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侯府
虞長行:“怎么了?”
安哥兒回過神來,他放下梳子坐在床邊,輕輕的問相公,“我跟瀾意有些矛盾,我有些怕會影響了我們之間的相處。”
虞長行:“他早就知道你是他嫂子了,沒說什么話。你也不用擔心了,瀾意嫁人懂事了。”
安哥兒輕應了一聲,虞長行的手指有薄繭,他的手指在安哥兒腰間摩挲了一下,黑眸深沉一瞬。安哥兒吹了蠟燭上床,窩在虞長行的懷里,“你是做大哥的,你要調節我跟瀾意之間的矛盾。”
他說這話還帶著點命令和嬌氣,虞長行應一聲,把安哥兒的手抓了過來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小時候,你跟瀾意鬧了矛盾,你哥還找我打架,我沒還手。”
安哥兒沒好氣,“那是你們家虧心。”
安哥兒想到之前虞瀾意寫信提醒他,最后還是虞長行救了他,心里也沒那么別扭。他的牙齒已經長出來了,而且這件事就過去那么久了,他該放下了。
他跟虞長行成親后,對虞瀾意也多了幾分寬容,他畢竟是做嫂子的人,而且虞瀾意跟鄭山辭救過他,沒什么過不去的。
就是想著他要以嫂子的身份去見虞瀾意,安哥兒會有一些不自在。
虞長行去親安哥兒的耳朵。
……
鄭府
晚上他們吃了飯,他們一起出去逛,虞瀾意手里有錢,一點也不吝嗇。很快京城各大商鋪都知道虞瀾意回來了。
虞瀾意去了金衣閣給全家都買了一件衣裳,最重要的是給他自己買了一件。鄭父跟鄭夫郎看著京城的夜景,他們發出一聲驚嘆。
京城的商鋪太多了,晚上點燈后一片全是燈籠發出瑩瑩的光,舞榭歌臺,舞女在鼓山跳舞,人跟人走在街上肩膀挨著肩膀。他們穿的衣服什么顏色都有,妝容漂亮,身姿窈窕。
他們仿佛置身在一個大舞臺上。
鄭清音以為京城的白天已經夠熱鬧了,沒想到晚上更熱鬧。鄭山成在家動不了,多多年紀太小了,京城人太多怕擠散了便沒把他抱來,扔在家里跟他的父親作伴。
林哥兒跟著虞瀾意說話,虞瀾意大手一揮就買了許多東西。
“這京城可真漂亮。”鄭夫郎笑著說。他到了京城一回也算是見過世面了。要是跟鄭父兩個人單獨出來還不會這么自在,心里沒什么底氣,還覺自己是鄉巴佬進城,總是低人一等的,很自卑。現在家里有個出眾的人了,跟著鄭山辭跟虞瀾意出來,他們心里就不怕了。
鄭清音跟林哥兒在新奉縣已經長見識了,現在到了京城他們也適應良好,鄭清音自己也有錢,他還買了小吃給他們吃。
林哥兒吃了炒年糕跟炸油餅。
“有糖畫。”鄭清音高興的說。
鄭山辭要了一只小老虎。
鄭清音買了糖炒栗子給鄭父跟鄭夫郎,“爹,阿爹你們嘗嘗這個味道。”
鄭夫郎接了過來跟鄭父分著吃。
虞瀾意喜歡吃肉,買了肉脯來吃,他喂給鄭山辭。給大家全都買了肉脯,什么小吃七七八八全都吃個遍。
京城的燈籠很多,到處都是亮堂的,晚上還有帶著刀的衙役在巡邏。京城這地界還是發生過幾起謀殺案和搶劫案,在哪都有犯罪。
他正在吃肉脯,鄭山辭看見有賣字畫的,湊進去看,看著倒是沒什么意思便移開的眼神。
“鄭兄?”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了一聲鄭山辭。
“瀾意,你回來了,怎地不來找我,是不是把我忘記了。”呂錦的聲音隨即而來,他拉著虞瀾意的手,看見他眼里滿是驚喜。
“我下午才回來,先去侯府看了阿爹,就回府邸休息去了,晚上是陪家里的人出來逛,打算明兒再去找你的。”虞瀾意拿肉脯塞到呂錦嘴里,想他別問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呂錦沒跟虞瀾意計較了。虞瀾意邀呂錦一起逛,順便把鄭父跟鄭夫郎,還有大嫂和小弟介紹給他認識。
“這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吏部侍郎家的哥兒呂錦,他的相公是刑部郎中。”
呂錦禮貌的跟他們打招呼,他看上去沒有什么架子跟人說話都是溫和講理的。鄭父跟鄭夫郎只聽說他是什么侍郎家的哥兒,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心中暗想,自家二兒媳是侯府哥兒,這認識的人都是不一樣的。
崔子期見了真是鄭山辭,見了他就笑,“鄭兄,三年未見,你風采依舊。”
“崔兄。”鄭山辭拱手。
崔子期同呂錦成親了,他不跟鄭山辭說虞瀾意不好伺候,脾氣大了。誰讓呂錦跟虞瀾意關系好了,有些話哪怕是真話也不說。
“你去了三年,陛下就褒獎你兩次了,鄭兄你長本事了,自己就回京到戶部任職了。”崔子期還是很佩服鄭山辭,自己去那么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還能把政績做得那么出色。這三年他沒白費,一直自己在做事。
崔子期很佩服會干實事的人,他自己雖說是世家子弟,但到刑部做郎中也是自己的本事,不然世家子弟那么多,為什么偏偏就是他。他是二甲進士,自己選的觀政就是去刑部。一開始是正六品刑部主事,做出點成績后,年紀輕輕就成了正五品郎中了。
京城中有的世家子弟是靠家世混日子,蔭庇官職。也有很多像崔子期這樣既有家世又有真材實料的人,還年輕。這樣的人很容易就在官場上混出頭了。
“以后我們要常走動。”崔子期大大方方的說。
鄭山辭笑道,“那我以后就要上門叨擾崔兄了。”
“這是應該的。改日一同喝酒,只是要少喝一些酒,我夫郎不怎么讓我喝酒。”崔子期笑著說。
鄭山辭沒想到崔子期還能為呂錦克制喝酒的癮。他聽過崔子期的傳言,他在殿試前一晚還喝得醉醺醺的,第二天去考試。
崔子期跟鄭山辭說了一些朝中的事,特別多說了一些戶部的事,鄭山辭心中感激。他剛到京城還不了解朝廷現在是什么樣子,有崔子期跟他說一些事,他心里有一些底了。
天色不早了,鄭山辭向崔子期告辭各自分開。鄭父跟鄭夫郎逛京城逛得高興,晚上回到家里便去休息了。
“這京城真好。”
他們今晚吃的便是雞鴨魚肉,還喝了鴿子湯,他從未喝過這么鮮美的湯,米飯粒粒飽滿,米飯帶著一些甘甜,軟糯糯的。光是吃一碗米飯鄭夫郎就能把它吃干凈。
廚房照顧他們兩個人的口味,桌面上有不少都是清淡滋補的菜。把飯菜吃完后,還有水果端出來,是水蜜桃,用刀切好的,一小塊正好可以塞進嘴里。
他們睡在床上,一躺進去人的骨頭都酥軟了,跟睡在棉花上一樣。
鄭父有些睡不習慣,他還是習慣睡硬一點的床,他感覺他躺在這床上,他的脊椎不見了,就覺得自己后背缺了一長根骨頭。
晚上滋補的湯喝多了,明明還很困,兩個人還是醒著,腦子里想七想八的。他們睡不著就開始說話,聊的都是村里的人跟事,要么就是聊三個兒子和一個孫子,還有林哥兒跟虞瀾意。
鄭山辭吹了蠟燭躺在床上就睡著了。他到了京城也沒休息,陪虞瀾意去侯府了,現在整個人累壞了,沾床就睡。
虞瀾意還有精力,他窩在鄭山辭的懷里,玩了玩鄭山辭的頭發,“鄭山辭,買房子的事我跟爹說了,明天我就去找他要結果。”
他說了話鄭山辭沒應,虞瀾意撐著腦袋借著月光看見男人已經閉上眼睛睡熟了,他有些怔然,聲音下意識放低了,“這么快就睡著了。”
他盯著鄭山辭的臉看,他的睫毛很長,虞瀾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去摸鄭山辭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樣。
虞瀾意沒去摸鄭山辭的長睫毛了,他聽著鄭山辭的心跳聲睡著了。
翌日,鄭山辭就先去吏部把官服跟官印拿回來了,虞瀾意睡醒后,他去衣柜里扒拉自己的衣服,看見一件新的官袍已經掛在衣柜里了。
他揉了揉眼睛。
看見一件緋色的官袍,以前在衣柜里是件青色的官袍,虞瀾意低頭一看果然還有官靴。上面的隔間應該放著官帽跟腰帶。
虞瀾意把隔間一拉,果然看見了官帽跟腰帶。
鄭山辭起太早了,這么快就把官袍領回來了。
金云把早膳端來讓虞瀾意吃了,他收拾干凈出門,剛走出院子就看見鄭父跟鄭夫郎像是已經起來很久了,他們正在園子里逛。
虞瀾意有些不好意思,腳步放輕,夾著尾巴就跑了。
這都日上三竿了,他還是不好意思在鄭父跟鄭夫郎面前起那么晚。
“金云,鄭山辭去哪兒了?”
金云:“大人在亭子里喝茶。”
虞瀾意過去喊鄭山辭去侯府,鄭山辭頷首跟著他一同去侯府。
這次虞瀾意來的時候就撞見了安哥兒,虞瀾意身子一僵說道,“嫂子。”
鄭山辭覺察到虞瀾意的變化,稀罕的瞅了虞瀾意一眼,跟著他叫了一聲嫂子。
安哥兒應了一聲,“阿爹還在花園里,已經派人去叫了。你們先坐下喝茶。”
安哥兒抿了一口茶,“山辭你昨天送的禮物我很喜歡,謝謝你。”
鄭山辭笑道,“我是不懂什么簪子的,這是瀾意為大嫂挑選的。”
安哥兒的本意就是對著虞瀾意的,鄭山辭一個大男人懂什么簪子。安哥兒順勢謝謝虞瀾意。
“我看是新款,哥兒應該都喜歡,不用謝了,說這些話顯得生分了。”虞瀾意抬頭看安哥兒。
安哥兒長相柔美,一舉一動都是世家的風儀,看著虞瀾意的目光含著笑,很慈愛。
虞瀾意:“……”
虞夫郎來了,見了鄭山辭跟虞瀾意都是帶著笑。
“你們倆說來真來了,讓廚房等會兒做些你們愛吃的。”虞夫郎笑著吩咐下去。
鄭山辭見他們有什么私密話想說,他便拱手說道,“阿爹,我見花園的風景好,我先去亭子里坐一坐。”
虞夫郎樂見其成,“去吧,我讓人送熱茶跟糕點過去。風景是不錯,你多去賞賞也好。”
鄭山辭一走,虞夫郎忙不迭問道,“山辭對你怎么樣?”
“很好。”虞瀾意低頭害羞。
“你們三年了,怎地還沒孩子。你帶山辭去看過大夫么?”虞夫郎擔憂的說。
瀾意跟二兒婿都是年輕的時候,怎地三年了還沒懷一個孩子。他嫁給長陽侯后,不到一年就生了虞長行。
“順其自然,我跟他身體都挺好的。”虞瀾意小聲羞赧的說。他說這話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安哥兒,臉上泛著緋紅,不好意思起來。
安哥兒一看虞瀾意還害羞,看來虞瀾意是真心喜歡鄭山辭的。他便幫腔著說話,“阿爹,山辭跟瀾意已經回來了,以后有您在,外孫什么的自然就有了。”
虞夫郎笑道,“照你大嫂的意思,我比佛寺里的送子觀音娘娘還要厲害了。”
虞瀾意:“阿爹自然比送子娘娘厲害了,我翻不出你的掌心。”
“又說好話來哄我。你們一個兩個的,就知道哄阿爹高興。”虞夫郎笑著說,“你們倆關系好,我心里也高興。”
安哥兒跟虞瀾意對視了一眼。
虞夫郎說些話高興,想到自己給虞瀾意和鄭山辭求了符說道,“我先去屋子里找找,侍從不知道我收到哪里了。這是護國寺高僧開過光的,你們倆等會一人一個帶在身上保平安。”
虞夫郎一走,正堂就只剩虞瀾意跟安哥兒了。
安哥兒開口:“你們剛回來,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事記得跟我說,我再怎么也是你嫂子。”
虞瀾意捏著金穗子點點頭。
“那穗子還是你大哥去店里挑選,我幫他選的。他說你喜歡華貴的東西,我有一份禮物要給你。”
第102章 新伙伴
安哥兒讓侍從把禮物遞給虞瀾意,“這是我得到的琉璃盞,你看看喜不喜歡?”
虞瀾意打開盒子。
琉璃盞五彩斑斕的,盞身晶瑩剔透,雕刻的圖案在盞身表面似乎在跳躍,折射出晶瑩的光澤。虞瀾意伸出手去摸,琉璃盞細膩圓潤,觸手生溫。
他愛不釋手。
安哥兒見虞瀾意喜歡,心里也高興。這還是他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買到的琉璃盞,讓娘家還出了力。現在看見虞瀾意喜歡就好。
“謝謝嫂子。”虞瀾意把琉璃盞放進禮盒里遞給金云拿著。
他看向安哥兒,安哥兒看了他一眼,兩個哥兒對視一眼,又紛紛低下頭。虞瀾意一想安哥兒是獨自一個人嫁到他家來的,心里應該是比較忐忑的,在面對他的時候也是忐忑的。就像他嫁給鄭山辭時,在沒有見到大哥大嫂,還有小弟時,心里總有些忐忑。
安哥兒的品行是京城中公認的賢良淑德,而且家世好,也是一個大美人。還送給他這么好看的琉璃盞。
“大嫂,你挺好的。”虞瀾意笑著說,“以后若是還有人想欺負你,你跟我說,我幫你揍他。”
安哥兒想到那事,笑起來,“每次想到那事還要多謝你跟山辭,不然我還不知道會怎么樣。之前是我對你有偏見。”
安哥兒去握虞瀾意的手,“以后我會把你當親弟弟對待的。”
安哥兒的手細膩,白白的,握著虞瀾意沒有使勁,像是美玉一樣。虞瀾意反握住安哥兒的手,“嫂子,你用的什么護手膏?”
我也想要。
安哥兒一愣。
虞夫郎在屋子里找了良久才從箱子里把兩張護身符找到了,“人老了,記不太清楚了。”
曹嬤嬤:“夫郎還年輕呢,大公子跟二少爺看著都還是孩子。”
虞夫郎拿著護身符出門,“他們倆都還是個孩子,我還想等侯爺退下來了,跟侯爺一起去看看大燕的好山水。”
“侯爺才剛滿五十歲,想退下來還早。”
虞夫郎嘆息,“總不能等他老胳膊老腿了,再去游山玩水吧,沒準兒到處去走走看看,還把身子弄壞了,這樣一點樂趣也沒有。”
來到正堂虞夫郎就沒說這些了。
他看見虞瀾意拿了一支膏子在涂手,問他哪來的膏子。
“嫂子送我的。”
“你嫂子也寵你。”虞夫郎笑道,“你們兩個年齡相仿,你又回到了京城,以后還可以說說什么體己話。”
“瀾意這是護身符你帶上保平安。”
虞夫郎說著話還以為虞瀾意要說什么自己不信佛,佛祖根本就是假的,他打小就混,對佛祖也沒什么敬畏心。
這次虞瀾意應了一聲好,他雙手捧著護身符,虔誠的把護身符戴在脖子上,把繩子收進衣服里面。
虞夫郎:“……”撞邪了?
