久趁機又詢問傭人是否已將寶寶接回到這里,傭人搖了搖頭。
一名傭人正要送茶去書房,安久順路接下那杯茶來到書房門口。
輕輕敲了下門,安久緩緩推開書房門。
裴鑰正站在窗邊打電話,說的似乎是工作上的事,他回頭漠然的看了眼端茶進來的安久,又轉頭繼續(xù)打著電話。
安久將茶放在桌上,然后乖乖的站在桌邊,靜靜的等著裴鑰打完電話。
裴鑰很快便結束了通話,他仿佛沒有看到安久,旁若無人的回到桌前坐下,翻開桌上的一份文件看了起來。
安久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裴鑰的臉色,躊躇許久才低聲道:“我”
“出去。”
只說了一個字便被無情打斷,裴鑰甚至連頭也沒抬:“在離婚協議出來前,我們沒什么好談的!
安久打消了繼續(xù)向裴鑰解釋的念頭,他深深吸了口氣,認真道:“我想見寶寶!
“出去!蹦腥颂ы,面無表情的盯著桌邊的Omega,“別讓我說第三遍。”
安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是心理脆弱的人,可面對眼前這個男人不留情面的冰冷眼神,他難受的想掉眼淚。
“那是我生的寶寶!卑簿糜昧θ嗔巳嘌劬,“我有權利見他。”
裴鑰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桌子用力抓住安久一條胳臂,一言不發(fā)的將安久朝門口拽去。
“你干什么,松手!”
安久用力掙扎,心中的委屈更甚,聲音都突然哽咽了幾分,“你為什么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就這一次!”
裴鑰拉開書房門,一把將安久推了出去,隨之“嘭”一聲巨響重重甩上門。
門被從里面上鎖,安久抬手用力拍了兩下,聲音帶著顫抖:“我只是想看看寶寶,我真的不會傷害他的,真的不會”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安久痛苦的垂下頭,幾乎順著門跪下了雙膝。
“阿久!”
一側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安久恍惚的轉頭看去,就見萄果從樓梯方向小跑了過來。
安久扶著門慢吞吞的站直身,跑到他跟前的萄果一把抱住了他。
“嚇死我了阿久,我終于見到你了。”萄果松開安久,上上下下打量,“你沒事吧,車禍嚴重嗎,裴鑰傷害你了嗎?”
“我沒事!
看著眼前一臉擔心的萄果,安久心中的委屈忽然有了落處,他忍不住抱住了萄果,將濕潤的眼睛埋在萄果的肩窩上,控制不住的抽泣了起來。
萄果心一下難受極了:“裴鑰那個混蛋欺負你了是嗎?不要難過阿久,你哭我也想哭了!
回到房中,在萄果的追問中,安久道出了全部。
“你相信我沒有喝下那瓶藥嗎?”安久牽動嘴角自嘲似的笑道,“很難相信對嗎,畢竟我一直都想打掉孩子,誰會相信我把藥喝進嘴里又吐掉這種荒謬的事情!
“我相信!碧压A苏Q劬Γ抗庹J真,“阿久說什么我都相信!
安久苦澀的笑了下,抬頭輕輕揉了揉萄果的頭發(fā)。
“阿久,其實我感覺到你后來心里是想生下寶寶的,你做事從來果決,但在寶寶的去留上一直不夠果斷。”萄果道,“阿久你只要知道你沒有對不起寶寶就好了,千錯萬錯都是那個撞你的司機錯!
安久垂眸看著地板,目光復雜:“裴鑰他不這么認為!
“管他怎么想呢,他不相信拉倒!
萄果說著,似想起了什么,起身來到房門口,打開門探著脖子往外看了看,確定沒人后又回到安久身旁,一臉認真的說道:“先前我以為裴鑰會因為那瓶藥的事向你發(fā)難,特意去了趟Y國找庇瑟幫忙,庇瑟跟我說了,只要你在行動上配合他的計劃,他一定能幫你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裴鑰!
安久苦笑,很顯然此刻在萄果心里,他還是個被裴鑰限制人身自由的可憐Omega,但事實上
“什么?”萄果聽完安久的話,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裴鑰要跟你離婚?”
震驚之后便是驚喜,萄果高興道:“那咱們豈不是輕輕松松就能離開這里!
安久斂下眸,目光復雜的“嗯”了一聲。
“阿久”萄果從安久眼底看不到絲毫解脫的欣喜,他輕聲問道,“裴鑰終于放過你了,我們能去過我們想要的生活了,你不開心嗎?”
安久沒有說話,黯淡的眸光中仿佛攏著一片化不開的薄霧。
門外,輕微的腳步聲在靠近,但兩人毫無察覺。
“阿久,我們去道爾島好不好?”萄果握住安久的手,溫柔道,“回到我們先前住的那棟房子,忘掉所有的不愉快,我天天抓魚給你吃好不好!
安久終于又擠出一個苦澀的笑,想到了那個孩子,目光復雜道:“我現在不能走,我還有寶寶在這里”
“可是裴鑰不會讓你見寶寶的,世事無常,你如果一直被寶寶牽絆在這里,錯失了離開的機會,以后哪天裴鑰突然反悔了,我們想走都走不了了!碧压麩o比認真道,“阿久以前為了離開他吃了多少苦頭,那些都忘了嗎?”
安久沒有說話,他沒有臉告訴萄果,他在裴鑰身邊早已沒有了被迫的感覺,他的身體已被釋放,但感情卻被困住了。
不過在萄果看來,安久就是因為寶寶,再冷情的Omega在生產后都會覺醒一些母性,這些母性會讓他們在關乎自己孩子的事情上變得優(yōu)柔寡斷,會更堅強,也會對現實更加妥協和退讓。
“阿久,把寶寶留給裴鑰吧,你并沒有你以為的那樣愛那個寶寶!碧压p聲道,“阿久忘了嗎,一開始你只是想生清哥的寶寶,你又不喜歡裴鑰,干嘛要去給裴鑰撫養(yǎng)寶寶!
“我”安久欲言又止。
“阿久要是實在想要寶寶,可以在養(yǎng)好身體后去徐邀財那里做手術,反正現在裴鑰已經對阿久徹底死心了,阿久可以安心懷清哥的寶寶了!
萄果內心里是不愿意安久再懷孕受苦的,哪怕是去懷嚴墨清的孩子,但此刻他急切想說服安久從精神上擺脫那個孩子對他的牽絆,便只能先用這個理由來幫安久轉移注意力。
萄果的話似點醒了安久,安久這才恍惚意識到,他已經很久沒有那種重新做受孕手術的沖動了,仿佛為他的清哥生一個孩子這件事已不再是他心中首位。
安久剛想開口說什么,房間的門突然被從外一把推開。
動靜不小,安久和萄果轉頭望去,就見裴鑰臉色森冷的站在門口,目光如一把利刃直直對準這邊。
看著抬腳走過來的裴鑰,萄果咽了咽唾沫:“你,你要干嘛?”
裴鑰停到離安久三四米遠的地方,面無表情的看著安久,但話是對萄果說的:“我有話要跟安久單獨說,你先出去。”
第162章
“你, 你在門口偷聽我們說話了?你”
“萄果你先出去吧。”安久輕聲打斷萄果。
在萄果還試圖想說什么時,安久輕輕拽了拽萄果的胳臂,向他示意性的搖了搖頭, 萄果最后三步兩回頭, 不安的離開了房間。
直到房間門被重新關上, 安久才臉色復雜問道:“是要說離婚協”
“你要去徐邀財那里做手術?”裴鑰攸的打斷安久, 看似清冷平靜的眼底浮起幾縷血絲,“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懷嚴墨清的孩子了?”
安久沒想到裴鑰進來是為說這個, 畢竟這個男人前一刻在書房還是一副不愿跟自己多說一個字的冷酷模樣。
安久還未開口, 裴鑰已經緊接著繼續(xù)冷道:“其實離婚后, 你想懷任何人的孩子都跟我沒關系,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為難你,你想為嚴墨清生孩子生到死都可以!
最后一句話明顯帶著咬牙的恨意, 聽上去并不像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安久看著裴鑰身側反復握緊松開的拳頭,試探性的輕聲問:“你不想我那樣做,對嗎?”
裴鑰突然笑了:“我為什么不想,一個自作多情的蠢貨, 在一場騙局里反復上演一出笑話, 這出戲于我而言可不是一般有趣。”
安久清澈的瞳孔迷茫的看著裴鑰。
“聽不出來嗎, 說的就是你!迸徼看著眼前的Omega,心里滾動的那股惡意從心縫中一點點的滲出, 他浮起唇角冷笑了一聲, 走到離安久只有兩米遠的那扇窗邊, 微微俯視的目光帶著無情的冷諷,緩緩道:“本來這件事我想等你身體完全恢復再告訴你的,畢竟對你來說太殘忍!
安久并未能理會裴鑰話中的那句“殘忍”, 平靜道:“你想說什么就說吧,ZX系身體沒那么脆弱!
“有你這句話我也放心了!迸徼斜靠在窗邊,雙手環(huán)胸,平靜的看著安久,“我先給你講個故事,關于嚴墨清的,你興許知道一點,但一定知道的不夠完整!
安久微微蹙起眉,但沒有說話。
“嚴墨清曾與一位名為栗忻的Omega交往,這位栗忻是亞聯盟生物基地一名優(yōu)秀的長官,可惜是個缺陷型Omega,與嚴墨清交往幾年,彼此相愛卻一直不得嚴家人認可,后來栗忻急于證明自己,在亞聯盟斥巨資秘密開發(fā)的新基因融合項目中用自己做了試驗,可惜和過往無數次失敗的實驗一樣,他的心臟因承受不了新基因的反噬而命懸一線。”
說到這里,裴鑰頓了頓,他看著安久依然平靜的臉色,淡淡道:“我想這些你都有聽說,但你知道那批因為注射新基因,而心臟受不可逆?zhèn)Φ膶嶒烍w,最后都怎么樣了嗎?”
安久并不明白裴鑰說這些的目的,為表示自己對這個故事了解的很全面且并不感興趣,平靜的答道:“大部分在注射后便沒能撐下去,還有一些活下來的靠藥物支撐,近幾年也陸續(xù)離世!
“那你知道也有一小部分人恢復身體了?”
“這并不值得好奇,亞聯盟醫(yī)療水平發(fā)展很快,加上個人體質不同,有人能撐下來也正常!
裴鑰輕笑:“我說的可不是靠醫(yī)療器械或藥物硬熬下來,而是身體痊愈,你應該了解的,新基因對實驗體的心臟造成的是不可逆?zhèn),想要完全恢復,只有一種辦法!
安久愣了下,心中隱隱猜到一些,不由擰緊了眉。
裴鑰繼續(xù)道:“在當年前后幾批實驗體中,不乏出生世家的高干子弟,他們渴望先他人一步擁有新基因能力而在亞聯盟爭權立威,而他們與普通實驗體最大的區(qū)別,便是背后有強大的家族做倚仗,一旦在試驗中受傷,頃刻間便會有足夠的醫(yī)療資源砸在他們身上,比如,找一個合適的移植體,更換心臟!
安久垂眸看著地板,依然沒有說話。
“世界文明從來都是參差不齊的,就像你出生的那個國家,四分五裂,深陷戰(zhàn)亂,連人都是一種商品,而是誰的商品你應該也知道,只要在暗網開出一個合適的價,便會有人為其找到匹配的移植體,這種用錢就能救命的方式,對于買家而言求之不得,比如”
裴鑰頓了兩秒,微瞇起雙眸看著安久,意味深長道:“比如用一個Beta的命去換一個Alpha,又或者,用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的命,去換自己心愛的Omega的命!
