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冰冷蒼白的醫(yī)院, 重度昏迷的小胖子和范毅兩人躺在擔架車上被護士快速推進搶救室,兩人面色蒼白如紙,眼睛緊緊閉著, 額頭上還有凝固的未干的血跡,醫(yī)生跪在他們身體兩邊, 滿頭大汗做著心肺復(fù)蘇。
搶救室的門被關(guān)上,代表搶救中的紅色燈光亮起。
明昭坐在搶救室外面,祁元的電話打不通,他便給顧巍打了電話。
像顧巍這個年紀的人, 這個時間點差不多也該睡了,硬是被明昭這一通電話驚得睡意全無,臉色嚴肅:“好, 我明白了,我會安排人去幫忙的。”
邪神組織的人竟然再度出現(xiàn),還重傷了祁元的兩個朋友。
明昭看著搶救室的紅燈, 問道:“祁元在哪里?”
顧巍回道:“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家了, 怎么, 你聯(lián)系不上他?”
他神色更嚴肅了,如果聯(lián)系不上祁元, 會不會是祁元那邊也遭受了攻擊?可他們襲擊祁元的目的是什么?難道是因為他是異管局的一員?
祁元和明昭之間的關(guān)系只有寥寥無幾的人知道,至少在明面上,在沒有近距離接觸過他們的人眼里,兩人還是關(guān)系很差的死對頭。邪神組織不可能是想通過祁元來抓捕明昭,更別說兩個和整個事件完全無關(guān)的普通人。
祁元已經(jīng)回家, 但電話聯(lián)系不上,明昭便明白他那邊也出事了,匆匆掛了電話最后望一眼搶救室, 決定去找祁元。
上一秒掛斷和顧巍的通話,下一秒祁元的電話號碼便打過來:“喂,你找我什么事?”
電話那邊祁元的聲音有些沉重,似乎預(yù)感到了什么。
明昭直接道:“你兩個朋友被邪神組織的人重傷。”
對面的呼吸一下子停滯。
明昭報出位置,祁元咔一聲掛斷電話。
二十分鐘后,祁元腳步匆匆趕來,臉上掩不住的著急,見到明昭第一眼就是問:“到底怎么回事?”
語氣又急又重,壓不住的焦躁和擔心。
明昭當時發(fā)現(xiàn)的時候兇手已經(jīng)逃走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兇手和那個能變成獸型的女人是一伙的。小胖子和范毅兩個普通人在現(xiàn)場必定激烈掙扎過,還想給祁元打電話求救,可惜沒能成功。
祁元聽完沉默地坐下,手肘撐著大腿,手掌扶著無力的額頭,氣氛低沉頹然,聲音沙啞:“是我害了他們。”
兩人和邪神組織唯一能有交集的點,就是祁元。
而見過兩人的只有那個紅唇女人,祁元自責當時沒有將她拿下,愧疚于兩個朋友受他牽連,躺在搶救室里生死未卜。
明昭坐在他旁邊:“你非要這么想,那今天發(fā)生這一切,應(yīng)該怪我。”
沒有他,邪神組織也不會來到A市這個地方,更加不會碰上祁元和他的兩個朋友。
祁元沒有抬起頭,聲音悶悶:“這不關(guān)你的事。”
明昭也是受害者,和躺在里面的小胖子兩人只有能否自保的區(qū)別。
明昭冷靜道:“和我沒關(guān)系,那和你更加沒關(guān)系了。況且,他們還不一定是沖你來的。”
祁元猛抬頭:“什么意思?”
明昭:“許飛矢的雙眼被挖了,我看過傷口,整個眼球被兇手仔細又小心地取出來,而范毅的眼睛則完好無損,只是重傷兩人,卻沒把他們殺死,很顯然,兇手今晚的目的就是許飛矢這一雙眼睛。”
兇手和女人原本可能打算取了就走,夜黑風高的,等到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也已經(jīng)逃之夭夭了,沒想到今晚明昭會出現(xiàn),成為最大的變數(shù)。
女人重傷逃走,兇手聽到風聲謹慎地選擇不露面,避過明昭。
明昭問祁元:“許飛矢的眼睛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祁元搖搖頭:“沒有。”
“你知道激發(fā)天賦的辦法,卻沒有為他們激發(fā)天賦?”
祁元手臂線條一瞬間繃緊,沉默一會后道:“他們的性子不適合異管局,我沒打算強行讓他們踏入這個世界。”
明昭一針見血:“但你作為他們最親近的朋友,只要你在那個世界,便等于他們也一只腳邁入了那個世界。以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就算是瞞你又能瞞多久。”
污染越來越多,天災(zāi)也會越來越多,祁元作為異管局的人只會越來越忙,等他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出現(xiàn)的時候,他那兩個朋友會不會心生疑慮,會不會和他產(chǎn)生裂痕?
祁元握緊拳頭,測過臉盯著明昭,聲音稍微拔高:“飛矢性子膽小,范毅性子老實,留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雖然平凡,但至少不用沒日沒夜為了和天災(zāi)斗爭在生死線之間徘徊。”
就算是訓練有素,心智堅毅的軍人,在接連的上戰(zhàn)場之后都會產(chǎn)生心理抗拒,更何況是普通人。
祁元訓練過的隊員,每個人第一次出任務(wù)之前都是興高采烈的,但是回來的時候氣氛壓抑得可怕,每個人都不說話,有人機械地往嘴里扒著飯,突然大聲哭出來。
他們每一個人都要適應(yīng)好一段時間,才能重振信心和勇氣踏上第二次清繳天災(zāi)的路途。
而有幾個面孔,已經(jīng)消失在隊伍里面。
他們犧牲在第一次行動中,據(jù)說直面天災(zāi)時,他們腿腳發(fā)軟,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天災(zāi)靠近。不是沒有人想回去救他們,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自那以后,異管局就加強了他們的心理建設(shè),沒有達標的天賦者一律不許出任務(wù)。
明昭不贊同他的想法,表情堪稱冷酷:“沒有掌握力量的人,在未來的世界活得長久的概率也不大。天災(zāi)的出現(xiàn)沒有規(guī)律,無法預(yù)知,就算你們的探測天災(zāi)的手段精準,也難免會有無辜的人犧牲,你無法保證他們兩人會不會就是那其中一個。”
祁元脫口而出:“所以你不顧你那兩個朋友的意愿,強行將他們扯進這堆事里來,提前給他們備好能量核,就為了有一天他們遇到天災(zāi),能夠激發(fā)天賦?!”
明昭只是靜靜看著他。
在那樣平靜的目光下,祁元覺得自己的語氣過于尖銳,側(cè)過頭避開他的視線,聲音疲憊干澀:“抱歉,我說話太激動了。”
搶救室的紅燈一直沒熄滅,祁元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不理智地遷怒于明昭。
他們之間沉默地坐了一會,明昭才道:“你不是不明白我的意思,自己掌握力量總比站在原地等著別人來救更好。但你卻因為重視他們,遲遲不能下定決心。”
“祁元,明明你對待我的挑釁時,不管多么生氣,都能理智地做出選擇,事關(guān)于你的兩個朋友,為什么不能一樣?”
關(guān)心則生亂,明昭始終認為祁元有個缺點,便是太心軟,太重情。前期不止一次祁元都能殺掉自己,可他始終沒有下狠手,仿佛忘記這么一件事般。連死對頭都如此,更加不必說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更何況祁元在兩個朋友面前,一直充當保護者的角色,習慣于保護他們。
明昭不喜歡祁元那兩個朋友,認為他們一個太弱一個太傻,到了現(xiàn)在,更加不喜歡,因為他們的存在讓明昭清楚感受到祁元態(tài)度的不同。
但他不會對他們做什么,因為祁元很重視他們。
祁元啞口無言,半晌吐出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你說的對,是我心亂了,等他們醒來后我會詢問他們的意見的。”
他看向明昭,認真道:“也謝謝你,救了他們。”
明昭:“不用謝,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救的他們。”
他語氣淡定,說出的話卻直白,眼睛直勾勾盯著祁元。
祁元心一跳,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視線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移開,語氣含糊:“也還要謝謝你點醒我。”
雖然心情還是著急,但比起剛來那會,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許多。
明昭往后靠在椅背上:“如果想要謝謝我,那就認真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事。”
他抓起祁元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眸光變換,輕聲道:“看清楚這里。”
同時他的視線下移,從祁元的臉到祁元心臟的位置,手輕輕按上去:“也看清楚這里。”
祁元怔怔望著他。
明昭認真感受了一下手掌心下的跳動,忽然一笑:“你的心跳有點快。”
長睫垂下半掩住含著笑意的眼眸,在這種最不設(shè)防的時候,祁元還是被他抓住了破綻。
他的眼神炙熱,祁元恍惚臉都要被他的視線燙穿了,心臟泡在那樣的目光中,也是暖融融的。
也許是這種寂靜的,只有兩個人存在的空間,更容易令疲憊的人愿意打開心扉。
祁元拍下了明昭的手,耳廓泛紅,深吸一口氣,雙眸堅定:“我已經(jīng)在考慮了。”
他對待別人的喜歡告白,態(tài)度從來都很認真,就算是死對頭也不例外。從前他都很快干脆拒絕,但這次時間有點久。
祁元知道自己在猶豫,他清楚自己對明昭確實有些不一樣,卻不知道那種算不算是喜歡。
當他站在局外的時候,能輕而易舉地判斷出明昭的心意,但是輪到自己,卻無法輕易判斷。
明昭平靜的表情斂去,慢慢坐直身體,牽住祁元的手,問他:“什么意思?”
兩只同樣炙熱的大手十指相扣,互相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指腹上粗糙的繭,手指的形狀,骨節(jié),還有手心處不知道是誰,不知是何時泌出的細汗。
祁元抿緊唇,耳朵的紅色更深,卻沒有掙脫手:“我的意思是我在認真考慮了,但是需要點時間。”
明昭認真聽他說話:“要多少時間?”
祁元也不知道要多少時間,失序日近在眉睫,恐怕要過了那個難關(guān),他才有時間去認真想想這件事,仔細算算失序日到來的時間,回道:“大概一周。”
這個時間說出來,他自己都緊了一下心弦。
“一周?”明昭唇齒間研磨著這個時間。
一周,七天,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一萬零八十分鐘,六十萬四千八百秒,對于明昭而言這個數(shù)字若是金錢,不值一提,若是時間,便漫長得可怕,就他沉思的這會,其實也才過了八秒。
但他能感受到祁元的緊繃,仿佛下一秒就要收回前面的話,于是微笑道:“可以。”
六十萬四千八百秒,他勉強等得起。
祁元剛松了一口氣,明昭又道:“但我希望到時候你的回答是我想的那個。”
考慮可以,但是明昭只接受肯定的回答。
祁元:……
他皮笑肉不笑:“我也希望在那之前,你能徹底改掉你那些臭毛病。”
這會看著兩人之間又有點死對頭熟悉的嗆聲感,一旦察覺到這點,祁元就覺得十指相扣的手有些變扭,動了動想要抽出手來。
這一動明昭牽得更緊了。
接下來兩人都不說話,牽著手,氣氛之間卻輕松不少。
祁元一直看著搶救室的大門,終于在四個小時之后,紅燈熄滅了,大門打開,醫(yī)生和護士一臉疲憊地出來。
祁元激動地站起來,大步走向醫(yī)生問道:“醫(yī)生,我朋友們怎么樣?”
明昭看著空蕩蕩的掌心,停滯兩秒后也站到祁元旁邊。
醫(yī)生摘掉口罩:“患者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但是還需要轉(zhuǎn)進重癥病房觀察幾天。”
祁元沉聲道:“好,謝謝醫(yī)生。”
他看到臉色蒼白,閉眼沉睡的朋友們被推出來,眼睛一酸,跟在他們身邊,看著他們進入病房,護士利索地給他們插上各種管子。管子深深插入喉嚨,看得人要犯嘔,只覺得難受,可就算是這樣,兩人都絲毫沒有醒來的痕跡。
明昭陪著祁元一起站著看他們。
祁元望著小胖子眼睛的位置:“為什么他們會想要飛矢的眼睛?”
他恢復(fù)鎮(zhèn)定后,開始思考邪神組織的目的。
明昭:“我聽說有一些人,喜歡收集各種漂亮的眼睛。”記憶中許飛矢面對他總是稍稍低著頭,看不見眼睛,不過偶爾一閃而過,還是能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很靈動,黑白分明,清澈得一眼就能看到底。
明昭沒有說下去,但祁元已經(jīng)明白他的意思,握緊拳頭,咬緊牙關(guān),聲音仿佛從牙齒間擠出來,帶著憤怒:“就因為喜歡收集眼珠子,所以挖了飛矢的眼睛?!”
心中的怒火劇烈燃燒,祁元對小胖子有多心疼,對兇手就有多痛恨。
“我一定要殺了他。”祁元眼中閃著冰冷的殺意。
還不知道自己被祁元盯上的使徒和愛麗絲終于在一家酒店找到了6號,敲響房門,房門打開露出6號苦著的臉。
進來后使徒視線環(huán)繞一圈,沒看見小丑,問6號:“怎么回事?小丑呢?”
6號的大塊頭坐在床上,愁眉苦臉,看著有幾分無助可憐:“異種人010號死了。”
“死了?”使徒和愛麗絲訝異出聲,愛麗絲漫不經(jīng)心刮著指甲的動作都停下,眼睛微微睜大。
6號點點頭:“對。”
愛麗絲急切問道:“怎么死的?”
今晚容器明明在他們那邊,還有誰能殺死小丑?
要說這里誰最害怕,那就只有愛麗絲了。邪神組織的序列號是按實力來排名的,使徒是008號,小丑是010號,而愛麗絲是011號,雖然愛麗絲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實力比小丑差,小丑也不過是能力特殊了點。
但不管怎么說,在場三人中,實力最弱就是她,今晚才被容器重傷,要是再來一個實力強大的敵人……
愛麗絲眼睛不著痕跡瞄向使徒,恐怕到時候被丟出去當擋箭牌那個人就是她了。
6號老實道:“小丑說要帶我去抓上次的任務(wù)對象,然后我們在打斗中就有個華國軍方的人冒出來,用他那把大刀把小丑殺死了。”
使徒問道,“你確定小丑真的死了嗎?他說不定歇一晚明天就復(fù)原了。”
“真的死了。”6號努力回想當時的場景,揮舞雙手做動作,“那個人就這么咻,咻,把小丑砍成兩半,然后刀上還冒著金光。”
“金光?”使徒摸著下巴沉思,這聽起來就像是他們一樣的人,華國軍方什么時候有這種人了?
愛麗絲嗤笑:“原來華國軍方背地里也在偷偷做著人體實驗。”她是M國人,典型的種族至上主義者,向來看不起華國人。
6號搖搖頭:“不是的,他跟我們不一樣。”
組織里能排上數(shù)字的只有12個人,同時也代表主教之下實力最強,權(quán)力最大的12人。數(shù)字只有十二個,但是人卻一直在變。像他們這種人體實驗的產(chǎn)物,身體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有各種后遺癥,例如小丑極度怕痛,愛麗絲化為獸型容易失去理智,嗜血。
在愛麗絲之前,已經(jīng)換過兩代11號,她是第三代,并且堅持了四年沒有身體崩潰。
而6號還是第一代的6號,從使徒和愛麗絲來到組織開始,就一直見到他,實力在12人里只能排中間,但身體穩(wěn)定,熬過了許多同類,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元老。
使徒和愛麗絲雖然嘲笑他笨,好騙,但是對著這個前輩,還是有一點敬意的,同時也相信他的眼力。
使徒:“怎么說?”
6號摸摸自己:“他的力量是亮的,我們是暗的。”仔細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能感覺到那金光很危險。”
能被他說一句很危險,使徒和愛麗絲面面相覷。
愛麗絲問道:“那接下來該怎么辦?”
計劃增加了變數(shù),原本抓捕容器成功的六成概率,說不定要下降到五成了。
華國的高層也真是奇怪,容器明明是和他們一樣危險的存在,卻能和平共處,達成合作。
已經(jīng)習慣被自家政府背刺,在組織里爾虞我詐的愛麗絲聳聳肩,不敢認同。
使徒冷靜算計:“主教交代我們盡量把容器抓回去,雖然小丑不在,但上次他對上容器也不見成功,甚至還是慘敗,與我們的成功率無礙。”
“況且我們不是還有內(nèi)奸嗎?”
愛麗絲恍然大悟:“對哦,還有那個老頭子。”
使徒笑道:“有了這個內(nèi)憂,抓住容器最在乎的親人不是難事,到時候我們再埋伏一下,成功率有這個數(shù)。”
他比了個八的手勢。
愛麗絲嬌笑:“不愧是你,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使徒看了看手機,穩(wěn)如泰山:“不急,應(yīng)該就快了,他可等不了多久。”
愛麗絲伸了個懶腰:“也是個蠢貨,不過倒便宜了我們。”
她托著下巴,幽怨地嘆口氣:“哎,我的大帥哥,什么時候才能見到呢?”
6號安靜地思考,突然間道:“對了,我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叫祁元。”
使徒身形一頓,看向6號:“你說他叫什么?”
愛麗絲坐直身子,不明白他臉色怎么嚴肅起來了:“怎么了嗎?這個人你認識?”
使徒扶著額頭:“他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大帥哥。”
“啊?”
“而且今晚我們挖了他朋友的眼睛,愛麗絲,我被你害慘了。”使徒推推眼鏡。
愛麗絲無辜地眨眨眼睛:“這可不能怪我,誰知道呢?”
誰也沒有想到容器的死對頭也擁有強大力量,完全殺死了小丑,還令6號也感覺到危險。不用想也知道,挖了祁元好朋友的眼睛,他會如何執(zhí)著地追殺他們到天涯海角。
饒是使徒這時候也不由得搖搖頭:“真是出師不利。”
愛麗絲搶答:“我知道,這是不是就是華國說的風水輪流轉(zhuǎn)!”
使徒:……
他誠懇建議道:“愛麗絲,你還是閉嘴吧,與其學這些亂七八糟的,你還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才能彌補過錯,否則回去主教責怪,我們都討不了好。”
愛麗絲心虛:“好吧好吧。”
第82章
后面明昭問祁元今晚他那邊是不是也發(fā)生了什么事。
祁元視線從病房內(nèi)收回來告訴他:“上次襲擊饒?zhí)炜v的人這次又來了, 剛好被我發(fā)現(xiàn),殺了其中一個,另一個逃了。”
明昭:“饒?zhí)炜v沒事吧?”
祁元搖搖頭:“沒事, 他在異管局里待得不錯,本身就有體術(shù)基礎(chǔ), 出了幾次任務(wù)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到F級了。”
就是路隊長表情有點奇怪,看著像是惋惜遺憾?祁元估計饒?zhí)炜v也是一個變數(shù),兩個月不到就從E級到F級,天賦不錯, 不可能籍籍無名,路修遠回來之后卻沒說起過他,極有可能是饒?zhí)炜v還未成長起來便夭折了。
祁元忽而對那個世界感到好奇, 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才讓明昭銷聲匿跡,最后出現(xiàn)的時候卻為SSS級移動天災(zāi),身為他朋友的饒?zhí)炜v為什么會半途夭折。自己呢?自己又是為什么死去?