到晌午,今天鄭山辭跟虞瀾意在這用午膳,虞夫郎派人去把沉迷在園子里看風景的二姑爺叫過來吃午飯。
鄭山辭來到飯桌上吃飯,侯府的飯真好吃,鄭山辭又高興了。
今天侯府還煮了大閘蟹。有一盤大閘蟹是清蒸的,很大的一個。還有一盤大閘蟹是剔了肉的。把熟蟹加入少許花椒拌勻。鋪上一層綠豆粉皮,再鋪上蟹肉,澆上摻了少許鹽的雞蛋液,然后再鋪上蟹肉,這樣反復。等雞蛋凝固起皮后再拿出來切成適合嘴巴吃的大小。用蟹殼來熬煮湯汁,加入搗碎的生姜,還能喝一喝蟹殼湯。
桌子上還有醬汁,鄭山辭喜歡把清蒸的大閘蟹蘸點醬汁吃,扳開大閘蟹里面都是金黃一片,蟹腿的肉也很鮮美。
虞瀾意也是拿著大閘蟹在吃,太好吃了。
虞夫郎見他們兩個喜歡,笑著說,“這大閘蟹是你父親的下屬進京述職時帶來的,讓廚房給你們備好了,等會帶回去。”
虞瀾意忙不迭點頭,“我愛吃大閘蟹。”
鄭山辭同樣點頭,他也愛。
“好好好。”虞夫郎笑著應道。
等吃完飯,虞夫郎把另一張護身符遞給鄭山辭。
鄭山辭道謝后,雙手捧著護身符,虔誠的把護身符戴在脖子上,把繩子收進衣服里。
晌午鄭山辭要回去幫鄭父跟鄭夫郎買些東西,大哥腿腳不便,家里還是要有一個兒子去幫忙。虞瀾意留在家里,晌午睡了午覺,下午長陽侯回來了,虞長行今晚在皇宮值夜班不回來。
長陽侯見了虞瀾意,眼里帶笑,問道,“回來了好,什么時候來的?”
虞瀾意抱胸:“早上就來了。”
“山辭沒跟你一起來?”長陽侯想見他的二兒婿。這都三年沒見了,還不知道二兒婿怎么樣了。
“他晌午回去了。”虞瀾意伸出手,“父親,讓你買的房子呢。”
長陽侯讓長隨把房契拿過來,遞到虞瀾意手上:“你們左邊的房子。”
虞瀾意把房契收到袖子里,然后光動嘴,“鄭山辭說要給你買房子的錢。”
長陽侯果然擺手,“這才幾個錢,你們小兩口掙錢不容易,還是自己留著花吧。”
虞瀾意心中一喜,假模假樣的說,“不行啊,鄭山辭他這個人還是挺知書達禮的,又不喜歡欠別人的。這樣吧,我把錢收著,要是鄭山辭問起來,你就說我已經給過你錢了。”
長陽侯覺得沒什么不對勁的,“行,就聽你的。”
長陽侯想休沐的時候再找鄭山辭說話,他看向虞瀾意,“你叉腰做甚?”
虞瀾意翹嘴,“我這不是回京高興嘛。”
長陽侯讓虞瀾意坐下跟他說話,虞瀾意看在長陽侯剛買了房子的份上,不情不愿的坐下來。
“你在新奉縣吃了不少苦,回到京城就好了。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說,有些事你不好跟山辭說,就讓我來說。”長陽侯循循善誘。
虞瀾意:“我很好跟他說。”
長陽侯看向天真的虞瀾意,心中嘆氣,算了,以后在京城也不會出什么事。看自家兒子這個樣子,想來二兒婿也把他保護得很好,至少看樣子還是跟家里的性子是一模一樣的。
“那我先回去了,我先去把房契拿給鄭山辭。”虞瀾意怕夜長夢多。
“去吧。改日把山辭帶回來用晚膳。”
鄭山辭把鄭父跟鄭夫郎需要的東西都置辦好了,鄭夫郎看著自己的兒子,拍了拍的肩膀,“別忙活了,這事慢慢來,不要把自己累著了。”
“阿爹,都是一些小事,沒什么忙不忙的。”鄭山辭笑著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鄭夫郎:“你這孩子。”
鄭父的床墊換了硬一些的,把屋子里的布置也翻了翻,還帶他們去京城買了衣裳。瀾意給他們買的衣裳好是好,鄭父跟鄭夫郎卻是舍不得穿,覺得太貴了。
鄭山辭今天帶他們買的就是價格便宜,但布料也不錯的衣裳。再加上鄭清音還從紡織廠帶了一些布料來,送到成衣鋪子去,把尺寸量了就能裁新衣了。
鄭山辭把兩張銀票遞給鄭父跟鄭夫郎,“這是在新奉縣開鋪子賺的錢,爹跟阿爹以后在京城生活了,要花錢的地方還不少,先拿著有什么想買的就去買。在新奉縣時,大哥跟大嫂都會管鋪子,而且清音也有出息了。剩下的錢我打算租幾個商鋪,讓大哥大嫂,還有清音去打理。我過不久就要上職去了,沒有多少時間,他們來了正好能幫我的忙。”
“這也好。反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是不懂這些的。只要你們有主意怎么樣都成。”鄭夫郎一看銀票的面值把其中一張銀票塞到鄭山辭手里,“我們這一張銀票就夠用好久了,你給這么多做甚。你都說了,你剛到京城,用錢的地方還多著。”
鄭山辭見鄭夫郎的眼神只好把銀票先收好了。
鄭山辭出門去,正巧撞見虞瀾意回來了,虞瀾意拉著鄭山辭,把房契遞給他,“事辦妥了,你先派人去隔壁休整一番。”
果然在京城有人就是不一樣。
鄭山辭拿著房契輕聲問道,“錢夠嗎?”
虞瀾意嘆氣,“夠的,不夠我也補上了。”
鄭山辭借著袖子的遮掩,拉住虞瀾意的手,“我要怎么謝你才好。”
虞瀾意伸出另一只手點了點鄭山辭的胸膛。
鄭山辭臉紅的看虞瀾意。
晚上用膳時,鄭山辭把隔壁房子的事說了,林哥兒說,“那敢情好,這樣也方便。”
他今早帶鄭山成去醫館里換藥,那大夫說鄭山成這腿養得好,他這骨頭是敲斷了重新長的,現在還要養八個月才能好。每隔半個月就要去醫館里換一次藥,還拿了藥包。大夫說了每個階段吃的藥都不一樣,要多喝一些滋補的湯。
以后林哥兒決定頓頓都要給鄭山成熬骨頭湯。
“這樣也好,畢竟你們小兩口在一起生活更自在一些。”鄭夫郎說道。
“只要阿爹不嫌我們煩,我們經常來蹭飯吃。”虞瀾意從飯碗里抬起頭來,笑吟吟的說。
他長得好看,說起這話又是乖巧的模樣。在村子里哪能看見這樣漂亮的哥兒,鄭夫郎看見他也是帶著好的。
“你跟山辭要來便來,都是一家人。”
鄭父吃了一只大閘蟹,吃得正好。他還沒吃過這玩意兒,吃一次就停不下來。
把房子的事落實了,還有鋪子的事。
虞瀾意洗漱后出來說道,“我在京城幾個黃金地段有五個商鋪,只是都租出去了。”每年都拿租金的。
自己夫郎是頂級白富美。
“沒事,我們慢慢找。”鄭山辭倒是不急,慢慢找總能找到,他先把鄭家食肆開起來,再把紡織坊跟酒坊開起來,一步一步慢慢來。
今晚他還要感謝虞瀾意。
鄭山辭流汗時,護身符在他胸膛上晃蕩。
浴室里的水蕩了出來。
……
過了幾日把商鋪租下來了,就是還要請人來裝潢一下。鄭山辭卻是沒時間在去管這些了,他要去戶部報道。
早晨天剛亮,鄭山辭輕手輕腳的起床穿官袍,早上喝了一碗粥,吃幾個肉包子他就坐馬車去上值了。皇宮巍峨,鄭山辭從午門進去,所有的官員都是從午門進去。他剛走幾步就碰到了崔子期,崔子期見了他兩個邊說邊走。
“今天上早朝沒什么大事,你第一次上朝站在后面聽著就成了。一般不會有我們說話的機會,不要出丑就好。”
鄭山辭拱手:“多謝崔兄指點。”
“這不算什么,你岳家是長陽侯,大舅子又這般受寵,你還是要小心謹慎。”崔子期低聲提醒道,“他們畢竟是武官,而你是文官。”
“倒是你嫂子家的人是文官,他們應該會幫襯你一下。”
長陽侯看見鄭山辭,叫住他。
“岳父。”鄭山辭一板一眼的拱手見禮。
“今天就來上朝了,等會兒你只管站著,朝上的事沒想清楚不要亂開腔,現在最好不要亂搭話。戶部的關系復雜,你到戶部是新人,又是陛下親點的,他們不會拿你怎么樣,但會讓你做冷板凳。到時候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我知道你為人比較謹慎,這些事都懂,但我還是跟你說一說,免得腦子犯渾。”
鄭山辭說道:“多謝岳父提醒。”
虞長行沒有戴佩劍上殿,看見鄭山辭頷首,“晚上回來,我們一起吃飯。”
“是,大哥。”
崔子期也同他們見禮了。
他們進入金鑾殿,文官跟武官站在兩邊,鄭山辭站在自己應該站的位置,距離前面太遠了,他連龍椅都看不見,前面都是官員擋著的,只能瞧見官員的背影。
他看見長陽侯跟虞長行都是站在前面的,葉云初也在前面站著。
戶部郎中看了他一眼,“你是新來的鄭大人?”
鄭山辭應聲。
金郎中本想說些什么,有尖銳的聲音響起,“陛下駕到!”
文武百官跪下行禮。
“眾愛卿平身吧。”
鄭山辭低眉順眼的站在后面,他聽著武明帝的聲音,覺得皇帝很年輕。他記得原著中武明帝現在應該是三十歲左右,是一個勵精圖治的明君。
有幾位大人上前說了一些事,鄭山辭聽著聲音聽得很清楚,他自己想了想沒吭聲。過了良久,朝臣跪下送武明帝離開。
鄭山辭覺得自己跟個朝臣npc一樣。
金郎中是正五品官,比鄭山辭高一階,相當于是鄭山辭的上官,金郎中待他還算和善,“鄭大人,你先跟著我吧。”
“是,金大人。”
要來戶部上值,鄭山辭已經把戶部主要的幾個官員打聽清楚了。
金郎中把鄭山辭帶到他的工位,他今天只需把上個月官員的俸祿單子核對一下,金郎中沒交代幾句就去忙自己的的事了。
戶部的吏員也是拿著文書來回走動,一副忙碌的樣子。鄭山辭打算先把俸祿單子核對一下,再去找金郎中問一問事。
作為新進來的官,鄭山辭還是有經驗,他不會把事情做得太快也不會把事情做得太慢了,掌握分寸,等下午再把單子交給金郎中。
他還在核算俸祿單子時,金郎中叫他。
鄭山辭起身去找金郎中,他們辦公的位置隔了一道門檻,只有成為侍郎后才有資格自己一個人一個公房。
“差點忙糊涂了,你還要去向雷大人和梅大人見禮,讓他們認認人。我讓一個吏官帶著你去。”
鄭山辭去拜見梅侍郎,梅侍郎見了他問了一些話就放他去找雷尚書。
梅侍郎性子清冷,看著才三十歲出頭的樣子,實則他有三十八歲了,他早年喪妻并未娶繼室,育有二子,一個是梅淮,跟鄭山辭是同年,是榜眼。還有一個梅哥兒,還未嫁人。
鄭山辭到了雷尚書這,雷尚書讓他坐下喝茶。
“最近戶部有些忙,你來了正好幫忙。梅大人性子有些冷,但心腸好。金郎中是個熱心腸的人,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問他。我知道你在地方的政績做得好,到了戶部相信你一樣能做好。我就喜歡踏實上進的人。”雷尚書大大方方的說。
他沒擺什么架子,跟鄭山辭說了一會兒話,見他不卑不亢,性子又謙遜對他更增加了好感,“我這里沒事了,你且去吧。”
“是,雷大人。”
鄭山辭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繼續干活。鄭山辭倒還是樂觀的,到了一個新的環境對人跟事會有不熟悉的時候,他有耐心會盡管適應這些,融入這個環境中。
……
虞瀾意一醒來鄭山辭果然已經沒在了,他旁邊的被窩都已經變涼了。他洗漱完后,用了早膳,去找林哥兒跟多多玩。
多多在學走路,剛開始走得搖搖晃晃的,慢慢的變得平穩起來。林哥兒剛開始還要在身后護著他,結果多多走路越來越穩了。
林哥兒之前已經在教多多走路了,現在只是積累了經驗,走路變得平穩起來。
“阿爹!”多多走幾步過來撲到林哥兒的懷里。
從蹣跚學步到平穩走路,總要有一個積累的過程。
虞瀾意本來心里還有些擔憂鄭山辭去上朝會有些不習慣。心里還懸著,但他相信鄭山辭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多多會走路了。”虞瀾意去捏多多的小臉。
多多害羞的沖著虞瀾意笑。
“大嫂,等商鋪裝潢好了,還是打算做鄭家食肆跟小吃嗎?”