安久深深閉了閉雙眼,低聲道:“我沒有資格評價這種事。”
“你當然沒有資格,你曾想用我的命換嚴墨清,你跟那些在暗網下單的買家沒有任何區(qū)別!迸徼冷笑了一聲,“不,還是有區(qū)別的,你是買家,也是商品!
安久抬頭,愣怔的看著裴鑰。
裴鑰看著安久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不禁笑了,繼續(xù)道,“我們繼續(xù)先前那個故事,那個栗忻心臟受新基因反噬,性命垂危,又因為他作為Omega,身體不如Alpha實驗體撐的久,所以在短短兩天內便熬不住了,嚴墨清為了留住他,在他還剩最后一口氣的時候將他冰凍了起來,我想嚴墨清原是想等亞聯盟醫(yī)療水平發(fā)展到可以救回栗忻的那一天,他那樣自詡正派的精英,應該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想到心臟移植,就算有,想的也只是正常渠道的他人捐獻,但很顯然,事與愿違,亞聯盟的醫(yī)學發(fā)展速度遠達不到他的期待,而匹配又健康的移植體又哪會那么容易等到,所以最后,為了心愛的Omega能夠重新蘇醒,他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然后”
在安久逐漸散大的瞳仁中,裴鑰瞇笑著緩緩道:“他找到了你!
安久被點穴一般怔在原地,但很快回過神,驀的笑了一聲:“裴鑰,你喝多了吧。”
裴鑰并未理會安久的話,繼續(xù)道:“嚴墨清把你帶回去以后,因為你年齡尚小,并不適合立刻移植,所以他養(yǎng)了你幾年,我想那幾年他一定對你很好,不全是為了你能給他的愛人提供一顆健康的森*晚*整*理心臟,也是因為他對你的愧疚!
安久從床邊站起身,臉色已不如剛才淡定,冷冷看著裴鑰:“可以結束了,請你出去!
“你覺得你體內的貓基因是從何而來的!迸徼依然道,“當年的貓基因樣本只有兩份,一份被栗忻注射,另一份被銷毀,而你之所能擁有,就是因為跟栗忻換了心臟!
安久呼吸微促,忽然大聲呵斥道:“滾出去!”
“當年栗忻的ZX系腺體尚未達到成熟期,所以才會一直以缺陷型Omega形式出現,在心臟與你交換后,陰差陽錯的催使你分化成了ZX系Omega,也正是因為如此,你才在那場手術中活下來,而你一直沒能察覺自己更換過心臟,就是因為ZX系的治愈系能力使你的身體在那場手術后完全自愈,就算去醫(yī)院檢查,也查不出你心臟有換過的痕跡。”
安久垂在身側的手在不自覺的顫抖著,他無法驅趕裴鑰,便自己轉身快步離去。
裴鑰大步向前,一把抓住安久的胳臂,臉上的笑容裹挾著濃濃的惡意:“我還沒說完,你急什么!
安久試圖抽回胳臂,但用盡全力也未能掙開裴鑰的手,裴鑰則氣定神閑的繼續(xù)冷笑道:“你知道嗎,嚴墨清幼時的心疾早已在他當年分化成CX系Alpha時就幾乎痊愈,他之所以會在三年前受信息素反噬以至心臟舊疾復發(fā),就是因為受了那場手術結果的刺激,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親手斷送了自己最愛的Omega的命,而他后來對你的好,僅僅是他良心發(fā)現對你的愧疚,而他那種廉價的懺悔,也不過是因為栗忻徹底死了而已,但凡有一點機會,你他媽依然是他嚴墨清用來救栗忻的炮灰!
安久拼盡全力想要脫身,最后氣急吼道:“你他媽松手!”
裴鑰掌心力度如鷹爪一般,死死抓著安久,他欣賞著安久眼底的恐懼,暴怒,心里竟升起一陣扭曲的快意,他一把揪住安久的衣領,將人整個提拎到自己跟前,繼續(xù)陰狠道:“真可憐啊,把自己的人生意義完全奉獻給了嚴墨清,到頭來不過是嚴墨清拿來獻給他愛人的祭品,你以為他當年從地獄救贖了你,但事實上,你從來沒有離開地獄”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甩在了裴鑰的臉,裴鑰的臉甚至被抽的扭向一旁。
裴鑰舌尖抵了抵被打的那側口腔內壁,淬出一口血唾沫,卻意外的沒有生氣,他彎起唇角,緩緩扭過臉,看著眼前淚水已經打濕整張臉,卻依然目光兇惡的瞪著自己的Omega,心滿意足的瞇笑著,殺人誅心般的緩緩:“別激動,小心氣壞了身體,畢竟還得給你親愛的清哥生寶寶!
第163章
安久幾乎渾身都在顫抖, 裴鑰話音剛落他便揮起拳頭砸向裴鑰的臉,但這一次被早有防備的裴鑰抬手接住了。
裴鑰眼底的譏諷更為肆意,他忽然抓住安久領口, 毫無憐惜的將安久按在一旁床上, 另一手抓住安久雙手腕, 將其牢牢扣在安久頭頂。
安久濕潤的眼底拉滿血絲, 像只絕望的蝴蝶標本,被裴鑰死死釘在身下。
“我可太喜歡看你現在這副模樣了!迸徼勾起唇角, 瞇笑著道, “你的人生意義實則毫無意義, 你說你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淚從兩頰緩緩滑落, 安久深深閉上雙眼:“你以為我會信你?”
裴鑰冷笑一聲:“我給你一份當年參與你心臟手術的醫(yī)生名單,我可花了不小功夫才查到這些人,你大可以一一去求證, 以及當年九區(qū)秘密進行的新基因項目相關保密文件,你想看,我都可以提供給你。”
安久緩緩睜開雙眼,濕潤的目光清冷:“順著你給我的線索去查, 結果當然只會是你想讓我知道的!
“你這是要自欺欺人到底了?”
安久目光逐漸變的堅定:“比起你, 我更相信我自己的感覺。”
裴鑰像聽到了什么笑話, 手指重重抵了抵安久胸口,意味深長的笑道:“你連心都不是自己的, 你知道你的感受是誰的?你的?還是那個栗昕的?”
安久愣住了。
裴鑰撫摸著安久逐漸蒼白的面容, 緩緩道:“好好想一想, 你是從什么時候對嚴墨清情根深種的,同樣的經歷,為什么那條魚始終那么清醒, 而你卻像入了魔,這一切真的不是因為你用了栗昕的心臟?”
安久面如土色,像一部停止運作的機器躺在床上。
裴鑰緩緩松開安久,最后起身站在床邊,而安久依然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目光空洞的看著天花板。
“你信或不信都無所謂。”裴鑰垂眸慢條斯理的翻整袖口,不急不緩道,“反正我們就要離婚了,離婚之后,你如何想如何做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沒有半分興趣!
裴鑰漠然的看了眼安久,牽動嘴唇冷笑了一聲,隨之轉身離開了房間。
出了房間,裴鑰轉身順手帶上房門時,他下意識的又看了眼房內的安久,此時安久已慢吞吞的坐起了身,垂著頭,細碎的額發(fā)攏住了眼睛,清瘦的側影看上去沒有一絲生氣。
裴鑰收回視線,關門離去,正在這時,萄果端著一盤廚房剛炸好的小魚干從走廊前方拐角方向走了過來。
與裴鑰在走廊狹路相逢,但凡有第三個人在萄果也不會太慫,但此刻嚇的趕忙轉過身面貼墻,心里默念沒看到我沒看到我
在從萄果身后走過時,裴鑰也沒轉頭看萄果一眼,冷道:“看好那只貓,別讓他尋死了!鳖D了兩秒,又補充了一句,“還沒離婚,他現在尋死是敗我名聲!
萄果一愣,轉身一頭茫然的看向裴鑰:“哈?什么意思?”
裴鑰沒有回答,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萄果連忙加快腳步來到安久房間,敲了兩下門迅速推門而入,卻發(fā)現安久并不在房間內。
*
天晴不到兩日,毫無預兆的迎來了一場陰雨,上半夜還皓月當空,午夜之后便有雨水滴滴噠噠的砸在窗玻璃上。
離床不遠處,連接露天陽臺的落地窗門沒有關,本就睡的很淺的嚴決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他翻身打開床邊臺燈,揉著昏漲的太陽穴起身去了洗手間。
自嚴墨清去世后,作為嚴家次子,也是嚴家如今唯一的繼承人,嚴決近一年來極其忙碌。
前晚應酬喝多了酒,直到此刻嚴決還覺得身體昏沉乏力,他從衛(wèi)生間出來,被從陽臺刮進的一陣潮濕的冷風吹了個透心涼,大腦也恍惚清醒了一些。
走到落地窗前,嚴決將那扇窗門關上,轉身正要重新回床上,一抬眼猛地看到床邊站著一道人影。
那人站在臺燈的光影中,穿著單薄利落的黑色衣褲,發(fā)梢衣角滴著水,此刻沒什么血色的臉上同樣也沒有任何表情,平靜中透著一絲頹意,清冷的看著嚴決。
猝不及防下的被他人闖入私人領域,嚴決下意識的就要釋放攻擊性信息素,但好在頃刻間他認出了眼前的人,是那個他并不陌生的Omega,安久。
嚴決此刻幾乎完全酒醒,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安久,比起詢問安久為什么來找他,他更詫異這個Omega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他房間的。
渾身淋濕,像從陽臺進來的,可這里是繁華區(qū)五星級酒店,第四十六層樓的一間總統套房,上百米的高度,而且還是一個柔弱的Omega
“我來這里,只是想問你一件事。”安久的聲音機械而清冷,“問完我就走!
“至少先告訴我,你是怎么上來的!
沒有一丁點聲音甚至是氣息,以他CX系高階Alpha的敏銳力,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捕捉不到。
安久似沒有聽到嚴決的詢問,直接問道:“之前在朝將軍的壽宴上,你跟我說當年我是你先找到,然后通知清哥買下的,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嚴決微挑眉梢:“你大半夜來這里,就為了這個?”
“我想知道真相!
安久渾身濕透,柔黃的燈光反射著眼底潮濕的水光,但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冷靜過頭了,反而有種強撐的,搖搖欲墜的脆弱。
“我哥已經不在了,所謂的真相對現在的你來說重要嗎,你已經跟裴鑰結婚。”嚴決說著,看了眼安久平坦削瘦的小腹,繼續(xù)道,“并且連孩子都生過了,你的生活早已重新開始,何必要為自己找不痛快!
“告訴我”安久胸前微微起伏,但依然強壓著內心的洶涌,一字一頓道,“真,相。”
嚴決輕笑:“你這樣失魂落魄的找過來,難道不是已經知道了?”
安久垂在身側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顫抖,心開始無止境的下沉:“什么意思?”
嚴決雙手環(huán)胸,靠在落地窗門上淡然的看著安久:“告訴你真相其實也沒什么,上一次見面之所以沒說是覺得沒有必要,我想你在我哥心里應該算個特別的存在,我不想毀了你的生活,也不想毀了我哥在你心中的形象,他為人正義,道德感太強,一輩子也只就這一個所謂的污點”
安久如置深淵,他幾乎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所以清哥當年買下我,是為了給栗昕移植心臟?”