明昭身邊的人不管是親人, 朋友還是死對頭通通都離他遠去, 就連明昭自己毀滅世界后, 恐怕也會陷入一片虛無之中,跟隨世界消亡。
這一切聽起來, 就像是背后有雙無形的大手,推著明昭一步步走向深淵,帶著世界共沉淪,有種命運般的荒謬感。
明昭想起自己腦子里的零碎畫面,問道:“你殺的是哪一個?”
祁元:“和你對決過的那個, 代號是小丑,我聽他同伴喊他010號。”
小丑死了,那么他腦海里那些零碎畫面也無從追查下去。明昭心里沒有遺憾, 小丑襲擊祁元和饒?zhí)炜v,他心里本就存了殺意。死了就死了,總會有其它辦法尋找真相的。
他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不管是人造的天災(zāi)還是自然的天災(zāi),只要他殺了一個,都能從他的記憶中窺探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將邪神組織一網(wǎng)打盡。
明昭:“還有另一個人是?”
祁元:“另一個是6號,實力比我略強一線,他們的排序應(yīng)該是按照能力強弱來排的。”
比祁元略強,那就相當于華國頂尖戰(zhàn)力之一。而這么強的人,卻只排在6號,前面還有比他更強的五個人,邪神組織暗中發(fā)展這么多年,該說不說底蘊十足,難怪敢這么肆無忌憚地行事,恐怕就是自負實力,就算華國知道了也拿他們無可奈何。
而第二天收到顧巍電話時,明昭才知道邪神組織的人昨晚不僅襲擊了小胖子兩人和饒?zhí)炜v,祁元他們,還殘害了一個無辜的路人,尸體殘缺不全,被人啃噬過的痕跡。
明昭皺眉,立馬想到了昨晚那個能化身獸型的女人。
他將這一點告訴顧巍,顧巍聲音里壓抑不住的怒氣:“好,我知道了。”
在成為異管局局長之前,顧巍還是一個軍人,一直保護著普通民眾。愛麗絲襲擊啃食普通人,使得那人的尸體殘缺不全,還無法將真相告訴悲痛的家人,無疑是踩著顧巍敏感的神經(jīng)起舞,怒意勃發(fā),迫切想要抓住她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
最近正值多事之秋,顧巍不確定邪神組織的人這個時候來,究竟是單純的想抓捕明昭,還是意識到了什么,過來搗亂。前者所圖只有明昭,而后者所圖甚大,威脅到華國的安全。
不管他們是什么目的,想來都還沒成功,也就是說他們還隱藏在這座城市里。
顧巍連忙讓人按照明昭和祁元的描述大致畫出肖像,在全市范圍內(nèi)進行地毯式搜索。當然,這個行動是秘密進行的,避免打草驚蛇。
明昭掛了電話,端著新泡好的茶水上樓輕輕叩響書房的門。
“進來。”明老爺子道。
明昭推門進去,將溫度適宜的茶水放在明老爺子手邊:“爺爺,休息一下吧。”
明老爺子點點頭,也很干脆:“行,那你來,正好這些是你以后也要處理到的事務(wù),提前熟悉一下,做好接手的過渡。”
雖然被勸說將宴會取消,明老爺子心有遺憾,但明昭繼承人的名分暫時沒有,權(quán)力卻在明老爺子的默認下慢慢過渡到他手下。
明老爺子喝著茶水,看著明昭認真地處理事務(wù),心情愉悅,感覺唇齒間都彌漫著清新的茶香。
“對了,我讓人檢查過書房,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
那天明振德進了書房,明昭就提醒過明老爺子注意一下。
明昭抬頭:“是嗎,沒有就最好。”
明老爺子嘆口氣:“你父親雖然和我有隔閡,但也不至于對我做些什么。”
明昭扯扯嘴角,低頭,不置可否:“也許吧。”
明家有他,有退伍特種兵組成的保鏢隊伍,有異管局的人幫忙盯著,還有管家在暗中留意,防守堪稱鐵桶,唯一一個不安分的因素就是明振德。他在明家到底有一定的話語權(quán),如果想做些什么別人不一定阻止得了。
明昭的筆尖在潔白的文件上流暢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先是他的朋友,再是祁元,接下來邪神組織的人會不會把手伸到明家這邊來?
明昭眼底閃過暗色,筆尖在名字最后留下觸目驚心的一點,墨水透過紙背,仿佛要將文件穿透。
如果他們要插手,明振德就是一個再適合不過的傀儡,至于吊著他跑的誘餌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明家的繼承權(quán)。如果明振德真信了,明昭還真是又對他的愚蠢認知刷新了下限。
明昭給筆尖蓋上筆帽,一下一下敲擊著實木書桌,聲音沉悶得像是敲在明振德的心里,每一下呼吸都不由得收緊,心臟一跳。
明振德屏住呼吸,聽著明昭似乎含著嘲笑的聲音:“希望他能聰明點。”
砰!明振德摘下耳邊的藤蔓,一下子丟出去,并且氣憤地狠狠踢了一腳桌子,把沉重的桌子都踢得震了一下。
明振德咆哮:“他看不起我!”
偌大的辦公室,使徒優(yōu)哉游哉地翻著茶桌上的雜質(zhì),愛麗絲磨著自己的美甲,愉悅地舉起來欣賞一下,6號拘謹?shù)刈犚姾眯氖樟羲麄兊娜松鷼馀穑笄魄朴铱纯矗l(fā)現(xiàn)大家都不出聲,動用小腦袋思考了一下,最后干巴巴道:“哦,節(jié)哀。”
明振德怒火還沒消下去,他們的不在意的態(tài)度更是火上澆油,嘭一下燒得更旺,更焦躁,質(zhì)問使徒:“崔先生,你說過會幫我的,但是到目前為止你都做了什么?!”
使徒抬眼斜覷他一下,又收回來,好脾氣道:“你這么多年都沒能解決他,你還想我一個星期能做出什么實績?”
明振德煩躁地背著手走來走去:“你就不能想想辦法?不管是做什么都好,趕緊讓他再也沒有繼承明家的可能!”
他首先想到的是車禍,可行性高。
使徒聽了卻嗤笑一聲,慢悠悠地翻過一頁雜志:“那些普通人的手段可對付不了他。”
明振德停下腳步,追問:“什么意思?”
愛麗絲拖長語調(diào),懶洋洋回道:“就是說你的兒子不是正常人,”她用磨指甲的工具有一點沒一點地點著空氣,“知道電影里面那種刀槍不入,怎么殺也殺不死的怪物嗎?你兒子就是,遭遇了車禍都能毫發(fā)無傷。”
明振德睜大眼睛,眼尾的肌肉猛地一跳,整個人似乎都愣住了。
半晌他胸膛劇烈起伏,面色漲紅,激動道:“他果然是怪物!我沒說錯!”
明振德算是和明昭撕破臉了,多年前看見的那一幕他一直麻痹自己忘掉,乍然被翻出,怨恨多得心臟都裝不下滿溢出來。若說從前看在明昭那張長得和他媽有幾分相似的臉上,他還偶爾會被勾出惻隱之情。現(xiàn)在他則是堅定不移地認為明昭就是個怪物,他會危害到身邊所有人,危害社會,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也不配得到明家。
明老爺子一直不相信他的話,讓明振德憤懣又無力,但現(xiàn)在卻有人和他觀點一致,明振德心里對使徒這群人的信任又增加幾分。
他急切詢問:“那要怎么做才能殺死他?”
語氣里的惡意和期待昭然若揭。
使徒收起雜志,雙腿交疊,十指合攏搭在膝蓋上:“殺死他?沒有人會殺死他。”
明振德愕然:“你們明明說……”
使徒點頭:“沒錯,他是個怪物,可是這個怪物對我們還有用。”他站起來,拍拍明振德肩膀,“事成之后,他我們會帶走,保證他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你眼前。”
明振德:“你們帶走他做什么?”
使徒微笑:“這你就不用管了,與其說這么多,明先生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控制住你父親吧,想要抓住明昭,你的父親絕對少不了。”
說到這個明振德有些猶豫:“你們保證不會傷害到我父親的人身安全?”
他覺得不妥,雖然和明老爺子之間有隔閡,但是那畢竟是他的父親,況且,況且大哥走之前,也握著他的手告訴他要照顧好他。明振德對明老爺子感情復(fù)雜,卻絕不想看到他死去。
使徒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嘲笑道:“你都要殺了他最看重的大孫子繼承人,這時候還來裝什么孝順?”
明振德面色鐵青:“那不是我兒子,也不是他孫子。”那是一個怪物!
使徒攤手:“你覺得你父親會在意這個?不管明昭是什么,總之他已經(jīng)認定他是繼承人,只要他還在一日,你就永遠沒有機會。”
他的話像一把刀深深插進明振德心臟。
明振德握緊拳頭,手背和太陽穴青筋突出,努力在思考著利弊。
愛麗絲搖擺著腰肢,風情萬種地走過來,玉指在他胸口畫圓圈,嬌嗔道:“哎呀,都這樣了你還為他著想,你的心真的太軟了。要是我,在解決掉競爭對手的同時還會奪走你父親的權(quán)力,將他趕下臺,只保證他的物質(zhì)讓他能夠衣食無憂地度過晚年,其余的可再沒有了。”
她的眼睛像鉤子,嬌媚地笑道:“難道給他養(yǎng)老,還不夠嗎?”
明振德沉默,他心動了。只要解決掉明昭,他不會遷怒父親,只會好好贍養(yǎng)他,這樣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使徒和愛麗絲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經(jīng)過思想掙扎之后,明振德終于做出決定:“好,我答應(yīng)你們,我會找機會的。”
使徒笑著點點頭:“這樣才是聰明人的選擇。”
聰明人的選擇。
明振德不知怎的就想到明昭那句飽含譏誚的“希望他能聰明點”。
他真的做對了嗎?不,他肯定會做對,他會讓那個怪物知道到底誰才是聰明人,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辦公室的大門打開,使徒幾人神情輕松地從里面出來。
劉秀玲腳步匆匆,經(jīng)過他們時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里面最奪目的愛麗絲,腳步一頓,不可置信,手指甲都要陷入掌心里去。
一個這么漂亮的女人,從明振德辦公室出來?
她已經(jīng)忘記了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心一意只瞪著愛麗絲看。
愛麗絲察覺到她的視線,轉(zhuǎn)頭,眉毛輕挑一下,似是輕蔑地上下掃視一番,言笑晏晏:“這位夫人,你一直看著我,是有什么事嗎?”
老女人,再盯就把你眼睛挖了。
愛麗絲面上親切,內(nèi)心里極其惡毒地想。
不僅長得像狐貍精,連聲音也是能酥到人骨子里。劉秀玲心里的危機感更深了,挺了挺胸膛,輕抬下巴,姿態(tài)傲慢:“你們是誰,怎么從我老公辦公室出來?”
“你老公?”愛麗絲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辦公室的方向,“哦,原來你就是董事長夫人啊。”
劉秀玲下巴抬得更高了。
使徒微笑道:“我們只是來和明先生談合作的,現(xiàn)在談完也該走了,下次見。”
愛麗絲朝劉秀玲拋了個媚眼,才踩著高跟鞋離開。
看著她動人的身姿,劉秀玲半信半疑,走進辦公室,發(fā)現(xiàn)明振德心情還不錯。她連忙掛起笑容,來到明振德身后,保養(yǎng)良好的手嬌柔地按上他肩膀,試探性問道:“老公,剛剛外面那幾個人,好像是沒見過的面孔。”
不想明振德一下子收斂笑容,冷冷看著她警告道:“別管這么多知道嗎?”
“知道知道!”他一冷臉,劉秀玲就不敢再問了,但手上的動作還是很賣力,另起話題,“老公,你上次和老爺子談得怎么樣?我們家還有沒有可能……”
明振德不耐煩:“我心里有數(shù),你管好曜然的學習就行了。”
劉秀玲訕訕道:“好,好。”
在明振德看不見的位置她撇了撇嘴,手上的力道也松懈了,但明振德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還問她:“明昭這幾天一直在明家?”
劉秀玲:“是的,他一直陪著明老爺子。”
明振德摩挲著指腹,思考一下問道:“他有沒有說過什么時候他會出去?”
劉秀玲搖搖頭:“沒有。”
看明振德面色不虞她趕緊加了句:“不過他再過幾天,好像有課,那天他不會回明家過夜。”
明振德面色緩和,擺擺手示意她離開:“行,我知道了,你趕緊走吧,別打擾我工作了。”
劉秀玲握緊手提包的帶子,咬著下唇,不甘心地一步三回頭離開了。
唯有明振德留在辦公室里,沉思了一會,打電話:“喂,給我準備一點東西……”
明昭星期三那天滿課,出門前囑咐了管家這天要格外注意。出門的時候頭頂?shù)奶炜贞幊脸恋模胀ㄈ丝床灰姷奈廴編缀醵逊e成黑云,沉甸甸壓在每個人頭上。
污染越來越多了。
明昭收回視線,窗外的景色快速變化,可相同的是它們的色調(diào)都是灰色的,就連前面的司機也奇怪地嘟囔一句:“今年這天氣怎么越來越怪了?”
黑壓壓的污染堆積在天空上,似乎醞釀著一場極為駭人的風暴。
祁元凝重地看著窗外的污染,路修遠走過來拍拍他肩膀:“不要看了,我們能做的事都已經(jīng)做了,接下來就看大家的了。”
祁元點點頭。
星期三上午上課的上課,上班的上班,大家都最忙的時候,學校的領(lǐng)導(dǎo)們突然接到上級通知,要求給學生們打開新聞直播視頻。
領(lǐng)導(dǎo)們都急急忙忙吩咐老師打開教室的投影儀,突然不用上課,學生們都騷動一下,高興地放下筆。
而辦公大樓里的社畜們,聽完領(lǐng)導(dǎo)的話,大多只是抬頭瞧一眼,就不感興趣地低下頭。
所有人,所有地方,此時均打開了電視,跳轉(zhuǎn)到新聞直播。
屏幕上是大家常見的國民主持人美麗大氣的臉,她面色鄭重面對大家,開口宣布:“現(xiàn)在插播一則緊急通知,請大家務(wù)必認真傾聽……”
所有人都抬起頭。
第83章
“請大家密切注意, 三天后世界將會發(fā)生重大變化,一種科學家們命名為污染的物質(zhì)將席卷全球,催生出污染能量體——天災(zāi)。”
“天災(zāi)力量強大, 外表詭異,普通人看了有一定概率觸發(fā)精神狂亂, 即受到了精神污染,同時天災(zāi)還會威脅到人們的生命,普通市民遇見天災(zāi)一定要盡快離開,或者撥打國家異常事件管理局電話16666, 請記住這個電話號碼,16666,國家會盡快派出人員來救人。”
“具體事項國家將會發(fā)送到每個人手機上, 請注意查收。這次事變將會影響全球,但我們國家已經(jīng)做好準備,請人民放心, 國家不會丟下任何一個人。”
“接下來的時間, 我們都會與你們同在。”
“……”
寂靜過后, 教室里掀起軒然大波,沒有人還能保持安靜, 每個人從震驚中出來后便抓著身邊的人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剛剛聽到了嗎?是我幻聽了嗎?”
反復(fù)追問,神情恍惚,教室里比菜市場還要吵鬧。
還有人質(zhì)疑新聞的真實性:“這新聞假的吧,現(xiàn)在是科學社會,怎么可能發(fā)生這么不科學的事。”
有同學覺得是自己還沒睡醒, 嘟囔幾句:“一定是我睡迷糊了,在做夢,我再睡一會。”他整理整理自己用外套做成的小枕頭, 滿意地重新趴下去,然后就被舍友一巴掌拍醒。
“還睡呢,別世界末日來了你都不知道要逃!”
這個時間點應(yīng)該是上課時間,可沒有一個人出來提醒老師該上課了,因為連老師都在震驚之中,站在講臺上就拿出手機給家里人打電話,急切交流著情況。
明昭眉骨高挺,眼睛深邃,凹下去的眼窩與高挺的鼻梁連成一條絕佳的弧線。在一眾沸騰的人之中,他冷靜得不可思議。
遲樂志早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怎么合也合不攏。
他不敢抓明昭,于是轉(zhuǎn)頭抓住饒?zhí)炜v的手臂,使勁地搖他,也不說話,就是一個勁地搖,搖一會就神情著急地指指大屏幕,然后再搖,試圖傳達自己極度震驚的情緒。
饒?zhí)炜v早已得知消息,所以他是在場除了明昭之外第二個冷靜的人。此刻被遲樂志使勁搖晃,腦袋都要被搖出腦漿來了,忍無可忍地扒開他的手:“行了,別搖了,新聞?wù)f的都是真的。”
“真、真的?”遲樂志結(jié)結(jié)巴巴。
饒?zhí)炜v:“情況好像比說起來的還要嚴重,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能出現(xiàn)天災(zāi)。”
正巧這時候手機振動一聲,饒?zhí)炜v示意他打開文件看看:“那上面都有,你自己看看。”
遲樂志連忙像班里其他人一樣打開文件,文件很長,遲樂志翻了好一會都沒翻到底,上面講了分別講了天災(zāi)的定義,天災(zāi)的形成,天災(zāi)的種類,遇到天災(zāi)應(yīng)該如何逃生,除了文字版,還有插畫,掃碼觀看講解視頻等方式,可謂是盡心盡力,費盡心思想要教會大家,恨不得親自掰碎了大餅喂到大家嘴里去。
有人翻得快的,翻到了后面異管局和天賦者的部分,詳細介紹了兩者,但是最吸引人眼球的是最后面那一句:“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天賦者,加入異管局。”
大家看得內(nèi)心有團火在燒,迫不及待翻到后面,結(jié)果空白一片。
沒了,文件留下這么一句惹人遐思的話之后再也沒有下文。
大家沉默,突地有男生一拍桌子,罵道:“不帶這么吊人胃口的!”
這一聲驚醒了眾人,紛紛拍案而起:“就是就是!”
盡管新聞里主持人表情嚴肅,可他們?nèi)匀粵]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僅有的那點擔心在國家的保證和同學們的玩鬧中也散去,注意力更多地被成為天賦者吸引。
“天賦者是什么?就是小說里那種異能者?那也太酷了吧?”
“天賦者是不是要去打那什么天災(zāi)?怎么這個文件沒寫怎么成為天賦者呢?我要是能成為天賦者,保準一拳一個天災(zāi),拯救世界!”
不斷涌入明昭耳邊的話語,主人公都非常樂觀,甚至已經(jīng)開始幻想著成為天賦者后怎么怎么樣。
就連遲樂志也嘀咕著:“天賦者就是像粽子那種吧,怎么國家沒把成為天賦者的條件寫上去?”
“因為成為天賦者首先要處于濃烈極端的情緒之中,而人類所能經(jīng)歷的最極致,也是最簡單擁有的情緒,便是求生欲。”
饒?zhí)炜v淡淡道:“你猜猜這個條件放出來,會有多少人頭腦一熱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明昭之前就隱約猜到這個條件,如今終于在饒?zhí)炜v嘴里被證實。
遲樂志不說話了。
華國人口基數(shù)大,想要成為天賦者而跑去找危險,自詡聰明的人也很多,這些人不了解科學的流程,很有可能直接把自己玩沒命。如果真的發(fā)生這種事,國家就算是有再多的人手也救不過來。
相比較學生們的樂觀,學校之外的人亂成一片,不停有人撥打政府熱線質(zhì)問他們新聞的真實性。機靈一點的早早跑到超市準備囤積物資,商人們仿佛大白鯊般從新聞中聞到血肉的味道,蠢蠢欲動妄圖分食它,但是國家早有準備,嚴厲打擊哄抬物價行為,沒有讓這些奸商擾亂市場物價。
熱鬧的超市門口保安拿著喇叭聲嘶力竭地大喊:“不要囤積物資,不要囤積物資,國家不會讓你們餓著的,大家要相信國家!”
