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下一輪值班的人醒了,藍辛骼和祝云青可以去休息了。
睡覺之前,藍辛骼習慣性地服用了藥物。
“阿普/唑/侖片。”藍辛骼熟悉自己服用的各種藥物,放回背包前還開心地念誦了藥物名字。隨后窩在角落里,抱著背包,用寬大的外套包裹住自己,戴上帽子。
他對于如何保護自己,有一套完整的心得。
其他人見狀,無法對他的行為再做任何評論,就隨便讓他去了。
藍辛骼抱著自己的背包,生殺予奪的大權在自己的手中,他無比安心地睡去。
說起來,自從他進入副本世界后,就再也沒有夢到西蒙了,別說,還怪想他的。
這個念頭一縱即逝,因為藍辛骼很快就困了。
一覺無夢,他再醒來的原因,是因為有人搖他的肩膀。
“藍辛骼,醒醒,快醒醒!”年思言道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里面。
藍辛骼被強制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然后抬起手,努力了兩次,才把帽子拿開,露出自己的臉。
他的眼睛還沒有完全打開。
“東郭鄰不見了。”年思言告訴他這個消息。
兩分鐘后,藍辛骼被人強制拽了起來。
藍辛骼背上背包,腦子還未能完全工作,只能大概掃了這里一眼。
東郭鄰確實不見了。
“怎么回事?”藍辛骼有點迷糊,下意識想要靠在身邊的人身上,但是他的眼睛轉了一圈,沒有一個熟悉又可靠的人,只能作罷,以一種沒精打采的狀態乖乖站著。
“我剛才和那個哥哥一起值班。”沈競陽慚愧地抓了抓頭發,“然后他說想上廁所,就出這個房間,去角落方便。我想著距離那么近,而且他又很急,就隨他去了。中途,我們保持聊天,但是因為他越走越遠,聲音小了彼此是聽不清的,我就沒和他說話了。”
誰知道,這一去,東郭鄰就沒有回來了。
祝云青聞言嘆了一口氣,瞄了沈競陽一眼。
他不應該這樣隨便的。
“嘶。”李改不抱一點一絲樂觀的想法,“落單的人最好還是不要去找。”
這是經驗之談。
“我們一起走一圈,如果沒有找到人,就立即離開這棟樓,繼續去找出口。”祝云青做了判斷,隨后轉頭看向窗戶。
在她睡覺期間,那些樹枝居然已經將整扇窗戶塞滿了。按照這個空間的樹木的生長速度,不需要三四年,恐怕三四天就可以將這棟樓擠破了,他們必須要離開了。
幾人把自己的行李都收拾了一遍,從先把一樓和二樓都找了一遍,并沒有看到東郭鄰。
接下來就是往上三樓了。
“我不建議你們往上走。”已經先探察過全樓的袁滿如是告訴其他人。
“看一眼,沒有找到人,就趕緊走。”李改不耐煩道,正如之前年思言所預測的一樣,當李改真的遇到了事關自己生死的問題,一定會拋棄東郭鄰的。
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后,年思言已經懶得再對李改的行為做出正義的譴責,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和這個人再沒有任何的交集。隨后,他將視線轉向藍辛骼。
藍辛骼跟著他們走的時候,是能動的,但是一停下來,就總想找個地方靠一下。
他首先的目標就是袁滿,因為其他人也撐不住他的全套裝備。
“站好。”袁滿推了他一把。
“哦。”藍辛骼不情不愿地聽話。
“快走吧。”李改在這個地方待久了以后,似乎也生出不一樣的直覺了,他開始覺得這一棟樓不安全了。
“我帶路。”祝云青反復推進這件事情。
看他們沒有明白自己的暗示,袁滿無奈地攤手。
祝云青和李改是走在最前面的,藍辛骼一如既往落在最后面。還在樓梯里的時候,藍辛骼就聽到了先上樓的李改傳來了干嘔的聲音。
“我說了的。”袁滿幸災樂禍地和沈競陽對視。
藍辛骼連忙跑上去,順著聲音發出來的地方,進入了一件房間。祝云青有點震驚地站在門口,而李改則捂著嘴巴,在低下頭干嘔。
藍辛骼擠了進去,隨后也忍不住捂住鼻子。這間房間里面充滿了消毒水和一股腐爛的味道,地板和墻壁上都糊著早已的枯干的血液,或者還有其他的液體,他們無從分辨。
尸骨和腐爛的內臟隨意落在地板上,就像是垃圾一樣。
中央有個手術臺,上面躺著一具陳舊的尸體,他被開膛破肚,骯臟的手術器材被他握在中。
仿佛他就是自己的醫生,為自己執行了死亡的手術。
人類本能地厭惡著同類的死亡味道。
藍辛骼看到了什么,于是將手伸到背后的位置,拉開拉鏈后,從單獨的格子里拿出了一雙手套。
“你帶的東西可真是夠多的。”李改一邊作干嘔,還要一邊吐槽藍辛骼。
藍辛骼沒有理他,只是徑直往前走。
“不要過去。”這一下,袁滿都忍不住叫住他了。
藍辛骼帶上黑色的手套,從手術臺的旁邊,拿起了一本本子。
“是什么?”祝云青問他。
“日記本。”藍辛骼用帶著手套的手快速翻閱著。
10日,我和我的團隊在這個森林里迷失了七天了,我們找到了幾個出口,但是看上去并不能到達安全的地方。
15日,我們發現了這個醫院,因為有人受傷了,決定暫時停留休息。
17日,同伴的傷越來越嚴重,我們必須要有所行動了。
18日,最后,我們抽簽決定,由我照顧受傷的同伴,阿諾和阿德去找安全的出口。我們約定好了,就算找不到出口,10天后,他們也必須回來。
20日,只是兩天的時間,就有一個同伴死去了。明明問我,阿諾他們會回來嗎?我回答她,在這種地方,除了信任同伴,我們別無選擇。
25日,明明死掉了,現在,只有我和小花了。
27日,最近我總是會做噩夢,夢里面,小花拿著一把刀,站在我的旁邊。不,這只是噩夢,我們是同伴,不會互相傷害。
28日,阿諾他們沒有回來。
32日,我突然覺得,在這里生活……挺開心的。
35日,這里就是天堂。
42日,小花說我瘋了,然后晚上還是拿著刀站在我的旁邊。我真是……受不了這個狗娘養的王八蛋了,我要他宰了。
43日,小花死了。
45日,阿諾回來了,他們找到了正確的出口,說就在森林的深處,阿德在那里守著,讓他回來接我們。
他突然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你的表情怎么回事?
46日,我把阿諾的身體解開了,因為我覺得他被換皮了,他不是阿諾。副本里的怪物總是狡猾又可怕,我不會上當的。
47日,突然發現了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一個月有多少天來著,我怎么寫到47日了?第二個問題,這里沒有日夜,我是如何判斷日期的更換的。
48日,我站在五樓的最高處,看到阿德朝這邊走來了。天啊,我要救他。
我要如何救他?
……
自殺。
一本日記本,講述著在他們到達之前發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