“準確的說,這是我給他出的主意。”
嚴決沉默片刻,緩緩道,“他比我想象的要更愛栗昕,當年栗昕倒下,他的痛苦我一直看在眼里,新基因試驗中,那些來自世家貴族的實驗體最后是如何恢復的我很清楚,所以我一早就建議他在全世界范圍內為栗昕尋找合適的移植體,那筆錢對嚴家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不過他當時拒絕的很果斷,他接受不了用一條無辜者的性命去換栗昕的命,不過我私下替他在暗網下了懸賞,畢竟人在感情上是只會著眼于眼前和當下的生物,所愛之人的命是可以抵過這世間一切的,所以在后來近一年的等待和煎熬中,他還是動搖了,然后我把你的信息資料給了他,他這才找到了你!
嚴決看著眼前臉色蒼白如紙的Omega,繼續(xù)道:“我哥帶你回來時你應該才十多歲,因為太小他就一直養(yǎng)著你,你的存在意義當時也就只有我跟我哥兩人知道,在你滿十五歲時,其實你的心臟就已經達到了可以移植的標準,但他當時猶豫了,這一猶豫拖延了三年之久,直到你臨近分化,你的預分化等級鑒定是CX系Omega,而栗昕是缺陷型Omega,一旦你分化,栗昕的身體會承受不了你的高階心臟,所以他只能下定決定為你們手術,但他跟那些僅僅只要一顆心臟救命的人不同,在他的計劃中,他不僅要你的心臟為栗昕換上,還要為你換上栗昕的心臟,然后將你冰凍,等到有一天亞聯盟的醫(yī)學水平可以治愈你時再將你放出來,我想他是不愿意將自己和栗昕的愛情建立在你的死亡之上,我個人覺得我哥他是個很矯情的人,在愛情和道義不可兼得時,果然只選其中一種至少能保下一半,可他卻兩樣都想要,最后結果就是什么都沒有得到!
安久木然的看著地板,只覺的眼前的世界在扭曲,變暗
“那場手術最終失敗了,失敗原因我哥并沒有說,只是在那場手術后他也病倒了!眹罌Q回憶著繼續(xù)道,“當初他告訴我,你跟栗昕都死在了那場手術中,如果不是后來認出你,我大概還不會知道他騙了我,其實我不太明白我哥他為什么要隱瞞你還活著這件事,難不成你身上有什么秘密?”
安久深深閉上雙眼,嚴決的聲音在他耳邊越來越弱,他只覺得身體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寧愿選擇裴鑰所說的渠道去求證真相,這樣得到結果還可以自欺欺人的認為是裴鑰買通別人為自己布的局,但是此刻,從與他沒有任何往來交情的嚴決嘴里出來的真相,恰恰沒有任何摻雜謊言的可能和必要。
沒有憤怒和難過,就像死去的人不會有任何情緒一樣,安久呆滯看著落地窗外漆黑的雨夜,失魂似的身體仿佛只剩一具干枯的軀殼
第164章
窗外的雨更大了。
嚴決看著安久失魂落魄的樣子, 微微蹙了蹙眉,作為世家出生的高階精英Alpha,他并不喜歡去共情那些在生活中受苦受難的普通人, 在他看來人的價值是分三六九等的, 如果安久沒有更換栗昕心臟, 是個順利分化成CX系的高階Omega, 他興許會另眼相看,但可惜這只是個缺陷型Omega。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 現在該你告訴我, 你是怎么進來的?”
嚴決一邊淡淡說著, 一邊抬腳走到離安久兩三米遠的, 通往房門口的方向停了下來,以防止其從門口逃走他寧愿相信這個Omega是撬門偷跑進來的,也無法相信他是從三四十層樓高的露天陽臺上翻進來的。
安久顯然也不想翻陽臺了, 他沒有說話,微垂著頭,拖著千斤重似的步伐朝房門口走去,直到走到嚴決跟前被攔住。
“想來就來, 想走就走!眹罌Q冷笑, “你當我這里是什么?還是你覺得有了裴鑰做倚仗, 就什么都不用顧忌了!
說話間,CX系高階Alpha信息素帶著壓迫感在房間彌漫開來Omega闖入Alpha的私人領地, 本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我現在很累!卑簿镁従徧痤^, 目光空洞的仿佛落不進光, “我不想動你!
嚴決沒忍住笑出了聲,聲音沉冷:“你一個缺陷型Omega口氣倒不小,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安久看著眼前的男人, 目光逐漸冰冷,因為血緣關系,嚴決的模樣跟嚴墨清至少有三四分的相似,但看上去要比嚴墨清冷厲薄情的多。
嚴決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漸漸發(fā)現自己的壓迫性信息素居然對安久沒有絲毫影響。
在嚴決詫異的目光中,安久繞過他朝門口走去,嚴墨清回過神,轉身抓向安久,厲聲道:“給我站住!”
安久閃身躲過,速度之快令嚴決都沒有都看清安久的動作,但他反應也快,直接攔在安久離開的方向,并且不知何時手里多了把槍,此刻黑洞洞的槍口直對著安久。
“我說裴鑰怎么會看上一個缺陷型Omega!眹罌Q盯著安久,“原來你是深藏不露,怎么,要試試是你的身手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安久無心戀戰(zhàn),伺機沖向陽臺,嚴決對準安久的小腿便是一槍,但令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是,安久居然真的躲過了他的子彈。
嚴決箭步沖到露天陽臺上,伸手抓向縱身跳下陽臺的安久他無法相信安久這種尋死似的跳樓行為。
電光火石間,嚴決抓滑了手,一條毛茸絲滑的,像尾巴一樣的東西在他手心轉瞬即逝,而等他回過神來,安久那道清削利落的身影在午夜的大廈外壁,像一只動作敏銳的貓,在幽暗的大雨中精準踩過大樓外壁上任何一處狹窄的落腳點,四肢并用飛躍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嚴決震驚到了極致,雨夜光線不明,他只能看到一團模糊渺小的生物在疾速遠去,恍惚間他好像看到那生物身后晃著一條尾巴。
回到房間,借著床頭的燈光,嚴決看清了自己手里方才抓下來的東西一小撮黑色的,像是某種動物的毛,被雨水打濕,散發(fā)著黝黑水亮的光澤。
房間忽然被敲響,是酒店安保匆匆趕來。
嚴決藏起手里的毛發(fā),對趕來查看情況的安保人員表示是自己的槍意外走火,對安久出現過一事只字未提。
后半夜雨停了。
安久來到嚴墨清墓地的時候,沒有蟲鳴和風聲,四周寂靜的仿佛是萬里蕭條的荒野。
安久倚坐在嚴墨清的墓碑旁,雙臂搭在膝蓋上,仰頭靜靜的看著夜空,沒有繁星和月光的夜晚,漆黑的夜空仿佛與大地融為一體,肆無忌憚的吞沒著一切。
“我對你的存在價值”安久木然的顫動嘴唇,自言自語的低喃,“只是為了栗昕嗎”
就像豢養(yǎng)的家禽,生來獲得的每一份關心和優(yōu)待,都是為了將來“有價值”的死亡而準備,除此之外,人生沒有任何價值。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接他離開地獄的那只手,不過是將他領入了另一個地獄,沒有那份“死亡價值”,他原也不配獲得任何東西。
那個正義善良的Alpha興許是很多人的神,但唯獨不是他安久的,相反就是這樣完美的男人,將平生的唯一一次罪惡給了他。
“我不恨你的”安久扯動嘴角凄笑著低聲道,“就算沒有你,我的命運也會一團糟糕,興許比現在更糟糕”
“本來就沒有人一定要對誰好的”
“可你”安久垂下頭,終還是沒有控制住,淚水緩緩滴落在地上,“為什么要騙我,你可以把我關起來,可以強制剖走我的心臟,為什么要讓我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于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一直到凌晨,天蒙蒙亮,安久回到了別墅。
裴鑰站在臥室窗口,面色陰沉的看著不遠處進大門安久,從昨晚安久一聲不吭的失蹤開始,他便命人開始全城搜找,他知道信息素逐漸恢復狀態(tài)后,輕易沒人動得了安久,所以第一想到的便是這個Omega會不會想不開了。
如果真去尋死的話
他一夜沒有睡,胸口堵塞呼吸不暢,昨夜他去了嚴墨清生前那棟別墅,甚至派人去秘密監(jiān)督了賀知鄰,最后的最后下屬來報,安久一直待在嚴墨清的墓地里。
他當時沒有讓人去驚擾安久,只讓兩個Beta遠遠的盯著,自己在臥房內也生生熬到了天亮,不過這半夜也讓他更加清醒,他知道自己還沒有做到完全放下安久,這讓更加厭惡自己的軟弱和下賤,也更厭惡這個依然能操控他情緒的Omega。
越無法控制,越想盡早擺脫這段令他作嘔的婚姻和感情。
越早越好
安久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干,看上去皺巴巴的,面上更沒有一絲血色,頭發(fā)也亂糟糟的沒一點形象。
傭人上前關心,安久耷拉著無神的眼睛一言不發(fā),行尸般拖著步子朝著房間走去。
萄果看到安久死灰般的臉色,嚇的不輕,一邊為安久捋凌亂的頭發(fā),一邊為安久擦拭臉上的泥水漬,快要哭了似的問:“阿久你怎么了,你沒事吧,不要嚇我阿久”
“我沒事,我只是需要休息。”
安久聲音虛浮,輕輕撥開萄果的手,繼續(xù)朝房間走去。
萄果自然不放心,一路跟安久進了房間,他摸到安久的手冰涼,身上好似沒有一點溫度,他見安久不管不顧的就要往床上倒,硬拽著安久朝浴室去。
“阿久你這樣不行,你得洗個熱水澡!
雖然以安久的體質不會生病,可這樣沮喪無魂的安久,對萄果來說比生病了還要可怕。
安久被萄果強行拽進浴室,仿佛一部銹鈍的機器,萄果撥一下才會機械的動一下。
萄果幫安久脫下衣服,打開溫熱的水澆在安久冰涼的身體上。
“阿久你到底怎么了?”萄果看著安久頹廢的模樣,難受的想哭,“你別嚇我,我只有你了!
萄果也真的抽抽噎噎的哭了,安久這才抬起頭,緩慢的抬手撫摸著萄果濕潤的眼底,聲音沙。骸拔覜]事的,別難過。”
“發(fā)生什么事了阿久。”萄果揉了揉眼睛,“你消失了一夜去哪了?”
“什么也沒發(fā)生,我只是想念那個去世的寶寶,出去散散心,現在已經好了”安久微微垂眸,聲音越來越低,“已經,好了”
“真的?”
安久牽動嘴唇,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真的,不騙你!
萄果這才作罷,等安久洗的渾身熱乎起來,他拿來浴袍為阿久裹上,并耐心的為安久吹干頭發(fā)。
“阿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碧压p聲道。
安久低低的嗯了一聲。
會,好起來的
等安久在床上躺下,萄果幫安久拉上房間的全部窗簾,一回頭就看到安久蜷在床上,被子將身體裹的嚴嚴實實。
萄果目光復雜,他知道安久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可也知道安久這種狀態(tài)他是問不出什么的。
心情低落的Omega是需要Alpha信息素安撫的,特別是被標記的Omega,標記他的Alpha信息素是撫慰精神傷痕的良藥。
裴鑰正在用早餐,聽完萄果的要求,輕輕冷笑了一聲。
“讓我用信息素去安撫他?可以,只是我已經厭倦了主動將臉送給他踩,所以他想要我的信息素,那就讓他過來求我!
“你”萄果氣的不輕,“你是阿久的丈夫,你怎么能說這”
“很快就不是了!迸徼冷冷打斷,靠著餐椅面無表情道,“離婚協議已經擬好,我允許他在這里再睡最后一個安穩(wěn)覺,等他醒來簽完協議,你們兩人就給我立刻滾出這里!