如此來回幾遍,大家算是勉強鎮(zhèn)定下來,但是拿柴米油鹽的手仍然不慢,只是不像原計劃那樣囤那么多,囤個一兩件,兩三件這樣子,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超市的售貨員忙得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工作人員不停地搬貨物,上貨架,滿頭大汗,腰酸背痛。
走在路上都能聽到各種人在討論著今天的新聞,分析著它的意思,更有甚者拿出了當年備戰(zhàn)高考的精神,把文件打印下來,逐字逐句地精讀。
這樣的場景一直持續(xù)到明昭回到明家,管家迎了出來,看著也有點心不在焉:“明昭少爺,你回來了。”
“爺爺呢?”
管家回道:“在樓上書房。”
明昭點點頭,余光不經(jīng)意瞥過沙發(fā)上搭著的灰色西裝外套,皺眉:“他也在?”
管家同樣看過那件外套,連忙點點頭:“對,和家主一起在樓上書房。”
明昭快步走上去,聲音帶著冷意:“為什么不看著?”
管家邊跟著邊回道:“他說和家主有話要談,家主就讓我出去了。”
快速來到書房門前,明昭只是象征性敲了兩下,就直接推門而入。
書房里的兩人聽到聲音同時看過來,明老爺子端著杯茶,放到了嘴邊還沒來得及喝就被明昭打斷。
明老爺子訝異:“怎么了?”
明昭視線從明振德的黑臉上掃過,走過去拿過明老爺子手上的杯子:“茶水冷了,我在幫您泡一杯。”
明振德心一跳,差點就想要搶過杯子,幸好忍住了,手握緊成拳,眼睜睜看著明昭把那杯茶遞給管家,并且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管家邊聽邊點頭,還看了明振德一眼才離開。
明振德到底有點道行,穩(wěn)住了心跳,在明昭還沒開口之前厲聲呵斥他:“我和你爺爺在談話,你一個小輩擅自闖進來做什么!”
他心里暗恨,明明算好了時間,明昭怎么會突然提前回來?
明振德今天一直在想著明老爺子的事,根本沒心思去看什么新聞直播。
明昭不理會他,反而對明老爺子道:“爺爺,最近天氣有點涼,你要注意身體,涼的茶水就不要再喝了。”
明老爺子確信自己剛剛拿的水杯是溫熱的,明昭不可能沒感覺到。
是茶水有問題?
他不著痕跡掃過明振德的臉,雖然明振德隱藏得很好,但明老爺子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眉眼間的一絲急躁,心一涼。
茶水里被他放了什么?
明老爺子感覺喉嚨有些癢,忍不住咳了兩聲,明昭忙幫他拍拍背。而明振德瞅準機會,裝作擔心的模樣道:“爸,你是不是著涼了?我去找家庭醫(yī)生來給你看看。”
他說完就快速走出去。
明昭冷冷看著他的背影,明老爺子停止咳嗽緩過來后問道:“他又做了什么?”
明昭低頭看老人面上的溝壑,飽經(jīng)風霜:“……也許沒做什么,要等管家送去驗過了才知道。”
他垂下眼眸,沒告訴明老爺子他嗅到了茶水里有別于茶香的味道。
明振德必定是在茶水里放了東西,而這杯有問題的茶水差點被明老爺子喝下。
明昭確切對明振德起了殺意。
當明振德還在抓著管家詢問剛剛的茶水去哪了的時候,他冷冽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已經(jīng)送去鑒定了。”
明振德猛回頭:“你說什么?!”
明昭一個眼神,管家立即退出這里,把空間讓給形如仇人的父子倆。
明振德一愣,既而氣得顫抖:“好啊,連陳管家都被你收買了。”
陳管家是明老爺子的心腹,向來只聽從明老爺子的命令,明振德多次向他示好,可陳管家一直不為所動,原來陳管家早已投靠了明昭,或許還是老爺子默許的。
明振德氣得心臟都在痛。
不,不是錯覺。
明振德面色痛苦地捂著心臟,那里好像被一只大手殘忍揉捏一樣,緊張地收縮,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爆。
明振德滿頭冷汗,逐漸由站著到蹲下來,汗珠滑落進他的眼睛,引來一陣刺痛,在迷蒙的視線中,明昭筆直地站著,居高臨下看著他。
明振德嘴唇顫抖:“是……是你!”
“我不是說了嗎?不能傷害爺爺,這是底線。”
前不久剛種入明振德體內(nèi)的白絲在明昭的控制下開始瘋狂地增長,如同銀針一樣扎入明振德的心臟。
明振德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眉頭緊鎖,痛得蜷縮在地上,全然沒有了身為一家大公司董事長的體面,盡是狼狽。
在他快要痛暈過去的時候,白絲一下子停止了增長,如同沒出現(xiàn)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振德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劫后余生般的慶幸。
明昭:“這只是一次警告,再有下次,就不是那么簡單了。”
他很想直接殺了明振德,但爺爺絕不會允許的,只能遺憾作罷。
明振德喘著氣,明昭整潔的模樣和他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讓他萬分羞恥和怨恨,沙啞著聲音道:“你是個怪物!”
明昭微笑著彎腰湊到他耳邊:“我當然是個怪物。”
他輕聲道:“那又怎樣?”
“你!”明振德目眥盡裂,試圖去抓住明昭。明昭輕松往后一退,明振德沒能抓住他,還再次撲倒在地上。
明昭望著他笑意不達眼底:“所以沒有下次,明白嗎?”
也許是空氣中的污染越來越多,身體處于這種環(huán)境下自動吸收污染,使得明昭的理智隱隱出現(xiàn)失控的跡象。腦子里一道聲音喊著殺掉他,另一道聲音又喊著不能殺,極致拉扯著他的腦袋。
明昭揉了揉太陽穴,刺痛又襲來。
他看了下明振德,發(fā)現(xiàn)他目露驚恐,駭然地望著明昭身后,手腳并用地往后退。
明昭一頓,看向身后,一條粗壯的觸手不知何時出現(xiàn)。
“怪,怪物……”明振德再顧不得什么體不體面的,趁明昭沒有看著他,一下子沖出去。
明昭把觸手收回去,從客廳的落地窗看他跌跌撞撞地爬上車子猛踩油門離開。
他嗤笑一聲,正要回去,目光卻注意到地上兩三顆黑色的小種子。
“嗯?”明昭撿起來,手指捏著觀察,“種子?”
黑色的小種子若不注意,很容易被人無視掉,就算有人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覺得有什么,最多一腳把它踢開。然而明昭見過這種種子,和女人撞到祁元后,從祁元兜里摸出來的一模一樣。
他手指剛要用力將種子捏碎,突然想起什么,把它們放進了空間里,第二天送到五層居民樓,交給祁元。
“明昭。”
明昭隨聲望去,祁元快步走了過來。
他今天上半身穿著一件純黑T恤,已經(jīng)被汗水沾濕,黏在身體上,若有似無地勾勒出流暢的肌肉線條。下半身則穿了一條迷彩軍裝褲,遮住一雙筆直結(jié)實的大長腿。頭發(fā)剪短了,完全露出利落的眉眼,汗珠在發(fā)尖欲墜不墜。
祁元在他面前站定:“你找我有什么事?”
“給你點東西。”明昭站起來,把昨天撿到的種子給他,“這個和邪神組織有關(guān),你讓專人檢測一下。”
祁元接過,皺眉:“你從哪里得到的?”
明昭:“明振德和邪神組織的人有聯(lián)系。”
祁元反應(yīng)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他父親,表情立刻變嚴肅:“我去找人把他控制起來。”
他轉(zhuǎn)身就走,明昭卻一把拉住他。
祁元疑惑回頭:“你還有什么事嗎?”
握住的地方熱氣蓬勃,還能聽到脈搏的強勁跳動。
明昭問道:“許飛矢他們還好嗎?”
一提到這個祁元聲音就低下來:“還在昏迷中,他們沒有激發(fā)天賦。”
若是激發(fā)了天賦,以天賦者的體質(zhì)很快就能恢復(fù),連著小胖子那雙眼睛也有可能重新長出來。因著如此,祁元明知概率很小,但還是期望著小胖子和范毅能夠激發(fā)天賦。
可惜的是兩個人都沒有。
明昭:“只要脫離生命危險就是件好事,至于眼睛,以后出現(xiàn)治療系的天賦者,總能有辦法。”
“希望如此。”
祁元沉默了一會,打起精神:“我先走了。”
他再次轉(zhuǎn)身,再次沒走成,因為明昭又抓住了他的手腕。
祁元:“你到底想說什么?”
“牽手。”
祁元不可置信:“什么?”
明昭的手下滑,滑入祁元掌心與他十指相扣,緊緊的:“牽一下手,用上你的能力,我好像要失控了。”
第84章
一聽他要失控, 祁元立馬肅著臉反握住他的手將力量傳過去。他的能力比之前強了很多,明昭根據(jù)自己身體內(nèi)感受到的疼痛程度大概估算出祁元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無限接近A級的B級天賦者。
只不過半年的時間,從F級到B級, 是一個極為駭人的速度,祁元在這個領(lǐng)域上的天賦完全不下于他。
金色的凈化之力霸道地滌蕩沖刷著明昭的身體, 和他體內(nèi)的黑色能量緊緊交纏在一起,彼消我長,彼漲我消,互相狠狠撕咬著對方, 占領(lǐng)地盤。
疼痛程度越來越深,與之對比的是手中握住的灼熱的溫度,成為疼痛之后唯一清晰的感覺。
祁元計算著時間停下:“可以了。”
他幾乎將這段時間來明昭身體自主吸收的污染滌蕩干凈, 穩(wěn)定了情況,明昭腦子里那種不受控制,快要脫韁的感覺也消失了。
“謝謝。”
祁元有點不自然:“不用謝。”
因為明昭救了小胖子兩人, 祁元對他的態(tài)度好了很多, 但又不是很習慣和明昭在一起這種平和的氣氛。
總的來說, 便是還未適應(yīng)死對頭向其它身份的轉(zhuǎn)變,也不適應(yīng)明昭這種詭異的溫和態(tài)度。
明昭現(xiàn)在的溫和和從前偽裝出來的不太一樣, 從前他面上在笑著,眼底卻是冷的。現(xiàn)在他笑著,無論是表面還是眼睛里都是真切的笑意。
祁元咳一聲,認真道:“這幾天你都會有失控的可能,我的建議是你最好一個人待著, 以防萬一。如果可以的話,異管局會為你找一個足夠偏僻的地方,以防你失控暴走。”
明昭若有所思, 突然問道:“新聞上說后天世界會發(fā)生重大變化,這也是你們預(yù)言到的時間結(jié)點嗎?”
“預(yù)言?”祁元知道明昭弄錯了什么,干脆將錯就錯,點頭道,“沒錯,后天的污染增長速度將達到一個峰值,世界會呈現(xiàn)一個一夜之間天災(zāi)遍地走的情況。”
國家不只是做好國內(nèi)的準備工作,也好心地把消息遞給國外,華國畢竟是一個多鄰國的國家,其它國家若是處理不好本國領(lǐng)土內(nèi)的天災(zāi),跑到華國境內(nèi)來,那就糟糕了。
特別是隔壁R國將會出現(xiàn)的S級天災(zāi)八岐大蛇,淹沒了半個R國,在海里興風作浪,嚴重干擾到了華國臨近R國的省份,造成重大損失。
天災(zāi)就像埋在土里的種子,本應(yīng)該按照計劃緩慢出芽,頂土而出,生長,乍然迎來充沛的雨水,種子拼命汲取迅速長大,而那些已經(jīng)長出來的植株同樣也會長得更精神,更高大,呈現(xiàn)出繁茂的植物世界。
明昭:“我會失控也是你們預(yù)言到的事?”
這次祁元沒應(yīng)下,搖搖頭:“沒有,能預(yù)言到的東西有限,我們只是根據(jù)情況推測一下,你現(xiàn)在是C級天災(zāi),后天在污染暴增的加持下有可能直接來到A級,連跨兩級你的理智會受到暴增的力量沖擊,很容易失守。”
由于上一世明昭展露給世人的信息就很少,路修遠對混沌的成長過程一無所知,連跨兩級還是局里的研究人員根據(jù)明昭的成長速度推算出來的。
明昭思考著,在污染的影響下,他昨天都有觸手控制不住出來,若后面兩天污染還會更多,他就不能待在爺爺身邊,也不能回家,他那個小區(qū)住的人不少,如果真的失控他不能保證不會傷到普通人。
但是邪神組織的人在旁邊虎視眈眈,明振德被他嚇跑了,但他們不會那么容易善罷甘休,若他們真想闖進明家,憑明家現(xiàn)有的安保力量還是不夠。
于是他看向祁元:“我會去異管局準備的地方待著,但我需要更多的人去保護我爺爺,邪神組織的人想拿他來威脅我。”
祁元:“近段時間異管局的人手可能不夠,不能專門派人去明家保護你爺爺,最好把你爺爺送到我們異管局來。”
明昭點點頭:“可以。”
他動作很迅速,剛說完下午就把明老爺子送了過來。
明老爺子一下車,還在不解明昭為什么一定要把他送過來這種陌生地方,結(jié)果就看見祁元迎上來:“明爺爺。”
望著英姿勃發(fā)的祁元,明老爺子一下子就高興了:“祁元,真是好久不見了。”
“明爺爺,好久不見。”祁元親切自然地上去攙扶住他的手臂,給了明昭一個眼色,示意這邊有他,然后帶著明老爺子往里邊走。
明老爺子邊走邊觀察,門口檢查身份的兩位軍人也是認識他的,干凈利落地敬禮:“首長好!”
“你們好。”明老爺子和藹可親地笑笑。
順利過了兩道嚴格的關(guān)卡,明老爺子感興趣問道:“這里就是你工作的部門?”
“是的。”
祁家的孫輩在國家新建立的部門工作是大院里的人都知道的事。
不過這個部門保密程度很高,連明老爺子也不太了解,只知道里面聚集了一些特殊人士。
明老爺子看看后面指揮司機把東西搬進來的明昭,又問道:“明昭也是在這里為國家效力?”
作為老一輩的革命黨人,明老爺子還是十分想看到孫子為國家效力的。
祁元:“……是的。”
明昭和異管局現(xiàn)在是合作關(guān)系,勉強也算是一半異管局的人吧。
明老爺子欣慰地拍拍他的手:“那就好那就好,雖然不清楚你們的工作是什么,但一定要好好干。”
明老爺子在異管局安頓下來,最心急的人是明振德,他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當場就把辦公室新買的花瓶全摔了,惹得外面的員工都議論紛紛。
“這都第三次了吧,采購部門的人真慘。”
“董事長脾氣越來越暴躁了,虧得吳秘書能堅持下去。”
使徒三人沉著臉,搭電梯上來一路如入無人之境推開辦公室的門,然后重重關(guān)上。
有員工問道:“那幾個人是誰?”
“不清楚,好像是合作方,由董事長親自處理。”
“什么來頭啊,看著氣焰比董事長還要囂張。”
厚重的大門隔離了外面的這些議論,使徒坐在沙發(fā)上,雙腿交疊,對著明振德冷笑:“這么點事你都做不好,還談什么合作。”
明振德握拳:“這是個意外,我沒想到明昭會提前回來。”
“停。”使徒制止他,“不用說這么多,我不感興趣。”
他放下腿站起來:“本來是合作共贏的事,現(xiàn)在既然被你搞砸了,那就變?yōu)榻灰装伞C髡盐覀冞是會幫你解決的,但代價是一半的明家。”
“一半?!”明振德震驚了,堅決反對,“不行,明家只能是我的!”
使徒:“給一半給我們,你還有一半,或者全部給你的怪物兒子,你自己選吧。”
他很沉得住氣,或者說勝券在握,因此一點也不著急。
明振德一下子沉默了,思考了很久,最后咬牙道:“行,我答應(yīng)你們!”
茶水的事情暴露,明昭一定會告訴老爺子,那時候他絕對不可能再有機會窺伺繼承人之位。明昭還是個怪物,他根本沒辦法對付他。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答應(yīng)崔先生,他這么自信,一定是有什么辦法對付明昭。
使徒一笑:“交易完成后,我會讓人來收取我的報酬,我們走。”最后那句話是對愛麗絲和6號說的。
三人坐上車子,使徒打開車窗,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煙圈吐出來,朦朧了他的表情。
“只要一半?”愛麗絲在副駕駛笑著問他。
“當然不。”使徒眉眼陰沉,不復(fù)在明振德面前的笑臉,“那個蠢貨,這么簡單的事情都能搞砸。”
明老爺子不知道被明昭藏到了哪里,沒了人質(zhì),成功的幾率又下降了。
加上華國的人最近一直在搜尋他們,諸事不順令使徒壓抑不住的煩躁,手指尖出來一縷水將煙頭熄滅,然后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里:“事情辦成之后,把他也殺了,明家整個吞下。”
“走吧。”使徒猛踩油門。
時間不等人,華國昨天全國播報的新聞他們也看了,并且把他們說的天災(zāi)和自己以及明昭對上號。
污染就是組織里一直在研究的東西,之前他們以為自己不能吸收污染,可是愛麗絲吃了明昭一截觸手后,發(fā)現(xiàn)是能吞噬的,不過目前僅限于明昭的污染能量。
使徒邊開車邊道:“那些東西和我們不一樣,能夠化污染為己用,明昭肯定也是,我們必須在后天之前解決他,否則他實力暴漲后我們勝利的幾率就更小了。”
明昭還不知道有人急趕著要在后天之前解決他,安頓好明老爺子后,他要回家里取點東西,帶去異管局給他安排的地方。
司機載著他往家里趕,紅燈停了,綠燈亮了,車子駛?cè)胄^(qū)在明昭樓下停住。
明昭下車吩咐司機:“回去吧,最近讓你帶薪放假。”
司機也是明家的老人了,欣喜笑道:“謝謝明昭少爺,那我先走了,再見。”
明昭等待電梯的途中,看到旁邊的那部電梯也在運行,數(shù)字一次次地跳動變化,但還沒來得及看最終停在哪個樓層,他等的電梯就來了。
明昭上了電梯,按下自己樓層的按鍵,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銀色內(nèi)壁倒映出他模糊的臉。
他想著事情,身后一道巨力猝不及防襲來,將他狠狠砸向電梯頂部,整個電梯都晃動一下!