林哥兒:“跟山辭是這樣說的,我們之前出去吃小吃見京城也沒有我們吃的小吃,我覺得我們的小吃味道也不錯,應該也能在京城賺錢。”
虞瀾意:“一定可以賺錢,反正我喜歡吃。”
跟林哥兒聊了一會兒,虞瀾意出門找呂錦,早說了要去找他一起玩的。呂錦還是請虞瀾意喝花茶。
虞瀾意喝了一口花茶說,“你不會也讓崔子期喝花茶吧。”
呂錦笑起來,“他當然要喝花茶了,免得他去喝酒。你還說來找我,這都什么時候了才來找我。”
虞瀾意忙不迭道,“家里忙嘛,不是不想你。我還給你帶了禮物來。”
呂錦這才臉上帶了笑,“你來了,我也有東西要給你。京城有好多新奇的玩意兒,我都留著,想等你回來后給你。”
虞瀾意讓金云收下了。
“瀾意你回來就好了,以后我們有日子相處的。”呂錦正正經經的說,他握著虞瀾意的手不放。
“放心吧,我以后都來找你玩。”虞瀾意同樣握住呂錦的手。
“前段日子鎮南王妃請京城眾人一塊去王府賞梅。我瞧見虞時言還上前伺候王妃,結果不知怎么暈倒了。然后被診斷出來說是懷孕了,當時王妃的臉色很難看,沒有半點喜意。”
虞瀾意吃了一顆葡萄,有些疑惑:“怎么虞時言懷孕了,王妃還不高興”
呂錦看好友的小腦瓜子說道,“虞時言是側君,要是他生孩子了,葉世子還沒有嫡子,就是葉世子再優秀,京城好人家的姑娘跟哥兒都是不愿意嫁進去的。”
虞瀾意:“沒準兒正合了他的心意。”
兩個人把話題移開又說了一些其他的話。
……
鄭山辭晌午就去膳堂吃飯,崔子期向他招了招手。
“鄭兄過來坐。”
像是長陽侯跟虞長行他們不用在膳堂吃飯,都是小吏給他們提過去。
旁邊還有幾個年輕人,崔子期向他一一介紹,有刑部的也有禮部跟吏部的。
“這是刑部員外郎杜寧,這是禮部郎中施玄,這是吏部主事蕭高陽。”
四個人見了禮。
杜寧:“我認得鄭兄的,鄭兄還加入我們微草社了。崔兄怕是忘記了,還向我介紹鄭兄。”
杜寧的父親就是工部尚書杜岳,也是名門之后。
“鄭兄回京后還是可以參加我們的詩會。”
鄭山辭應下。
蕭高陽:“久仰大名,今日終于見面了。聽說你在新奉縣政績做得很好。”
“謬贊了,新奉縣之事非我一人之力。”
蕭高陽以為鄭山辭是一個狂妄不羈的人,現在見他進退有度,心里起了結交之心。
施玄問了鄭山辭一句就低頭吃飯了。
他不愛說話。整個飯桌上,崔子期倒是頗為愛說話,帶著施玄也說了幾句話。
除了杜寧跟鄭山辭接觸過,蕭高陽跟施玄都沒有跟鄭山辭接觸過,他們接觸后對他的感官很好。
第103章 人情世故
鄭山辭下午把官員上個月的俸祿單子核算完了,等了一會兒就去找金郎中。金郎中見他已經
把俸祿單子核算完成了,眼中滿意。
“其余的沒什么事,你要是無事的話可以把這些地方上的賦稅拿去看看,以后在戶部做事心里也有一個底。”
金郎中讓小吏把這些賦稅賬本搬到鄭山辭的桌子上。戶部員外郎在戶籍管理和稅收征收,錢糧支撥方面都能插手。這次金郎中是讓他熟悉一下各地的賦稅。
大燕有十三個州,金郎中讓他先看一個州的打一個樣,熟悉熟悉。
鄭山辭下意識說,“青州吧。”
金郎中想到鄭山辭在新奉縣當過縣令,他心中了然,“青州也好,你把青州看后,再看看揚州的賦稅吧。”
金郎中說罷就讓他先退下了。
鄭山辭回到工位上,他看見周圍的大人們的工位都是亮堂的,桌子上有自己的茶具。不管是在哪,他們的桌子上都備了茶具。鄭山辭打算明天上值后也要備好茶具。
戶部在他之下的官員還有正六品的戶部主事,照磨是正八品,檢校正九品等,八九品的小官一般是跑腿的。
鄭山辭看青州的賦稅賬本,他先把總體的賦稅看了,可能是因為去年又有蝗災又有瘟疫,青州的賬本太難看了。
鄭山辭看著就有些凝噎。
他仔細看了,青州的賦稅除了幾個圍繞著青州的大縣外,最多的就是商稅。其中鹽鐵稅是直接由朝廷直派戶部官員去收。青州的商稅大多來自于青州的幾個大富商。另外青州每年都要進行基礎設施建設,這也要花銷一大筆錢。更何況是去年的時候,青州的賦稅勉強交上來,其余的賬本都處于虧損狀況。
葉云初領了朝廷的銀子,糧食還有藥材去青州賑災,每一筆在哪花了多少錢,隨行的官員都記錄在冊。等葉云初回到朝廷后,就會把這份冊子交給戶部,由戶部的人統計在青州的頭上。朝廷這次在青州賑災,給青州補窟窿一共支出十萬兩銀子。
另外武明帝還下旨免了青州今年的賦稅,讓他們好好休養生息。
鄭山辭繼續往下來,青州翻新了州學,還有修水渠跟泥巴路,花了不少銀子。鄭山辭算了算,他發現這筆用在州學翻新的銀子太多了。戶部的官員沒有提出疑問,想來是心照不宣的事了。地方官員會耍假把式,報假賬從而私吞一部分錢落到自己口袋里。
鄭山辭留了一份疑惑。他繼續看青州幾個縣上交的賦稅。鄭山辭意外的發現,新奉縣上交的賦稅竟然是最多的。想一想也能明白,新奉縣受到蝗災跟瘟疫的影響小,再加上本來幾個廠子就給縣衙增加利潤了,比起這些鬧虧空的縣城,新奉縣就變得亮眼起來。
新奉縣的賦稅大頭同樣是商稅,縣衙自己經營廠子的錢,按照規定也是算在商稅里面。鄭山辭看著記錄在冊的每一筆開銷,他都有參與過。
跳出縣令的身份,從整個州來看新奉縣,鄭山辭又有新的感受了。
……
鎮南王府
虞時言在宴會上暈倒后就被大夫診脈出懷孕了,虞時言還有些茫然。葉云初臉上帶著一絲驚喜客客氣氣的把大夫送走了。
王妃的臉色不好看,鎮南王看了王妃一眼,這一眼含著警告的意思,王妃抿著唇沒說話,今后沒有再折騰虞時言了。
虞時言瞧見王妃吃癟,心里涌現出一股快意。
“側君,您該喝保胎藥了。”侍夏把藥碗端給虞時言。虞時言拿著銀簪在藥碗里試了試毒,銀簪沒有反應,虞時言這才把保胎藥一飲而盡。
“側君不要擔心,熬藥的時候我都是看著的,一步都沒有離開。”侍夏說道。
“我光有你在身邊還不夠,你明日去把人牙子叫過來,我要挑人。”虞時言思忖片刻低聲道。
這個孩子來得突然,虞時言自己也沒有料到。他跟葉云初行了云水之事后一直在服用避孕藥,他也知道王妃給他下了避孕的藥,這正合他的意,他就沒有去理會。
這次是他沒有注意到把這個孩子懷上了,既然他已經有孩子了,虞時言想把他打下又舍不得。這畢竟是世上跟他血脈相連的孩子,他在這個世上,一直都是一個多余的人。現在他有孩子了,他想好好的把他撫養成人。
虞時言盤算著既然孩子要成為庶子,那么他就努力爬上正君的位置,讓他的孩子變成嫡子。現在葉云初對他的感情依舊,甚至因為懷了孩子對他更好了,那么讓葉云初把他扶正這事就一定要讓他做到。
孩子,他有一個孩子了。
他會用他的所有保護好他的孩子,讓他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長大,不要成為一個多余的人。不要像他一樣,只能做別人幸福的旁觀者。
他的孩子從來就不是意外,這是他的幸運。
虞時言喝了保胎藥就睡下了。
鎮南王妃現在是失算了,她摔碎了一個花瓶。
“沒想到云初對虞時言的感情這么深,現在給他拿的畫像他是一個都沒看上,這次又因為虞時言懷孕跟我吵起來了,連王爺都對他不滿起來。以后再這么著,虞時言真要得意了。”
她的貼身嬤嬤說道,“郡主,側君肚子里的畢竟是世子的孩子,還是對側君好一些吧。”
“我兒子要是愿意,有的是人給他生孩子,還怕缺孩子么?”王妃冷笑一聲,反駁了嬤嬤的話。
她是宗氏女,自幼就是性子高傲,不容人。鎮南王娶她后,還有兩門側妃,全部都是被她以各種手段折磨,鎮南王實在忍受不了跟王妃大吵一頓,王妃才收斂下來。
她不喜歡兩位側妃,覺得都是狐媚子。但到了自己兒子身上,她巴不得兒子多娶一些人,開枝散葉。
虞時言用了晚膳后,他坐在床上給孩子納鞋底。
葉云初從外面回來了,他帶了炒年糕,“今天我去應酬了,身上還有酒氣,不能熏到你跟孩子了。我坐上馬車聽見有人再賣炒年糕,所以我給你買了。我先去洗漱,給你放在桌子上。”
葉云初進去洗漱,以前葉云初應酬完后,回來晚了要是還有他喜歡的東西吃,他都會給虞時言買回來。他都吃,這次虞時言吃了炒年糕,還是熱的,吃起來跟以前是一模一樣的味道。
虞時言的唇角笑了笑。
葉云初從浴室里出來,他看見桌子上的炒年糕已經被吃過了,還剩下一些。葉云初的心里有淡淡的愉悅。
他看見虞時言在納鞋底,沒有喊侍從進來,自己把燈芯剪了剪,讓屋子里更亮堂了。虞時言眨了眨眼,下意識看向葉云初。
葉云初溫和的說,“不要納太晚了,傷眼睛。等我休沐的時候,我帶你去莊子上玩一玩。”
半晌虞時言輕輕的應了一聲。
葉云初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虞時言的肚子,他不敢想象這個小小的肚子里孕育了一個生命。他想過跟虞時言成親后有孩子的場景,但當這一幕發生時,葉云初心中還是涌現出了無盡的驚喜。
他的一切不管什么都是父母選擇的,虞時言是他主動去接近,主動去交好的。葉云初是真的喜歡他。
晚上兩個人躺在一個被窩里,葉云初抱著虞時言,手臂小心的避開了他的肚子。
虞時言在黑暗中閉上了眼睛。
……
鄭山辭下值后回到家里,虞瀾意見了他忙不迭問道,“怎么樣?”
“挺好的,大家都是很客氣的人,還認識了幾個新朋友。”鄭山辭把崔子期介紹給他的朋友的事跟虞瀾意說了。
“那他還算靠譜嘛。”虞瀾意對崔子期有些改觀了。
“父親跟大哥讓我們今晚去侯府吃飯。”鄭山辭去換官袍。
“好啊。”虞瀾意欣然同意。
隔壁的房子是裝潢好的,鄭山辭把鄭父跟鄭夫郎帶過去看了看,還有一片花園開辟成了菜園子,可以供他們種菜。大哥大嫂跟小弟他們也在這邊。
鄭清音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他還去集市上找了幾個伺候的人。
鄭夫郎說道,“自己做飯做菜還要什么人伺候。”
鄭清音笑著說,“等京城的鋪子開了,我跟大嫂都要去幫忙,家里沒什么人在也不放心。能請人來做,爹跟阿爹就少做一些,逗逗多多這樣的日子多好。你們也忙活兒大半輩子了,是該歇息了。”
鄭山辭跟鄭山成都贊同。
虞瀾意幫著置辦了家具。
“以后來要多串門。”虞瀾意笑著說。
林哥兒:“串門是一定的,我可舍不得這么漂亮的二弟媳。”
虞瀾意笑得甜甜的,甜得像是泡在蜜里一樣。鄭山辭有點手癢,想去摸一摸虞瀾意的唇角,更想親一親。
晚上他們便去侯府用晚膳,長陽侯府一家人湊整齊了。家里的廚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虞長行跟安哥兒坐一塊,鄭山辭跟虞瀾意坐一塊。
長陽侯問他適不適應,鄭山辭一一回答了。長陽侯沒在言語,只說,“你跟瀾意只要好好過日子便好了,其余的一切都隨緣。”
他們這一輩的人只能管到兒子這一輩,不能把下一代人也管上了。以后的日子怎么過,還要看他們自己。當然長陽侯府永遠都會是小兩口的后盾。
虞長行看向二弟夫,跟他喝酒說道,“京城的關系錯綜復雜,做事不要魯莽就成。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家里商量。”
鄭山辭飲下了大舅哥的酒,陪著岳父跟大舅哥都喝了不少的酒。
“喝這么酒,明天還要上值。桌上還有這么多菜,不吃多浪費。”虞瀾意急眼了,嘟囔著不滿說道。
安哥兒也勸虞長行吃菜。
他們一塊停了吃菜。吃完飯長陽侯又跟鄭山辭說了一些話,虞長行帶著虞瀾意去園子里轉。
“手上的錢還夠用么?”虞長行問道。
虞瀾意眼中一轉,可憐巴巴的說,“夠用的,我現在要勤儉持家了,要少花錢。”
虞長行聞言給虞瀾意塞了一個荷包,“自己收著點,別讓二弟夫知道了。”
荷包沉甸甸的,虞瀾意把荷包收進袖子里笑著點頭,“我一定不讓他知道。”
虞長行聞言唇角露出一絲笑,伸出手摸了摸虞瀾意的頭。自家的弟弟長大了,或許以后就要有自己的小孩了,要成為別人的依靠了。
但他會一直做虞瀾意的依靠。
鄭山辭跟虞瀾意回到家里,鄭山辭今天累一天很快就睡著了。
翌日,鄭山辭把揚州的賦稅也看完了,果然是富庶之地,這個賦稅比青州高了五倍之余,底下的縣城都是種植的棉花之類的,再把這些賣到城里去,造就了揚州紡織坊的發達。
鄭山辭從家里帶了一套茶具過來,他本來打算把書房里的茶具帶過去。虞瀾意說不行,從庫房里給他拿了一套紫砂壺。
古代也有茶水間。這個茶水間在古代叫做茶房,宮里還有一個叫做茶庫的地方,專門儲存茶葉。每月宮里上下會從茶庫里定時定量領取茶葉。供給官員的茶葉也是精挑細選的,有的官員就用茶房里的茶葉,有的官員對茶葉的品質要求更高,他們自己帶了茶葉。
鄭山辭就是自己帶了茶葉。這是他夫郎從庫房里隨便拿的一罐茶塞給他喝的。
茶房里熱氣騰騰像是一個巨大的蒸拿房,鄭山辭不好意思麻煩別人來給他泡茶,所以他自己端著茶具來了。
他把茶葉先放到了紫砂壺里,然后接熱水,香氣很快就在茶房彌漫開了。鄭山辭忙不迭把紫砂壺的蓋子蓋上,端著茶水走了。
茶房里有不少人在泡茶,悄然聞到了這一縷清香。他們已經習慣了,總有些官員的家世不俗,喝得起好茶。
泡完茶的官員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繼續干活。朝廷分下來的活并不重,只是有些官員會把自己該做的事推給自己的下官,這樣一層一層的推下去就會導致底下的人活很多,他們發現他們什么都要干。
鄭山辭把青州跟揚州的賦稅看完了,他還是先等了一個時辰才去向金郎中說自己已經把這兩個州的賦稅看完了。
金郎中:“不錯。每個季度戶部就會理清一部分的賬,不然全堆在年底要費的時間太多了。這是這一季度皇子所的用度,你看看,然后把數字統計起來交給我。”
鄭山辭應聲。
金郎中是想讓鄭山辭先從皇子所的賬入手,因為皇子只有兩位,而且皇子還小沒什么大的花銷。等他把皇子所的賬厘清后,以后才能把一部分財政的賬交給他。
說實話,這樣的賬本交給底下八九品的官也能看懂,但他們想要提拔起來太難了,而且他們只懂看賬,但員外郎不同。戶部的水深,很多時候需要用腦子來思考,水至清則無魚,而且人還是要活得通透一些。
金郎中只是聽了雷尚書的話,把鄭山辭領進門,后面鄭山辭會怎么做這就跟他無關了。
鄭山辭剛還在看皇子所的賬,不時就有穿著青袍的一個年輕官員進來了,眾人見了他皆有些膽顫,眉眼輕皺。
“梅大人來戶部做甚?”戶部主事賀大人還是上前問候。
“工部修建大壩需要支取一些銀子,我是來拿款子的。”梅淮嗓音柔和說起話如沐春風,戶部的官員卻是苦不堪言。
工部跟戶部向來不對付。工部頻繁來向戶部借支銀兩用于工程營建,戶部要供給這么多的部門,還有皇宮的開支,有時候自己都是抓緊襟見肘,哪還有銀子借給工部。
工部把梅淮要了過去,成了工部主事。梅侍郎是他爹,每每工部的人就派他來借支銀兩,看在梅侍郎的面子上,戶部已經放款了幾次。這次又來了,戶部的人誰都不想接待梅淮。要是給了款子怕得罪了雷尚書,不給款子怕得罪梅侍郎。工部那邊也是看在梅淮跟梅侍郎這層父子關系上,一直都讓梅淮來要款子。
賀大人不好招待梅淮,想了想看見鄭山辭低頭在看賬本,他眼珠一轉。鄭山辭來頭不小,他得罪了任何一方都不怕的,把這事推給鄭山辭來做。
他是沒那個本事長袖善舞的。
鄭山辭只聽了一耳朵就把注意力從這上面移開了,這不是他的事。目前他還是先把皇子所的賬算清楚再說。直到賀大人走過來說,“鄭大人,您是我的上官,您在這兒,我就不好招待梅大人,不能越俎代庖,還是您來吧。”
這話說得誠懇,不露聲色。
鄭山辭只好起身去接待梅淮。梅淮很有禮貌的向鄭山辭見禮。他跟鄭山辭是同年,還是榜眼,看見鄭山辭比他升官更甚,表面上看起來也是禮數周到的。
“請坐。”鄭山辭讓他先坐下。
梅淮道了一聲謝。鄭山辭從他的手里把工部寫的文書接過來,笑著說,“我才是一個員外郎,沒有權利給工部批款子,我會交給我的上官,讓他來做決定。”
按照流程是這樣,只是以前都是小官們拿著款子去找雷尚書,因為他們的上官也不想陷在里面,把解決不了的問題甩給上官這便不太討喜了。
梅淮略微一點頭,說道,“謝謝鄭大人。”
“事情不一定辦成,當不上一聲謝。”
梅淮笑起來,“盡管如此還是要謝的。我的事有時太麻煩戶部的大人們了。”
鄭山辭聞言沒搭話,等梅淮喝了茶后,把他客客氣氣的送走了。鄭山辭拿著文書去找金郎中。
賀主事和周遭的大人們面面相覷,沒想到鄭山辭這么虎,這就拿著文書去找金郎中了。賀主事想了想也摸不清鄭山辭的路數,只覺鄭山辭太狂妄了。什么事都敢接,沒把事情解決了,反而把提出問題的人敷衍走了,把問題甩了上官。
金郎中看見鄭山辭送上的文書不好發火,只讓他退下去。等他處理完事后看見這文書,心中思忖,既鄭山辭按照流程把文書交給他,那他就把文書交給梅侍郎吧。反正他在兩頭,這下兩頭堵,真是苦惱。
金郎中把文書遞給梅侍郎,梅侍郎淡淡的看了一眼,“放在這里吧。淮兒跟我說了,工部的人盡讓他來送這些,你們不好做人,我知曉的。以后要是工部還送了文書過來,就送到我這里來。”
“做事不能盡看人情去了,我今晚還要去問問這個工部侍郎是怎么想的。”梅侍郎冷笑一聲,“我跟你說的話,你不要到處去說。”
金郎中恭敬道,“梅大人,下官知道了。”
梅侍郎把文書退了過去,下值后就去找工部侍郎說話,以后工部侍郎就沒讓梅淮來戶部要款子了。
金郎中回到工位上,他心情愉悅的喝了一口茶,他怎地忘記了梅侍郎是一個秉公執法的人了,腦子真是糊涂了。按照流程來,到了梅侍郎那自然是挑不出錯的。這下他還算變相的幫了梅侍郎的忙,讓上官有了好印象,總是對他有好處的。
連帶著金郎中對鄭山辭也有好臉色了。
鄭山辭以前在圖書館工作時,在一些時間他們會去一些退休干部的社區幫忙建圖書角,每周都要去那值班。圖書館的工作比較枯燥無聊,工作也很單一,鄭山辭需要定期清理上下的書架,還書跟借書只要做得熟練了,利用好電腦便會很快捷。
他下班后會跟他們聊天下棋,下到六點就回家。
在了解戶部的官員后,鄭山辭就隱隱有些摸清梅侍郎的脾氣了。金郎中如雷尚書所言是一個熱情的人,看似熱情,實則心里自有一桿秤,里面權衡著他的官位跟得失,他是官場很常見的人。
鄭山辭下值后碰見了崔子期跟蕭高陽,三個人見禮。
“戶部的事你還習慣么?我以前去六部觀政,覺得戶部的活最多,而且還是別人都盯著的,怪不好做的。但這做好了,提拔還是快。”崔子期說道。
他去六部觀政,兩眼一瞪把刑部看上了一直就在刑部干著。蕭高陽在吏部還成,他是喜歡去吏部的。吏部跟戶部一樣在六部吃香,畢竟有任免權和考核權。
他們走出皇宮,在街上走了一段路,他們都住在同一條街上,那一片全是官員住的地方。鄭山辭突然想起來,岳父把左邊的房子買下來了,右邊的還有鄰居。之前他們在京城沒待多久就離開了,現今要在京城常住,他還要去拜訪鄰居。
蕭高陽笑起來,“你的鄰居就是梅淮,他不常住那,只是留了宅子,以后娶親后就搬到那邊住。”
“梅淮這個人挺有意思的,跟施玄一樣有意思。”崔子期嘆道,“可惜他認為我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根本就不想跟我交談。”
“倒是跟蕭兄的交集多一些,狀元比我討人喜歡。”崔子期調侃蕭高陽。
蕭高陽只笑,“梅兄公正嚴謹,只要看見崔兄內里有本事的一面,定會結交你的。”
他們正說著梅淮,他就從皇宮出來了,正要上自家的馬車,瞧見他們了就來見禮。
他叫了三個人的官職,對鄭山辭和顏悅色的。
等梅淮一走,崔子期就納悶了,“你們一個戶部的,一個工部的怎么還搭上關系了?”