萄果火氣蹭一下上來,連骨子里對裴鑰的那份忌憚都被拋之腦后,脫口便道:“婚當然要離,我巴不得阿久立刻離開這里!但我們得把話說清楚,別弄得好像阿久很廉價一樣,我看裴大老板是忘了,婚是你逼阿久結的,你甚至連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給過阿久,然后呢,強行標記阿久,逼阿久給你生孩子,現在生了孩子又催著阿久跟你離婚,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無恥的”
呯!
裴鑰忽然拍桌而起,額前暴起的青筋突突直跳。
萄果嚇的向后瑟縮了一步,一下子什么都不敢說了,驚恐的跟裴鑰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對視著。
就在萄果以為裴鑰要爆發(fā)時,卻見裴鑰眉心蹙動,眼底染上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下一刻,一身的暴戾流逝的一干二凈。
“你說的對。”裴鑰忽的牽動嘴角,冷笑著道,“所以我解放他了,也解放了我自己,等他醒了你去告訴他,我會雇專業(yè)的醫(yī)生團隊為他清洗標記,長痛不如短痛,標記清洗之后,他就徹底自由了,我也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開啟下一段感情,為我的孩子尋找一位真正愛他的父親!
萄果忍住了罵裴鑰的沖動,挺直了背一本正經道:“沒問題,反正我家阿久以后也會碰到真正待他好的Alpha,他們會相愛,結婚,生子,開開心心的”
裴鑰微瞇雙眸瞥向萄果一眼,那鋒利的一眼仿佛充斥著太多恐怖的東西,嚇的萄果硬生生將最后一句“過完一生”咽了回去。
裴鑰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了餐廳。
第165章
夢里, 安久再次站在了鏡前。
鏡子里依然映著栗昕的身影,只是這一次安久沒有逃避,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鏡子里的栗昕。
“我不是你, 不會愛你所愛, 更不會成為你。”安久清冷道。
這一刻, 鏡內的栗昕終于不再模擬安久的動作神態(tài), 徹底成為了一個安久之外的個體。
鏡中,栗昕微微笑了下, 他閉上雙眼, 在安久冰冷的注視中, 四周無數塊鏡面驟然破碎, 無數碎片如星辰墜落,載著他栗昕的一切緩慢消失于黑暗中。
新基因項目,是栗昕視為跨越等級歧視, 得到愛人父母認可的一次機會,即便它在過程中殘害越來越多實驗者的性命,他也不曾想過停手,缺陷型腺體所造成的限制, 與愛上之間那巨大的身世及腺體等級差距, 讓他逐漸變成了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偏執(zhí)之人。
他愛嚴墨清, 愛到枉顧他人性命和自己的命,即便口中說著放手, 心中也一刻沒有停止奢望, 這種偏執(zhí)深埋于心臟從未停止。
安久仰頭看著紛紛揚揚的碎片, 他終于想起了曾經的自己,記憶里,總有無數陽光明媚的時候, 研究基地里的每一名同事都對他很好,他希望他們研究有所突破,希望基地養(yǎng)的那只貍花貓能夠看在他總喂它小魚干的份上不要撓他,希望總是莫名傷感的清哥能夠高興起來,他會跟萄果幫那些暗戀清哥的人送情書,會跟萄果打賭,那個總是約清哥吃飯的Omega究竟能否跟清哥終成眷屬。
那個時候,嚴墨清一直都是他兄長一般溫暖可靠的存在,他曾在那段時光里真實的自由過,快樂過,也真心的牽掛著嚴墨清。
但從未愛過,偏執(zhí)過
破碎的鏡片完全消失,夢里只剩一望無垠的黑暗,安久茫然的站在原地,直到前方出現一抹光點,他下意識的朝著那處光走去。
越走越近,光影中出現一道模糊的背影,安久看著那道熟悉的背影,到嘴邊的名字卻怎么也喊不出來,他加快步伐,最后跑了起來,可即便用盡全力也沒能縮短與那道背影的距離,莫名的開始焦急,害怕,最后流淚
停下,等等我
安久在心中不斷吶喊,最終揪著被子猛地從夢中蘇醒過來。
窗簾遮的嚴嚴實實,房間內的光線幽暗,令人一時分不清此刻是何時。
安久手放在胸口,切實的感受著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他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氣,但那種身體下墜的感覺并沒有消失,胸腔內依然一團難以消散的難過。
安久翻過身,伸手拉開床頭柜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木盒,打開盒蓋,取了一顆信息素凝珠。
這信息素凝珠還是安久生產前,裴鑰為能讓自己的信息素無時無刻安撫到安久,提取自己的SX系腺體素特意制作的。
撕開凝珠表面的透明密封薄膜,那凝珠就像一顆晶瑩剔透的糖果,SX信息素會源源不斷的從里面釋放出來。
安久重新將自己裹進被子里,手里攥著那顆信息素凝珠抵在胸口,在SX系信息素的滋潤下,終于再次睡了過去。
這一次在夢里,安久終于追上了那道身影。
發(fā)不出聲音,安久更沒有勇氣去握男人的手,躊躇許久,他終于小心翼翼的伸手,極輕極輕的牽住男人的一根小拇指,但站在男人的身后側腦袋卻心虛的垂的低低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亦步亦趨跟著男人,一直走了很久很久,安久也沒有松手。
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安久拉開窗簾,窗外的夜空已綴滿繁星,他看了眼時間,發(fā)現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
睡了足足十幾個小時
正在這時,房間門被輕輕推開,萄果探著腦袋往里面看了一眼。
乍看到站在窗邊的安久,萄果眼前一亮:“阿久你終于醒啦,我每隔三個小時就進來瞧一遍,你睡的真的好香,我都不舍得叫醒你。”
安久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松的笑了笑,輕聲道:“太累了,所以貪睡!
萄果走到安久面前,一臉認真的問道:“那阿久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嗎,今早你回來時的樣子真的嚇到我了。”
安久揉了揉萄果的腦袋,輕輕笑了下:“怎么說了就不信呢,真沒事的,我要是有事肯定告訴你!
萄果半信半疑,但見安久的狀態(tài)確實比早上回來時好多了,便也沒有多問,在安久去衣帽間換衣服時,他也跟著走了過來,站在門口臉色復雜的對換衣服的安久道:“阿久,我?guī)闳グ褬擞浵吹舭!?br />
安久一愣,轉頭茫然的看向萄果。
萄果繼續(xù)道:“我在網上查過了,現在醫(yī)院里清洗腺體標記有一種幾乎沒有痛感的方法,比起那種傳統的風險大且痛感強烈的洗標記手術,這種最新流行的標記清洗法不僅無痛還低風險,就是耗時比較長,要三個月,平均每星期腺體動三次手術,不過每次都是小手術,隨時做完隨時可以下床走動的那種,真的是所有離婚洗標記的Omega的福音!
安久斂下眸,細密的長睫攏住眼底的光,低聲問:“我再想想”
“森*晚*整*理阿久我跟你說實話吧,清洗標記是裴鑰讓我跟你說的!
安久一怔,沒有說話,低頭用力抿了抿唇。
“但其實就算他不提,我也準備跟你說的!碧压荒槆烂C道,“阿久,你現在這樣多少是因為受這個標記的影響,洗掉這個標記你就不會那么痛苦了,不然那個姓裴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你,而且他現在變的真的特別絕情,跟以前完全兩個樣子,你要是受標記影響主動過去討好他,會被他當笑話看的!
安久換好了衣服,他沒有回應萄果說的話,只是溫聲道:“我有點餓,先下樓吃點東西吧!
想到安久這一天的確還沒吃什么東西,萄果便不再多說什么。
安久洗漱完下樓,傭人為他準備了晚餐,安久吃的不多,但也勉強填飽了肚子。
過了九點,裴鑰從外面回到了別墅。
安久一直在等裴鑰回來,而裴鑰恰好也有事找安久,兩人一前一后很有默契的來到書房。
進入書房,走在后面的安久關上房門,他看著眼前沒什么情緒的丈夫,先輕聲開口問道:“寶寶現在好嗎?”
裴鑰顯然不想多廢話一句話,他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扔在墻邊的衣架上,抬手松了松領帶,然后坐在電腦桌上,從抽屜里拿出一只黑色文件夾,打開扔在安久所站方向的桌角,并順手推過去一只黑色簽字筆。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最后裴鑰身體倚靠著真皮座椅,面無表情的看著安久,語氣異常平靜:“陳助理應該有給你發(fā)過一份電子版,不知道你看了沒有,如果沒有,現在看也可以,有哪些條款你不滿意可以直說,或是覺得少了也可以添加,只要在我所能滿足的范疇內,我會立刻讓他們重新修改打印!
安久看了眼文件夾里夾著的那沓A4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唯有頂頭那一行“離婚協議”四個大字格外醒目。
安久收回視線,依然輕聲問:“寶寶現在怎么樣了?”
裴鑰手指尖輕輕叩著桌面,漠然的看著安久道:“這與我們今晚要談的事情無關!
“你身上沾有寶寶的奶香味!卑簿玫,“是剛從寶寶那里過來對嗎?寶寶現在身體怎么樣了?”
裴鑰知道安久嗅覺敏銳,也不打算在此事上有所隱瞞,他閉了閉雙眼,語氣寡淡如水:“孩子現在很好,有專人照顧,不需要你操心!
“讓我見寶寶一面。”
“你”
“你自己也說過,不想在離婚前再與我進行無意義的爭吵。”安久打斷裴鑰,目光認真,“說到底我不過是想見自己的寶寶一面,更何況在你看來,我現在還能有什么理由傷害寶寶。”
裴鑰目光幽冷,他沉默許久才沉聲道:“看完孩子之后,立刻簽字!
安久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裴鑰親自開車帶安久去看望寶寶,離婚協議也隨車帶著,一路上兩人坐在正副駕駛座上,裴鑰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安久則時不時小心翼翼的觀察一旁的裴鑰。
裴鑰臉色過于冰冷,安久幾次想開口說些什么都忍住了,直到車抵達目的地,兩人硬是沒有一句交流。
寶寶被裴鑰安排在近郊區(qū)的一棟歐式大莊園里,這處莊園裴鑰早年前就買下了,但因為面積實在太大,住著著實不如別墅方便,所以他幾乎沒在里面住過,現在有了寶寶,這才覺得在莊園才能把孩子照顧的更好。
從小裴旭出院那天起,整個莊園才完全運作起來,裴鑰為自己兒子雇了一支專業(yè)的嬰幼看護團隊,每分每秒都謹慎而精致的照顧著,別墅內的安保更堪稱總統級別,連空氣中的浮塵都嚴控把控,更不會有一只飛蟲靠近孩子
安久一路跟著裴鑰,進了莊園坐上代步車,他就看見裴鑰一直將那只夾著離婚協議的文件夾拿在手里。
上了樓,來到一間臥室門前,在安久要推門進入時,裴鑰抓住安久欲推門的手,冷冷道:“最多給你兩分鐘時間!
“我花了四十分鐘才到這里,你只給我兩分鐘?”安久目光充滿無奈,“半小時,好嗎?”
裴鑰松開手,轉身推開門,漠然道:“最多十分鐘!