冰涼的觸感轉(zhuǎn)瞬即逝,疼痛襲來,明昭眼神冷冽,掉下來的時候硬生生扭轉(zhuǎn)方向,觸手一左一右襲向巨力攻擊過來的方向,同時長腿重重踢向襲擊者的胸口。
不料觸手和長腿都像攻擊在一塊巨石身上,堅硬無比。
狹窄的電梯因為這一番動作而晃動,顫顫巍巍地來到明昭家的樓層。
電梯門打開,隱形的巨石驟然發(fā)動,明昭只感覺迎面而來一塊巨大的滾落的石頭,帶著千鈞之勢,將他從電梯里撞飛出來,重重砸在墻上。
同一時間,水流制作而成的繩索緊緊捆住明昭的手腳,防止他動作。
使徒和愛麗絲從電梯兩邊出來,使徒看著明昭,笑道:“你好,第一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使徒。”
第85章
無形的水流此時成了最堅固的繩子, 將明昭的手腳捆得死死的。明昭能感受到水流在流動,但很奇特地無法掙開。
毫無疑問,這是自稱使徒的男人的能力。
明昭視線從女人身上掃過, 立馬又移向他處,尋找那個在電梯里襲擊他的人的蹤跡。
女人在變成獸型后力量和敏捷性大幅度提升, 仿佛她真的成了一個野生豹子。
明昭有192,而在電梯里他那一腿僅踢在襲擊者的腹部,估計襲擊者有兩米三以上。目前看起來,襲擊者的能力是隱身, 不過想到那像踢在石頭上的一腳,明昭又覺得襲擊者也許還有其它的能力。
電梯到房子大門的空地相比其它小區(qū)來說大了一倍不止,但三個人, 除去隱形的那個人,站在這里仍顯得逼仄。
明昭絲毫沒有緊張感:“終于舍得現(xiàn)身了?”
使徒一笑:“不現(xiàn)身也不行了,誰叫明先生您聰明機警呢, 我們那些小手段根本使不出來。”
明昭目光淡淡掃過眼前人:“就你們?nèi)齻?”
使徒笑容收斂些許, 攤開手, 聳肩:“我知道明先生您厲害,要不是趕不及, 我肯定會叫多幾個人來幫忙。”
他微瞇起眼,從上往下打量明昭一番,仿佛在看什么貨物:“畢竟我們的任務(wù)是活捉您,要是不小心弄死了會很難做的。”
明昭:“如果只是想要個容器的話,無論是活是死都沒關(guān)系吧。”
使徒:“主教需要一個活著的容器。”
明昭挑眉:“你們這么聽那個什么主教的話?”
空氣中突然響起一道憨厚的聲音:“當然, 主教是我們的領(lǐng)袖,也是偉大的神在人間的代行者,主教說的話做的事, 一定都有他的道理。”
明昭目光一凝,根據(jù)聲音辨別男人的方向,看過去:“這位朋友,難道你不現(xiàn)身嗎?”
陌生聲音一下子安靜了,似乎在猶豫。
使徒沉聲道:“6號,別聽他的,安靜點待著。”
6號,是祁元說過的襲擊他們的那個人,比祁元略強。
明昭看向使徒:“他是6號,那你是幾號?”
使徒還沒開口,愛麗絲就坐不住了,蹙著細眉,不滿地道:“喂,你怎么不問問我?”
自從被明昭重傷過一次后,愛麗絲就對明昭那張臉無感了,現(xiàn)在語氣十分不好。
明昭淡淡道:“沒有必要。”
使徒和愛麗絲都明白沒必要是什么意思,使徒憋著笑,愛麗絲氣得臉都紅了,唯有6號還在局外,傻乎乎地問了一句:“為什么啊?”
明昭微笑回答:“因為她輸過給我。”
繼隱身,大高個之后,明昭又給6號貼上一個單純好騙的標簽。對于使徒的提醒,6號完全不當一回事,此時便是使徒不說,明昭也能猜出他的序號在6號之下。
使徒的笑容淡了點。
6號比他強,偏偏經(jīng)常聽不懂人話,腦子里只有一根筋,自成一套自己的思維方式。和他合作,使徒時常感覺不受控制。
使徒做事細致,控制欲強,在隊伍里一般充當領(lǐng)導(dǎo)地位,對于6號的不合作他不太滿意,于是又警告般地說了一句:“6號。”
6號這次乖乖閉嘴:“好,我知道了。”
明昭將這一切看在眼里。
叫做使徒的男人實力應(yīng)該在三人中間,相比起6號,女人明顯和他更熟,站位也是以他為首,而6號實力最強,卻沒什么心思,被使徒指揮也沒有一絲怨言,算是后盾一樣的存在。
6號安靜之后,愛麗絲嘲諷道:“我之前敗給你,今天可不一定會敗給你。”
明昭微笑:“誰說得準呢。”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說不定你們今天都會死在這里。”
話音剛落下,他猛地掙脫水流沖出去。
眾人一驚,誰也沒想到明昭會率先攻擊。
愛麗絲俯下身來,威脅似地張開獠牙,化身豹子撲上去。使徒退后一步,微皺著眉,手指凝結(jié)出玻璃似的小水珠,小水珠高速運轉(zhuǎn),最后被彈射出去,速度極快。
明昭迎著沖上來的豹子,拳頭由下至上狠狠砸在它的下顎,豹子吃痛怒吼一聲。明昭神色未變,觸手從側(cè)面攻擊,直接將龐大的野獸擊飛出去,撞在沉重的防火門上。
豹子搖搖晃晃站起來,甩甩腦袋,怒吼一聲又沖了上去。
明昭腳步上前一步,準備接著攻擊她,背后卻一涼,他警覺地硬化觸手圍成一堵墻嚴嚴實實擋住他后背。
嘭嘭嘭,接連的水珠如子彈般沖過來,與堅硬的巖石表面碰撞,卸去大部分的力,在撞擊出來的一個個小彈坑中快速旋轉(zhuǎn),摩擦出白煙,隨后緩緩?fù)O隆?br />
而明昭自己則是徒手鉗制住豹子張大的嘴巴,上顎下巴各一只手,手臂線條繃緊,手背青筋迸出,以一種不容反抗的力道緩緩扯開豹子的嘴巴。
豹子瞳孔緊縮,嘴巴張開到最大,嘴角像是要被撕爛一樣。
明昭要將她的腦袋硬生生撕成兩半!
意識到這一點的愛麗絲用鋒利的爪子瘋狂抓撓明昭的手臂,在上面留下血淋淋的爪痕。
疼痛從手臂傳來,明昭一皺眉,身后又出現(xiàn)一條觸手,迅速沖向愛麗絲的心臟。
“不可以。”一人一豹中間,6號的聲音乍然響起,隨后明昭的觸手就被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抓住,用力一扯。
明昭被扯動了兩步,愛麗絲趁此機會掙開他的手,在空中翻轉(zhuǎn)一圈,最后落地變成人型。
她摸著自己的撕裂的嘴角尖叫:“6號!你剛剛干嘛不早點站出來!”
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說不定就像小丑那樣子。愛麗絲捂住自己的臉,不停地尖叫跺腳。
尖利的聲音在窄小的空間內(nèi)回蕩,別說是明昭,連使徒都皺眉呵斥一聲:“閉嘴!”
6號更直接一點,明昭看到尖叫中的愛麗絲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腦袋,頭一個點地,隨后是6號認真的聲音:“12號,你吵到我了,能閉嘴嗎?”
愛麗絲先是嘴角被撕裂,現(xiàn)在又是被6號打了一腦袋,怔了片刻,怒火燃燒得更旺,不可置信地拔高聲音:“6號,你竟然敢打我!”
兩個人暫時地撕斗在一起。
明昭身上的壓力暫時減半,他蹲下來撿起地面的水珠,用力一捏,水珠破裂,里面的水流出來濕潤了他的手掌。
“水?”
人們一般難以將柔和無害的水與殺人武器聯(lián)系起來,然而在使徒手中,無論是水繩還是水珠,都是能輕易奪去人們性命的東西。
使徒嘴角勾起,手指凝結(jié)出一顆更大的水珠,氣泡在里面緩緩流動,晶瑩剔透:“剛剛那些水珠好像小了點,沖不破你的防御,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怎么樣?”
他屈起手指,將水珠彈出去,高速運轉(zhuǎn)的水珠破開空氣,咻一聲沖到明昭面前,明昭側(cè)身避過,那水珠卻像有意識一般在空中饒了個彎轉(zhuǎn)過來,再次沖向明昭。
距離過近,明昭立即用觸手阻擋。
半個掌心大小的水珠像重重的鉛球狠狠和觸手相撞,破開了觸手表面的巖石,直沖進觸手的肉里,攪動血肉,轉(zhuǎn)速慢慢降下來。
“砰。”使徒輕輕一笑。
扎入觸手肉里的水珠瞬間炸開,沖擊力直接炸斷了明昭的半條觸手。
還在和6號纏斗的愛麗絲耳朵一豎,聽到動靜立馬轉(zhuǎn)過頭來,眼睛發(fā)光,一個虎撲張嘴叼起掉在地上的觸手,喉嚨滾動貪婪地將觸手吞下去,意猶未盡地舔一下嘴巴:“感謝招待。”
斷掉的觸手蜷縮著,傷口緩慢地蠕動愈合,但是速度不快。
現(xiàn)在明昭前有愛麗絲被血肉激起兇性,虎視眈眈望著他,后有使徒手指把玩著水珠,饒有興致,還有一個不知道影蹤的6號,隨時可能偷襲。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初次交鋒,雙方對彼此的實力都有了個大致了解,使徒嘴邊的笑容越發(fā)悠然,他已經(jīng)將明昭視為囊中之物了。
明昭視線一一從他們身上劃過,最后目光鎖定在愛麗絲身上。這是三人組合里最薄弱的一面,而觸手受傷需要能量恢復(fù)。
愛麗絲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天敵盯上了一般,毛骨悚然,全身的毛發(fā)都炸起來了,不自覺后退一步,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
她的擔心是對的,因為明昭已經(jīng)沖過來。
七八條觸手同時放出,在窄小的空間里涌動沸騰,遮擋住一部分使徒的視線。
使徒笑容一斂:“6號!”
不見行蹤的6號如山一般擋在愛麗絲面前,大手各抓住了兩條觸手。但他畢竟只有兩只手,并且還暴露了位置。明昭操控著觸手撐在他的肩膀,翻身越過去。
愛麗絲見勢不妙想要逃,但這里空間只有那么點,她一轉(zhuǎn)身對上的就是墻壁,無處可逃。
愣神之際,多條粗壯的觸手已經(jīng)將她一圈一圈卷起來,如同巨蟒般死死纏繞。
“吼!”豹子仰天怒吼一聲,很快聲音就變得凄厲。在觸手的巨大纏絞力下,她的骨頭錯位斷裂,內(nèi)臟層層擠壓爆破,鮮血從她嘴里大片大片地涌出來,很快金色的毛發(fā)就沾染上了鮮血。
愛麗絲維持不住獸型,變回人形,掙扎著伸出手,聲音嘶啞:“救、救我……”
明昭的動作太快,其余兩人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使徒手中的小水珠天女散花般丟出去,6號也放開觸手轉(zhuǎn)身揮拳揍向明昭后背。
明昭敏銳轉(zhuǎn)身,雙手格擋在前,接下了6號的攻擊。
只聽咔嚓一聲,手臂傳來劇烈的痛楚,放在最前面的手臂斷了,沖擊力使得明昭雙腳與地面劇烈摩擦后退。
但他雙眸仍然沉靜,幾條觸手快速地卷住隱形的6號,用他的身體抵擋住使徒的水珠。
6號疑惑:“嗯?你怎么……”
話沒說完,水珠已經(jīng)接二連三在他后背炸開。
6號傻傻愣愣瞪大眼睛:“好像有點痛。”
從使徒的視角望去,空氣中乍然出現(xiàn)6號破破爛爛的衣衫,血色一片。放在一般人身上是能痛暈過去過去的傷勢,幸好6號的痛覺神經(jīng)不敏感。
6號撓撓腦袋,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漲紅了臉手臂肌肉夸張地隆起,大喝一聲,沖開觸手的束縛,揮起鐵拳攻擊明昭。
他的力氣很大,明昭選擇避開,低頭繞過他的拳頭,手沿著他的手臂直取太陽穴。
嗯,連太陽穴都像是鐵板一塊。
明昭收回了手拉開一段距離問6號:“你的力氣也是能力嗎?”
巨大的力道連他經(jīng)過觸手改造的身體都比不過,明昭算是體會到從前祁元被他一力降十會的無奈了。
6號攻擊力高,連防御也是銅墻鐵壁,明昭所有的特殊能力基本對他都沒有用。
他問話,6號還真的乖乖停下來回答:“不是,我這是天生的。”
因為力氣太大被主教看上,送進了實驗室里。6號很感激主教,因為來到組織之后他再也沒有餓過肚子,每天都能吃得飽飽的,連帶著身體也長高了不少。
至于做實驗的疼痛,沒有關(guān)系,反正他也不怎么感受得到。因為這一點,實驗室里的大家都很喜歡他。他們說他幫了很大的忙,6號很高興,因為幫了他們就等于在幫主教。
6號很感激主教,所以主教想要的他都會幫他得到。
使徒真是被6號的榆木腦袋氣死,大喊:“你還和他說什么?!愛麗絲快死了!”
6號從回憶中出來,然后就見到臉部已經(jīng)變形,兩顆眼珠子怪異地凸出來像死魚眼珠一樣,七竅流血的愛麗絲,她仍然執(zhí)著地伸出手求救,希望同伴能救她一把。
明昭就站在愛麗絲旁邊,輕聲問她:“你好像很喜歡祁元?”
兩顆眼珠子彌漫著血絲,動了一動,移向明昭那邊。
明昭只是問了這么一句,然后就再沒有說話,好像并不想要得到答案一樣,也不需要得到答案。
6號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前,觸手已經(jīng)收緊,將愛麗絲扭麻花一般扭曲,嘎吱嘎吱的骨頭碎裂聲,愛麗絲慘叫一下,整個人像熟透的番茄被擠爆一樣,鮮血與碎肉,骨頭,腦漿四濺。
觸手如潮水涌動著將爆掉的尸體吸收殆盡,消化提取出來的力量涌入體內(nèi),促使斷掉的觸手快速生長出新端。
6號眨眨眼睛,隨后越瞪越大,怒氣逐漸出現(xiàn)在眼里,他生硬地道:“我真的生氣了。”
愛麗絲是他的同伴,大家一起過來是為了完成主教吩咐的任務(wù),結(jié)果愛麗絲死了。
6號有些惶恐和失落,他不能完美完成任務(wù),主教說不定會對他很失望。在這種情緒的趨勢下,6號大吼一聲,直接顯出身形,瘋狂地朝明昭攻擊。
明昭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鐵塔般的壯漢飛奔過來,然后就卷入了6號接連不斷的鐵拳攻擊中。
6號的攻擊方式單一,然而如暴雨般迅猛,一拳接一拳,快得只能看見殘影。
迫于6號強烈的攻勢,明昭心神高度集中,觸手的速度更上一層,在空中揮舞出音爆,拳頭與拳頭,拳頭與觸手猛烈碰撞,再分開。
明昭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tài),類似靈魂出竅,一半浮在空中以上帝視角觀看著戰(zhàn)斗,將6號的瘋狂,自己的傷勢,使徒的渾水摸魚盡收眼底。
另一半則感受到熱意從心臟涌向四肢百骸,足以融化血管的暖流迅速地蔓延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欣鼓舞,瘋狂地打開關(guān)竅,盡情吸收著空氣中的污染。
進食!進食!
觸手貪婪地叫囂著,生物的本能讓它在對抗強敵,面臨威脅時盡可能多地吸收營養(yǎng),變粗,變長,變強壯!
腦袋刺痛,像是要漲破一般。腦海深處封鎖的東西蠢蠢欲動,不斷撞擊著脆弱的屏障,一些細碎的畫面斷斷續(xù)續(xù)地泄出來。
明昭眼神恍惚一瞬,攻擊的右拳突然變化為觸手,如鐵棍一般直直插進6號的眼睛。
一個人的防御再怎么強,眼睛都會是薄弱之處。
6號悶哼一聲,攻擊的動作一滯,捂著眼睛往后退了兩三步。
明昭也停止了動作,定定站在那里,面色似乎有幾分蒼白。他腦海里似乎多了很多東西,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樣,他下意識吐出兩個字:“領(lǐng)域。”
黑色光球出現(xiàn)在半空中。
使徒似乎察覺到不對,顧不得保存力量,周身出現(xiàn)十幾個拳頭大小的水球,厲喝一聲:“去!”
明昭眼睛斜過來,對著來勢洶洶的水球,再也沒避開,輕聲道:“展。”
黑色光球瞬間擴大,純粹濃稠的黑色像瘟疫一般蔓延開來,迅速且沉默,瞬間吞噬掉了水球還有6號,使徒的身影,一切存在都被湮滅。
黑色吞噬掉兩人后并沒有停下,反而一直蔓延,以明昭家門口為中心,無邊界地擴散。幕布一般的黑色出現(xiàn)在天空之上,初時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只是奇怪環(huán)境怎么一下子變暗了。
直到有人無聊觀察天上的飛機,發(fā)現(xiàn)它前一秒還在,后一秒就消失了,忍不住揉揉眼睛:“嗯?飛機呢?”
他使勁睜大眼睛觀察,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一樣的地方,驚愕地看著那片好像要吞沒天空的黑色區(qū)域:“那是什么東西?”
“嗶!嗶!嗶!”
異管局內(nèi),警示的紅燈突然亮起,伴隨著緊張刺激的示警聲,紅光映紅了整個空間,人們驚愕的神情在紅光下顯得暗沉。
“怎么回事?”大家心一跳,紛紛站起來。
祁元原本還在陪著明老爺子說話,此刻聽到警報聲一下子彈跳起來,下頜繃緊。
明老爺子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從急促的警報聲和祁元嚴肅的表情都能看出事情的嚴重性,于是正色道:“祁元,快去吧。”
明老爺子在異管局很安全,事情緊迫,祁元也就點點頭:“好。”
他穿過走廊,腳步匆忙的人們從他身邊急促而過,目之所及,整個異管局都動了起來。
紅色的警報一直未熄滅,照亮人們沉甸甸的心臟,警報聲聽在耳中,也像是催命符一般。
祁元來到數(shù)據(jù)監(jiān)測室,看著屏幕上不斷上漲標紅的數(shù)據(jù)問研究人員:“這是怎么回事?”
研究人員回頭看見他,面色沉重:“祁隊長,你來得正好,我們的探測器檢測到A市上空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污染能量團,并且還在不停地擴大。”
祁元震驚:“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這么大的污染能量團?”
研究人員搖頭:“暫時還不清楚,它是突然出現(xiàn)的,并且擴散得很快,現(xiàn)在已經(jīng)擴散到三分之一的A市面積大小了。”
祁元盯著屏幕上的污染能量團,沉聲道:“放大點看一下。”
研究人員依言放大,于是祁元看見無聲的黑色蔓延過的地方,一切都被吞噬得干干凈凈。
研究人員努力維持冷靜,十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敲擊運算:“祁隊長,我們必須盡快阻止它,數(shù)據(jù)顯示,半小時后這個污染能量團將會吞噬整個A市,包括我們。”
旁邊屏幕上的污染值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數(shù)字。
突然有研究人員驚呼一聲:“不好了,整個A市的污染值受污染能量團的影響正在持續(xù)上升。”幾乎是暴增的程度。
聽了這句話,眾人霎時想到了失序日。
失序日就是如此,污染會暴增,緊接著各地出現(xiàn)大小不一的天災(zāi),如雨后春筍。
只不過那是全球范圍內(nèi)的,而現(xiàn)在只是A市范圍內(nèi)的。
不對,真的只是A市范圍內(nèi)嗎?
第一聲電話鈴聲響起,眾人的精神持續(xù)繃緊,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整個異管局陷入急促的電話鈴聲和警報聲之中。
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不斷接聽電話。
“喂,這里是S市異管局分部,我們這里檢測到污染值持續(xù)上升……”
“這里是G市異管局分部……”
“我們是H市……”
路修遠急匆匆地走進來,頭發(fā)亂糟糟,連扣子都扣錯了一顆,不可置信地看著屏幕:“怎么回事?!”