鄭山辭只得把跟梅淮的事簡略的說了一遍,沒談其他私下的東西。
“這以后我也要跟你打交道。”刑部有時候也要去找戶部借支銀子,不然牢房漏水,或是刑具需要置辦新的,這都是錢,都要伸手去找戶部。
要說戶部跟剩下的五個部門都要打交道,每個月在怎么著都要打一次,除非他們不想要俸祿。
梅淮是坐馬車走了,鄭山辭早上上值是馬車送過來的,下午就不讓馬車送了。這樣走著回去算是運動了,不然一直坐在工位上,又不鍛煉這身體就差了。
鄭山辭還記得自己梳頭掉發的場景,現在是注重養生的。蕭高陽坐馬車走了,崔子期卻是習慣走路了,他有時候去辦案子,下雨天還要在雨水里淌,這點路程對他不算什么。他年少時喜歡喝酒但身材仍未走形,因為他不僅喜歡喝酒,也是喜歡到處亂跑的。這般一想,他當初還真是個紈绔。
到了家門口,鄭山辭跟崔子期道別了,他回到家里。虞瀾意還想開酒肆,他出去找掌柜去了,干脆直接去長陽侯府要了掌柜的過來幫他一起開酒肆,只要酒方子在,哪里都能開酒肆。京城中的開銷大,高門大戶要是光靠朝廷的俸祿過日子勉強也能夠,但要是想過得痛快一些,各家都是有鋪子跟莊子的,還有土地。
這土地一般在郊外是租賃給別人去種,得幾個錢。最賺錢還是商鋪。京城寸土寸金,商鋪一年的租金不低。
他從長陽侯府把掌柜的帶過來了,馬上就買下一家鋪子,這鋪子沒在京城核心地段,價格適中。把酒方甩給掌柜讓他去辦,他就是個查賬的。
掌柜:“二少爺,我馬上就去辦。”
大抵是虞夫郎說了什么,掌柜也知曉虞瀾意的脾性,只自己去辦這事,給二少爺賺錢就成了。等酒釀好了,這酒肆就開成了。
虞瀾意說道:“開店有地,有人,有錢就好了。”
金云欣慰:“少爺說得太對了。”
虞瀾意得意的揚起下巴,“這事我早就弄明白了。”
他出門正好碰見了鄭清音,他是來看工人們裝潢的,這鋪子以后就做布鋪,紡織的事就招幾個工人在里面做,這般先小著經營起來,等有名氣了再租個大的鋪子,雇更多人來紡織。
他不貪大的。以前是在新奉縣,這地皮跟如何裝潢都有縣衙的人幫忙,現今這大大小小的事全讓他來操持,累是累了點但也能學到東西。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只想多招幾個哥兒跟女子來做工,把商鋪經營得風風火火的。
虞瀾意見鄭清音使喚著工人們,看見有地沒做好,便斥道讓他們重新來做。
他似乎沒見過鄭清音這般模樣,一時之間看呆了。
“二嫂你怎地來了?”鄭清音見了他笑道。
鄭清音拉了虞瀾意去別處,臉頰泛粉,他說道,“二哥說旁人見我是一個小哥兒會輕視我,招了工人來是二哥同我一起來的,他私下告誡我,別讓我對工人太慈善了,說話別軟著。不然工人見你是好欺負的,便敷衍著做事,不把你的事當回事了。有什么不滿意的也盡說了去,不然完工了也不好讓工人再回來反工,沒準兒還吃了一個啞巴虧。”
虞瀾意瞠目結舌:“鄭山辭怎么什么都懂。”
鄭清音笑起來,皮膚白皙,笑起來自然,不會掩著口鼻,露出白潔的牙齒。
施玄剛從書鋪買了書出來,周遭那么吵,他還是聽見了鄭清音的笑聲。他偏開頭看過去,只看見了鄭清音柔美的側臉跟肩胛,看不清他的臉。鄭清音挽著虞瀾意的手笑著走了。
施玄跟不上,他只抬頭,漆黑的眼眸看著鄭清音的背影。他對京城中的人跟事不感興趣,不知道是哪家的哥兒。他問了身后的侍從,“你瞧見那是哪家的哥兒?”
侍從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見虞瀾意了,欲言又止,“三公子,虞少爺已經嫁人了。”
三公子崇尚佛法,老爺跟夫人為三公子的婚事操心多日,但總不能看上虞少爺了吧。公子終于在學習佛法中變得……
施玄無語,“我說的是虞少爺旁邊的那位。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第104章 京城日常
虞瀾意跟鄭清音一塊回去,虞瀾意跟鄭清音道別后回到家里就看見鄭山辭在正堂看書。
鄭山辭似乎覺察到什么,他抬起頭來沖著虞瀾意笑了笑,“回來了。”
虞瀾意的心突然就變得柔軟起來,鄭山辭沒在書房里看書,反而到正堂來看書可能就是為了等他。虞瀾意得到了家人很多的愛,但鄭山辭給他的愛又不一樣。是什么區別虞瀾意說不清楚,但他意識到總歸是不一樣的。
“你去上值沒被欺負吧?”虞瀾意關切的問鄭山辭。
鄭山辭搖搖頭,“沒有,你不用擔心。”
正堂只有他們兩個人,金云從進府后看見鄭山辭在正堂,他就識趣的退下去了。
鄭山辭大著膽子去牽虞瀾意的手,虞瀾意坐在鄭山辭的腿上,依偎在他懷里。他們沒有說話,什么也沒有做。窗外有鳥雀的叫聲,風吹過樹葉。
虞瀾意在這樣懶洋洋又愜意的氣氛下,有些犯困了。
鄭山辭開始說話了,他靠在鄭山辭的懷里,鄭山辭一說話就帶動著喉嚨里的動靜,心臟也是平穩的在跳動。
“明天就要休沐了,晚上就可以訂一桌席面,請兩家的人一起吃頓飯。等明日我們兩個就可以盡耍了。”
虞瀾意聞言一個激靈,扯鄭山辭的袖子,“沒有盡耍。我還要帶你去外祖父家里,認認人。以后你就在京城里了,親戚們總要見見。”
剛成親虞瀾意還不想帶鄭山辭去英國公府,今時不同往日了,他是頂想要帶著鄭山辭回國公府給眾人好好瞧瞧他的相公。
鄭山辭在腦海里把自己記下的親戚關系理了理,心中有譜后應下。
虞瀾意又考了一遍鄭山辭對他家人際關系的掌握。
鄭山辭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很好,你都記住了。”虞瀾意滿意點頭,他站起身,“那我先去庫房挑幾件禮物備著。”
虞瀾意挑了幾件禮物,自己又從庫房里偷偷摸摸拿了一支漂亮簪子,還有一塊玉佩。他故作鎮定的拿到賬房那,“都是送給國公府的。”
賬房把禮物登記了,雖說送的有點多,但送給國公府也是應該的。賬房把東西記錄在冊。這個月已經過去大半了,虞瀾意的月例已經用完了,只有等下個月再來拿。所幸從娘家那里,他拿到了不少錢。
他想著以后在京城花銀子的地方還多,他瞅了一眼賬房。這賬房油鹽不進,是不會聽他的話。虞瀾意唉聲嘆氣的走了。
賬房:“……”
虞瀾意讓金云把禮物用精美的盒子包好,然后自己拿了私藏的簪子跟玉佩去找鄭山辭。
他把玉佩戴在鄭山辭的腰上,“好看的。”
鄭山辭腰上除了虞瀾意送給他的生辰玉佩外,其余的還戴了香囊,余下的就沒其他的。京城中的人有的恨不得把自己腰上全戴滿飾品,讓旁人看看他家的富貴。
虞瀾意只覺腰間是要戴點飾品做點綴,他腰上戴著玉佩跟玉墜子。都是稀罕的玩意兒,他對這些是在意的。
鄭山辭身上的衣物都是由虞瀾意一手操辦,他的眼光極高,搭配也好,給鄭山辭買的衣服搭上飾品,都是一等一的好。
到了京城來了就更要注重這些衣服上的穿著了,在家跟在外面應酬穿的衣服自然不同。
鄭山辭捏了捏虞瀾意的臉,軟乎乎的,“玉佩哪來的”
虞瀾意揚著下巴:“我的東西,我又沒偷沒搶。”
鄭山辭沒這個意思,親了親他的臉頰,“我要去書鋪里買些書籍,你要跟我一起去么?”
虞瀾意點點頭,他要去買新的話本看。
兩個人一起去書鋪。京城里的書鋪要大很多,他們兩個人進去時里面就有很多在挑選書籍了,其中買科考參考書目的人很多。四書五經他們早就有了,買的是一些注釋和大儒的解讀。原主的書很少,鄭山辭到這兒后自己常常看的就是四書五經,這九本書常翻常新,耐下性子來讀就會很舒服。
他目前想來買一些關于計算方面,還有大燕完整的地圖,要是能有財政這方面的書就更好了。
虞瀾意去挑了話本。
鄭山辭選了《制國用》跟《通典》《通志》,三通中還有一個《文獻通考》,這里沒有。《文獻通考》中涉及財政有八門三十多萬字,收錄食貨者共有二十七卷。要是不能找到這本書,鄭山辭覺得有些遺憾。
他拿著手里的書去找店老板問一問,店老板拿著自己書鋪的冊子翻了翻,抱歉的說道,“公子抱歉,我們店里沒有這本書,這類書不好賣,所以賣完后就沒有再進貨了。公子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
鄭山辭理解的說沒事。
這類涉及財政的書籍是不太好賣,大燕中要涉及這方面的事只能是衙門里要做事的人,衙門要做事的人很少買這類書籍,頂多是如何算賬之類的。只有戶部的官員才想著買這些書。
店老板待鄭山辭也和氣,說道,“公子要是在外面找不到,可以去宮里的藏書樓看看,里面的藏書比我們這地方的書都多,要是不成還能去太學去研讀交流。”
“多謝。”
書鋪里是精心經營的,店老板還擺了桌椅跟茶水。虞瀾意早早就選好了,他坐在椅子上也沒去喝茶,他在外面一向不喝茶,只拿著話本翻了幾頁。
有哥兒坐到他身邊同他搭話,“虞少爺你從外邊回來了,好久不見了。”
虞瀾意沒認出這是什么人,只敷衍的點點頭。
“聽說你的相公成為戶部員外郎真是恭喜恭喜。”
虞瀾意沒猜出這個哥兒的意圖,只說:“那就謝謝你了。”
哥兒喜滋滋的說,“我相公是伯府世子,還在翰林院做翰林。”
虞瀾意:“那挺好的,多歷練歷練。”
哥兒聽了這話唇角下撇了一下。
“不跟你說了,我相公來找我了。”虞瀾意把話本遞給鄭山辭,讓他幫忙拿著。
“等久了吧,我還有一本書沒找到,明日我抽空去藏書樓看看。”
“你幫我拿話本就好了。”虞瀾意高興的說。
鄭山辭從善如流把話本跟自己買的書一塊帶走,兩夫夫邊走邊笑。
那哥兒看見鄭山辭長成那樣,心里一陣冒酸氣。怎么虞瀾意嫁的男人就長成這樣,他嫁的伯府世子就是只看得見肚子了。
這樣的男人,他也愿意下嫁。男人有本事,長相出眾,溫溫柔柔的。在娘家的幫襯下比白得的爵位好多了。
今時不同往日,爵位看似風光,實則要是子孫不受皇帝的重用,沒本事的話爵位是一降再降,府邸的開銷還大,根本就是一個鮮亮的窟窿。
鄭山辭晚上就把床頭柜上的書換成了新買的書,只那沒有封面的書還留在床頭柜。虞瀾意有新話本了,兩個人都在床上看了一陣書然后睡覺。
虞瀾意摸了摸鄭山辭的腹肌,鄭山辭讓他摸,只把人摟著上下起伏,出了一身的汗。叫水收拾干凈后睡過去。
虞瀾意在他懷里睡得香甜。
金郎中沒給鄭山辭派多余的事,他還是在看皇子所的賬,兩位皇子的開銷都不大,再加上還有王鳳君給兩位皇子墊賬,他們一般都是在坤寧宮用膳。每日由大儒教他們讀書認字,同樣也是五日一休。
把皇子所的賬面看了,他便放下,抽空去了一趟藏書樓。藏書樓里零零散散的有官員在看書,樓里沒人說話。鄭山辭也是屏氣沒說話,把《文獻通考》找到后,留下自己的名字把這本書借閱出來。
鄭山辭把活干完后就在工位上看書。
下值后他去找鄭父跟鄭夫郎把今晚跟長陽侯他們一家吃飯的事說了。鄭山成的腿還傷著不能去,林哥兒把多多放在家里,讓家里的侍從照看,帶著孩子去不方便。
他們都穿了好衣裳,樣子還有些拘謹。
“沒事的,他們都很和善。”鄭山辭安撫鄭父跟鄭夫郎。
訂的酒樓是京城最好的酒樓,長陽侯跟虞夫郎還有虞長行跟安哥兒都在,一家人就一起吃吃飯。長陽侯期間就問了幾句。
還說道:“當時山辭在京城跟瀾意兩情相愿,又要去新奉縣做官,哥兒的年紀耽誤不得,我們只好讓他們先在京城成親了,沒請親家來就草率做主了,想來是我們的錯,還要給親家賠禮道歉才是。”
鄭父:“親家客氣了。山辭跟二兒媳他們倆合適就成,只要做孩子的高興,怎么著都成。這婚姻大事,說來說去以后要過一輩子的都是小兩口,我們做長輩的只是幫他們掌一掌眼,兩個這輩子走到一起不容易。”
這話說得通透,長陽侯嘆息,“是的,小輩的事還是不能插手太多,只要他們兩個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強。”
吃完飯,兩家人就客客氣氣的離開了。鄭山辭把長陽侯跟虞夫郎送到馬車上才折回去,鄭父跟鄭夫郎可不想坐馬車,他們就一道走回去,還能沿途看看風景。
虞瀾意小聲說:“看來還是不錯的。”
鄭山辭笑道,“岳父他們是講理的人,爹他們也是,這樣挺好的。”
鄭父跟鄭夫郎知道自己沒讀過甚書,只曉得讀書好,二兒子吵著要讀書就供他去讀書。供鄭山辭去讀書后,他們便沒有管過他其他的事,對于以后要做甚沒提。兒子有主意兒子自己去辦,他們只能說不給兒子拖后腿。
虞瀾意笑著去挽鄭山辭的胳膊。
一行人走在街上,尤其是虞瀾意跟鄭山辭格外的引人注目。兩個人都長得好看,而且京城中的人都認識虞瀾意,聽說他回來了,有的哥兒還沒下帖子拜訪。跟虞瀾意玩到一起的,呂錦跟他關系最好,還有的朋友大都嫁人,都是遠嫁的。武將家的孩子大概都是嫁給武將,然后跟著人一起去邊疆了。
偶然在街上碰見幾個相熟的哥兒,都已經嫁人了。看見鄭山辭就無法說出什么尖酸刻薄的話了。鄭山辭年輕有為,又被分到戶部去了,以后的成就還未可知。到了他們這個身份,對潛力也是看重的。有新奉縣的政績給他打底子,他的仕途可以走得比一般人要好。