第166章
房間門隔音太好, 門被推開后安久才聽到寶寶的哭聲。
寶寶此刻被一名Omega婦女抱在懷里,那婦女正一臉難色的哄著,在她旁邊還站著一名Omega中年男, 手里晃著逗貓棒一樣的玩具哄著孩子, 一側還有一位Beta婦女拿著奶瓶, 一臉的焦慮。
即便她們使盡渾身解數, 也沒能讓孩子停止啼哭。
見裴玥進來,幾人紛紛一臉忐忑, 哄頂級Alpha的孩子本就是一件提心吊膽的事情, 更何況就目前情況來看, 他們的工作表現并不出色, 這個長著貓耳朵和尾巴,模樣看著及其乖萌漂亮的孩子,比他們接手過的任何一個寶寶都難伺候。
裴鑰臉色凝沉, 先安久一步走向前,冷道:“我走的時候不是已經哄睡著了嗎?”
“對不起裴總,我們一直在努力哄寶寶!蹦弥唐康腛mega男子小心翼翼道,“可是寶寶”
裴鑰沒有說話, 他從那Omega婦女手中接過孩子。
安久一眼就注意到裴鑰抱孩子的手法極其溫柔嫻熟, 一看就是經常過來哄孩子練出來的。
“你們先出去吧!迸岖h對那幾人淡淡道, “這邊先交給我。”
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離去。
安久這才迫不及待的走上前,看著眼前可愛的小寶寶, 想到那是從自己身體里面孕育出的生命, 跟自己有著無比親密的血脈相聯, 安久心中涌動著汩汩熱流,這一刻他仿佛能夠原諒全世界,也深深愛著這個世界。
姥姥的話興許真的沒錯, 有了寶寶,他毫無頭緒的人生將被賦予新的方向和意義,那種感覺是沒有孩子時無論如何都無法感受到的。
站在裴玥面前,安久伸手極輕極輕的握著寶寶粉胖的小手,情不自禁的俯身將臉湊近,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寶寶被哭濕的臉頰。
嗅著寶寶身上淡淡的奶香,安久開始釋放ZX系信息素安撫,溫柔的低聲哄道:“爸爸在這里,乖,不哭”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熟悉的氣息,寶寶的哭聲果然緩緩收住了 ,小胖手攥在胸口抽抽噎噎的,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眨巴了幾下,目光終于聚焦在了安久的臉上。
被寶寶這樣看著,安久的心都快化了,眼尾彎成一道溫柔的弧線,伸手便要從裴玥手中抱孩子,口中溫柔道:“小旭乖,爸爸抱!
裴鑰卻沒有將寶寶交給安久的意思,在安久朝他伸手時,臉色陰沉的側了下身避開安久的手,冷淡道:“讓你看,沒讓你碰。”
安久無奈道:“我已經到這里了,你還不放心?”
裴鑰剛要說什么,懷里抱著的孩子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安久連忙走上前,再次俯身靠近寶寶,將一根手指送到寶寶手心讓他握著:“爸爸在這里,爸爸不走”
視線里再次出現安久的面孔,啼哭的嬰兒再次收起了哭聲,繼續(xù)眨著烏黑水亮的眼睛盯著安久,小手更是將安久的食指攥的緊緊,不一會兒竟咧著小嘴咿咿呀呀的笑了起來。
安久也跟著笑了,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裴鑰,裴鑰眼底情緒不明,但最后還是將孩子交給了安久,面無表情道:“就十分鐘。”
安久終于如愿以償的將自己的寶寶抱在懷里,他情難自禁的用臉頰溫柔的貼了貼寶寶細嫩光滑的小臉,ZX系信息素在這一刻溫柔到了極限。
小裴旭一眨不眨的看著安久,嘴里哼哼唧唧的,兩只小手在胸口忽攥忽松,似乎在渴望著什么。
安久像是感應到了什么,轉身在嬰兒床旁邊的沙發(fā)椅上坐了下來。
安久身上穿了件黑色休閑外套,里面只有一件白色襯衫,外套一直是敞懷的,所以安久只就將襯衫下擺掀高,一直到胸口以上。
“嗚”
寶寶忽然像只餓極的小貓崽,閉著眼睛攥住安久胸口的衣服,迫不及待的吮吸著。
裴鑰看著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倉促的異樣。
配方再優(yōu)良的奶粉,也比不上Ome□□后親自喂孩子,男性Omega和女性Omega因生理結構差異,男性Ome□□后的乳水極其有限,并不足以滿足嬰兒的每日所需量,所以普遍情況下男性Omega生產后,都是乳水和奶粉交替喂養(yǎng),乳水雖然占比少,但也不能完全沒有,因為對初生嬰兒的安撫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早在孩子剛出生時,裴鑰就已經從醫(yī)生那里了解了這個道理,但他并不打算因此將安久留在孩子身邊,孩子的預分化等級是ZX系Omega,遠比一般嬰兒的免疫力更強,更何況他這個親生父親就能提供一半安撫力,所以沒有母體的直接喂養(yǎng),不過是未來半年他在哄孩子事情上多費點心罷了。
可若將安久留下,他的人生所承受的風險,比讓孩子一直只吃奶粉的風險大的多
他不會再走錯一步。
房間內終于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寶寶喉嚨里不時發(fā)出的,心滿意足的哼唧聲。
裴鑰轉身倚靠在窗前,雙手環(huán)抱在胸口,沒什么表情的看著安久喂孩子,不時抬手看腕表上的時間,一言不發(fā)的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小裴旭終于吃飽了,蒲扇似的眼睫耷拉了沒幾下,便心滿意足的酣睡起來,但一只小手依然揪著安久胸口的衣服不放。
安久抬起頭看向裴鑰,小心翼翼的問道:“我今晚能留在這里陪孩子嗎?”
裴鑰的視線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安久胸口收回,一臉鎮(zhèn)定的低頭看了眼時間,面無表情道:“已經過去二十四分鐘,我也算對你仁至義盡,現在放下孩子,我們去書房談。”
安久臉色復雜,懷里的寶寶剛睡著,他并不想吵著寶寶,便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將寶寶輕輕放回嬰兒床上,安久小心翼翼的掰下寶寶抓著他衣服的手指,心跟著痛了一下,尋求安撫般低頭吻了吻寶寶的眉心。
“爸爸不會離開你的”安久小聲的說。
跟著裴鑰離開了房間,安久一言不發(fā)的跟在裴鑰身后,他看著眼前這道高大的背影,一時熟悉而又陌生,過往的記憶在這漫長寂靜的走廊上,隨著每踏出一步而逐漸翻涌出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跟這個男人其實認識還不到兩年,可恍惚間卻覺得像糾纏了幾個世紀。
愛恨糾葛,起起伏伏,終于走到了塵埃落定的這一日,他卻依然被困在了里面,可他本該是最先逃出來的那個人。
或許不是被困,只是他自己不愿意離開
腳下如生根一般,安久只覺每一下抬腳都極其艱難,走在他前面的男人始終沒有回頭,沒有說話,甚至連信息素一路都是冰冷的。
“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了嗎?”
終于,安久聲音低啞的問出了口,走廊實在安靜,這一聲很輕,卻每個字都讓人聽的很清楚。
在安久覺得裴鑰要停下腳時,裴鑰已繼續(xù)一言不發(fā)的向前。
無聲勝有聲,這般的安靜,仿佛比親口說一句“不喜歡”還要具有傷害力。
安久也不再說話
書房比那棟別墅書房大的多,有專程靠窗的四方會客桌,裴鑰拿著夾有離婚協議的文件夾,在桌前的一張沙發(fā)椅上坐下,朝安久微微抬了抬下巴,聲音冷淡:“坐。”
在安久慢吞吞的坐下時,裴鑰將敞開頁的文件夾放在桌上,順著光滑的桌面推到安久面前。
安久看著眼前的離婚協議,垂落的眼睫顫動,放在腿上的雙手緊握著,過了許久也沒有伸手去翻閱的意思。
裴鑰臉色逐漸冷了下來:“如果你沒有耐心細看協議內容,那就直接簽字,你身上本也沒有值得我爭取的東西,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在這份協議里給你設置什么陷阱,簽了字,剩下的離婚流程我會讓人盡快走完,你不需要再操一點心!
“不簽!卑簿梦⒌椭^,聲音弱弱的。
裴鑰微瞇起雙眼:“你說什么?”
“簽了,就更難見到寶寶了!卑簿镁従徧痤^,鼓足勇氣對視上面前這雙冷冽的眼睛,眼底是難以掩飾的難過,“我不離婚。”
裴鑰愣了下,目光更為陰沉:“今晚只是個例外,就算你不簽字,以后我也不可能讓你再見孩子一面!
安久眼睛酸酸的,但吸了吸鼻子依然正經道:“既然簽不簽都見不到孩子,那我更不能簽,簽了就更沒有理由要求見孩子了!
裴鑰幾乎要被氣笑了:“你以為不簽字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我現在拿出協議讓你簽,只是看在你為我生了一個孩子的份上,不想把場面弄的太難看!
安久斂著眉,看著裴鑰的目光充滿難過:“我真的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安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裴鑰靠著椅背,浮起唇角,眼底卻是冰冷的,緩緩道,“我相信你對這個孩子的愛是真的,畢竟突然看清了真相,也打消了繼續(xù)為嚴墨清生孩子的想法,這個孩子于你而言便有了特殊的意義,就像當年為了嚴墨清那樣,你現在也能為了這個孩子奮不顧身,一切就和曾經一樣,只是嚴墨清換成了那個孩子,可玩弄的對象依舊是我,不過很可惜,這次我不想奉陪了!
“我不會那樣!卑簿糜昧u了搖頭,“我不會再騙你,真的,我向你保證,我以后對你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一定都是我真心實意的表達!
裴鑰笑了:“你這副模樣倒讓我想起你剛到我身邊的時候,有一絲拘謹,但青澀真誠,說喜歡我的時候眼睛都是害羞的,說實話,你現在的演技還不如當時精湛!
一腔熱意就這么被潑了冷水,可安久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最后只啞啞的低聲道:“對不起”
裴鑰沒有理會安久的這聲道歉,手指重重叩了叩桌面,冷冷提醒:“簽字。”
安久垂著腦袋,過了許久才緩緩抬起手放在桌上,他看著眼前的離婚協議,動作極其緩慢的翻了一頁,很快又像罷工似的將手放了下去。
在裴鑰冷著臉再要開口警告時,安久先開口道:“我,我身體有點不舒服,看不下去了,明天再簽可以嗎?”
裴鑰攥緊的掌心傳來摩擦聲,他用力壓下胸腔里的怒意,沉聲道:“哪里不舒服,我立刻叫醫(yī)生過來!
“剛才喂寶寶時,寶寶咬著我了!卑簿玫皖^心虛的摳手指,小聲道,“胸口疼!
裴鑰重重閉了閉雙眼,手掌越攥越緊:“他牙還沒長!