祁元從未見過他這模樣,搖搖欲墜,似乎有什么東西在他心里破碎了。
祁元深吸一口氣,讓人去關(guān)掉吵得人心煩緊張的警報聲。警報聲消失后,大家的腦袋里繃緊的神經(jīng)松懈了許多,但接連響起的電話聲又告訴他們事情沒有結(jié)束。
祁元看大家勉強冷靜一點,沉聲道:“大家不要慌,這種事情我們已經(jīng)模擬過很多次了,按我們之前定下的方案來做就行,今天只是異常情況,但不一定就是失序日。”
“不。”沉默的路修遠此時打斷他,整個人似乎都要陷入陰影中,“這就是失序日。”
除了污染能量團,其余所有都和他見過的一模一樣。漆黑的夜晚,暴增的污染,被吞沒的一切……
怎么會,怎么可能,明明不是這個時間,是他記錯了嗎?
腦子里似乎有根神經(jīng)被人拉扯著,頭痛欲裂,路修遠捂住太陽穴,露出痛苦的神色。
祁元心驚,抓住他的手大聲道:“路修遠,冷靜下來!”
路修遠茫然抬頭看他。
祁元道:“一切已經(jīng)不一樣了,所以出現(xiàn)變數(shù)也很正常,不是你的錯!”
他說著只有兩個人才明白的話。
祁元鄭重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解決那個污染能量團,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打起精神來,路隊長!”
路隊長三個字幫助路修遠重新找回了理智和冷靜,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你說得對,我們要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祁元欣慰地點點頭,和他配合著有條不紊地安排工作,在他們的感染下,眾人很快鎮(zhèn)定下來,重新投入工作中,一切井然有序。
祁元問研究員:“能找到污染能量團最先出現(xiàn)的位置嗎?”
最先出現(xiàn)的地方,必定是一切的起源。
研究人員點點頭,噼里啪啦打著鍵盤,屏幕上的地圖放大,放大,再放大,精準到哪個街道,哪個小區(qū),哪棟樓。
敲下回車鍵,研究人員指著紅色框框起來的地方:“就是這里!”
路修遠點頭:“好,那我們快去。”
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祁元沒跟上來,回頭:“祁元?”
祁元面色凝重地看著屏幕上的地址:“這個地方,我有點熟悉。”
“熟悉。”
祁元凝望著紅框里的地方,終于想起來了什么,面色大變,快步走出異管局。
“怎么回事?那里是哪里?”路修遠盡量追趕上他的步伐,可還是一直落后他兩三步。
祁元語速極快解釋道:“那里是明昭家。”
“明昭家?!”路修遠同祁元方才那樣面色大變。
祁元迅速啟動車子,拿出對講機沉聲吩咐道:“天賦者1-5小隊,全部上車,跟我出發(fā)。”
兇悍的車子在馬路上咆哮著轟去。
祁元抓緊方向盤,看著天邊肉眼可見在蔓延的黑色,心一直往下墜落,墜落。
明昭,你最好不要出事。
第86章
明昭也進入了自己的領(lǐng)域里。
這不是他第一次進入領(lǐng)域內(nèi), 可這次的領(lǐng)域和第一次見的有所不同。首先是領(lǐng)域的范圍擴大了,如同小溪和江河的區(qū)別,人站在其中看著頭頂高高的黑色, 龐大而靜默,只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其次是對領(lǐng)域的掌控力。
明昭閉上眼睛, 領(lǐng)域的平面圖在他腦海中展開,上面有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西南方向,6號和使徒背靠背警惕著四周的景象,面色凝重, 不知道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而在更遠處,飛機,小鳥等一切不小心吞進來的東西都呈靜止狀態(tài), 透過飛機窗,乘客們的表情還停留在被吞進領(lǐng)域前的一秒,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時間靜止了。
明昭只要一個念頭, 就能讓他們活起來。但他沒有那么做, 而是把目光投向6號和使徒身上。
和他隔著好幾公里的兩人渾身一抖, 只覺得有什么存在在云端之上俯視著他們,冰冷無情, 高高在上,于是他們的步子越發(fā)小心翼翼了。
明昭耳邊能聽到使徒低聲罵道:“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像他們這樣人為天災(zāi),是沒有領(lǐng)域這么一說的。展開領(lǐng)域需要大量的污染能量,按理說明昭現(xiàn)在的污染并不足以維持這么大的領(lǐng)域,可神奇的是, 領(lǐng)域不僅沒有變小,邊緣還在擴大,越來越多的東西被吞噬進來。
明昭沒有去想為什么, 意念一動,瞬移到6號和使徒面前。
6號眼睛一亮:“是容器!”
他毫不猶豫邁動步伐,卻被使徒一把抓回來,冷臉警惕地望著明昭:“是你做的?”
面前的明昭就如一片靜默的汪洋大海,氣勢沉穩(wěn)內(nèi)斂,看著就像一個普通人,然而風平浪靜的海面底下卻不知道孕育著怎樣的洶涌波濤。
他淡淡抬眸,接觸到他目光的使徒心一驚,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心臟就像被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一樣,不敢跳動,生怕心跳聲令面前的男人暴起。
只不過一會,明昭的氣息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個眼神,一根發(fā)絲,都令人心驚戰(zhàn)栗,全身的細胞都應(yīng)激性地叫囂著“逃!快逃!”
使徒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腦海里求生的本能急促地敲響警鐘。他一直都很相信他的直覺,所以毫不猶豫地拉著6號轉(zhuǎn)身逃跑。
明昭靜靜望著他們的背影,伸出一只手,緩緩握緊。
逃跑的使徒踉蹌一下跪倒在地,手捂住自己胸膛的位置,眼露紅絲,額角青筋猙獰地暴起,另一只手緊緊抓著地面,指關(guān)節(jié)泛白。
6號不知道他怎么了,頗有些無措想要拉他起來:“8號,你怎么了?”
粗壯的觸手悄無聲息從后面襲過來,迅速一擊將6號擊飛,落地后在地面連滾幾圈,裸露的皮膚摩擦出大片紅痕,鮮血滲出。
6號懵了,撐著地面站起來:“你怎么這么厲害了?”
明昭走過來,身后干干凈凈,觸手一擊之后縮回了體內(nèi)。
使徒嘶啞著聲音大聲喝道:“6號,快攻擊他!”
6號還是比較聽他的話的,“哦”一聲,膝蓋微蹲,雙腿肌肉繃緊用力彈跳起來,揮舞著拳頭直沖明昭面門!
趁著他攻擊,使徒全身化為一灘無形的水,滲入地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之前他想過最糟糕的可能不過是三個人沒辦法活捉容器,僵持不下。但現(xiàn)在愛麗絲死了,他和6號被困在這個鬼地方,容器不知道怎么回事實力大漲。
難道說他之前一直在藏拙?
使徒腦子里閃過幾分猜測,然后迅速決定讓6號去當誘餌,給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水滲入地面消失得無影無蹤,根本沒有辦法抓到他,也是靠著這項能力穩(wěn)站8號的位置。他有野心,想奪取更前面的數(shù)字,然而攔路虎7號恰好是他的克星,只要一把火燒滿整個場地,就能把他蒸發(fā)掉。
使徒在黑暗的地底極速潛行,游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他才重新爬出地面,氣喘吁吁,然而一抬頭,卻看到身上被洞穿了幾個窟窿的6號,整個人成了個血人,單膝跪倒在地,直喘著氣。
使徒僵住,猶如卡殼的機器一點一點地挪動脖頸。
頭頂投下一大片陰影籠罩住他,使徒難以置信地抬頭,對上明昭沒有表情的臉。
明昭向他伸出了手,使徒應(yīng)該逃的,可是他渾身僵硬如同被定住了一樣,眼睜睜看著那只手來到他脖頸,鉗制住他的喉嚨將他提起來,雙腳離地懸空。
“嘶、呃……”使徒漲紅了臉掙扎,可大手紋絲不動。
同時他還感受到體內(nèi)有東西如握不住的沙子一般從手指縫隙快速流走,能力再也用不出來。
使徒眼神驚恐,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他沒有猶豫地死掉。
明昭吸收完他的力量,扭斷了他的脖子,尸體軟趴趴地丟在地上。
6號對外界的事情比較遲鈍,可再遲鈍這會他也感覺到了從明昭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濃濃的威脅。
他知道這次和以前那些任務(wù)不一樣,這次可能真的回不去了,會死的。
但是在死之前,他能為主教再做些什么呢?
6號苦惱地想,直到胸口一涼,觸手深深沒入他胸膛,將剩余不多的力量吸收干凈,他終于想出來了。
“主教……”6號呼喊著主教,大股鮮血從他口中涌出來。
明昭在翻看著6號的記憶,6號的聲音似是觸碰到了什么記憶點,原本翻看著的記憶如水波紋晃動一下,隨后變成另一幅陌生畫面。
畫面的正中央,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背對著他站立,隨著6號的又一聲呼喊,他慢慢轉(zhuǎn)過身來,隔著千萬里的距離,猩紅的眼睛與遠在另一個時空的明昭遙遙對上。
兩個磁場相斥的人僅一眼,蘊含的力量便相互碰撞,爭斗,霎時令腦海里的記憶黑屏,而6號的腦袋也像豆腐花一樣炸開,鮮紅血肉混雜著腦漿濺到明昭臉上。
他閉眼,鮮血掛在長長的睫毛上,隨著抖動滑落,在臉上留下長長的一條血痕。
6號死了,但死之前是笑著的,他很高興能為他的主教再做最后一件事。
兩具尸體躺倒在地上,身下砸出血花,無形的黑霧彌漫過來,籠罩住他們的身體,等再散開的時候,尸體連帶著鮮血已經(jīng)不見了,一切又恢復(fù)成了最初的樣子。
死寂,黑暗,冰冷,偌大的世界里,只有明昭一個活人,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外界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涌入他的體內(nèi),變成構(gòu)建領(lǐng)域的一部分,觸手歡欣鼓舞,貪婪地吸收污染壯大自身,也將明昭變得無所不能。
打敗敵人之后,明昭沒有自己所想的開心,乍然涌入的力量使他強大起來的同時,巨大的空虛感也席卷全身。
好無聊啊。
當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會是障礙,那同樣也意味著世界上再沒有值得他挑戰(zhàn),引起興趣的事情。
“你感受到的也是這樣嗎?”
明昭不知道在對著誰說話,也許是自言自語,領(lǐng)域內(nèi)只有他是運動的,回應(yīng)他的也只有寂靜。
他突然問道:“祁元呢?祁元在哪里?”
心臟的空洞越來越大,直直往下墜,要帶著他沉眠在永恒的黑暗中。
明昭需要找到祁元,在另一個自己的情緒淹沒他之前。
祁元驅(qū)車趕往明昭家途中,天空之上的污染能量團突然停止了擴張,靜止在高空之上。
擔心又發(fā)生什么變數(shù),祁元不僅沒有松口氣,反而加大油門,并且用對講機吩咐后面跟著的隊員:“一隊二隊跟著我,其余人解決遇到的天災(zāi)。”
“收到!”
車里搭在的系統(tǒng)屏幕上,代表天災(zāi)的紅點不斷出現(xiàn),或大或小不停閃爍。
祁元打開車窗,冷風吹過他額前的碎發(fā),露出堅毅的眉眼,外面普通人的驚呼哭喊聲不斷傳入他的耳里。
“這是什么?!”
“媽媽,我好害怕嗚嗚嗚……”
“快跑!它追過來了!”
如果是平常,祁元已經(jīng)去幫忙,但他現(xiàn)在必須先去解決明昭那邊的麻煩。
路修遠作為局里戰(zhàn)力頂尖的人員之一,隨著祁元一起去明昭那邊。而高副隊領(lǐng)著其余隊伍與他們分別,孟嘉遠神色凝重,已經(jīng)沒有了初入異管局時候的稚氣。饒?zhí)炜v擦著局里給他配的槍,眼神冷靜,在天災(zāi)朝一對母女撲過來的時候,適時給他們罩上一層保護罩。
所有人都動起來,只為了盡最大力量,減少傷亡,平穩(wěn)地度過失序時代正式開啟的這一天。
在華國之外,萬米海域之下一道龐大的身影無聲地劃過,身體帶動的波浪一層接一層,涌到海面變成了滔天巨浪,撲打著沿岸的土地;米國最大的火山,烈焰巨鳥睜開了眼睛,從火山口中飛出來,盤旋在火山之上,滾燙的巖漿噴射出來,濃厚的火山灰掩蓋了天空……
一切都開始加速。
而異管局的大家還沒有精力去關(guān)注別國的事情。
祁元的車直入污染能量團的中心,這附近的一切都被吞沒,街道上沒有一個人,所以顯得格外冷靜,仿佛A市變成了一座空城。
兩支小隊的人已經(jīng)做好同樣被污染能量團吞沒的準備,咬牙硬著頭皮上,沒想到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他們沒有被吞沒,更加沒有受到阻攔。
車隊在明昭家樓下停下,祁元和路修遠對視一眼,點點頭。
電梯就停在一樓,方便了祁元直接沖上去,而路修遠帶著其余人跟在身后。
電梯的速度很快,好像一睜一閉眼之間,紅色的數(shù)字就跳到了明昭家那個樓層。
電梯門打開,祁元匆匆往外跑,隨意掃過地上的滴落的血跡,凹陷的防火門,蜘蛛網(wǎng)狀碎裂的墻壁,看得出這里經(jīng)歷過一番激戰(zhàn)。
所以今晚是有人來攻擊明昭?
祁元的心底一沉,手摸到門把手狠狠往下一拽,門開了。
祁元來不及細想為什么明昭家的門一拽就開了,他沖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遮天蔽日,涌動著鋪滿整個空間的漆黑觸手,以及站在最中間的,背對著他的人。
危險危險危險!!大腦持續(xù)發(fā)出警報。
明昭只是簡單站在那里,聽到動靜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可不經(jīng)意間泄露出來的一絲威壓如泰山般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的背影在祁元看來有點陌生,和他熟知的那個明昭不太相似。
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想那么多了。
祁元咬牙,大刀握在手中,敏捷地躲過那些突然興奮朝他撲過來的觸手,三兩下近身明昭,手腕翻轉(zhuǎn),將鋒利的刀鋒對準明昭的脖頸,大刀死死橫在他脖頸上:“終于逮著你了!”
第87章
明昭從領(lǐng)域里出來的時候, 覺得自己兩百多平方米的大平層有點小,裝不下他的身體,很快他就反應(yīng)過來, 這都是平行時空的自己留給他的那份記憶造成的錯覺。
未來他似乎會變得很大很大。
明昭望著擠滿屋子的觸手若有所思,托四面八方源源不斷涌進來的污染的福, 他的觸手從十幾條變成幾十條,每一條都粗壯得可怕,漆黑泛著冰冷光澤,普通人看多一眼都要精神狂亂。
比現(xiàn)在還要大, 那得有多大。
明昭不想去猜平行時空的自己為什么會留給他這么一份記憶,雖然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
那個不是他的記憶,他也不會淪落到那種可憐的地步。
但那份記憶多多少少會影響到他的理智, 比如現(xiàn)在,明昭就不想把觸手收起來,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束縛, 肆意地鋪滿地板。
五感比任何時候都要靈敏, 力量充沛, 只要明昭想,就能輕而易舉地毀滅這座城市。也是明昭自控能力強, 否則換做任意一個人,都會迷失在獲得強大力量的快感里,為所欲為。
精神意識被他投放出去,無形的觸角迅速蔓延開來,很快就找到了祁元的蹤影。
他正坐在一輛車里, 神情嚴肅,飛速往這邊趕來。
雖然知道祁元來找他是為了確認他是否失控,但著不妨礙明昭心情愉悅。精神觸角黏在祁元的衣領(lǐng)上, 看著前方的路越來越逼近家里。
明昭指揮觸手將日歷取過來,上面有個紅色的圈圈圈住23號。
“還要兩天啊。”他嘆了口氣。
觸手糾纏成一團,瘋狂地扭動,猶如群蛇共舞,看得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好在明昭也知道他這些觸手對于人類來說精神污染太大,只看了一眼,就收了那堆觸手回去,剩下那堆觸手霎時安靜下來。
他毫不客氣點評道:“太丑了,別把人嚇跑了。”
明昭余光掃過幸運兒觸手,目光忽然一凝,起身扯開護成一團的觸手,將那根藏在最后面的變異觸手扯出來:“你長得更丑。”
變異觸手安靜如雞,其余觸手看上去有點著急,期期艾艾地圍在明昭身邊,希望他能放過變異觸手。
明昭說它丑,還真不是冤枉它。粗壯的筋絡(luò)迸出爬滿全身,大小不一的鼓包鼓鼓囊囊,拿在手里便覺凹凸不平,尖端成三角形,還有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吸盤,正在一收一縮,整體外表猙獰可怖,比之其它正常觸手更讓人驚駭,也更像怪物。
不難看出,這是一根變異完全的觸手。
明昭把其它觸手翻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和它一樣變異的,握著變異觸手問道;“為什么只有你不一樣?”
而且這個形狀,越看越奇怪。
明昭翻了一下記憶,沒有關(guān)于變異觸手的說明。平行世界的自己留給他的記憶并不全,在漫長的黑暗中,只有關(guān)于祁元的記憶是鮮明的,其余的都在時間長河中被沖刷,色彩消退,留下的只有冰冷,死寂和空虛。
也不知道是平行世界的自己根本沒有出現(xiàn)變異觸手,還是關(guān)于變異觸手的消息在不重要的那部分記憶里面。
如果變異觸手真的是他想的那個東西的話,按理來說,應(yīng)該不算不重要吧。
明昭眨眨眼睛,精神觸角告訴他祁元已經(jīng)來到樓下了。
他暫時放下變異觸手:“藏得嚴實點。”
變異觸手忙不迭地跑到最后面去,其余觸手紛紛將它藏起來,藏得嚴嚴實實的。
精神觸角搶先一步幫祁元按了電梯,確保祁元一進來就能搭著電梯上去,觸手在祁元開門的時候同時按下門把手,確保祁元能夠順利進來。
只是沒想到祁元一進來就拿刀抵著他。
明昭側(cè)頭,讓祁元能夠看清他眼底的清明:“為什么要逮我?”
祁元一愣:“你沒失控?”
進來見到明昭第一眼,他就因那危險不安的氣息深深警惕起來,直覺敲響警鐘告訴他明昭不太對勁。
“沒有,我現(xiàn)在很清醒。”
比之前更香甜的氣息縈繞在鼻間,醇厚甘甜,血液和靈魂開始沸騰,明昭控制不住想要用觸手緊緊纏繞住祁元,將他包起來,完完全全,只屬于他一個人。觸手會將粘液裹滿他全身,確保他的氣息牢牢鎖在他身上,這樣就算他逃了,他也能根據(jù)氣息追蹤到他。
好餓。
好想吃。
他直勾勾盯著祁元,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似的,將人盯得頭皮發(fā)麻。
明昭這么說,祁元卻還是不敢把刀放下,反而抵得更近了,刀鋒在脖頸處壓下一道凹陷:“你怎么證明?”
就這個鬼眼神,簡直和之前要吸他血時一模一樣,說不失控他信了才怪!