家族看重才華和潛力,他們哥兒除了看重這些外,他們還看重外貌和身材。
這、這不是挺好么。
什么好事都讓虞瀾意碰上了。
虞瀾意指著青團讓鄭山辭給他買。
“肚子還沒飽?”鄭山辭買了回來輕聲問他。
虞瀾意:“我就想嘗嘗這個味道。”
“你嫌我吃得多?”虞瀾意鼓著腮幫子吃青團,聞言睨看向鄭山辭。要是鄭山辭敢說嫌棄他的話,他就把青團吃完,然后不理鄭山辭了。
“沒有,我還羨慕你吃不胖。”鄭山辭笑著說。
“這還差不多。”虞瀾意專心吃青團,瞧見什么物件稀罕,就讓鄭山辭給他買。
他自己又省錢了。
有相公真好。
天色已經暗下來,燈籠紛紛點上了光,一下子京城街上變得明亮起來,燭火倒映在虞瀾意的眼睛里,他的眼睛里亮晶晶,他看向鄭山辭,鄭山辭的側臉五官輪廓清晰俊美,下顎線流暢。
鄭山辭一直在旁邊陪著他。
虞瀾意開心的笑起來。
他好像不知從什么起,就覺得跟鄭山辭在一起每時每刻都是開心的。他從年紀到了,家里讓他相看的畫像,他分不清這些人,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表里如一的,他宛如就在一個巨大的銅鏡里。銅鏡倒映出并不清晰的輪廓。
他想嫁給一個什么樣的人,他想和什么人共度一生。
他想,那就,鄭山辭吧。
他只有這三個字的答案。
第105章 財政條目法
明日休沐,他們回到屋子,鄭山辭把臥室的門關上去親虞瀾意的眼睛,聲音低沉,“一直看著我做甚。”
虞瀾意紅著臉,沒想到被鄭山辭抓住了,他只嘟囔道,“我看看都不成了,你整個人都是我的。”
“我不僅看,我還能動。”
虞瀾意咬鄭山辭的喉結。
鄭山辭仰著頭,喘息起來,灼熱的呼吸灑在虞瀾意的臉上,虞瀾意把他推到床上去解他身上的衣帶。
力度太大了。
鄭山辭一時不察被他推倒在床上。
今日是去見岳父,鄭山辭穿著紫色的長袍,勾勒出修長的身姿,他天生皮膚白,黑眸深深沉沉的看向虞瀾意,勾起唇角,玉冠在頭上閃著溫潤的光。
最后還是要讓鄭山辭使勁。
剛開始虞瀾意自己也用勁了,只是后面體力不支。
休沐一大早鄭山辭跟虞瀾意要去國公府拜見老國公跟夫人。他們被引到了國公府正堂,先是拜見了國公爺跟國公夫人。
“大舅舅好。”虞瀾意說。
鄭山辭跟著叫了一聲大舅舅。
國公爺精神不振,勉強笑了笑。等老國公來了,他就說自己先去辦事了,讓他們兩個小輩來見外祖父跟外祖母。
“外祖父,外祖母好。”鄭山辭恭敬見禮。
“坐下吧,都是一家人還這么見外。”老國公看鄭山辭的模樣滿意,對鄭山辭踏踏實實在地方干了三年也滿意,現在這些小輩吃不了什么苦,鄭山辭吃了苦做得還不錯。不是一個只想攀附侯府富貴的人。
“就是就是,外祖父待我們這些小輩都是友善的。”虞瀾意說道。
“好,被你這么說了,我要是不友善就不是好的外祖父了。你這鬼機靈。”老夫人笑著去把虞瀾意攬過來。
國公夫人見狀笑道,“瀾意跟之前一樣,還跟個孩子似的。”
“你們這些人在我眼里何嘗不是個孩子。”老夫人笑著說,“自家孩子好,我知道以前瀾意任性妄為,現今跟著山辭去吃了苦頭,現在回來了該多疼疼他才好。”
國公夫人含笑點點頭,待鄭山辭也親熱許多。
“母親,那我先去吩咐廚房做一桌子好菜。”
“去吧。”
等國公夫人走后,老國公問鄭山辭官場上的事還習慣么。
鄭山辭:“還習慣。就是總覺得自己懂的知識還不夠,總是要看書的。”
“你有這個態度就好了。戶部的事復雜,你又是實職,慢慢的踏踏實實的走。”老國公很欣賞鄭山辭,讓鄭山辭陪他去花園走走。
要說國公府這幾個小輩,賀銘被他娘寵壞了,只能算是中庸。賀同是世子,嫡長子比起同齡人來說是一個佼佼者,長孫還是嚴格要求自己的。
他看虞長行喜歡,看鄭山辭也喜歡。
跟鄭山辭說說話,談談書籍。他發現這外孫婿還能跟他搭上幾句話,見解不低。對外孫婿更喜歡了。
虞瀾意陪著老夫人說話,“外祖母,怎地覺得大舅舅神色很憔悴?”
“你都看出來了,這小子太不懂掩飾自己了。”老夫人嘆氣。
虞瀾意:“……”
“陛下看似給你大舅舅調到一個高位實則是個虛職,他正在慪氣。說起這事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虛職也好,不用去管其他的事。”
老夫人是看得通透,他兒子不得陛下賞識,賀同進官場得陛下看重就成。世家都是這般,有些小輩是花團錦簇的養著,有些小輩就得要下狠功夫,父輩的榮耀遲早會有耗盡的時候。
這又不是甚光彩的事,說起來也難為情。兒子意志消沉這么久,還被瀾意看出來了這就落了下風。
“你還是小孩子,不必去理會這些事。山辭待你好么?”老夫人捏了捏虞瀾意的鼻子,“外祖母還以為你跟孫外婿回來還要帶個孩子回來。”
“我們順其自然嘛。”虞瀾意小聲的說。
“只要孫外婿不在外面偷吃就好,特別是不能在你之前弄出什么庶長子,這樣子就糟糕透頂了。你外祖父也有妾室但都是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她們鬧不出什么風波。”
虞瀾意皺著眉頭,“鄭山辭才不會納妾,他答應過我的。”
老夫人拍了拍虞瀾意的手,“這樣也好。”
老夫人不說男人的話多不可信,鄭山辭三年沒納妾了,沒準兒還真是一個癡情種子。
晌午他們留在國公府用膳,鄭山辭見到了賀同,他長相俊美,知書達禮,叫了鄭山辭一聲表弟夫。
鄭山辭叫大表哥,還有二表哥。
賀銘身邊多了一個哥兒,性子安靜,看著鄭山辭跟虞瀾意露出一絲笑。
這是賀銘新娶的夫郎,這是國公夫人那邊的親戚,地方大族家的哥兒。
虞瀾意稀罕的瞅了一眼,他發現這二表嫂跟二堂嫂一樣都是一個溫柔的人。大堂嫂不算,大堂嫂是裝出來的。
賀銘待二表嫂客客氣氣的,相敬如賓。
并不是所有的夫夫都是先婚后愛。
吃完飯,鄭山辭就跟虞瀾意一塊回去了。虞瀾意心里有些沉默,他巴巴的問鄭山辭,“我們還沒有孩子,你不想納妾么?”
“不想,這跟孩子有甚關系。”在馬車上,鄭山辭聞言認真的說,“說好了,以后我們兩個過一輩子,我為什么要去納妾,給自己找不痛快。”
“男人說話都騙人。”虞瀾意氣鼓鼓的說。他阿爹這么說的。
“我不騙人。”鄭山辭想了想,“我永遠不會騙你。”
他不想跟虞瀾意因為什么人分開。
“好了,不想這么多了。好不容易休沐,下午跟晚上都是我們自己的時間了,你想去哪里玩?”鄭山辭聰明的轉移話題。
“我想去船上玩。”虞瀾意被鄭山辭轉移了注意力,興致勃勃的說。
這個時節是有船只的,鄭山辭去雇了一艘船,他自己就會劃船,所以船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鄭山辭還把自己釣魚的工具帶上了。
虞瀾意:“鄭山辭你可行么?”
鄭山辭點點頭,“我以前劃過船。”
虞瀾意踩住船進了船艙里面,他還買了糕點跟甜酒,在船艙里伸出腦袋招了招鄭山辭。
鄭山辭買了虞瀾意最愛吃的鴨子。
虞瀾意待鄭山辭上船后,伸出手摟著他,“鄭山辭,你太好了,還知道給我買鴨子。”
京城的鴨太貴了,鄭山辭打算什么時候有空給虞瀾意做炸雞。兩個人高高興興的買了一些吃食上船了。
鄭山辭拿著工具劃船出了汗水,等劃到了湖中心,他就把工具放好進船艙里面跟虞瀾意一起吃糕點跟鴨子。
湖中心的風景很好,看向遠處都是青青翠翠的山色。湖面還有些寒意,虞瀾意用手去玩水,玩了一會兒躺在船艙里,靜靜的感受水上的浮力。
他們在船上游了一下午,晚上便回家去了。
翌日鄭山辭到戶部后,把皇子所的賬本交給金郎中,金郎中點點頭,把一些公務交給了鄭山辭處理。以后這部分公務,都不必金郎中再轉交給鄭山辭了,小吏們默然把文書放在鄭山辭的桌子上。
他這算是度過考核期了,正式開始接手戶部的事務。
他先讓屬下分門別類的文書整理好,再遞給他。他在地方處理文書已經有經驗了,處理完這些文書都是大同小異的事。
他跟戶部的一些人熟悉了,只是賀主事待他有些冷淡。賀主事比他的官位還要低,鄭山辭沒有理會他,只是對他公事公辦。只要不耽誤事,他是不會管賀主事是如何的。如果賀主事公然對他不滿,這又是另一回事了。
晌午他去膳堂吃飯,崔子期喊他一起吃飯。
他們之間交流了一些在六部做牛馬的經驗。
崔子期在刑部還好,他已經坐到了刑部郎中的位置,所以事情會少一些,至少變得更加簡便了。蕭高陽作為吏部主事更忙了。本來吏部就能忙,他這樣的年輕人一進去都把他當兩個人使喚。
“昨日休沐,我在家里又多做了幾首詩,你們聽聽看。”杜寧興致勃勃的吟詩。
只有蕭高陽對詩有興趣,跟著杜寧聊了幾句。鄭山辭是不精通,所以無法評判。崔子期便是直接沒興趣。
“你在戶部有人會讓你做一些賬,你要小心。”崔子期偷偷摸摸的提醒鄭山辭。
鄭山辭一愣,難道是做假賬。
果然不管是在哪個朝代作為會計都是最容易背鍋和鐵窗淚的。
鄭山辭認真的點頭,他會好好保護自己。
杜寧:“鄭兄你也別想太多,等你做熟了就好了。”
施玄是禮部郎中,他正埋頭吃飯,他吃得很素,只打了一些葷菜。他剛從寺院回來的時候,一直吃素齋,當時整個人還很憔悴。后來他便還是跟著吃一些葷腥,只是吃得不多,但他并不瘦弱,跟寺院里的人學過少林功夫。
他看向鄭山辭說,“員外郎的事就是協助戶部郎中,只要做好協助就成了。當然要是想往上面走,最好讓梅侍郎注意到你。還有梅兄你可以試著去結交,他對你很有好感。”
崔子期驚訝:“施兄,你一下子說這么多話都不像你了。難道你入魔了?”
施玄閉嘴。
他之前有把長輩都勸說得要剃發當和尚的舉動,從寺院出來后就漠然了,不愛說話。家里的人解釋他在練閉口禪。
鄭山辭鄭重以對,“多謝施兄告知。”
施玄比他早進入官場,又任了禮部郎中,在這方面施玄是他的前輩。
施玄故作矜持嗯了一聲。
鄭山辭回到戶部,他發現對賬有些繁瑣,眼睛容易看瞎。所有的信息都在一張白紙上沒有條目,他把如何做表格這件事教給他的下屬們,這樣就能提高效率,對他們看賬目也會更簡單。
剛開始下屬們還不習慣,過了三四日他們便覺表格的好處了。
“鄭大人,您太厲害了。”
“鄭大人,您真聰明。”
下屬們紛紛真心實意的夸他,覺得跟著鄭山辭這樣一個上官是他們的福氣。至少上面交下來的活,鄭山辭從未把他自己的活交給他們來做。等他們做完活了,也別讓他們去別的地方幫忙。
金郎中收到了財政賬目,一看這么清楚,心中大吃一驚。他先默然不語,然后派人去打聽就把鄭山辭做出的事知道了。
“果然這樣的人,到了哪里都免不了要出風頭的。”金郎中把賬目交給梅侍郎,梅侍郎就問起來這是誰的心思這般機敏。
金郎中:“這是鄭大人的想法。”
雷尚書看了賬目一目了然,還用不同的顏色把虧空和盈余寫了出來,心中大喜。
第106章 隱忍
雷尚書招來鄭山辭對他大加贊賞,“你的點子不錯,這樣我們以后對賬時就不用那么麻煩了。把賬本呈給陛下時,陛下也會更加省事。鄭大人你在戶部好好干,該有的都會有。”
雷尚書笑呵呵的說,他同時問了一些鄭山辭在戶部有沒有其他方面的困難。
這倒是客氣話了。
鄭山辭搖頭笑道,“諸位同僚都很友善,沒有其他的困難。”
雷尚書擺手就讓鄭山辭退下了。
鄭山辭得了雷尚書的表揚回到了工位上,他繼續做他的事。從今天之后,鄭山辭發覺金郎中待他冷淡了一些,有些事金郎中不會把事務交給他,反而交給了賀主事。
鄭山辭反而落得一個清閑。
他沒有去爭功,把僅有的事做好,每日晌午去膳堂同小伙伴一起吃飯,下值后就去陪夫郎。一直都是穩穩當當的,沒有去問金郎中為什么,同樣也沒有用家世來壓迫人,只是跟普通人一樣,在面對上官的冷遇時,無可奈何。
但他又有不同,他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贏得了不少同僚的同情。
鄭山辭知道他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為此他還是每天閑暇時就開始看書,如何在戶部成為一個好會計,如何審理財政。
“鄭大人,你的日子太清閑了。”
鄭山辭淡笑,“清閑好,可以做其他的事了。”
鄭山辭去找戶部的檔案庫,把幾年內的商業經濟、土地、農業生產、人口增長都要了過來。每日把自己的事情做完后,他就開始看這幾年的資料。大燕地大物博,鄭山辭要的資料很多,他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但他有的是耐心。
今天下值回到家里,鄭清音在家里,他正在喝一杯花茶。這花茶是呂錦派人送過來了,虞瀾意喜歡喝,以至于家里目前喝的茶都是花茶。
“二哥,你回來了。”鄭清音喊道。
鄭山辭見了他有些驚訝,然后唇角帶笑,“今晚留下來吃飯吧。”
鄭清音應了一聲,他說道,“二哥,店里已經裝潢好了,過幾日就能開業了。還有大嫂打算開的鄭家食肆也可以做起來了。”
“香水賺的錢更多,二哥還沒想好么?”