“那,那就是他吸的太用力了。”
“”
第167章
在裴鑰被氣的摔門而去那一刻, 安久的拖延戰(zhàn)術算是成功了。
不過裴鑰離開前還是給了安久警告,讓安久把離婚協議拿回房間,明天一早就將簽好的離婚協議給他。
就這樣, 安久今晚順理成章的在這棟莊園住了下來, 裴鑰讓傭人為安久收拾了一間離寶寶的房間最遠的客房。
夜深人靜, 安久反鎖上房間門, 拿著離婚協議來到衛(wèi)生間,繼而將衛(wèi)生間門反鎖上。
打開馬桶蓋, 安久取出文件夾里的離婚協議, 一張一張的拿起, 一頁紙撕成一百多張碎紙片扔進馬桶里。
撕的同時安久順帶著草草看了眼協議內容, 其中裴鑰給他得那所謂的離婚補償的確豐厚,夠他極盡奢靡的肆意揮霍一輩子的,仿佛除了孩子, 任何經濟上的補償那個男人都舍得給他。
越是如此,似乎越能說明那個男人心死的徹底。
為了最終得到一個離婚的結果,他根本無所謂拋棄多少財富。
安久目光復雜的抿緊唇。
離婚協議被全部撕成碎片,隨著抽水聲響起, 強力的水流瞬間帶走了全部碎紙片。
可惜那文件夾是塑料的, 如果留下它, 第二天再謊稱離婚協議被弄丟了,顯然不夠有說服力, 安久在房間找了一圈沒找到剪和刀之類的工具, 最后只能用牙咬, 就這么硬生生的將文件夾咬成可以被馬桶水沖掉的大小碎片,里面金屬材質的夾子則被他用手指掰成一小團,順著窗戶扔進了后花園。
入夜, 安久輾轉難眠,他有點后悔來的時候沒有把剩下的幾顆信息素凝珠帶過來,以至他現在想感受著SX系信息素入眠都艱難。
下意識的摸了摸后頸,安久總覺得心里空蕩蕩的,他想象著裴鑰就在身邊,自己依然沐浴在濃郁的SX系信息素中。
被終生標記過的Omega,一旦離開自己的Alpha便會感到空虛,但這種影響其實是相互的,這讓安久忍不住想,此刻的裴鑰是否也跟自己一樣。
這種想法甚至在某一瞬間,讓安久誕生了偷偷去爬裴鑰被窩的荒謬沖動
安久住在二樓最西側,而裴鑰和孩子住在三樓靠東相鄰的兩個房間,糾結了許久,安久最后還是放棄了偷偷跑去孩子房間睡的想法,為了能夠一直陪在寶寶身邊,他現在必須耐住性子應付裴鑰。
天還沒有亮透安久便算著時間起床了,他洗漱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間。
雖然一路走廊房間極其多,但憑著昨晚的記憶,加上感受著裴鑰的信息素和寶寶的奶香味,安久很快摸到了寶寶的房間附近。
這個時候過來,喂寶寶就是最好的理由。
來到寶寶房間門口,安久剛準備輕輕推門進去,房門突然被從里面打開,一名傭人拎著裝有換下的尿不濕的垃圾袋走了出來,看到安久很恭敬的點頭道了聲“安先生早安!
安久偏頭看了眼里面,發(fā)現裴鑰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在里面哄孩子了,穿著淺灰色的純棉睡衣和拖鞋坐在嬰兒床旁,平日里梳向腦后的烏黑短發(fā),此刻未做任何打理自然地順垂著,比起往日給人的那種冷厲和不近人情的感覺,更多幾分穩(wěn)重溫柔的氣質。
裴鑰正輕輕晃著嬰兒床,目光溫柔的看著寶寶,轉頭看到門口的安久時,眼底頓時沒了溫度。
男人這頃刻間的變化,也著實刺痛了安久的心。
“誰讓你來的!
在安久剛要抬腳進門時,裴鑰立刻冷道,“出去,別逼我叫人把你拖出去。”
安久步伐緩慢,低聲道:“我來喂寶寶!
“不需要!
裴鑰見安久還是朝這邊走來,臉色一沉,起身離開沙發(fā)椅,徑直走到安久面前。
“我昨晚就不該帶你過來,讓你現在跟我得寸進尺!迸徼像座小山堵在安久面前,毫無商量余地的道,“立刻出去,我不會再說第三遍!
“我喂完寶寶就”
裴鑰沒有等安久說完,抓著安久一條胳臂就將人往門外拖去,安久身體抗拒性的向后蹲,以此來抵抗裴鑰的拖拽,目光充滿悲傷道:“裴哥,讓我在這待一會兒好不好,寶寶他需要我的,他”
“他有我就夠了!
“裴哥,求你了”
正在這時,嬰兒床上突然傳來寶寶的啼哭聲,清脆洪亮,且越來越失控。
“寶寶哭了!
安久急切的說道,更用力的去掙扎裴鑰抓著他手臂的手,但裴鑰充耳不聞,硬生生將他拖到了門外。
即便如此裴鑰也沒有松開安久,他吩咐傭人進房間哄孩子,然后抓著安久繼續(xù)向前走去。
安久難受的幾乎想掉眼淚,他不再掙扎,就這么任由裴鑰粗暴的拽著向前,裴鑰的步子邁的大,他一路踉蹌的跟著,直到來到他昨晚睡的那間客房。
裴鑰將安久推進房間,關上房門,冷冷的看著他:“把簽好的離婚協議給我,然后我安排車送你離開這里!
安久一只手用力搓著衣服底擺,低著頭沒有說話。
“怎么,沒簽?”裴鑰緩緩走近,“你不要告訴我,這一夜下來你連幾張紙的協議都還沒看完?”
“看了,也簽了!卑簿锰痤^,握緊手掌,“我簽好就放床頭桌上,結果一覺醒來找不到了,正準備跟你說!
裴鑰微瞇起雙眼。
這種謊言實在是漏洞百出,只看安久那心虛的不敢與他對視的眼睛,裴鑰就知道安久是故意的。
環(huán)顧整個房間,裴鑰并沒有看到那份協議,既然這個Omega說弄丟了,那不論是燒了還是沖馬桶了,必然已經被他毀尸滅跡了。
“可,可能是被人偷了!卑簿寐曇粼絹碓降停麤]想到對于他這種撒謊和喝水一樣習以為常的人來說,此刻再在這個男人面前撒謊,竟是如此的艱難。
裴鑰已走到安久跟前,他捏住安久下巴,微微瞇起眸:“簽離婚協議是為了體面的結束這場婚姻,你不想要體面的話,就別怪我不顧夫妻情分!
“我,我”安久眼睛逐漸濕潤,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在裴鑰的手上。
裴鑰收回手,轉身背對著安久,冷冷道:“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離婚協議我即刻就讓人再送一份過來,從現在起,你還剩最后一次見寶寶的機會,就是簽完離婚協議之后!
裴鑰的動作實在利落,不到半小時,嶄新的一份離婚協議再次擺在了安久面前。
扔進馬桶的那份協議,到頭來也只就給安久拖延了半個小時時間。
裴鑰離婚的決心,再次如一把利劍刺在安久心上。
坐在擺放著離婚協議的桌前,安久精神頹靡般垮著雙肩,他看了眼協議,又抬眸看了眼對面面無表情的裴鑰。
“簽字!迸徼忍無可忍的提醒道。
安久慢吞吞的拿起筆,剛要簽又停下動作,抬頭看向裴鑰,小聲問道:“你以后會跟別的Omega結婚嗎?”
“會!迸徼幾乎沒有猶豫。
安久吸了吸鼻子,繼續(xù)道:“那你會跟你未來的妻子再生寶寶嗎?”
“你說呢!迸徼扯動嘴角,冷諷的笑了下,“難不成你覺得只有你能給我生孩子?”
安久沉默了許久,低聲道:“你能確保再婚后繼續(xù)對小旭好嗎,能確保有了其他孩子以后,不會區(qū)別對待我的小旭?”
“你話太多了!迸徼不耐煩道,重重道,“簽字。”
安久揉了揉眼睛,道:“我可以簽,但要在協議上加一項。”
“加什么?”
“加你跟我離婚后,不會再婚,不會再跟其他的Omega生孩子!
裴鑰幾乎被氣笑了:“你有什么資格這么要求我,難道我裴鑰這輩子就只能有你一個Omega?”
出乎裴鑰的意料,眼前的Omega真就理直氣壯的點了下頭。
裴鑰拍桌而已,額頭青筋都跳了出來。
“我他媽沒空跟你廢話,你到底簽不簽?”裴鑰厲聲道,“你以為沒你的簽字,我還解除不了亞聯盟婚聯系統里的一條婚姻關聯嗎,要不是看你是我孩子的父親,我根本懶得擬這種東西出來。”
安久眼底蓄滿淚水,低下頭,眼淚滴答滴答的落在桌上。
裴鑰眉心幾不可察的蹙動,偏過頭不去看安久,重新在桌前坐下,他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道:“我實在不想廢話了,簽吧!
安久擦了擦眼睛道:“我想把協議拿回去再仔細看一遍。”
“你”
“我會盡快簽完遞給你的。”安久迅速道,紅著眼睛看著裴鑰,“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不會太久的!
裴鑰因憤怒攥緊的拳頭,最后在安久濕漉漉的目光中一點點的松開,他似乎也被折騰累了,重重閉了閉雙眼,許久才道:“在你將簽好的協議給我之前,不準見孩子。”
安久低低的“嗯”了一聲。
“我讓司機送你回別墅!迸徼起身離桌,但在安久身后不遠處又停住了腳,頭也沒回的冷道,“雖然還未正式離婚,但到如此,你我婚姻已算名存實亡,我不會再當你是我的妻子,你也不用再把我當丈夫”頓了頓,裴鑰自嘲似的冷笑一聲,“這話似乎多余了,在你心里我何曾當過你丈夫,所以就這樣吧,你我從現在起便是自由之身,你喜歡誰,想去哪里,我都不會干涉”
裴鑰離開后,安久在桌邊默默坐了許久,直到莊園里的司機受裴鑰的命令,過來禮貌的表示要送安久離開。
安久用力揉了揉眼睛,將桌上那份離婚協議整理好裝進藍色的文件袋,最后拿著文件起身離去。
司機送安久回了別墅,路上,安久詢問司機裴鑰現在一般住在哪里,是孩子所在的莊園,還是那棟與他一同住的別墅。
按理說裴鑰現在應該是跟孩子住在一起的,但安久記得在他出院時,裴鑰還是住在那棟別墅的這似乎說明裴鑰雖然在乎孩子,但偶爾也會到那棟別墅休息。
司機并未多言,只表示這一切看自己老板個人的心情。
接下來的一周,裴鑰并沒有回別墅。
別墅傭人似也不知道裴鑰與安久要離婚一事,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安久。
車禍和生產對安久造成的身體影響,已在這段時間的靜養(yǎng)中痊愈,安久也逐漸平復了心緒,他知道自己當前最需要的是調整自身狀態(tài),不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
放下過去撇開雜念,才能清醒的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他曾在迷霧中走錯了很多路,現在他一步都不想錯了。
失去的和即將失去的,他會竭盡所能的挽救回來。
裴鑰沒有回別墅的這段時間,安久將自己之前孕期一直住的一樓臥室搬進了裴鑰三樓的主臥。
他想自己此刻還是裴鑰的妻子,這里是他的家,他睡主臥是理所當然的。
安久也悄悄去了莊園,但他不敢趁裴鑰在的時候過去,因為擔心裴鑰見到他時會向他索要離婚協議,所以就藏在莊園附近,看著裴鑰的車駛出莊園后才大膽的走向大門。
門衛(wèi)顯然受過裴鑰的特別叮囑,對安久想要進去看孩子的要求拒絕的相當干脆和堅決,安久也沒有強求,他來之前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便將帶過來的一支裝有五毫升ZX系腺體素的安瓿瓶交給門衛(wèi)。
“這是我的腺體素,麻煩您交給裴鑰。”安久道,“寶寶哭鬧的時候,放一滴這個在他的奶瓶里就好了。”
不止腺體素,安久還額外買了寶寶的衣服和玩具,裝了滿滿兩只大箱子,萄果奮力的將箱子從車后備箱拖出來,一并放在門衛(wèi)那里。
回去的路上,開車的萄果臉色復雜的對安久道:“阿久,你要是實在放不下寶寶,我們可以再找裴鑰談談,比如約定好離婚后一個月至少讓我們見寶寶一次,你這樣遲遲拖著不簽離婚協議也不是回事,裴鑰他這幾天估計就是工作忙,一旦忙完了肯定會找你要協議的!