腰間處佩戴著的探測儀紅燈瘋狂閃爍,滴滴滴地響。
明昭不會又狂性大發(fā),按著他吸干他的血吧。
祁元暗中蓄力,準備好明昭發(fā)瘋之前他先捅他一刀。
明昭微笑著示意他低頭看一下觸手:“我覺得,光是觸手沒有死命纏著你,就能說明我沒有失控了吧。”
祁元低頭,見到那些粗壯可怖的觸手親親熱熱堆在他的腳邊,只敢蹭蹭腳踝和小腿,確實沒有纏上來,看著比明昭正常時候還要安分。
他哪里知道是因為他出現(xiàn)后變異觸手蠢蠢欲動,其它觸手為了壓制它不敢離開太遠,才沒纏上來,生怕變異觸手暴露了。
“你真的沒失控?”
“真的。”
祁元緊緊盯著他的神色,不放過一絲一毫細微的情緒,然后判斷出,明昭說的是真的。
祁元的刀松懈了些許,只是搭在明昭肩膀上,拿出對講機,一邊盯著明昭,一邊說道:“這里情況初步鑒定正常,可以進來。”
“收到。”路修遠回答,一隊和二隊的成員們都擠在門口和電梯之間的空地上,收到消息后路修遠朝他們招手示意。眾人點點頭,目光灼灼望著路修遠深吸一口氣,按下門把手,他們的呼吸也緊跟著緊張地屏住。
路修遠按了一下,門沒開,他懷疑自己沒用力,重新按了好幾下,還是沒開。
于是用對講機溝通祁元:“大門打不開。”
祁元皺眉:“怎么可能,我進來的時候一按就開了,我去給你開門。”
明昭笑著接過這個活:“還是我來吧。”
觸手纏上門把手,用力往下按,哐當一聲,門把手斷掉了,觸手拎著斷掉的門把手,無辜地立在那里。
祁元:“……”
明昭驚訝,歉意道:“抱歉,觸手沒控制好力道。”
路修遠察覺到動靜,在對講機那邊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祁元瞪了明昭一眼,回道:“沒什么,門把手壞了,你們拆門進來吧。”
明昭:“我不喜歡家里進陌生人,他們還是不要進來的好,因為觸手和我一樣不喜歡。”
他說完,觸手齊齊威脅似地立起來,對準門口,讓人毫不懷疑只要有人敢踏進這個家一步,它們都會將他撕成碎片。
明昭雖是在笑著,但眼底是冰涼的。
祁元心一沉。
“那你跟我出去。”
明昭操控觸手給他看看:“它們收不回去,出去被人看見不太好。”
祁元視線移向觸手,看久了就感覺腦袋有點發(fā)暈,運用力量抵住全身,才沒讓觸手污染了他的精神。連他都如此,更何況其余人,恐怕沒走出這棟樓,就要先變?yōu)榫窳χ档拖碌闹囟任廴菊撸袷С!?br />
“怎么會收不回去?”祁元十分懷疑這是明昭扯的謊話,可是明昭的表情太過自然,他一時沒找到破綻。
明昭:“不清楚,可能吸收的污染太多了。”
他一說,祁元就想起來:“外面那個污染能量團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他的刀警告似的橫在明昭脖頸處。
明昭搖搖頭:“不是,我也奇怪怎么會有這么一大團污染能量出現(xiàn)。”他眼睛眨也不眨地說謊。
污染能量團就是他的領(lǐng)域,但這個明昭不能說,他無法解釋為什么他會有那么多能量去支撐起一個龐大的天災(zāi)領(lǐng)域。
這個領(lǐng)域的出現(xiàn),就像一顆火星引爆了污染,直接將后天才會出現(xiàn)的失序日提前兩天出現(xiàn),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精神觸角隨著祁元過來的路上,也看到了許多因污染劇增而出現(xiàn)的天災(zāi),普通民眾在天災(zāi)的威脅下四處逃竄,尖叫,異管局的成員穿著黑色特種作戰(zhàn)服,有條不紊地和天災(zāi)進行戰(zhàn)斗,疏散群眾。
但明昭沒有愧疚感,因為這個失序日已經(jīng)比他記憶里看到的情況好了很多。
污染就像一個不斷往里打氣的氣球,兩天之后會來到氣球體積最大的時候,積攢的污染也更多,現(xiàn)在明昭提前戳破,雖然也會砰一聲爆炸,但釋放出來的污染遠遠沒有兩天后釋放出來的那么多,也就使得天災(zāi)的質(zhì)量也比記憶里的要差上一小截。
何況還有個龐大的領(lǐng)域在,它吸收了許多污染,使得A市,包括附近幾座城市的污染指數(shù)都比其它地方的低很多。而領(lǐng)域現(xiàn)在雖停止了擴張,卻還是在默默地吸收著污染,這點從明昭體內(nèi)不斷增長的力量中就能看出來。
明昭自覺做了好事,就算是說謊也理直氣壯。
祁元不相信,實在是污染能量團最初出現(xiàn)的地點太巧了,就在明昭家,而明昭是未來會毀滅世界的SSS級天災(zāi)。
這兩者之間必定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祁元還在沉思著,觸手已經(jīng)悄無聲息攀爬上他的小腿,觸手尖尖搭在膝窩處,預(yù)示著它要更進一步。
明昭輕巧地將祁元腰間那個煩人的儀器拿過來,一把捏碎,過程快得祁元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
“它有點吵,我捏碎它你應(yīng)該不會介意吧?”
他話說得很禮貌,手卻已經(jīng)不老實地摟上祁元的腰:“祁元,關(guān)于那個問題,你考慮得怎么樣?”
“沒怎么樣。”祁元拉著他走到落地窗邊,讓他看看外面的景象,“你覺得我會有時間去考慮這些嗎?”
整個A市亂成一團糟,祁元過來是為了防止明昭把事情弄得更糟,可明昭現(xiàn)在看著雖然危險,但氣息是穩(wěn)定的,于是他轉(zhuǎn)身往回走,邊走邊對著對講機道:“目前明昭情況正常,我們準備回去支援其他隊員……”
觸手突兀纏住他的腰,猛一下將他重新拉回明昭的懷抱中,祁元的心跟著提起來,大喊:“等等!”
對講機那邊的人停住了,明昭卻沒停住。
他強勢拿走祁元的對講機,對外面的人說道:“我情況不太好,留祁元在這里看著我,其他人可以走了。”
“什么?”路修遠愣神,沒等到對面回話,就聽得什么東西捏爆的聲音,緊接著是電流的滋滋聲,對講機安靜下來。
“明昭!”祁元望著地上那堆碎片,生氣道,“你做什么?!”
明昭從后面圈住他的腰,胸膛緊貼著后背,汲取他身上的溫度:“我不是說了嗎?我情況不好,要你陪著我。”
“你剛剛不是很好嗎?”
明昭將頭抵在他頸窩處:“現(xiàn)在不好了。”
他明顯就是在耍賴,沒事找事。濕熱的氣流打在祁元頸窩上,他咬牙用力推開明昭的腦袋:“別給我找事!外面的情況很著急,我需要去支援!”
“祁元。”明昭平靜地喊著他的名字,手強勢地扯開他握緊的拳頭,將手指插入他五指之間,“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關(guān)注的是我才對,在我沒忍住失控之前。”
觸手涌動著,爬上墻壁,門口,將祁元離開的地方堵住,不讓他出去。
祁元扯扯自己的手,沒扯開,他轉(zhuǎn)頭對上明昭的眼睛,明昭的瞳孔幽深,在以一種堪稱放肆的姿態(tài)凝視著他,好像盯上了獵物般。
祁元霎時后背發(fā)涼,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今晚被襲擊了?”
“嗯。”明昭把他轉(zhuǎn)過來,正面對著,額頭抵在他肩膀上。
其實從后背抱著也很好,有種將祁元禁錮在懷里的感覺,但正面抱著能看清祁元的臉。
明昭漫無目的地想著。
“襲擊者是邪神組織的人?”
“嗯。”
祁元忍住加速跳動的心臟:“那他們?nèi)爽F(xiàn)在在哪里?”
“殺了。”明昭蹭蹭他的脖頸,稍微側(cè)著角度,薄唇印上脖頸,沿著脖子一路往上,到耳垂,耳后,耳廓,曖昧浮動。
“全殺了?”祁元捂住他的嘴巴,認真看著他的眼睛。
明昭干脆在他手心里也落下一吻:“嗯。”
“一個C級,一個無限接近A級和一個A級,你全殺了,明昭,其實你現(xiàn)在是在失控中吧?”祁元冷靜地問他。
明昭一笑:“你說是就是吧,只要你留下來陪我就行。”
觸手涌動著爬過來,將他們圍在里面,光線逐漸被遮擋住,明昭的臉龐晦暗不明,嘴角掛著笑:“只要陪著我就行。”
頭頂?shù)目障吨链碎]合,連最后一絲光線也被吞噬殆盡。
門外路修遠對著對講機連續(xù)呼喚幾聲,都得不到回答。隊員在身后問他:“隊長,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要放棄混沌這邊,去幫助其他隊友嗎?
路修遠捏緊對講機,望著眼前的大門沉思。明昭聽聲音似乎沒有什么不對,但是不能就此判斷他沒有威脅性。
天災(zāi)失控會失去理智,沒有目標地攻擊視線范圍內(nèi)所有活物。而明昭雖是天災(zāi),但卻和其它天災(zāi)不同,他的失控是在清醒地失控,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卻不愿意停止,而是順從心意,清醒地沉淪。
路修遠準備強闖進去看看,可他剛有這么一個念頭,腦袋就一陣刺痛,仿佛那人窺探到他的想法,對他作出的警告。
滴滴滴!隊員的對講機響起,他連忙接通,那邊是其他隊的成員們緊急求助的聲音。
隊員頓時無措地看向路修遠:“隊長……”
路修遠深深望了緊閉的大門一眼,來之前祁元鄭重告訴過他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要相信他能夠處理好。
隊員們的催促還在耳邊,路修遠閉眼又睜眼:“你們兩個留在這里觀察情況,一有不對立馬通知我們過來,其余人跟我回去支援。”
“是!”被點到的兩個人屬于小隊里實力比較強的存在,肅著臉振聲應(yīng)下。
祁元腳踩在柔軟有韌勁的觸手堆里,手里散發(fā)著金色光芒的大刀是他在這片黑暗中唯一能夠照明的物體。他神經(jīng)繃緊,揮刀不知道是多少次將朝他涌過來的觸手砍下。
微弱的光芒中,他看到那條被砍斷的觸手快速地退回涌動扭曲的觸手之后,消失不見,而被砍斷的那一截落在地上,也很快被觸手們重吸收干凈。
祁元暗罵一聲:“見鬼!”
他已經(jīng)不知道明昭殺了三個邪神組織的人,吞噬他們的力量加上吸收了外界的污染之后,又長出來多少條新觸手,看著跟無窮無盡一般,交纏編織成觸手的海洋。
而明昭把他關(guān)進這個觸手造成的籠子之后,就不見了蹤影。祁元嚴重懷疑他就站在這里的某個黑暗角落,靜靜看著他的狼狽姿態(tài)。
“明昭!你給我出來!”祁元怒喝,隨時觀察每個角落,“我說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無視我的意愿,強硬做我不喜歡做的事!”
“可是,你不喜歡做的事,我都喜歡。”一只大手從后面撫上他的臉頰,摩挲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留下的細小血痕。
祁元眼神一凝,手肘迅速往后擊,卻被明昭早有預(yù)料地包住。
“嗯?”明昭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上纏上了一條金色的鎖鏈,他順著鎖鏈望去,發(fā)現(xiàn)另一頭就握在祁元的手中。
原來剛剛的肘擊只是個幌子。
祁元冷笑一聲,手指抓住金鏈,在手掌上纏繞幾圈,收緊,猛地借力將明昭摔過去。
明昭摔在觸手堆上,不痛。
祁元滿腔怒火地跪在他身體兩側(cè),揪住他衣領(lǐng),狠狠給他臉上來上一拳,痛。
祁元揍完一拳還不解氣,緊跟著要在他臉上留下對稱地另一拳。
明昭包住他的手,隨著動作金色的鎖鏈晃得清脆響,他笑道:“這個我喜歡。”
他抖抖手腕,金鏈也跟著碰撞一起響。
喜歡?喜歡是吧!
祁元被他的笑容搞得火大,手中又出現(xiàn)一條金色鎖鏈,纏上明昭的脖子,勒緊。
祁元在上位俯視他,眼眸中跳躍著火光,手揪住鎖鏈,將兩人距離拉進,語氣冷冽:“現(xiàn)在呢?還喜歡嗎?”
明昭摸著脖子上的金鏈,望著祁元面無表情,實則暗藏怒火的臉,輕笑:“喜歡,不過如果是在你身上,我會更喜歡。”
他處于下位,眼睛卻挑釁般,肆無忌憚回望祁元,仿佛他才是獵人。
“那很可惜,這條就是你的狗鏈。”祁元冷聲道,“松開你的觸手。”
“不要。”明昭絲毫不顧及脖子上收緊的金鏈,隨意拒絕道。
大刀洞穿他的肩膀,祁元面如寒霜:“再說一遍。”
金色的凈化之力進入體內(nèi)飛速地消滅著黑色污染,但是明昭體內(nèi)的污染實在是太多了,就像觸手一樣消滅了一波又來一波,沒完沒了。
都這種時候了,祁元還以為他是失控,想讓他清醒點。
明昭注意到祁元額角的細汗,嘴角一勾:“如果你愿意把回復(fù)的日子提前兩天的話,我就答應(yīng)你。”
提前兩天,那不就是今天?
祁元果斷拒絕:“不行,這種事情我需要好好思考。”
明昭擺爛:“好,那我們就在這里待兩天,你好好想。”
這么說,這個觸手做成的牢籠還是他貼心隔絕出來給祁元安靜思考的場所。
祁元額頭青筋一抽,忍無可忍,刀尖對準他的心臟,刺進去一點:“別以為我不會殺你。”
“那就殺了我。”明昭抓著他的手,用力往下,刺進一寸多深。
祁元握緊刀柄,上面凹凸不平的紋路遏制住他的怒火,只是冷然又肯定地道:“明昭,你瘋了。”
“我不是瘋了,我只是現(xiàn)在就要一個答案,一個肯定的答案。”明昭誠實道,“我等不及了。”
平行世界的記憶在度過最后一幕鮮明的記憶后,歸于永恒的死寂,沒有來路,沒有盡頭,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么,不知道接下來他還要怎么做。
明昭不認為那是自己,但無法不共情。
綿綿不絕的冰冷海水拍打著心臟,好像明昭的心臟也逐漸失去溫度和跳動。
沒有什么好等待的了,死吧。
他這次終于聽清了腦海中那三番五次出現(xiàn)的無名囈語,那是他自己的聲音,沒有一絲情緒,像尊沒有生命力的雕像。
“死吧,死吧。”
“只要放棄,就解脫了。”
“已經(jīng)沒有值得等待的事物了。”
明昭望著祁元的眼睛,手再次壓下:“殺了我,你就可以解脫了。”
只要殺了我,你的結(jié)局就會完全改變。
“如果你現(xiàn)在不殺了我,接下來生生世世,你和我的命運都會糾纏在一起。”
明昭直直望著祁元,第三次道:“殺了我。”
祁元覺得這一天真是過得像狗屎一般,失序日莫名其妙就提前降臨,他憋屈地被明昭關(guān)在觸手牢籠里,還要被迫地聽該死的明昭胡言亂語。
明昭目光平靜,身體松懈,完完全全放棄抵抗,將自己的致命之處暴露在他的刀下,還非常熱切地歡迎他把刀刺進他胸膛里。
如果他真的能下手殺死他,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祁元揪住他的衣領(lǐng),在明昭微笑的目光中惡狠狠道:“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
不就是一個回復(fù),有那么重要嗎,值得他綁上性命來換取答案。
“明昭,你真是一個混蛋,從來沒有給過我選擇。”
殺死他和接受他,看似兩條路,實際上只有一條路。
明昭回道:“我已經(jīng)給你選擇了。”
但是想要馴服他,總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的,不是嗎?
兩個人互相對視,眼里翻滾著對方才明白的情緒,他們的視線緊緊糾纏在一起。
然后突然間,祁元攥緊金鏈,將明昭拽過來,低頭狠狠咬上他的薄唇。
這是一個充滿發(fā)泄意味的吻,不是為了確定什么。
祁元嘗到血味之后,撬開明昭的唇齒,長驅(qū)直入,瘋狂地攪動,吞咽,舌與舌交纏,涎液與涎液相融,舌尖不經(jīng)意刮過上顎,頭皮發(fā)麻。
明昭也是同樣的瘋狂。
他們互相揪著對方后腦勺的頭發(fā),緊緊糾纏,誰也不退讓,誰也不放松,強勢地爭奪著這場戰(zhàn)斗的主動權(quán)。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在接吻,反而像是兩頭在爭奪著領(lǐng)地的野獸,瘋狂野蠻,然而偶爾呼吸的間隙,勾連的舌尖,太多而溢出口腔的晶亮涎液,都證明著他們就是在親吻。
呼吸變得滾燙,抵住對方。
明昭摟住祁元的腰,手從下擺處伸入,觸到了結(jié)實溫熱的肌肉,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熱汗而變得濕滑。
祁元喘著氣,將他的手從自己衣服里揪出來,用金鏈捆住兩只手,推開明昭仍想纏上來的親吻,不客氣道:“老實待著。”
明昭舔了一下他手心,眼睛直直望著他。
祁元閉上眼,喘吸一口氣,再睜眼,命令道:“跪下。”
明昭站著不動,祁元一拽金鏈,他目光危險地望著祁元,卻跪了下來。
這是一個充滿屈辱意味的動作,然而明昭做起來,卻帶著從容不迫。在一開始的危險目光后,他反倒興致盎然地接受,想看看祁元會給他什么驚喜。
祁元的軍靴踢踢他的膝蓋:“把腿分開。”
明昭還在笑著,眼神卻變得幽深起來,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劇烈翻滾,卻又因為想看更多而艱難地忍耐下來。
他慢慢分開膝蓋。
祁元只看了一眼,就嘲笑道:“變態(tài)。”
在明昭直勾勾的目光中,那只軍靴毫不客氣地踩上來,隔著一層布料,碾了碾。
明昭抓住了他的小腿。
“放開。”祁元眼神一厲。
明昭抓著他的小腿往上移了一下后,依言放開,眼睛直視他,笑道:“輕點,踩壞了你以后怎么辦?”
祁元皮笑肉不笑:“別怕,踩壞了我也能讓你爽到。”
他又重重地碾壓兩下,明昭悶哼一聲。
祁元或輕或重地踩著,看著明昭在他的腳下艱難地喘息,舒服地悶哼,偶爾抬起眼,眼眸亮得驚人,望著他喘氣。
祁元身體滾燙,昔日死對頭在他腳下,被他操控著呼吸,無法掙扎的模樣,令他感覺到喉嚨干澀。
喉結(jié)滾動一下,祁元俯身,而明昭也似有所覺地抬頭,兩個人交換了一個深深的吻。
忽然,祁元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沿著他的腿部爬上來,在最里側(cè)柔軟的皮膚上磨蹭。
祁元低頭,看到了一根格外丑陋的觸手,看多兩眼都要洗眼的程度。
“靠。”祁元罵一聲,將它從拽下來,“什么丑東西!”
明昭看去,變異觸手似乎被打擊到,呆立在那里,怎么看都像是不可置信。
明昭:……
第88章
變異觸手怎么跑出來了?