鄭山辭輕咳一聲,“暫時沒錢了。”
而且玻璃的制作他需要找稍微有一點常識的人來降低熔點,最近他會試圖在京城找尋這個人,還有花源,打理花圃的人。花圃的事先不急,可以直接找商人買鮮花,等先賺了錢就可以在郊外買地雇傭人種植鮮花。京城的氣候比新奉縣的氣候好,到時候香水的種類更多。
搬到京城后,鄭清音也覺得花銷變大了,這里的物價很高,是縣城的三到五倍了。家里有侍從伺候,他們在家已經不用做繁瑣的事了,現在就是忙著開業。
他心里還是有些沒把握,便想開業的時候拉著鄭山辭一同去。
鄭山辭想了想,正好是他休沐的時候,那他一定要去。
“還有食肆,我都有些懷戀食肆的味道了,好久沒有吃烤腸了,還有小吃店。”鄭清音以前每個月都要去打打牙祭,現在好久沒吃了。
“等食肆開業了,我們就去做第一桌客人。”
“我跟大嫂約好了,一起開業。等我們在布鋪忙完后,就去食肆里吃飯。”
他跟大嫂早就商量好了。
鄭山辭笑起來,“這個主意不錯。”
虞瀾意打外邊回來看見鄭清音也高興,只拉著他說了好些話。讓廚房做一桌好吃的。
“清音,你吃吃這個芙蓉糕,還有奶皮酥,這還有核桃酥,都是頂好吃的,新鮮出爐。”虞瀾意把糕點推給鄭清音讓他吃。
鄭清音眼睛一亮,“二嫂待我真好。”
鄭山辭伸出手拿了一塊芙蓉糕,甜而不膩,他把三種糕點都嘗了一遍。鄭清音也拿著吃了。
虞瀾意見鄭清音喜歡,“等會兒你回去,我讓廚房做新的,你帶回去給爹跟阿爹,還有大哥大嫂他們嘗一嘗。”
“好。”
天氣漸涼了,虞瀾意穿了兩層稍微厚一些衣服,他問鄭山成的腿怎么樣了?
“大哥只說癢得厲害,有時候想去撓。大嫂就把他綁在床榻上,不然他去撓腿。”
鄭山辭說,“這是對的,癢說明在長肉了,大哥要吃些清淡滋補的,不能吃太油太辣的,不然容易發。”
“對,我新得了三只三黃雞,你帶一只回去熬成八珍雞給大哥補一補身子。我都快要忘記大哥站起來的樣子了。”
“多謝二嫂。”鄭清音笑起來。
晚上鄭清音在這吃了飯,他便提著食盒跟拿著一只雞回到府邸。有侍從開門后把雞接了過來,正要去提食盒,鄭清音說道,“沒事,我自己提,這都是一些糕點。”
鄭清音把糕點帶過去跟鄭父跟鄭夫郎,正好大嫂跟多多也在。
鄭父跟鄭夫郎把花園的地方開辟成了菜園子,已經是秋天了不適合種植糧食,但是還可以種植蒜苗跟蔥和生姜,還有一些白菜。
鄭夫郎拿了一塊糕點吃,“這糕點真好吃。”
他把一塊糕點遞給多多。
多多拿著糕點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
“糕糕。”
晚上林哥兒把多多哄睡覺后,去給相公換藥。鄭山成對于下人來給他換藥有些抗拒,這事一直都是林哥兒在做。他看見林哥兒,眼里還有愧疚,“這段日子太麻煩你了。”
林哥兒:“知道就好,等你腿好了,你自己知道怎么辦的。”
鄭山成就怕林哥兒裝作很堅強的樣子,聽他這么說后心里安穩很多,笑著應下來,“等腿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好好干活。”
“你在家就陪著多多。”
按照他在床上不能動彈,該是多多陪著他。
“有什么要緊的,一輩子還那么長,我們往后的日子還多,就算你的腿不能動了,那也只是一時的事,遲早會好的。這么說,害你的腿被打折了,我才是最可惡的。”林哥兒把新曬干的衣服收起來,他露出一個笑,跟多多一樣有兩個甜甜的酒窩。
“就這樣跟你相扶相持過一輩子挺好的。”
鄭山成眼眶一熱,他偏開身子,把被褥蓋在自己頭頂,悶聲說我先睡了,實則自己一個人在枕頭里默默的掉小珍珠。
“還這么早就睡了。”林哥兒手腳放輕,先去看看多多再回來睡覺。
他們的相遇很平常,鄭山成是去許家做下人,林哥兒在許家做奴婢。兩個平平常常的人,他們相愛。他們跟大多數一樣,忙忙碌碌的為了生活。他們的故事只存在于他們心中,屬于普通人的相愛。
他們想相濡以沫,一直到老。沒到老也關系,只要你過得好。
林哥兒看多多的小被幾蓋好的,他親了親多多的小臉蛋,回到屋子里,窩在鄭山成的懷里,鄭山成有力的臂彎抱著了他,很有安全感。
……
虞瀾意收到了禮部侍郎裴夫人下的帖子,說是請他去喝茶。裴夫人是喜歡喝茶,同時也喜歡社交。這封帖子應該不僅是他有,其他的人也有。
他還記得他跟鄭山辭就是在裴府上被抓住同處一室的,面對這封帖子,虞瀾意還有些躊躇不決。
金云:“少爺,去就去,都過去這么久了。三年前的事跟現在的少爺有什么關系。”
虞瀾意眼中一亮,隨即唉聲嘆氣,“他們不是傻子。”要是他們真是傻子就好了。
“還是等鄭山辭回來問他吧,他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
金云點頭,“大人定有主意。”
酒肆里的酒釀造出來了,虞瀾意先給長陽侯送了五壇烈酒過去,長陽侯喝得很痛快。并且覺得很欣慰,他家二兒子也知道孝敬他老爹了。
“爹,我開的酒肆,你可要多幫我跟人提一提,這酒是好酒,你提了提就是順嘴的一件事。”虞瀾意笑嘻嘻的說。
長陽侯覺得這酒也不是那么香了。
但他還是應下來,同時說道,“你還是知道自己去做一點生意,去賺一些錢,這樣挺好。”長陽侯伸出手摸了摸虞瀾意的頭。
“父親幫你。”
“頭發要亂了。”虞瀾意齜牙咧嘴。
長陽侯什么也不想說了。
虞瀾意開的酒肆,名字叫做云客渡。云客渡這三個字還是鄭山辭親自寫上去的,他的字跡很好看,一眼就能被人看中。
云客渡,虞瀾意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名字。
開業那天,長陽侯果然帶了一些相熟的人去捧場,給當天的銷量貢獻了一半。其余的人便是被烈酒的香氣吸引過來,還有的文人雅士是被云客渡這三個字吸引過來。
熙熙攘攘的人匯聚一方。
虞瀾意的酒肆出乎意外在第一天的時候開業就很好,還吸引了不少的人過來買酒。
緊接著鄭家食肆跟小吃店,還有布鋪都開張了。鄭家食肆的美味只要一個人進去后就出不了了,高低要買一根烤腸再走。
因為開店的地方不同所以鄭家的食肆的價格也會進行相應的增長,要是按照之前的價格那就是在做虧本生意。但這里的價格還是物美價廉,贏得了京城人的喜歡。
布鋪有不同的藍色,這樣的藍色布料更加淺,接近于天上的顏色,受到了哥兒跟小姐的喜歡。很快這幾家鋪子都在京城小有名氣。
鄭清音雇傭的是哥兒跟女子來紡織坊做事,自己做了掌柜。在新奉縣三年他跟著馬氏已經把大部分的字都認全了,他不說是知書達禮,但認字跟寫字已經學會了。
他練習的字帖仿著的字是鄭山辭的字,寫起字來是清秀飄逸的。鄭山辭的字是端方大氣。
京城中的官員下值后就愛去小吃店買手抓餅跟缽缽雞吃,小吃店也有烤腸,再買一根烤腸繼續吃。要是嫌家里的飯菜不好吃了,就讓侍從去跟鄭家食肆約一桌飯菜,可以送到府邸,不用去食肆里去吃飯,落得一個清靜。
“這味道是一絕啊,感覺魚肉在我嘴里都要化開了。”一個官員回味無窮。
“我有次訂了烤魚,配菜很多。家里的人也喜歡吃,香辣味道的,太好吃了。鄭家食肆這鋪子背后是誰啊。”
“你看這鄭家食肆出現的時機這么湊巧,還有哪個人姓鄭啊,估計就是長陽侯的兒婿鄭山辭了。”
“說起來陛下還夸他心思巧妙,把戶部的賬本厘清了。”
“哎,同人不同命。這腦子好的人做什么事都成。”
鄭山辭確實也沒有料到鄭家食肆會贏得這么多人的喜歡,他看了賬本,被上面的銀兩嚇到了。晌午去膳堂吃飯時,杜寧長嘆一聲,“鄭兄你跟崔兄都挺會做生意的。”
崔子期有一家金衣閣。
“我那金衣閣是我娘傳給我的,我自己倒是沒使什么勁。鄭兄這才是讓我刮目相看。”崔子期拱手笑道。
“可憐我沒什么營生,只能拿著俸祿,沒錢了找家中的父母要錢。”杜寧愁苦起來。他還未成家,父母并未把家里的鋪子分給他,說要等他成家后,自己有了小家才把家里的營生有部分分出來交給他,讓他們自己討生活去。
但凡是大家族家里都有商鋪、土地、莊子,不然光靠俸祿是養不活一家子的。能養活一家子,但只能夠溫飽,其余的就不能再想了。要是地方官員還好上一些,地方物價便宜,用俸祿也能好好的過日子。在京城就不一樣了,物價高,俸祿卻沒有變,這便讓人抓耳撓腮起來,愁苦生計了。
蕭高陽是家中獨子,父母已經把一部分產業交給他打理了,他暫時沒有杜寧的這個困惑。他餡在另一個困惑中,他被催成親了。
因為新的科舉要來了,他再不成親,新的狀元也要來了。那么他這個狀元就變得不那么有價值了,所以蕭母想在這個時間把蕭高陽的婚事先定下來。
施玄有鋪子,施家家風寬松,在他們行及冠禮后,家里就給了鋪子打點。施玄的鋪子都是交給家里的管事打點,每年拿錢就成了。
他看了鄭山辭一眼,他不窮。
鄭山辭對上施玄的眼神,對他禮貌的頷首。
用完午膳,作為官員他們有一個時辰的午休時間,鄭山辭一般只休息兩刻鐘,剩下的時間就會去藏書樓里看書。午睡時間不宜太長,睡兩刻鐘足以了。
他的官職低,沒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場所,只能在椅子上睡覺。鄭山辭往桌子上一趴睡過去了。
其余的戶部官員走進來一眼就看見鄭山辭趴在桌子上不動了,有人嚇了一跳,生怕鄭大人突發疾病——
他快速過去一看呼吸平穩只是睡過去了,心中松口氣,告知同僚。
“還活著。”
同僚們紛紛松口氣。沒有過勞死。對了,差點忘記了鄭大人的活很清閑,不至于。
“我們也快睡吧,下午還有事要做。”
鄭山辭睡了兩刻鐘,他的生物鐘就把他叫起來了,他輕手輕腳的離開戶部前往藏書樓。
他來到藏書樓翻看書籍,守在藏書樓的官員對他都熟了,守書的官員穿著的綠色官袍,是八,九品的官服。
他讓鄭山辭登記后把他放進去了。
鄭山辭繼續找關乎大燕的歷史書看,這個時辰藏書樓沒有人,只有他一個人在,鄭山辭翻開書籍,沉浸進去。
……
武明帝今天中午睡不著,他便從龍床上出來,讓宮人給他穿靴,自己帶著馮德出去了。
“這晌午的時辰,園子里也是靜悄悄的。”武明帝坐在龍攆上瞧見這里只剩下宮人,也沒甚景致,神色懨懨。
馮德心里抹了一把汗,今兒陛下的心情不好,底下的人都要遭殃了。要說這御花園的風景,不就是有仗著貌美的宮人在陛下面前左撲一下,右撲一下。還有在寒冬里穿著輕薄的衣裳跳個舞,要么就是要與眾不同扮成先鳳君的樣子。
武明帝不吃這套,卻是極為痛恨宮人扮做先鳳君的樣子。在他眼里先鳳君是獨一無二的,任何人都不能扮成他的樣子。他把這些宮人通通砍了腦袋,還要受凌遲之苦,從此以后宮人們就不敢在武明帝面前獻媚了。
“朕去藏書樓看看吧。”武明帝無聊的說。
“是,陛下。”
到了藏書樓,藏書樓的人要行禮,武明帝阻止了他,自己抬步走進去。藏書樓的書在他做太子的時候就已經把這里的書看了大半,余下的書籍做皇帝后他便沒再看了。做皇帝是痛快,又痛又快,痛在于責任,快在于他已不是年少時了。如今帝王權柄加持,他已過了富于春秋時。
武明帝偶爾會懷念那段少年時光。
他拾級而上,目光并未落在書架上,只落在這臺階上。他站在臺階上頓住腳步,目光落在一個穿著緋紅色官袍的年輕人身上。
馮德看過去,魂飛了起來,正要回去把人趕走,武明帝伸手攔住他。他默然的看著鄭山辭。
武明帝不認識鄭山辭,他走出藏書樓,好心情的笑了一聲,“朕何必去攪人清閑?朕又沒病。”
相反很知禮節。
這個認知讓武明帝有些愉悅。
……
而后武明帝晌午睡不著都要去藏書樓看一看,太奇怪了,這個人一直在這里坐著看書,藏書樓的人是沒膽子說出他來過的。
鄭山辭每天按時去藏書樓看書,只是最近藏書樓的官員晌午格外精神,像是要迎檢一樣。鄭山辭沒放在心上,他把幾冊書看完了,要尋找新的書籍看。
他尋了新的書籍便安靜的看起來。
回到家時,虞瀾意拿裴府的請貼給鄭山辭看。
“去吧,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想裴夫人也是這般想的,正好那時是休沐,等結束后我來接你。”鄭山辭思忖片刻笑了笑。
虞瀾意回到京城除了武官看在長陽侯的面子上給他們遞過請貼,文官中只有呂錦下過帖子,其余的便沒有了。
“好吧,我就去看看,等半個時辰后你就來接我。”
休沐日一到,虞瀾意穿著一身新衣就去裴府赴宴了,他現在隨身帶著金云,其余府邸的人一概不信。
到了裴府,夫人跟夫郎們來了許多,裴夫人看見他笑道,“虞少爺能來太好了。”
虞瀾意見禮,“裴府的菊花養得好,我也是有所耳聞的。”
有幾個小姐跟哥兒同虞瀾意搭話,虞瀾意說話得體,不驕不躁,遇到不好回答的問題便抿唇一笑,不再應答。
這模樣跟之前離京時大相徑庭。讓不少貴夫人跟夫郎都注意到了,他們并未說出什么話,只覺對虞瀾意稍稍改觀了。
想到他嫁人之后又去那小地方,這次回到京城該是長大了,這般也想得通。
“虞少爺這模樣沒變,看著品性卻是大變樣了。”杜夫人笑著說。
“謬贊了。只是去的地方多了,看過太多的人跟事,只覺以前自己在隔著鏡子看周遭的一切,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去經歷過才明白真實。”
杜夫人聽了虞瀾意的話,神色閃過一絲錯愕。其余的姑娘跟哥兒,還有跟虞瀾意一樣嫁人的哥兒們,他們聽了虞瀾意的話沒有什么感想,并未覺得是什么了不起的話。
杜夫人神色和緩,“好孩子,你說得很有道理。我記得你們是在青州……瘟疫……”
次輔魏夫郎夫郎坐在一側,聽著杜夫人問虞瀾意的話,其余的夫人們跟夫郎們也把目光投向他。所幸虞瀾意從小就是萬眾矚目的人,他并未露怯。
虞瀾意:“我并未經歷過瘟疫,只是躲在家里。但我知道這有多不容易,剛開始是蝗蟲,我還在家里跟小弟聊天,然后整個天……”
魏夫郎也從相公的口中知道青州在瘟疫中死過多少萬人,唯有新奉縣連百人都未曾超過。裴夫人是禮部侍郎,跟正三品以上的官眷們關系都不錯,這次來的夫人跟夫郎有不少都是文官高官的家眷。
魏夫郎喟嘆,“這真是不容易。”