安久目光平靜的看著車窗外,輕聲開口道:“萄果,我不想跟裴鑰離婚!
萄果深深嘆了口氣:“阿久,你不能為了寶寶把自己”
“不是為了寶寶。”安久道,“是為了我自己。”
“你自己?”萄果一臉茫然,“你怎么了?”
“我喜歡他!
安久話音剛落,萄果一把將車剎在了路邊,轉頭睜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安久:“阿久你你你你說什么呢?”
“我說”安久轉頭,溫柔的溫聲重復,“我喜歡裴鑰。”
“”
事情的走向有些讓萄果的大腦超負荷了,他張了張嘴,半晌才反應過來什么似的,脫口罵道,“這該死的標記,我就說要早點洗掉它!
“不僅是因為標記,我想我早就喜歡上他了,只是”安久微微垂眸,他還是沒有把發(fā)生在自己跟嚴墨清之間的那段真實過往告訴萄果,他寧愿萄果一直這么天真的覺得,他曾經獲得的那份救贖是純粹的森*晚*整*理。
“只是很多時候,我沒有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你”安久望著萄果,輕聲道,“一直以來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我沒有能力挽救已經失去的,便更要珍惜當下所擁有的,萄果,我不想失去裴鑰!
萄果撓了撓腦袋,依然有些緩不過來:“那,那阿久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我會去追求他,努力與他重歸于好。”
說出這話的時候,安久覺得身體豁然輕松了許多,眼前的道路逐漸清晰,他忽然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每一件事都充滿期待。
“那你豈不是要去討好那個家伙!碧压桓吲d了,“不行,我還記得他之前那副要趕你走的傲慢樣,你如果接下來要去討好他,我真想想都要郁悶死了!
“之前是有一些誤會的。”
“不論什么誤會,重點是他現在瞧不上我們,還要趕我們走。”萄果一本正經道,“阿久你聽我的,你們積怨太深,他對你誤會又很深,你現在去追求他,就是送上門給他羞辱。”
安久沉默片刻,苦澀的笑了下,低聲道:“他以前追求我的時候,不也一樣,而且他最后不還是得逞了。”
“那能一樣嘛,你能做到像他那樣無恥?”
“也許不會那么波折,他是Alpha,我是Omega”安久臉色有些不自然,但水潤的目光閃爍著期待,“我在網上聽人說,A追O隔座山,O追A隔層紗,我想我用對方法,再努力一點的話,不會那么艱難的”
“”
第168章
當“喜歡”對安久來說只是一場表演, 虛偽的深情他不會露出一丁點破綻。
可當表演換成真情,一切就變的手足無措。
O追A興許真就隔層紗那般簡單,可裴鑰如今對他的主觀情緒更多是厭恨, 這無疑給他的追求下了好幾層阻礙。
更何況身為頂級Alpha, 裴鑰不在乎他的等級, 容貌身材, 甚至糟糕的過去令他們還未解除的婚姻關系都不能成為他追回裴鑰的資本,這么看來, 就算跟其他普通的路人Omega相比, 他也沒有任何優(yōu)勢。
這么一想, 安久不由得有些焦慮。
深思熟慮之下, 安久拿出手機在網上搜索:什么樣的男人最吸引人?
安久不知道自己這樣搜索對不對,他直覺認為想要改變裴鑰對他的看法,首先他得重新吸引裴鑰的主意, 所以必須讓自己擁有吸引對方的點,等那個男人開始將目光重新放在他身上時,接下的事就好辦多了。
搜索出來的答案不少,安久點進瀏覽量最高的一條里, 詳細閱讀里面的每一行字。
——受歡迎的男人一般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第一, 幽默風趣
幽默風趣?
安久咬著大拇指,皺緊眉有點迷惑的盯著這四個字, 忍不住想這是不是要他去當一個搞笑男。
這顯然有些為難他了, 安久本能的想pass掉這一條, 但轉念一想這不就是要他去逗裴鑰開心的意思嘛,好像也是有道理的,追求心上人當然要討心上人開心。
可怎樣算幽默風趣?
這天晚上, 就在安久拿著小本本在房間認真寫著從網上總結的戀愛經時,窗外傳來汽車引擎時。
安久一愣,連忙起身小跑到窗邊向下望去,果不其然看到裴鑰的車緩緩停在了庭院里。
心跳忽的不受控制的加快,安久將小本本藏在枕頭下,迫不及待的離開房間下樓。
在客廳里,安久看到了裴鑰。
男人穿著貼身的黑色襯衫,深灰色的西裝外套掛在肘彎間,身上透著淡淡的酒氣,冷漠的面龐一如既往的英俊逼人。
安久穿著睡衣拖鞋,站在樓梯口,一只手還緊張的搭在樓梯扶手上,在裴鑰快要走近時才鼓起勇氣,牽動嘴角努力自然的溫聲道:“你,你回來了!
裴鑰沒有理會安久的話,直接道:“離婚協議”
“還沒簽好”安久迅速接上話茬,道,“我想修改其中幾項的補償金額,正準備聯系陳助理跟他說,所以再給我一點時間”
裴鑰的目光極其寡淡的從安久臉上挪去,一言不發(fā)的與安久擦身而過上了樓。
對此已有心里預設的安久并沒有氣餒,轉身迅速跟在男人身后上樓。
“你吃過了嗎?”安久輕聲道,“需要讓廚房做點夜宵嗎?”
裴鑰腳邁的快,為了不被甩下安久低著頭蹬蹬快速踩著樓梯,所以裴鑰乍一停腳,安久腦袋直接撞在了裴鑰的后腰上。
裴鑰轉身,臉色陰沉的看著后面的Omega。
身高優(yōu)勢加上腳下高出兩節(jié)臺階,男人的俯視更透著股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安久揉著被撞痛的腦袋,回過神抬起頭,對上裴鑰冷冽的視線,心虛的垂下腦袋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男人冷淡的聲線毫無起伏:“你的房間在一樓。”
安久聲音很低:“我搬樓上睡了,現在跟你一間房。”
裴鑰微瞇起雙眼:“你說什么?”
意思到男人要生氣,安久忽然仰起臉努力擠出笑容,歡快道:“裴哥,我給你看樣東西。”
男人微蹙眉,下一秒就見兩只絨軟的貓耳朵,從眼前Omega頭頂biu的豎了起來,黝黑的三角耳朵皮毛柔順,在燈光下像鍍了一層黝黑的水光,撲騰撲騰的抖動了兩下。
“裴哥你看,我的耳朵會動!
安久說完,又抬起雙手一左一右的捏住貓耳朵尖用力向上拎,笑著看著眼前的Alpha道,“裴哥你看,我是小兔子。”
裴鑰:“”
空氣靜默了數秒,安久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
看著眼前臉色依然寡淡,像看著一個傻瓜似的Alpha,安久抿緊唇,沮喪的垂下了雙手。
“不不好笑嗎?”
安久窘迫的低喃,垂下頭不敢去看裴鑰的眼睛他分明就是按照網上學的。
難道“幽默風趣”不是這么表達的?
這時,安久聽到面前的男人平靜的說了聲:“有時間去看看精神科的醫(yī)生!
安久:“”
裴鑰轉身繼續(xù)上樓,安久傻愣愣的原地站了許久。
回過神,安久飛快爬上樓,先裴鑰一步沖進那間臥室,拿起枕頭下那只小本本,轉身跑出房間。
回到一樓房間,安久拿起筆狠狠劃掉本子里記著的“幽默風趣”四個字。
網上的戀愛心經真是一點都不靠譜!
一場精心準備的開端,結果適得其反,安久根本睡不著覺,想到裴鑰就在樓上,明早離開后又不知幾天才能到這里過夜,這讓他更覺得自己應當珍惜今晚的機會。
已是夜里十一點多,安久離開臥室,輕手輕腳的上樓來到裴鑰的臥室門前。
寂靜的午夜落針可聞,安久有些緊張的看著眼前這扇房門,抬在半空中的手始終不敢叩在門上。
就算吵醒里面的人,他又能說些什么,也許被突然驚醒,裴鑰會對他更加不耐煩。
想到這里,安久準備敲門的手又緩緩放了下來,可轉身走出沒兩步,又不甘心的回到了房門前,繼續(xù)站在門前糾結著。
隔著一扇門,安久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濃郁的SX系信息素,興許是太久未見,這陣強大而又深沉的信息素深深安撫著他空落落的身體和精神,他幾乎能幻感到里面男人的呼吸,仿佛離的很近很近,這令他腳下根本不舍挪動。
裴哥,我喜歡你
我們和好吧
我想留在你身邊,陪你好好過日子
安久在心里不斷重復著這幾句話,但最后即便他都快將這幾句話背爛了,也沒能鼓起敲門的勇氣在沒有改變裴鑰對他的看法前,他知道裴鑰是不會相信他說的這些話的,只會認為他和過去一樣別有目的。
不敢敲門也不愿離去,安久就這么傻傻的站在門前,像在心里守著一朵逐漸枯萎的玫瑰,數著凋零的花瓣默默的糾結著,敲門,不敲門,敲門,不前門
而一門之內,男人剛洗完澡,此刻渾身只就腰間裹著一條浴巾。
發(fā)間滴落的水珠,順著男人健碩的胸膛腹肌滑進腰間的浴巾內,男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后,狹長的雙眸微瞇,靜靜的等待著門外的Omega敲響房門。
第169章
裴鑰痛恨自己, 他明明可以留在那棟莊園陪寶寶,卻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這棟別墅過夜。
時隔數日,當他完全冷靜下來, 心中那份濃烈的感情悸動, 又開始隱隱有覆沒一切的跡象。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有多下賤, 但依然控制不住的犯賤。
不過在今晚踏進這棟別墅, 看到安久的時候他終于想通了,有些事他越逃避, 越意味著他心里在乎, 徹底放下這個Omega最好的證明, 便是不會再刻意回避有關他的一切, 那就像是一團空氣,無足輕重亦無關緊要。
他需要明白,他內心的所有不自禁都是因為標記影響
看著眼前這扇門, 裴鑰也已做好了開門的準備,無論門口的Omega說什么,他只會淡漠的回應一句,滾。
從來都該如此, 應當是這個Omega主動滾出他的世界, 而不是自己在糾結那些沒有意義的東西不斷精神內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隔著一扇門, 兩人皆沒有動作,但彼此的信息素早已在寂靜的空氣中緊密糾纏, ZX系的治愈和引誘, SX系的征服和掠奪, 水乳交融,似彼此抗拒又似相互曖昧
安久深深嗅息著穿過門縫的SX系信息素,精神得到久違的安撫, 他忽然十分想念那些夜晚,被男人從身后抱著,強大而又溫柔的SX系信息素總令他睡的格外踏實。
安久雙臂交叉抱住雙肩,深深閉上雙眼,想象著被男人抱住的感覺,不知不覺間心情愉悅了許多。
最終,安久還是克制住了敲門的欲望。
既是真心想追回自己的Alpha,他更需要耐心,雖然給他的時間不多,但兩人之間畢竟有終身標記牽絆,他還是有很大機會把人追回來的,他必須自信一點
安久戀戀不舍轉身離去。
十幾秒后,那扇臥室房門被從里面緩緩打開。
男人看著不遠處拐進樓梯口的,穿著單薄睡衣的纖細背影,眼底閃起一絲惱意。
他還沒說滾
回到一樓的臥室,一番糾結后,安久再次拿出那本認真摘抄的戀愛經。
“幽默風趣”這一項不適合他,那就再看其他的,總有適合他用的。
最受歡迎的男人特征第二點:溫柔體貼。
安久對這一點十分茍同,試問哪個Alpha或是Omega不喜歡溫柔體貼的伴侶。
看著小本本上記著的有關“溫柔體貼”的具體表現,安久心里稍稍有了點底,這一覺睡的也踏實了許多。
一大早天還沒亮安久就起床了。
早餐有廚師準備,但安久另外親手做了一籠面點,里面塞滿軟糯清甜的豆沙,然后將面團捏成小巧的貓貓頭狀。
捏的不像的,安久留著自己吃,最后精挑細選的找出了四個栩栩如生的貓貓頭,滿心期待的放在一堆早點的最中間。
然而
裴鑰并沒有吃早飯,下樓后面無表情的徑直朝外走去。
安久正在餐桌邊盛湯,見狀連忙放下湯碗小跑向裴鑰。
“裴哥等等,等等”
安久跑到裴鑰跟前,擋住裴鑰的去路,心里雖然著急,但面上依然努力擠出溫柔的微笑,輕聲道:“天還早呢,裴哥吃完早飯再走吧!