明昭瞥向旁邊的觸手, 觸手們畏縮地往后退,紛紛表示不是自己干的。
如果明昭剛剛看著這邊,便會發(fā)現(xiàn)變異觸手的惡霸行為。它先是蠻橫地想從觸手堆中擠出來, 可觸手太多了,它發(fā)現(xiàn)自己被攔住后, 氣得跳起來,真的跳起來,狠狠打在那些攔著它的觸手上,然后再踩著它們大搖大擺出來。
來到人前, 變異觸手瑟縮一下,從大搖大擺變成偷偷摸摸,無聲無息地靠近祁元, 趁他背對著自己,連忙纏上去。
本來高高興興的,結(jié)果祁元不僅把它拽了下來, 還脫口而出“丑東西”。
變異觸手沒有自我意識, 可也懵懵懂懂地覺得祁元是在嫌棄它。
晴天一個大霹靂!
它不高興了, 那些被它打過的觸手卻高興了。一個個得意洋洋地撒嬌般纏住祁元小腿,蹭蹭他的腳踝, 粘液在褲腿留下光亮濕潤的痕跡,一個比一個乖。
祁元一頓,倒也沒有扯開他們。
反正只是纏著小腿,影響不大。
第二個晴天霹靂!
變異觸手不干了,執(zhí)著地纏上去, 可是看著它那模樣,祁元就頭皮發(fā)麻,怎么可能同意讓它纏著, 拽下來好幾次。
變異觸手蔫了,蔫嗒嗒地退到一旁,看著那些觸手在祁元腳邊涌動。
明昭辣評:“沒用的東西。”
雖然覺得它很不爭氣,但也沒辦法,如果它真的是明昭想的那個作用的話,明昭還是得幫它一把。
祁元的腳移開,明昭現(xiàn)在不上不下的,懲罰性地在祁元紅腫的唇上咬了一口。
祁元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回應(yīng)著親吻,將明昭一把推倒在沙發(fā)上。
觸手牢籠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可能是在兩人親吻的時候。
明昭記得前幾次祁元的唇舌都很僵硬,可現(xiàn)在技術(shù)已經(jīng)變得嫻熟,強勢地和明昭搶著主導(dǎo)權(quán)。
分開的時候,兩人都喘著氣,平復(fù)了一下呼吸后,皆默契地低頭一看。
明昭笑著把捆住的雙手往祁元面前一遞:“松開?”
不松開手部不好活動。
他看出祁元的猶豫,湊到他耳邊用氣聲說道:“我?guī)湍憬鉀Q。”
“還是說,你不敢了?”
祁元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意念一動,金鏈化作光點回到他體內(nèi)。明昭松了松手腕,上面已經(jīng)被金鏈勒出一圈紅痕,看著很是曖昧。
明昭扯了扯脖子上的金鏈:“這個?”
祁元扯了一下,明昭被帶動和他的距離減小:“這個不用松開。”
祁元攥緊那根鏈子,才能在明昭拉開拉鏈的時候保持冷靜。
明昭拍了他大腿一下,突然起來的動作差點讓祁元彈跳起來。明昭抓住他的腰,讓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捏捏他僵硬的大腿和手臂:“放輕松點,我要做的,不過是你對我做過的那種事,你應(yīng)該有經(jīng)驗了才對。”
胡言亂語。
祁元手臂搭在眼睛上,不敢去看那里的光景。
可是他忘了,視覺消失后,聽覺就會補償性地增強。不止是聽覺,還有觸覺。
祁元清晰感受著明昭五指的溫度,形狀,修剪得干凈的指甲剮蹭,或輕或重,陌生的感覺,可偏偏大腦發(fā)麻,電流一陣陣竄過四肢百骸,直達心臟。
祁元趴在明昭肩上直喘氣。
這種動作他自己不是沒做過,爽是爽,但結(jié)束一次之后就不會想要再開始第二次。
明昭做的則不同,祁元懷疑明昭偷偷動用了他的能力,放大了他的快感,以至于近距離下,明昭溫熱的吐息,輕喘聲,手指的溫度,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都成為了快樂的一環(huán),層層疊加,最后在一記重力之下,猛然睜大眼睛。
出來了。
明昭好像笑了一下,祁元不清楚,喘氣聲和鼓噪的心跳聲已經(jīng)充斥了他的耳朵。
他感受到帶著他氣味的明昭的手撫上他臉頰,掐住他下巴,在唇上啄了一口。
祁元以為他又要親吻,下意識跟隨上去,沒想到明昭卻退開了,祁元落了個空。
這會他清楚聽到明昭的悶笑聲了。
祁元一下子清醒了,惱羞成怒,拍開不知道何時摸進他衣服里的手,擦掉臉上沾上的東西,站起來,爽了一把就提褲子:“行了。”
明昭挑眉,大大方方張開腿:“行了?”
這是個疑問句。
祁元記恨著他的嘲笑,面無表情:“反正我行了。”他轉(zhuǎn)身背著明昭擺擺手,“剩下的你自己解決。”
走了沒兩步,背后傳來凌厲風聲,祁元警覺回頭,還沒看清模樣便被四五條觸手纏著重重抵在大門上。
巨大的聲響,祁元甚至都能聽見門外守候著的隊員警惕道:“怎么回事?”
他們猶豫著走進,拍響大門:“祁隊長!你是不是有危險?!”
“怎么辦?我們是不是要闖進去?”兩人擔憂地交談
振動通過門這個媒介傳到祁元這邊,祁元顧不得觸手,忙回答:“沒有,我很好!”
他擔心兩個愣頭青不管不顧闖進來,被明昭這個小心眼的解決掉。
明昭走過來,閑庭若步,指揮著一根觸手撕掉祁元的褲子。
祁元一愣,隨后大怒:“明昭!”
撕了褲子他穿什么!
再定睛一看,是那條格外丑的觸手,這會它得到了甜頭,整條觸手都精神了,在祁元腿間游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連著不小心碰了小小元幾下,小小元高興得半抬頭。
祁元惱怒:“明昭,拿開它!”
褲子撕破了,他雙腿涼涼的,心里也涼涼的。
祁元試過掙扎,可是現(xiàn)在觸手的力量不是他能輕易掙脫的,扭動了幾下,反而讓變異觸手找到機會,重重擦過。
祁元悶哼一聲,察覺到后立馬精神緊繃,緊張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好在明昭家的門隔音效果似乎不錯,外面的隊員根本沒聽見。
祁元剛松了口氣,明昭就拿起那條變異觸手,舉在他面前讓他清清楚楚地觀察。
祁元:辣眼睛。
明昭看著變異觸手,感嘆道:“我之前也在想為什么這條觸手會變異,現(xiàn)在我好像明白原因了。”
他看著祁元笑道:“你想知道這條觸手的功能嗎?”
祁元總覺得不是什么好東西,果斷拒絕道:“我不想聽!”
明昭:“你還是聽一下吧,這是一條生殖觸手。”
一聽到生殖觸手四個字,祁元倒吸一口涼氣,手中大刀出現(xiàn),一下子斬斷束縛住他的觸手們,動作迅速地逃跑。
明昭一下子就把他抓回來,按在大門上,又是重重的一聲,門外隊員們聽到了又緊張地問道:“祁隊長?”
祁元雙手被反縛在背后,咬牙切齒回答:“我,沒,事。”
明昭湊近他耳朵:“小聲點,不然外面的人就要聽見了。”聲音含著笑意。
“明昭,你給我等著。”祁元咬緊牙關(guān),聲音卻像他說的那樣小了下去。
明昭:“我一直等著。”
變異觸手快樂地蹭進腿間,祁元大腿肌肉一下子繃緊:“你要干什么?!”
聲音里濃濃的警惕。
明昭:“先試一下,看效果好不好。”
配合著這個姿勢,祁元一點都不難猜出他說的效果是什么,心里拔涼,不甘心地掙扎起來:“我不是下面那個!”
他深吸兩口氣,冷靜下來:“你把我放開,咱們打一架,誰打贏了誰就在上面。”
總好過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
不對,他今天根本就沒打算走到這一步,是明昭又將他帶跑偏了。
祁元:“明昭!”
明昭輕笑:“被你發(fā)現(xiàn)了。”
“噓,安靜一點,他們聽著呢。”
變異觸手在大腿間摩擦,配合著明昭的手部動作,祁元攥緊了金鏈,指關(guān)節(jié)泛白。
明昭脖頸被勒得生痛,便低下頭在祁元肩膀上狠狠咬住。
祁元吃痛,強忍著沒有喊出來。痛感和快感交織,還有明昭時刻提醒他外面有人的緊張感和刺激感,祁元這次僅用了上次一半的時間,眼前空白一瞬,神情恍惚。
明昭掐著他下巴親吻的時候,他也是沒反應(yīng)過來,機械地回吻。
等放開之后,明昭欣賞著他的狼狽,突然說道:“我覺得你不用回復(fù)也可以了。”
祁元連眼皮都懶得掀起看他。
明昭面對面抱著他,一個一米八七的大男人,他抱著就像抱小孩子一樣輕松,還顛了兩下,邁腳走回房間里,把祁元放下。
兩人并躺著,蓋著被子,明昭抓住他的手指,好像那是什么新奇玩具一樣把玩:“你不問我為什么?”
祁元現(xiàn)在連手指頭都是酥麻的,大概猜到他不會說什么好話:“別說屁話。”
明昭眼里含笑,抓著他的手指放到唇邊親了一口:“我覺得,這種偷情的感覺也挺好的。”
異管局的隊員們不會想到,一門之隔,他們英明神武的祁隊長被一個天災(zāi)壓制著,連去兩次,眼角泛紅。
祁元額頭青筋暴起,拿著枕頭就要將明昭捂死。
明昭笑著將那個枕頭丟到床底下,厚著臉皮讓祁元讓一下枕頭的位置。
祁元字正腔圓:“滾!”
明昭不當回事,他現(xiàn)在心情很愉快,強行壓制住祁元,將他摟在懷里,拍拍他的肩膀:“睡吧,已經(jīng)很晚了。”
現(xiàn)在凌晨三四點多,祁元確實有了困意,但他還記得外面隊員們還需要幫忙,強撐著要起來。
明昭精神觸角放出去在A市繞了一圈回來,道:“你的隊友們都差不多解決了。”
A市的污染力值低,催生出的天災(zāi)也不強,對于已經(jīng)有過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成員們來說,就算一個人解決不了,兩三個一起總是能解決的。
“睡吧。”
祁元閉上眼睛,昏昏欲睡之際,突然聽到明昭問道:“所以你是喜歡著我的吧。”
煩死了這人。
祁元直接翻了個身背對他。
明昭笑了一下。
他今晚好像笑了很多次。
祁元感受到溫熱的觸感在臉上稍縱即逝,明昭說道:“不說我就當你同意了。”
祁元懶得理他。
明昭摟住他:“那么,男朋友,晚安。”
祁元放松心神,適應(yīng)了一下明昭的存在后,終于沉沉睡過去。
晚安。
第89章
因為心臟巨大的空虛被填得滿當當, 精神松懈下來,摟著祁元明昭這一覺也睡得格外沉。
他久違地夢見小時候的祁元,小小個的, 嬰兒肥還未褪去,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 很克制的在別人家沒有亂轉(zhuǎn),老老實實抓著父母的手過來。
夢中的明昭看到他很高興,叫了一聲:“祁元。”
祁元慢吞吞地看過來,見到他, 小臉嚴肅。
怎么這樣子看他?
夢中的明昭還沒想明白,就見祁元小手指著他,對父母道:“我討厭他!”
明昭睜開眼睛, 下意識去摟身邊的人,然后就察覺到不對。
他的手,好像小了很多?
明昭抬頭, 祁元背對著他, 還在熟睡, 寬闊的肩膀,對從前的明昭來說手臂一伸便能輕易攬住, 可對于現(xiàn)在的明昭來說便有點健壯了。
在確定戀愛關(guān)系的第二天早上醒來,明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祁元醒來的時候,扭頭從窗簾的縫隙中瞥見天光大亮,一下子驚醒,掀開被子就下地, 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襠部涼颼颼的。
“明昭你個混蛋!”他一邊打開了明昭的衣柜,隨便從里面拿了條褲子,將撕爛的那條原地套上, 一邊罵罵咧咧,“趕不及了,我先穿你的褲子走,到時候再還你!”
他大步邁出去,沒過兩秒又探回頭來:“明昭?”
沒有人回答,床的另一側(cè)空蕩蕩的,祁元摸了一把床單,是涼的。
明昭很早就起來,現(xiàn)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祁元奇怪地走出去,聽到廚房里傳來的動靜,他走過去:“明昭……”
廚房里的景象讓他驚愕,一時說不出話來。
“醒了?”長得酷似明昭的小孩淡定瞥了他一眼,關(guān)掉火,將鍋里煎的兩個雞蛋盛出來。觸手出現(xiàn),在他腳底下排成階梯狀,小孩捧著碗,抬腳從椅子踩到觸手上,下樓梯一樣踩下來,平安落地,“醒了就去吃早餐吧。”
他從祁元旁邊經(jīng)過,個子只比祁元膝蓋要高一點,看得祁元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撞到廚房門框上,生怕自己的高個子把小孩子壓死了。
小孩子把碗放到餐桌上,回頭看祁元:“還愣在那里做什么?”
祁元回神,走過去,蹲下來,扯出笑臉,聲音盡量放柔:“小朋友,你是誰?是明昭的親戚嗎?明昭現(xiàn)在又在哪里?”
眼前的小孩子臉霎時黑沉下來:“祁元,你連你男朋友都認不出來了?”
祁元笑道:“什么男朋友,我哪來的男朋友……”后面聲音越來越小,祁元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小孩子,“明昭?!”
明昭黑著臉自己爬上椅子,拿了筷子開始吃早餐。
祁元被這件違背世界觀的事震得魂不守舍地坐下來,不由自主盯著明昭看。
明昭變小了。
明昭竟然變小了。
祁元盯著明昭稚嫩的臉,五官和成年后一模一樣,只是長沒長開的區(qū)別。吃飯的時候,腮邊鼓囊囊的,臉頰帶點嬰兒肥,透著點健康的粉色。
他的手也是小小的,祁元估計還沒有他掌心大,卻抓著兩根長長的筷子。
祁元看著看著,就忍不住道:“要不我來喂你?”
他有些蠢蠢欲動。
祁元很喜歡小孩子,尤其是明昭小時候的模樣長得相當精致可愛,連皺著小眉毛他都覺得有趣,心癢癢的,早就忘記自己小時候第一次見明昭是什么場景了。
明昭細嚼慢咽,將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干凈后,放下碗,拿紙巾擦干凈嘴巴,在祁元略微遺憾的目光中,面無表情開口道:“我是變小了,但是用觸手也能干死你。”
祁元:!
他猛地站起來,無法相信明昭用那樣一張臉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昭轉(zhuǎn)頭看他:“怎么,你不相信?”
他的身后,十幾條觸手威脅似地涌現(xiàn)出來。
托那句驚人的話和觸手的福,祁元勉強不會真把明昭當小孩子看了。
他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變小孩子模樣了?”
“是逆生長期。”
“什么意思?”
明昭也是在平行世界的記憶里翻了許久,才從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出那么點有用的信息:“我一下子吸收的污染太多,身體承受不住,自動封存了大半的力量,身體也會變成小孩模樣,重新生長直到軀體適應(yīng)全部能量為止。”
記憶里只有他有逆生長期,因為在成為天災(zāi)之前,他首先是當了二十多年的人類。人類的軀體不管再怎么鍛煉,也承受不住天災(zāi)的力量。
明昭還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等級是多少,但肯定比6號要高,至少也會有S級,一夜連跨三級,讓人想都不敢想的速度。
能有這個成就,很大一部分是平行世界的自己的功勞。
明昭確切他和平行世界的自已存在著某一方面的聯(lián)系,以至于對方的記憶,能量能在他身上重現(xiàn),盡管只是一部分。
更深點想,或許這個聯(lián)系從他一出生就有了,因此明振德才會看到剛出生的他身上出現(xiàn)污染。而二十多年后,觸手又莫名其妙出現(xiàn)。就像一個被封印了內(nèi)力的高手,等到一定時候封印才會解開。
祁元震驚于他身上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問道:“那這個逆生長期,需要多久時間才能結(jié)束?”
明昭抬眸望了他一眼:“不清楚,可能明天就好,也可能一個月,半年后才行。”
“那你后面打算怎么辦?”對著小孩子模樣的明昭,祁元的耐心變得多起來。
明昭從椅子上下來:“你不是要去支援嗎?我陪你去。”
祁元有些猶豫,盡管他知道明昭很強,可如今他的外表太有欺騙性,把他放到戰(zhàn)場上,不明所以的異管局成員們反而會去救他。
祁元蹲下來和他平視:“要不你還是留在這里吧。”
明昭:“不要,我要跟著你。”
“我很快就回來。”
明昭:“不行。”
他直視祁元:“男朋友,難道我們剛確定關(guān)系第一天,你就要丟下我跑了?”
祁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捂住臉,不忍直視,無力道:“你別再說那三個字。”
“為什么?”明昭歪頭,而祁元該死地看出萌感。
祁元抹了把臉:“我會覺得我在犯罪。”
如果在大街上明昭這么說出口,一定會引得路人報警。
明昭點點頭:“可以,但我要陪你去。”
“行行行。”祁元站起來,收拾好東西,準備開門時突然記起門把手被明昭弄斷了,默默低頭。
明昭操控觸手一下子將厚重的大門穿透,勾著門打開。
倚在墻上輪流守夜的兩個異管局成員一下子驚醒,站直身體:“祁隊長!”“祁隊長。”
祁元走過去拍拍他們肩膀:“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隊員們看著他,滿眼都是激動和擔憂,“祁隊長,你昨晚沒有事吧?”
“……沒有事。”祁元抿了一下唇,回答道。
高個子隊員拍拍胸膛:“那就好,我們真的很擔心混沌會對你不利。”
他低頭:“對了,這個是……”
高個子隊員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小孩子,就是眼睛不知道為什么有些黑沉,看著瘆人。
“他是……”祁元還沒想好怎么介紹明昭。
明昭昂著頭,對兩個異管局隊員道:“我是祁元的愛人。”
祁元:!
他一把捂住他的嘴,對著兩個隊員不好意思笑笑:“小孩子,胡說的。”
觸手從后面出來扯開祁元的手,明昭繼續(xù)道:“我們昨天親嘴了。”
兩個隊員:……
兩個隊員:!!!
我靠!祁元暗罵一聲,明昭這個狗……小混蛋,對著明昭這張臉,祁元沒辦法罵下去,只好換了個詞。
趁著兩個隊員表情被雷劈了一樣,祁元單手拎起明昭,抱小孩子一樣抱著他,快速按了電梯鍵,生硬地扯開話題:“我們趕緊回異管局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吧。”
隊員們恍恍惚惚地點點頭,恍恍惚惚上了電梯,恍恍惚惚坐在車子后排被祁元搭回異管局。
他們途中實在沒忍住瞄了一眼中間抱臂坐著的小孩子,表情很不好看,注意到他們的視線,斜覷過來,沒有什么情緒。
剛剛上車之前,明昭想也不想就去坐副駕駛,被祁元攔住:“你一個小孩子,坐什么副駕駛,坐后面去。”
“我不是小孩子。”
祁元不客氣嗤笑一聲:“等你什么時候長大了再說吧。”將他趕到了車后排。
兩個隊員拘謹?shù)刈桓铱拷趾粒闹型瑫r有個疑惑:這真的是一個天災(zāi)?