他看向虞瀾意,知道他跟鄭山辭在一起的因緣。年少無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虞瀾意的眼睛是清澈的,魏夫郎相信有這么一雙眼睛的孩子,能說出那番話的人不是一個壞孩子。
魏夫郎看向虞瀾意。
虞瀾意頭上還是戴著金簪,艷若桃李,模樣是一等一的好。皮囊沒有變,里面已經變了樣了。
杜夫人對他也有好感,能說出那樣的話,本身就見識過世面了。這見世面不是說要看見多么華貴的東西,而是在自己的經歷中有所感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她的相公是工部尚書,也是從底層被提拔上來的,聽到虞瀾意的話,她心中很有感觸。
魏夫郎:“一念開明,反身而誠。”
眾人紛紛夸道魏夫郎說得很好。
虞瀾意:“……”聽不懂。
賞了一會兒菊,虞瀾意耐著性子坐下等鄭山辭來接他。
天上一下子陰下來,開始下雨了。
眾人紛紛去躲雨,他們沒拿傘。只能先讓府邸的侍從拿了傘來撐著,官眷們有一瞬間的驚慌,等侍從丫鬟給他們撐傘后,他們又恢復了往日的優雅從容。
裴夫人笑道,“還請諸位移步到正堂去稍作休息。”
眾人紛紛過去,魏夫郎是先告辭的人,由裴府的人把他送走,他臨到頭輕聲說:“虞少爺要是有空,我下帖請你來府邸喝茶。”
虞瀾意并非不知好歹的人,魏次輔四十歲就是次輔了,朝中風光無限,是眾人都要巴結的對象。他笑著應聲。
等魏夫郎走后,正堂的氣氛就變得微妙起來。他們任誰都沒想到虞瀾意竟入了魏夫郎的法眼,他們還想看虞瀾意的笑話呢。湯首輔年事已高,以后首輔的位置很大可能就是魏次輔頂上。
他們見魏夫郎賞識虞瀾意,心里就跟有螞蟻在爬一樣,心里難受極了。他們卯足勁討好魏夫郎,還不如虞瀾意說幾句話,他們怎么不知道虞瀾意有這本事。
“虞少爺回到京城有什么新鮮事可以說說。”一個哥兒挺著胸膛問道。他相公是正三品官員,這不比從五品員外郎高。
“沒有。”虞瀾意拒絕說話。
“你……”哥兒臉上一陣漲紅,虞瀾意才不管他。
“別說這些話了,這雨越下越大了,我看還是要早些回去。”一位夫人插進來打圓場。
“若是諸位想要離開,可以撐傘送諸位夫人離開。”
“這倒是不必了,我家那位要是看見下雨了我沒回家定然是要來接我回去的。”說話的正是太常寺卿的夫郎,他正是讓虞瀾意說說新鮮事的人。
雖說是老夫少夫,還是一個繼室,但太常寺卿待他好。在大燕朝上除了爵位外,年輕人要爬上正三品的官職還是很少的,宦海沉浮,沒點資歷是走不上去的。
他們紛紛說道:“胡大人待胡夫郎真好。”
“若是我家那位對我這么上心就好,光是把心留到別人身上了。”這話說得頗為怨念。一般這都是家丑不可外揚,一看這位夫人,她相公是京城出名的花花公子,這就經得住說了。
“男人都是這樣,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得到了就棄之如敝屐。”
裴夫人看幾個年輕的夫人跟夫郎臉上紛紛都帶了點傷感,就連太常寺卿家的胡夫郎臉上也有不甘之色。胡大人府邸還有幾個年輕貌美的侍夫伺候著,都是些狐媚子。
年紀還小,又是年少成親,自然還對自家相公柔情蜜意的。柔情蜜意又如何,男人是不會為了一個人放棄其他的美人的。年長一些的夫人們早就看淡了。
虞瀾意聽著點頭,但臉上還是一慣的天真之色。
裴夫人的目光在虞瀾意臉上凝了凝。
……
另一邊鄭山辭在家看書就聽見雨滴落在屋檐上的聲音。他想起來虞瀾意去裴府赴宴去了現今還未回來,說好的半個時辰去接他,還沒到時間。
既是賞花,如今下這么大的雨就無花可賞了。
鄭山辭手里拿著傘,讓馬夫把他送到裴府去。
到了裴府一出馬車,這雨滴就密密麻麻落在傘面上。門子一聽說是來接府邸的夫郎回去,還是沒放松警惕讓鄭山辭等一等,主家同意后才能放行。
鄭山辭笑道,“沒事,我可以多等一會兒。”
門子去正堂通報。
裴夫人:“虞少爺,鄭大人來接你了。”
眾人倒是對鄭山辭好奇起來,有的見過他,那也只是在三年前,現今倒是沒見過。有的是一面都沒見過。
不到一會兒,鄭山辭撐著傘從雨中走來。到了正堂他先去收傘,才走進來先掃了一眼看見虞瀾意乖乖坐在椅子上,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鄭山辭向裴夫人見禮。
第107章 戶部事端
裴夫人看見鄭山辭心中一陣贊嘆。
“鄭大人不必客氣。”
虞瀾意從位置上站起來,看見鄭山辭來了,眼睛亮晶晶的瞅他。
“今日本是請虞少爺來賞花的,沒想到下雨了,倒是壞了這番好興致。”裴夫人解釋道。
鄭山辭唇角含笑,聲音不緊不慢,“夫人言重了,若沒有這場雨,我便要等會兒才出門來接瀾意回去,現在這對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畢竟我是在家里待著決計沒有出門,這樣的天氣聽著雨聲也是好的。雨打芭蕉閑聽雨,閑閑散散的,就把閑時過了。”
裴夫人臉上的欣賞更甚,其余的夫人看了鄭山辭心中也是感嘆,這樣的年輕郎君,長相俊美,說話溫文爾雅,這要是還未娶親,要把多少哥兒跟小姐的心給勾了去。
更何況這位還是有真材實料的人。
現在冒著大雨也要來接虞瀾意回去,可見對自家夫郎是愛護上心的。
裴夫人等人看鄭山辭是長輩對小輩的欣賞,年輕一些的夫郎跟夫人就不然了。三年前見過鄭山辭的哥兒現在已經嫁人,在他的記憶中鄭山辭長得并不丑,現在一看哪里是不丑,分明是很好。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這樣的郎君芝蘭玉樹,三年后成了京官,眉眼更加成熟,散發著沉靜溫潤的氣息。身材自然也是身姿修長,恰如其分。哪像他們的相公,成親之初,還能瞧見一些顏色,成親后不修邊幅,應酬喝酒,年紀稍稍大一些,肚子就凸出來了,整個人籠罩著憔悴之感。家里有勢力,哪需要他們那么盡心做事,想來也是在外邊鬼混。
喝酒吃肉從不顧忌,對自己的容貌也不在意起來。
鄭山辭這樣的郎君說什么泥腿子,他們都想招來做上門夫婿,要么嫁過去也是可以的。有潛力又長得好看,性子又好,這還有什么渴求的,這樣的男人頂好。聽說現在還未納妾,只有虞瀾意一個人,想到這里他們心里就更嫉妒了。
鄭山辭只是保證自己身上是清爽的。
“裴夫人,相公來接我了,那我先回去啦,改日再來裴府拜訪。”虞瀾意的尾音上揚,一看就是高興的。
胡夫郎見了鄭山辭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鄭山辭禮貌的向裴夫人告辭。他撐著傘,另一只手輕輕的攬著虞瀾意的肩膀,兩個人走進雨幕中。
年輕一些的夫人跟夫郎他們的注意力在鄭山辭跟虞瀾意的身上,有一個夫人深受觸動。
她看見鄭山辭撐著傘,傘面偏向了虞瀾意那邊,有些雨滴輕輕的落在男人的肩膀上。兩個人撐傘總有雨會落在一個人的肩膀,只是看承受的人是誰罷了。
在把傘面偏向對方時,那是一種下意識的保護和在意。
“他們這樣可真好。”
“鄭大人好年輕啊,看樣子才二十五歲出頭,而且他長得好看。”
有幾個哥兒心里一邊泛著酸,一邊夸鄭山辭。這樣的夫婿,你說他家世不好,他已經是從五品的員外郎了,這個年紀能有這個官位已是不易了。再者他們這些哥兒跟小姐,誰的家世不好,要是……要是鄭山辭對他們這般好,家里也會幫扶他。
想來心中已是羨慕不已。
胡夫郎看著鄭山辭身姿就眼熱,這般的好兒郎做夫婿不知要羨煞多少人。年輕力壯,帶出去也有面子。
“裴夫人好,這廂下雨了,我來接我夫郎。”太常寺卿終于姍姍來遲,他不是自己撐著傘,而是讓侍從幫他打著傘。胡子已經有些白了,臉上一笑便顯出老態來,皮膚皺巴巴的,他看向年少的夫郎,眼中還是渾濁的。
胡夫郎心里羞死了。這般最怕兩廂對比,這完全沒法比去,都是下風。
胡夫郎到底還是年輕,一跺腳自己走進雨幕跑了。
太常寺卿吐出一口氣,心底也生了氣,只覺夫郎沒給他面子,這般玩笑。他端著體面跟裴夫人說告辭,不緊不慢的走,也不去追胡夫郎。
本來今日就是休沐,家中還有美妾相伴,胡夫郎讓自己來接他,太常寺卿就有些不耐煩,如今來了,夫郎卻又耍小性子真叫人惱怒。
真真在家里,兩個人單獨在的時候使使小性子還好,在外人面前還這般不知分寸就不太知教養了。
眾人看著胡夫郎跟胡大人走了,心里對胡夫郎所說的相公來接他回家沒什么念想了,這樣的相公來接回家,還不如自己讓侍從撐傘回家。
有年輕的夫人幽幽的嘆口氣。
……要是讓年輕俊美,年少有為的郎君來接,那才是有面子,心里也高興。
有了這對比,年輕的夫人們心情低落下來,意興闌珊懨懨的向裴夫人告辭了。
等這群年輕人一走,還有杜夫人他們幾個年長的在,裴夫人笑起來,“這花沒怎么品,一場雨落下來,反倒是品起了人來了。”
“這場雨把不少夫人跟夫郎都惹傷心了。”一位夫人調侃道。
裴夫人笑吟吟的點頭聊了一會兒把幾位夫人也送走了。
“夫人,都已經把客人們安全送回去了。”丫鬟恭敬說道。
“這便好,不然出了什么事故,總是要煩心的。”裴夫人捏了捏眉心,丫鬟立馬上前去給裴夫人捶腿捏肩。
“夫人操持賞花宴辛苦了,結果天公不作美,白白浪費了夫人的心意。”
裴夫人喟嘆一聲,“只是請他們來聊一聊天目的達到就成,就是沒想到虞瀾意跟鄭山辭這一出,平白無故惹了多少人眼熱了。”
丫鬟笑道,“我看夫人倒是高興的呢。”
裴夫人笑,“我有什么可高興的,只是覺得他們有緣分罷了。因緣際會,這緣是正緣。”
她又跟丫鬟說了一些別的話。
……
鄭山辭跟虞瀾意回到家里,侍從送了一壺熱茶上來。
虞瀾意打開窗戶,雨絲就飄進來了,一場秋雨一場涼,這么下去冬天就要來了。雨絲打在臉上,涼幽幽的。虞瀾意把窗戶開了一條縫隙,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熱茶。
“鄭山辭,你真好。”虞瀾意美滋滋的說。
“說好的要來接你,自然要說話算數。”鄭山辭出去走了一趟,正把靴子換下來。
“長得好看又年輕,還有潛力,你是人人喜歡的好夫婿。”虞瀾意大聲的夸獎鄭山辭。
“又說這些渾話,只有你這般看我。”鄭山辭笑了笑。
虞瀾意去捏他的臂彎,“手臂也很有力。”
他一直黏著鄭山辭,鄭山辭也縱容著他。休沐的日子是要留給虞瀾意的,兩個人這般坐下說些話也是美的。
“等下個月我就開香水坊。”鄭家食肆跟小吃店,還有布鋪賺了不少銀子,這個月清完賬就可以著手把香水坊開起來。
虞瀾意知道香水坊賺錢,他去親鄭山辭的脖頸,“我也要投錢,你給我分錢。”
“這賺的錢直接到賬房手里了,不是想分就能分的。”鄭山辭耳尖薄紅,輕輕的解釋說。
“這般算下來,我們家最有錢的就是賬房了?”虞瀾意自己算賬。
這樣說也沒錯,鄭山辭點點頭。
“不過家里有了收賬,每個月可以多領一些銀子。”鄭山辭說。
虞瀾意眼睛一亮,又悶悶不樂起來,“我跟賬房去說,他一定不同意。”
他從新奉縣回到京城后,賬房給他提了月例。每個月的月例是五十兩,一件衣裳都買不起。鄭山辭的十兩俸祿給他,攏共就有六十兩了。
“我去跟賬房說說看。”鄭山辭說道。
虞瀾意忙不迭點頭,“你會說話,他會聽你的。”
鄭山辭從金云手里把剛出爐的糕點接過來擺在桌上,“吃點糕點。”
虞瀾意拿著糕點吃,一邊跟鄭山辭說自己在賞花宴上的事,還把魏夫郎的事說了。
鄭山辭思忖片刻笑起來,“瀾意,那你挺厲害的。”
虞瀾意驕傲挺胸,“那你怎么報答我?”
他從床頭柜把沒有封面的書拿過來,指著一頁說,“這個姿勢。”
鄭山辭看了一眼,對他的力氣有些考驗。
“好。”
休沐日,又下了雨兩個人就在屋子里待著,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虞瀾意去拿話本看,鄭山辭在一旁看書,相互陪伴。
晚上自是翻江倒海的一夜。
……
鎮南王府
虞時言身子重一直在床上躺著,葉云初打外邊回來,帶來了一陣寒風,虞時言打了一個哆嗦,他忙不迭把門關上。
“外邊太冷了,我已經把門關上了。”
“母妃說我懷孕了不能伺候你了,給你找了幾個家世清白的人,讓你自己去挑選。”虞時言捏著被褥說道。
“又是這檔子的事。”葉云初心生不耐。他每日上值在宮中也不是沒事做,晚上回來就不想再管家里的這些事了。
“我去找母妃,你好好休息。”
等了半晌,侍夏把虞時言扶起來說道,“世子跟王妃吵架了,王妃被氣暈過去,現在府醫還在給王妃診脈。”
虞時言應了一聲。葉云初就是王妃心里的命根子,為了他已經多次頂撞王妃了,母子的關系出現了破裂。
他并非是小氣的人,只是王妃現今別想把手伸到他的院子里來,他可從來就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
葉云初看見母妃蒼白著臉躺在床上,心下也有些悔意。
鎮南王說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你母妃也是為了你好。你只有一個側君連正室都沒有,現在庶子要先出生,你這樣誰還想嫁給你做正室。”
“我把時言扶正就好了。父王只有我一個嫡子,以后我的孩子好好培養出來成為佼佼者,何必多要幾個孩子。”
這事已經說過多回,兒子一直不改性子,鎮南王已經隨他去了。兒子得陛下看重,這寵愛一個哥兒沒犯什么大錯。
王妃受了兒子的氣,如今又被鎮南王說了一通,讓她別插手小兩口內室的事,讓人看了笑話。
她咬碎牙應下來。
等兒子跟王爺走后,王妃消停下來。
“你母妃性子剛硬,以后你帶著側君少在她面前去,自己好好養胎,別出什么幺蛾子,踏踏實實把孩子生下來才是。”
葉云初低頭應是。
因他是王府世子是必須要跟父王跟母妃住在一起的,這樣三年下來,葉云初只覺累了。他回到屋子里看見虞時言剛把保胎藥喝完了,侍夏向他行禮后帶上門出去。
葉云初喝了一杯熱茶,虞時言是在他臨走之后有的身孕,現在已經是秋天了,估計這個孩子會在冬天生下來。
“時言,我想跟你商量一個事。”
虞時言抬起眼看向葉云初,“什么事?”