Omega臉頰鼻尖還沾著面粉,像只弄花臉的小貓,但本人毫無察覺,一雙漆黑澄澈的眼睛充滿期待的看著眼前的Alpha。
男人悄然收回的視線,繞過眼前的Omega繼續(xù)向前,漠然的撂下一句:“不需要!
“等等!
安久下意識拉住男人的袖口,但在對方轉頭投來冷到極點的視線時,手指又心虛似的一根根松開了。
“吃吃點吧!卑簿门澠鹧劬,“裴哥昨晚喝了酒,這會兒胃應該不太舒服,桌上有”
“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蹦腥舜驍啵跋氤酝饷嬗,在這里”
男人頓了兩秒,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Omega,別有深意的繼續(xù)冷道:“對著你,我實在沒胃口!
心臟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安久笑容僵在臉上,緩緩低下了頭,小聲道:“那那路上小心!
男人沒有理會,轉身大步離去。
安久獨自坐在餐桌前,許久才從心上人的惡語中緩過來,他難過的看著盤子里四只精巧的貓貓頭點心,揉了揉眼睛,三口一只吃的精光。
臨近中午,安久又蒸了一籠四只貓貓頭面點。
四只貓貓頭的背面分別寫著,喜,歡,裴,哥。
網上說了,越簡單直接的浪漫,越顯得真誠,也越能打動人心。
安久將貓貓頭點心打包進保溫盒里,裝進保溫袋開車前往裴鑰的公司。
這會兒正是午飯時間,安久打聽到,一般沒有特別的應酬,裴鑰會在公司食堂吃,若工作繁忙,陳助理會買好午餐送到辦公室。
來之前,安久先給裴鑰發(fā)了消息,稱自己來公司給他送午飯了。
一直到公司樓下,安久也未收到裴鑰回信,他也不清楚這是裴鑰沒看到信息,還是看到了懶得回復,如果是后者,那這究竟是代表接受還是拒絕。
不回應他一律當默許
進入公司大樓,安久沒有倚仗和裴鑰的關系大搖大擺上樓找裴鑰,而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拎著保溫袋到前臺跟工作人員說明來意,那前臺兩Beta小姑娘一眼認出眼前俊美的Omega是自己老板的妻子,忙不迭的給樓上老板秘書打電話。
電話被秘書直接轉接給了裴鑰,安久就看著那小姑娘接電話時一副膽戰(zhàn)心驚的樣子,隔著電話連連點頭道是。
“不好意思啊安先生!睊炝穗娫挘芭_小姑娘臉色復雜道,“裴總這會兒比較忙,騰不出時間見您,您還是先回去吧!
安久顫動著眼睫,將裝著貓貓頭點心的保溫袋放在桌臺上,輕聲問:“那麻煩幫我把這個轉交給他,他總是要吃午飯的!
“對不起啊安先生!笨粗矍笆涞腛mega,前臺有些于心不忍,“裴總剛在電話里說,如果您留下午飯,讓我們直接將您的午飯扔進垃圾桶”
安久攥緊保溫袋,目光一點點黯淡了下去,最后低聲道:“不好意思,打擾了”
拎著保溫袋,安久轉身默默離去。
“誒安先生,請等一下!
剛要出門,安久就聽到身后不遠處傳來那前臺的呼喚聲,他停下腳轉身看去,就見那前臺一手拿著座機電話,似乎在聽著那頭說什么,然后沖著他揮手,大聲道:“裴總又同意您上去了。”
第170章
反轉來的有些突然, 安久心情瞬間愉悅了起來,他不知道裴鑰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這一刻只開心的恨不得把尾巴露出來搖幾下。
那前臺將安久帶進高層專屬電梯, 為安久按了頂樓層按鍵。
安久坐著電梯獨自上了頂層, 他來過這里, 所以出了電梯很順利的來到裴鑰所在的辦公室門口。
敲響辦公室的門, 安久等了幾秒,才聽到里面的人沒什么情緒似的道了聲“進來”。
安久輕輕推開門, 先探著腦袋看了一眼, 不遠處的辦公桌前, 裴鑰正對著電腦專注的看著什么, 西裝革履,英俊冷酷,看的安久心臟撲通直跳, 不知是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緣故,安久只覺得現在的裴鑰看著比以前好看多了,劍眉星目,深刻立體的五官挑不出一丁點瑕疵, 關鍵是身材也超好
這時, 辦公桌前的男人抬眸淡淡的朝門口看過來一眼, 安久臉上一熱,心虛的垂眸避開。
進門后輕輕關好房門, 安久拎著保溫袋緩緩走到裴鑰辦公桌前。
“我給裴哥帶了午飯過來。”
安久輕聲說著, 將提袋放在桌上, 拿出里面四方的保溫食盒,打開盒蓋,里面露出四只用面團捏成的貓貓頭, 蒸熟后的貓貓膨發(fā)成了胖乎乎的樣子,原本三角形的貓耳朵都快漲成了半圓形,不過倒顯的更加可愛了。
男人瞥了眼安久打開的食盒,然后繼續(xù)看著電腦,不冷不熱道:“沒人午飯會吃這種東西。”
安久一愣,后知后覺的想到自己這四只貓貓頭點心只能算主食,沒點可口的配菜的話,根本算不上一頓周正的午飯。
花太多心思在捏貓貓頭這件事上,反而忽略了一頓午餐的主要組成。
“裴哥要不嘗一口吧!卑簿迷噲D轉移話題來緩解尷尬,他將食盒小心翼翼的往裴鑰手邊推了推,眨著眼睛賣力的推銷著自己的貓貓頭豆沙包,“里面的豆沙可甜了,家里廚師都夸我做的精致可口,我保證裴哥吃一個就愛上!
“說完了?”男人的視線始終沒有從電腦上再移開,淡淡道,“說完就出去。”
安久欲言又止,想到自己今天送飯的目標已經達成,不必急于求成,于是輕輕“嗯”了一聲,轉身朝門口走去。
“我會跟他們說,下次你來可以直接上來。”
身后,男人淡淡開口道。
安久心中一喜,就聽男人繼續(xù)道:“但記得把簽好的離婚協議帶過來!
一腔熱意頓時又熄了火,安久低低的“奧”了一聲,落寞而去。
待辦公室門再次被關上,裴鑰這才緩緩轉過頭看向那只食盒,面團貓貓頭整整齊齊的放在里面,四只雪白的面團上的字被膨發(fā)的面團表皮撐的歪歪扭扭,但依然能看清寫的是什么。
喜,歡,裴,哥。
看著面團上的字,男人極其煩躁的捏著眉心,最后一把將那飯盒掃進了垃圾桶。
他忽然后悔讓那個Omega上樓來找他,這無疑是給了對方一種他裴鑰依然和以前一樣可任他擺弄的錯覺。
這件事的確讓安久嘗到了一點甜頭,所以接下來連著幾天中午他都會給裴鑰送他的愛心便當,除了每一次必須有的面團貓貓頭,還有家里廚師做的菜。
不過為了避免被裴鑰當面索要離婚協議,安久都趁著裴鑰不在辦公室的時候過來,要么是人不在公司時,要么就是開會還沒結束,
如果裴鑰沒吃午飯安久就留下全部便當,如果裴鑰出去吃午飯了,他就只留下一盒貓貓頭。
一次送幾只貓貓頭豆沙面團,取決于安久一次想寫多少個字,有時候想說的多了,就把貓貓頭捏的跟乒乓球一樣小,一次捏七八個,這樣就能完整的湊成一句:我們重新開始吧
這天上午十點多,安久早早就來到裴鑰的辦公室,趁著裴鑰人這會兒還在會議室,他將帶來的保溫食盒放在裴鑰的辦公桌上,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份今早在家寫好的個人簡介放在裴鑰的電腦前。
他當年跟著嚴墨清效命于亞聯盟一生物基地,那時候他既是嚴墨清的助理,又是那生物基地的實習人員,以他的能力進裴鑰手下的研究所工作是沒問題的,不過比起從事腦力工作,他更想給裴鑰做保鏢。
保護心上人的話,他可以不要工資的
放下簡介安久剛準備離開,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猝不及防的,安久看到裴鑰走了進來。
四目乍然相對,裴鑰看過來的眼神依然冷漠,安久不由的有些緊張,害怕被索要離婚協議,悶著腦袋就想走人,結果下一秒就見裴鑰身后走出一道身影,微笑著對他道:“這么巧啊安久,你也在這。”
安久愣了下,看清了來人,是司希。
安久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努力牽動嘴角:“我來給裴哥送午飯!
“午飯?”司希疑惑道,“可今天中午裴哥跟我家人有飯局,我順路經過這,正準備來跟裴哥一塊過去呢!
安久目光看向裴鑰。
裴鑰已走到安久跟前,沉聲問道:“協議帶了嗎?”
安久立刻垂下目光,小聲道:“還,還在改,很快就好了”
男人冷哼一聲,繞過安久來到辦公桌前,他看了眼桌上的食盒,手指撥開盒蓋,胖乎乎的貓貓頭豆沙團冒著熱氣露了出來。
“真漂亮。”司希走近辦公桌,看著那盒貓頭面團笑著道,“這是你做的嗎安久?看上去很可口的樣子!
安久剛要開口,裴鑰隨手往司希方向一推食盒,淡淡道:“不吃也扔了,你喜歡就拿去!
說完,裴鑰松了松領帶,轉身朝休息間走去,淡淡道:“我換身衣服就走!
“嗯!彼鞠]p聲道,“時間還早呢裴哥,不著急。”
司希說完,低頭捏起食盒里的一只貓貓頭面食,剛準備咬一口,忽然注意到上面有字,正要仔細看時,安久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奪過他手里的貓貓頭。
司希被安久這兇惡的動作嚇的退了一步,頓時一臉尷尬。
裴鑰剛走到休息間門口,聽到動靜轉身看去,就見安久一臉怒氣的抓著從司希手里搶回的貓頭面團,氣洶洶裝進保溫食盒里,并大力扣上盒蓋。
司希面上有些掛不住,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裴鑰。
裴鑰腳下調頭,轉身臉色冰冷的朝回走去,然而不等他開口,安久就已抱著食盒率先臉色復雜的問道:“我之前送過來的午飯,你全部扔了?”
裴鑰幾乎沒有猶豫:“不然還必須配合你的表演嗎?”
“貓貓頭一個沒吃?”
見男人沒有理會,安久咬了咬嘴唇,忽然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低聲道:“知道了,我以后不會再送了”
安久說完,轉身快步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