不僅是兩個隊員有這個疑惑,車子到了異管局,祁元牽著明昭的手走過來,門口站崗登記的軍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但他們緊守職責,沒有問出來。
癱倒在休息室休息的異管局成員們就沒有那么老實了,一看到祁元牽了個孩子過來,一骨碌爬起來,圍著明昭問道:“這誰家的孩子?”
有人見明昭長得可愛,心癢癢的,想要伸手去捏捏他的臉。
祁元及時制止他:“你們昨天情況怎么樣?”
見隊員們還有點遺憾,他心想,你該慶幸我阻止你了,否則明昭會直接把你的手指頭掰斷。
孟嘉遠臉上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不住打哈欠:“好多的天災(zāi),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天災(zāi)。”
大家忙活了一晚,好不容易休息,被祁元帶起話頭,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來。
祁元看大家雖然在抱怨,但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沒有受太重的傷,在大家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悄悄帶著明昭溜出去。
祁元不知道,他一走,休息室里的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還疑惑他人去了哪里。
兩個跟著祁元進來,卻被遺忘的隊員互相對視一眼,扯扯同伴的袖子,一副我要告訴你個驚天大秘密的表情,引得眾人紛紛好奇地湊過來。
他們清清嗓子,警惕望了眼緊閉的門口,神神秘秘開口道:“哎,我跟你們說……”
這些祁元通通不知道,明昭收回精神觸角,嘴角勾起笑容。
祁元奇怪問道:“你笑什么?”
“想到了高興的事。”明昭抬頭沖他一笑。
祁元愣住,變成小孩子后,明昭的表情也生動了許多。
明昭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祁元回想了一下記憶,只記得明昭繃著的小臉,不服輸?shù)难凵瘢菚r候他覺得明昭可討厭了。
說來也真是奇妙,第一眼就討厭的死對頭,現(xiàn)在竟然成了他男朋友。
時隔多年,祁元終于想起那個一直被埋在心底的問題,他想問出口,但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會議室,祁元只好暫時止住沖動,等待回去之后再詢問明昭。
五層居民樓之下就是異管局的大本營,這對明昭來說還是個秘密,因此祁元沒有把明昭帶到大本營里去,而是讓顧巍把明老爺子帶上來。
推開門,會議室里的人齊齊看過來。
明老爺子扭頭一看,立時被驚得站起來,腿腳有點不穩(wěn)地晃了晃身形,顧巍連忙扶住他,但顧巍自己臉上也是震驚:“明昭?!”
“爺爺。”明昭松開祁元的手,來到明老爺子面前,仰著小臉看他。
明老爺子仔仔細細端詳著他的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每一處都要看得很細致,想從中找出任何細微的不同。
可是沒有,他的臉和明昭一模一樣。
這個小孩子就是明昭。
就算在來之前明老爺子已經(jīng)聽顧巍講了許多,了解到現(xiàn)在的大致情況,但顧巍也沒說他好端端的大孫子會變成這樣子啊!
“祁元,這是怎么回事?”
明老爺子看向祁元,他現(xiàn)在暫時沒辦法看明昭的臉。
來之前,祁元已經(jīng)和明昭商量好了借口,摸摸鼻子,對著敬重的明老爺子撒謊讓他有點心虛:“敵人來襲擊,明昭不小心中招了。”
明老爺子活了這么久,世界觀算是在今天徹底崩塌了:“敵人還有這種能力?”
明昭讓明老爺子坐下,自己也爬上沙發(fā):“爺爺,敵人的能力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我還遇見過一個能變成豹子的人類。”
小小的明昭挨著他坐,明老爺子望著這張和明昭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臉,忍不住心軟:“中了這個能力還有恢復(fù)的可能嗎?”
明昭點頭,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可以,但需要點時間。”
明老爺子大大松口氣:“能恢復(fù)就行。”
看見他這幅小孩子模樣,明老爺子一方面是擔心,一方面卻也有幾分懷念。
真是好久沒見過這樣的明昭了。
顧巍和祁元則是對視一眼,他們沒有把明昭是天災(zāi)的事說出來,只是說明昭是異管局的編外成員之一。最疼愛的大孫子和外面危害人類的天災(zāi)是一樣的,這個事實對于一生為國的明老爺子來說有點殘忍了。大家都不想讓這么位可敬的老人在晚年還要忍受在國家和親人之間做抉擇的痛苦。
這下見明老爺子對明昭變小的事接受良好,兩人都松口氣。
祁元先告辭:“明爺爺,你們慢慢聊,我還有工作要處理,先走一步。”
明老爺子和藹地笑笑:“好,你先走吧。”
孫子變小,是突如其來的事。明老爺子能接受,但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明昭變不回來,或者又要重新生長一次,那該怎么辦。
他已經(jīng)沒多少年能活了,若是明昭重新長一遍,他未必能陪著他長大。
還有,明昭現(xiàn)在的情況必定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這里的其他人特指明振德。如果被他知道了,將又會是一場鬧劇。
種種思考之下,明老爺子又想給孫子找一個能幫助他的人。祁元很不錯,知道真實情況,人也很正派。
明老爺子對祁元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低頭一看明昭,明昭大眼睛直勾勾盯著祁元離去的背影。
明老爺子還記得這種表情,明昭第一次見祁元,也是這樣一直盯著他看,完全不知收斂。
明老爺子點點頭,對孫子露出的熟悉的表情感到懷念,同時又察覺出幾分怪異。
那時候明昭是個真真切切的小孩,但現(xiàn)在明昭不過是有個小孩外表,內(nèi)里還是成年人。放在小孩模樣上看著不足為奇的事,放到大人模樣來看就……
明老爺子但愿自己是多想了。
等祁元處理完事情,其中順便還帶隊去解決了兩只D級天災(zāi)后,他沉沉吐出一口氣,拖著有些疲憊的步伐回到異管局。
祁元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但一時又沒辦法想起,簡單清理一下身上的血跡就要回家。路過休息室,無意瞥了一眼,就見到小孩模樣的明昭安定坐在沙發(fā)上,抬眸朝他看來。
祁元:……
破案了,原來是忘記了明昭。
“祁元,過來。”
祁元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和明老爺子說好了?”
“嗯。”明昭點點頭,“我和他說以防萬一,在恢復(fù)過來之前,我都會和你住一起。”
祁元牙有些疼。
明昭朝他伸出雙手,祁元疑惑:“干嘛?”
明昭:“抱我。”
祁元把他抱起來,明昭小手環(huán)著他脖頸,在他耳邊說道:“你剛剛是不是記不起來我還在這里了?”
祁元矢口否認:“沒有的事!”
“是嗎。”明昭的眼眸冷冷清清,手摸著祁元的臉,意味深長,“我還以為你早把我忘了呢,需要以后我時刻提醒你嗎,男朋友?”
祁元沒好氣道:“不用!”
他抱著明昭離開這里,明昭摟著他脖頸,不再說話。
第一次。
明昭雙眸閃過一絲暗光,與他稚嫩的外表絲毫不匹配。把這件事記下來,以后總會慢慢算的。
走的時候,有人探頭探腦偷偷從角落里觀察他們。
明昭注意到了,卻沒有告訴祁元,以至于等祁元再回來,他和死對頭之間不得不說的那些愛恨情仇已經(jīng)成為異管局暗地里最受歡迎的話題。
祁元忘記了,小時候的明昭是有多么記仇。
他抱著明昭,認真思考現(xiàn)在明昭還小,該不該趁這個機會好好將他受過的氣全部報復(fù)回來。
他不想還好,一想到就有些蠢蠢欲動。
兩人回到了明昭的家,放下明昭,祁元很自然地拍了一下他屁股,大方道:“好了,去玩吧,我給你做飯。”
明昭望著他,祁元挑眉:“怎么了?還有什么事嗎?”
站著低頭看明昭,小小一個,毫無威脅感,祁元絲毫不畏懼:“小孩子別瞪眼睛,會把眼睛瞪壞的。”
他拍拍明昭腦袋:“你乖乖待著,等吃完飯,我給你熱瓶牛奶喝,喝多牛奶才能長高,你說是不是?”
祁元終是沒忍住,幸災(zāi)樂禍地笑了。
按理來說,正常情侶確定關(guān)系后,都是從互相磨合開始。祁元昨天腦子一熱就答應(yīng)了明昭,但早上想起來還是有一點后悔,別扭,不知道怎么面對明昭。
更重要的是體位問題,祁元想到就頭皮發(fā)麻。
幸好明昭變成了小孩子,他也暫時不用考慮這件事,有充足的時間去提升自己的力量,爭取再來的時候能夠打贏明昭,當上面那個。
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聽到了他的祈禱,祁元現(xiàn)在非常感激。
看著明昭繃緊的小臉,祁元沒忍住,雙手狠狠揉搓了一番,直把人臉蛋揉得通紅。
明昭:“你給我等著。”
“等著就等著。”祁元玩得興起,左捏捏小手,右捏捏小腿。
開玩笑,反正明昭長大后必定會報復(fù)回來,那還不如趁現(xiàn)在玩夠了再說。
祁元做完飯,還真給明昭熱了一瓶牛奶,特意擺在他面前。明昭去洗澡的時候,他就站在門口,望下面看了一眼:“還挺可愛的。”悠然而去。
明昭面無表情,已經(jīng)在心里將數(shù)字一次次提高。
他不急,因為往后總有人急。
第90章
明昭家很大, 五個房間,一個明昭自己住,一個做書房, 還有三個空著,說是客房, 但還沒有人住過。床單被套枕頭什么都是新的,祁元只用拿出來鋪好就行。
明昭站在門口看著他動作:“你不和我睡?”
祁元家平時是軍事管理,祁昊東和蕭敏兩人從小就要求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祁元對鋪床這種事很熟練。他輕巧地抖了一下床單, 手掌將它撫平至沒有一絲褶皺后,回過頭抱臂道:“明昭,你是不是有點黏人了?難道你還怕黑不成?”
明昭:“你是我男朋友。”
祁元抬手:“指正一下, 是只當了一天的男朋友。”
剛確定關(guān)系就睡一張床上,就是坐火箭的速度都沒他們快。
普通情侶正常的步驟,應(yīng)該是先互相了解, 有好感, 告白, 約會,牽手, 親吻,然后再是更深入的了解。
但明昭一上來,又親又吻,毫無章法。
祁元覺得罵明昭是狗一點也沒錯,他的嘴唇現(xiàn)在都還痛著。
明昭不贊同:“我們當了十幾年的死對頭。”
對對方的事, 不論大大小小,不說一清二楚,那也是了如指掌, 所以互相了解這個過程完全沒必要。
至于后面那幾個更簡單了。
明昭:“手牽了,嘴也親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是我男朋友,是時候做進一步了解了。”
“停停停!”祁元扶額,感到頭疼,“別用你現(xiàn)在那張臉和我討論這種事。”
他繼續(xù)整理被子:“等你什么時候恢復(fù)了再來和我說這些。”
因為俯身,祁元的上衣貼合著背部,勾勒出精壯的背部線條,隨著抖動被子的動作,肌肉也隨之起伏,再延伸向下,便是緊窄挺翹的臀部,緊實有力的雙腿。
祁元剛把被子最后一個角弄好,身后就貼上來一具炙熱的身體,手臂禁錮住他的腰,溫熱的吐息噴在頸后:“現(xiàn)在呢,可以談了嗎?”
祁元一抖,轉(zhuǎn)身見到恢復(fù)正常的男人,先是抓起床上的被子丟過去:“明昭?把你的東西遮遮!”
體型變化使得明昭身上的衣服被撐破,搖搖欲墜掛在身上,一些該遮的地方半遮半露。
“你不是說你在逆生長期嗎?”
明昭接住被子,比他淡定許多:“偶爾可以變回來一下。”
只需要調(diào)動體內(nèi)的力量,沖破禁錮。但是這樣的做法和逆生長期的本質(zhì)沖突,不用想也知道會有后遺癥。
后遺癥是什么,明昭暫時還不清楚,因為平行世界的記憶沒有這件事。
但是再糟,還能比變小孩更糟糕嗎?
明昭想起祁元趁他是小孩子模樣時做的事情,眼睛危險地一瞇:“揉我臉,給我喝牛奶,說我小?”
前面兩個祁元承認,后面那個祁元要給自己辯解一下:“我什么時候說你小了?”
“你說我可愛。”
祁元嗤笑:“你就三四歲的模樣,不夸你可愛,難道夸你大嗎?”
但是不得不說,明昭后期發(fā)育得委實不錯。若不是祁元見過也摸過他那根東西,真的沒辦法相信粉粉嫩嫩的小小明昭能長成那副模樣。
祁元認真思考,如果逆生長期這段時間只給明昭吃個七分飽,他那根東西是不是也會長得小一點,那自己在上面就毫無壓力了。
祁元的不小,但比起明昭就輸了。作為一個男人,在這一點上比不過明昭,祁元郁悶又心驚。
郁悶的是男性自尊心受挫。
心驚的是兩人上□□位未定,但看起來他在下面的可能性更大,那么大的東西要是……祁元光是想想心里和屁股就一涼。
對了,還有一根更可怕的生殖觸手,祁元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讓它進來的。
明昭覺得祁元向下看的目光有點不太友好:“你在想什么?”
祁元脫口而出:“想怎么讓你硬不起來。”
不過一會功夫,他已經(jīng)從讓明昭少吃點別長這么好,到思考怎樣讓明昭硬不起來。
他一說明昭就想起他曾經(jīng)帶來的那瓶藥,據(jù)說吃一顆軟三天,明昭毫不懷疑祁元如果找到機會,會直接給他塞一顆。
為了打消他這個念頭,明昭把觸手放出來,繞在他身邊虎視眈眈,微笑道:“你還是別想這么多了,我如果不行,還有觸手。”
他特地讓觸手在祁元面前扭動彎曲,展示它的靈活和強壯,意有所指:“要是讓我看到你那瓶藥……”
他話沒有說完,但后面的意思祁元都懂。
祁元一把拍開湊近他的觸手,止住心慌,冷臉道:“趕緊出去,我要休息了。”
明昭被趕出了客房,房門在他面前啪一聲關(guān)上,他還聽到清晰的門反鎖的聲音,可見祁元的警惕。
他倚在門上,對里面的人說道:“祁元,你覺得這扇門能攔得住我?”
“你試試。”祁元毫不畏懼地嗆回來。
明昭:“男朋友,你真狠心。”
“滾。”祁元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br />
祁元這邊還要忙著異管局的工作,把人趕出去后心里一松,強迫自己清空所有雜念,不一會就入睡。
他不知道明昭在他呼吸變得平穩(wěn)那一刻,才收回來精神觸角。
第二天早起,祁元出門前看到明昭臥室的門還緊閉著,他沒有多想,關(guān)掉門就離開。
而在他離開半小時之后,明昭臥室內(nèi)的床上,鼓起來的被子動了一下,隨后小明昭從被子里探出頭來,臉睡得紅撲撲的,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里,動作一下子停住。
“爺爺?”小明昭先是呼喊一聲他最親的親人,空氣一片寂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他靜靜等待了一會,終于掀開被子,手撐著床,腿先落地。邁動腳的下一刻,啪嘰一聲,踩到過長的襯衫衣擺而摔倒。
小明昭沒有哭,自己站起來,打量著身上的衣服。
這是一件大人穿的衣服,褲子因為寬大松松垮垮,在小明昭沒意識到的時候,被留在了床上,所以他現(xiàn)在沒有穿褲子。
小明昭皺眉,扭頭尋找了一下房間里的衣柜。
可惜衣柜對于他來說有點過高,伸手并不能夠到衣柜的門把手。
這個房間的主人長得很高。
不能打開衣柜,但門還是能夠打開的。
小明昭順利出了門,他不著急觀察這個陌生的房子,反而先推著椅子進房間,在衣柜前停下,爬上去順利打開一半的衣柜門,探頭進去看。
全是年輕大人穿的衣服。
這個房子里面,沒有一樣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東西。客房有居住的痕跡,說明這個房子里有兩個人在住。房子很大,但也很空曠,從裝飾上來看,不像是會綁架他的人。
一夜睡醒,從明家到這個陌生的房子,周圍沒有一個人,空蕩蕩的,換作任何一個普通孩子過來,都會慌張得大哭。
可是小明昭沒有一絲驚慌,全程冷靜得不像一個孩子,找了一遍房子最后在剛醒來的臥室床頭柜上發(fā)現(xiàn)了一部手機。
手機開屏需要輸入密碼,小明昭歪歪頭,手指下意識就輸入一串六位數(shù)字密碼,成功解鎖。
這時候,他眼睛才微微睜大,不明白自己怎么會知道這臺手機的密碼。
小明昭沒有忘記自己要做的事,他先是給爺爺打去電話,等了好一會后終于有人接起:“喂,您好,爺爺不在家,我是他的孫子,請問您找爺爺有什么事嗎?”
明曜然從學校回家,才發(fā)現(xiàn)家里一個人都沒有,爺爺不知道去哪了,媽媽也不在,可能是和別家的夫人出去逛街了,爸爸應(yīng)該在公司,整個家安靜得嚇人。
偏偏這時候,他聽到電話鈴聲響起,循著聲音,他發(fā)現(xiàn)是爺爺書房里的電話機有人來電。
這個年頭,大家都用手機打電話,還在堅持使用電話座機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明曜然猜想來電的可能是爺爺?shù)呐笥眩娫捵鶛C一直堅持不懈地響起,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選擇接起,有禮貌地詢問。
但接起之后,對面一直沉默不語,明曜然奇怪,只好又問了一遍,可這次沒等他說完,對面就啪一聲掛斷電話。
明曜然摸不著頭腦。
小明昭掛斷電話之后,靜靜地坐在床邊,也不說話,一直坐著,直到肚子咕嚕一聲響。
剔透黑亮的眼珠子終于動了一下,小明昭下床進了廚房。
他不會做飯,平時都是家里的廚師做好端上來的,站在椅子上打開冰箱的上層,跳過里面的新鮮食材,在最底下找到了一盒巧克力。
小明昭年齡還小,但卻被明老爺子教養(yǎng)得很好。坐在餐桌前,撕開巧克力的金色包裝紙,咬下第一口,冰涼和過于苦澀的味道令他一皺眉:“好苦。”
即便不喜歡,小明昭還是一口一口吃完,連吃了三個,感覺肚子有點飽腹感之后立馬停下,把巧克力重新放回冰箱里。
他又在房子里轉(zhuǎn)了一圈,這次轉(zhuǎn)進了書房。書房里的書對他而言晦澀難懂,即便小明昭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剛上幼兒園的小孩,他看不懂書里的內(nèi)容,但他能看懂書上寫的名字。
行云流水,鋒芒盡顯,是明昭兩個字。
小明昭又一次疑惑了:“我的名字?”
他連翻了好幾本書,都在書的扉頁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望著這間墻面擺滿書柜,書柜上的書又擺得滿滿當當?shù)臅浚∶髡颜媲械匾苫罅耍骸斑@是我的書房?”
小明昭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探尋這座房子,期間并沒有任何人回來過,從天亮到天黑,他好像被遺忘在這座空蕩蕩的房子里,餓了就拿巧克力吃,渴了就自己倒點水喝。
他在房子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還是沒有離開這里。
等到天黑,該入睡的時間了,小明昭從廚房里拿了一把水果刀,抱在懷中,爬上床,自己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