“王府在郊外有一座莊子,我想你跟母妃關系不和睦,你先去莊子上住,那里的莊子我把人都清一遍,全部換成我的人,你可以使喚他們。等你在莊子上生了孩子,把身子養好后,我再把你們接回來。”
“這樣就是我以后下值回來不方便看你了,估計要等休沐日才能過來。”葉云初苦笑一聲。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法子,時言跟母妃不對付,先把他們倆分開吧,不然相看兩厭,對孩子也有影響。
“這事委屈你了,吃穿住行方面……”葉云初還在說什么。
虞時言只聽他說讓他自己去莊子上住,眼睛瞬間就亮起來了。到了莊子上,下人既是葉云初的人,他就能自己當家做主了,不必去看旁人的臉色,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來。
“云初,我覺得極好。”虞時言難得軟下了嗓音,目光柔和的看向葉云初。
“那就這么辦吧。”葉云初一愣,把這件事定下來。他坐到床邊先搓搓手,等手暖和一些了才伸進被褥里摸了摸虞時言的肚子。
他不是什么重欲的人,所以對母妃說的找個人來伺候他這是沒必要的。葉云初沉下心思,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能成什么大事。
武明帝把軍費改革的事交給他去辦,他最近是沒什么心力在家里,在皇宮都要把心嘔出來了。這是個得罪人的活,沒有人愿意,葉云初就要頂上去。
這樣也好,等時言把孩子生下來了,母妃也會改變態度的。
……
鄭山辭繼續去戶部上值,賀主事看見鄭山辭清閑的樣子,唉聲嘆氣,“金大人交給我的活太多了,快要累死了,真羨慕鄭大人沒什么活。”
鄭山辭淡笑,“我看賀大人精神很好,還有心思挑釁上官。賀主事你是六品戶部主事,我是從五品員外郎,在官場上你也太不知分寸了。”
賀主事老臉一紅,明白鄭山辭說的是實話。在官場上官大一級壓死人,鄭山辭一直沒搭理他,這次指名道姓的,不把賀主事說一頓,這是要飄上天了。
“鄭大人只是說玩笑話,你何必這么認真。”賀主事不滿的嘟囔一句。
“井水不犯河水。”鄭山辭說完就沒理會賀主事。
這事傳到金郎中的耳邊,金郎中心里隱隱對賀主事不滿。該做事就做事,說那么多做甚。本來把要交給鄭山辭的事交給賀主事做,他心里就忐忑。實則只要鄭山辭來跟他服個軟,哪怕問候一句,他就不會這般對他。畢竟是侯府的兒婿,大舅子還在御前當差,他這樣的家世是惹不起的。
可這下屬不壓不行,不然就要翻天了。
結果鄭山辭沒有來找他,把布置給他的事情做完了后毫無怨言,自己做自己的事。這讓金郎中心里又奇怪又火大,怎么,這是想著他去給他低頭么。
長陽侯跟虞長行都沒有找上門來,金郎中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心里還生了一絲蔑視。
鄭山辭上值后每日晌午都去藏書樓,武明帝有時會去一趟每次都能看見鄭山辭,只有休沐日看不見他。
武明帝勾起唇角,“馮德,你說這個人叫什么名字?”
在第一天武明帝遇見鄭山辭時,馮德就派人去查亓亓整理了他的身份,現在聽武明帝帶著詢問語氣的話,他忙不迭道,“陛下,此人是……”
武明帝飛快說道,“閉嘴!”
馮德委屈的閉嘴。
“要是你真告訴朕了,那有什么樂趣。”武明帝回到盤龍殿睡覺。
鄭山辭戶部待到了冬天,當他看見雪花落下時,他才發覺他已經在戶部待這么長的時間了。他一點一點把從戶部抱過來的資料啃完了,現在要是問到他什么,他都能應答一句。
他吐出一口氣,回到工位上繼續看書。
香水坊在京城開了起來,果然引起了許多貴夫人的喜歡,府邸的吃穿不愁,在京城也能站穩腳步。他跟虞瀾意一起回侯府吃飯
虞長行抬頭看天說,“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冷。”
鄭山辭抬頭看天不知其意,“天氣是很冷。”
虞長行:“天氣冷了,有的地方太冷就受不了了。”
“鄭山辭,快來堆雪人。”虞瀾意大聲喊道。
鄭山辭去跟虞瀾意一起堆雪人。
長陽侯跟虞夫郎提起虞時言懷孕的事,虞夫郎說道,“這事我有分寸,在消息傳出來后我就以侯府的名義給他送了禮。”
大家族都注重臉面,就算虞夫郎不喜虞時言,但他也不會鬧得太難看。虞夫郎看不上鎮南王妃,在他看來鎮南王妃做事很不體面,有時就像個瘋婆子一樣,半點不顧及臉面。
虞夫郎看見鄭山辭跟虞瀾意做了一個雪人,目光柔和,現今他的兩個孩子都過得好好的,這樣就好了。
虞瀾意說道,“大哥,你跟嫂子也做一個雪人,就在我跟鄭山辭的旁邊。”
虞長行并未上值,腰間沒有佩刀,只穿了玄衣還披著黑色的大氅,手指骨節分明。他聞言看向安哥兒,安哥兒臉頰泛粉,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虞長行手指微動,“我們去堆雪人。”
他并未詢問安哥兒,直接就做了決定。安哥兒反而對虞長行這樣的性子很喜歡,他輕輕的應了一聲。
虞瀾意跟鄭山辭把雪人堆好了,他拉著鄭山辭去烤火,任虞長行跟安哥兒堆雪人。
鄭山辭握著虞瀾意冰冷的手放在炭盆上烤,給他搓了搓手,可以更快的回暖,雪花在眉眼上化成了水。
虞長行跟安哥兒還在雪地上堆雪人,院子里沒有其他的人了。安哥兒凍得有些臉紅,鼻尖紅紅的。虞長行三下五除把雪人堆好,看見安哥兒盯著他看,他走過去牽安哥兒的手,把內力傳過去。
安哥兒這是第一次體會到內力的妙處,他整個人一瞬間就變得暖洋洋起來,身子很輕盈。
“雪人堆好了。”
安哥兒去找了樹杈,俏皮的說,“它還沒有手呢。”
現在看著雪人有手了,安哥兒高興起來。這還是他跟虞長行堆的第一個雪人,這樣的感覺總歸是不一樣的。
他見四下無人,扯著虞長行的披風躲進他的披風里。練武之人火氣旺盛,就算是在冬天也是暖暖的,安哥兒冬日最喜歡跟虞長行在一起了。
……
虞瀾意在娘家蹭完飯后跟鄭山辭一塊回去,虞瀾意在馬車上開心的靠在鄭山辭身上,“過年了,你就有更多的時間陪我了。”
鄭山辭笑起來,“放年假就陪著你。”
虞瀾意眉眼彎彎,“鄭山辭你可不許騙我。”
鄭山辭應下來,捏了捏虞瀾意的手心,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包起來。
翌日鄭山辭去上朝,因為一個賬本上的錯誤沒有發現,戶部發生了重大的錯誤,陛下在金鑾殿上把雷尚書痛罵一頓。
“要不是去拿物資的時候發現只有五車糧草還不知道出了這么大的紕漏。一百五十車最后寫上去只有五車,你讓邊疆的將領怎么看朕,難不成朕是在逼他們造反?!”
雷尚書聞言連忙求饒,“臣知錯!陛下息怒。”
“你自己好好看看!”
雷尚書拿著賬本,額頭都是汗水,其余的朝臣也是噤若寒蟬,不敢說話,不敢撞到武明帝的怒火上。
梅侍郎的臉色難看,金郎中用袖子擦了擦臉,鄭山辭還感受到身后的賀主事在發抖,他看見他的官袍在抖。
等下朝后,鄭山辭看見賀主事的身子直接軟了,臉上被汗水布滿了,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淌出來一樣,臉色蒼白,真像是見了洪水猛獸一般。
鄭山辭聯想到武明帝把雷尚書訓斥了一頓,心中有了猜測。
崔子期拍了拍鄭山辭的肩膀,“此事雷大人必然要來查,這樣的小事差點釀成大禍,惹得陛下震怒,也讓雷尚書在御前丟了一回臉面。”
鄭山辭謝過崔子期的提醒。
回到戶部果然氣氛凝重,諸位戶部官員都坐在工位上一言不發,手里拿了文書在看,實則心不知道飛哪去了。只有小吏前來把金郎中請走了。
他們見金郎中離開,心中悄然松一口氣,耳朵還是豎著。
沒到一會兒小吏又到門前,喊道,“雷大人請鄭大人、賀大人。”
鄭山辭應聲而出,賀主事卻是目光閃爍跟在鄭山辭身后,不到一會兒額間就滲滿了汗。
小吏引他們一路到雷尚書處,主位上坐著雷尚書,梅侍郎坐在一側,眉眼淡淡。金郎中站在一旁,低垂著頭,沒了往日的從容精明。
“下官見過雷大人、梅大人、金大人。”鄭山辭拱手見禮。
賀主事跟著鄭山辭見禮,見金郎中低頭萎靡,心中大駭,心神不定。
“不必作這些虛禮,我有話要問你們。”
雷尚書說道,“前段日子我跟梅大人在審查工部的條子便把給邊疆的糧草合算交給了金郎中來做,結果金郎中說把事交給鄭大人來做,又說給賀主事在做,讓我都糊涂了。糧草這事是重要,這還要交給你們兩個人來做,還把這事搞砸了,讓我被陛下一通臭罵,你們好安安心心的躲在我身后!”
金郎中本想攀扯出鄭山辭,才供出來心里就悔了。怕雷尚書知道他把事沒給鄭山辭做,把事交給賀主事來做,又急忙說是賀主事。這下雷尚書生了狐疑,把兩個人都請了過來。
賀主事沉不住氣,陛下今兒在早朝上當場發作,恨不得要把雷尚書拖到天牢去打上幾十板子,他這樣的,只怕還沒甚顧及就要處置了。
這回雷尚書挨罵了,是要找人出來把事情交代清楚,又要把人給交出去給陛下瀉火。
賀主事辦的這事,他知曉是他出了亂子,他顫聲道,“這事不是下官做的,下官是主事,金大人交代的事都是給鄭大人辦的。”
金郎中聽罷,心中悄然升起一股期盼來。鄭山辭在陛下面前留名了,是地方提拔上來的,又是初入官場,犯一些錯誤也能省得。若是他應下來,尚書跟陛下也不至于發太大的火。想到此中關竅,金郎中把目光投向鄭山辭,眼中帶著一些哀求。
“鄭山辭,這事是你做出來的?”雷尚書問道。
鄭山辭露出茫然之色,“雷大人,您是說軍糧的事么?此事要不是在早朝上被陛下說出來,下官根本就不知道,下官從未經手過,還望雷大人明鑒。”
金郎中閉了閉眼睛,他知道這一切都完了。
雷尚書一聽就知道這其中有貓膩,冷笑一聲,連聲說好。
“你們真有出息,在我手底下還耍心思。”
賀主事還欲說些什么,金郎中已是悲從心中來,他不該逞一時之氣把事情交給賀主事。因多年未曾出過差錯并未仔細看文書,反而出了紕漏。
“夠了,其余的官員也知曉這事。雷大人,梅大人是下官心胸狹隘,把應交給鄭大人辦的事交給賀大人去辦,這次出了紕漏才知悔恨。”金郎中痛哭流涕,拿著袖子去擦淚。
鄭山辭看見金郎中臉上的淚說來就來,心中默然。
“那么這事就是賀主事出了紕漏。”雷尚書冷漠的說,讓人把賀主事拖下去,他帶賀主事去面圣。
“梅大人,這里就交給你了。”
梅侍郎領命。
他看向兩個人嘆息。
“金郎中你太糊涂了,此事現已有賀主事頂下來了,你好之為之。”
金郎中:“梅大人那我……”
梅侍郎:“雷大人會把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給陛下。”
想到這里,梅侍郎挑眉,“你害他在陛下面前挨罵,他還要為你這顆蠢腦袋費心么,翰林院那幫人可等著進戶部來大展身手。你自己犯蠢還要連累我跟雷大人,多行不義必自斃。”
金郎中軟了身子。
“員外郎是無妄之災,不過你的性忒小,蒙受這樣的欺凌,該同我說。我身為你的上官能為你做主便要為你做主。”梅侍郎待鄭山辭態度和緩,輕斥一聲。
鄭山辭拱手:“是下官愚昧了。”
“你先下去好好做事吧。”梅侍郎一看金郎中還軟著身子在地上,冷哼一聲道,“今兒你也知曉戶部的諸多事務敷衍馬虎不得,這次幸而發現及時,不然要釀成大禍。這事不及你一人,還會連累族人。你切記切記,萬事謹慎細致。”
鄭山辭應下。
梅侍郎遣他下去。
等鄭山辭回到工位上,眾人皆是屏住氣息,無了往日的散漫跟松弛態度。
鄭山辭在工位上坐了一會兒才有同僚悄悄的問道,“鄭大人,這事是如何發展的,金大人跟賀大人是不是要被處罰了?”
鄭山辭只說,“雷大人只說了我一些話,便遣我出門了,我并未知道多少事。”
同僚臉色浮現失望之色,但他能理解。這樣的事不讓人知曉也是應當的,只盼等會兒看有沒有消息來。
小吏把金郎中跟鄭山辭帶走后,他們略微一琢磨就知跟今早朝上雷大人挨罵之事有關,現在見鄭山辭回來了,這責就落在金郎中跟賀主事身上了。
想來也是,鄭大人這段日子哪里什么正經的要事要做。可憐見的鄭大人這是撥云見日了。
下午處置便下來了。賀主事革職永不敘用,打了五十大板送歸家去。金郎中辦事不力,罰俸五個月,連降兩級。雷尚書跟梅侍郎連帶罰俸半年。
這般懲罰已算嚴厲。官員的錯誤一般可以通過罰俸跟降職來抵消,再不濟還有笞、杖、徒等刑法。賀主事革職查辦還是永不敘用,這樣的官員這輩子都跟仕途無關了,沒有辦法起復。
至于雷尚書跟梅侍郎也有失察之責,這是連帶之責。
戶部尚書雷大人今天在金鑾殿上被訓斥了,戶部的諸位官員都是臊眉耷眼,全然不復以前昂首挺胸驕傲公雞的樣子,現今夾著尾巴萎靡不振。
六部的人跟其余的幾個部門,翰林院的,太醫院的都在膳堂用膳,至于雷尚書早朝被罵之事,他們全都知道了。
第108章 狀元
鄭山辭在膳堂把飯吃完了。他的上官也不見了。
哦,他的下屬也不見了。
他從兩頭堵變成了一個棒槌。
新的上官跟下屬要等兩三天,吏部已經去安排了。鄭山辭這幾天要干三個人的活。他變得忙碌起來,戶部的官員知道金郎中跟賀主事的下場后,心里都打了一個寒顫。所以說在他們這個部門最好的就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因為有一筆賬算錯了,這引起的后果都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賀主事跟金郎中的下場也算是給鄭山辭提了一個醒,他在做事是要細致不能出錯,不然下一個人就是他了。
鄭山辭接觸到了他本該接觸到的事務,他得心應手,十分的熟練。他把處理的文書交給梅侍郎時,梅侍郎還很驚訝,“你做得很好。”
他以為鄭山辭還要適應一段日子,沒想到他直接就能上手了,這樣很省心,梅侍郎眉眼舒展。
今年冬天他們就要進行一年的財政結算了,這段日子戶部是最忙的時候,可能還要忙到在戶部值班。
鄭山辭把文書交給梅侍郎回到工位上,他輕輕吐出一口氣。
……
鄭山辭在戶部進入正軌后,虞瀾意也在忙他酒肆的事。家里給他的掌柜姓陳。陳掌柜見酒肆的生意好,提出要擴大酒肆。
虞瀾意欣然同意:“可以,要什么你跟我說。”
陳掌柜發現自家少爺不會干涉生意上的事,只會抱著賬本看。還挺精明的,知道賬本是最重要的,他對虞家忠心耿耿,看見二少爺精明一些,他也欣慰。
虞瀾意抓了抓頭發,他桌子上還放著從小吃店里買回來的小吃,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羊雜湯。他一邊喝湯,一邊看賬本,有時看了一會兒就吃小吃,日子也是過得美滋滋的。
基本上他就能在酒肆里把自己的下午消磨干凈。他最近看賬本的速度慢,除了冬天漸漸冷了,還有就是烈酒在京城賣得太好了,賬本有些多。
還有人來打聽這酒肆背后的人是誰。虞瀾意倒是不怕,明明白白的站起來讓人瞧去,看誰敢打他酒肆的主意。
在京城這個地界做生意就是這樣,還要看身份背景的,不然就會被人買下了,要么就讓你開不下去。他們這個酒肆起來了,其余幾家的酒就不好賣了。
京城中喝酒的人多,特別是武官,下值后沒事就愛喝點小酒,一買就是十幾壇的買。虞瀾意翻著賬本,打算等鄭山辭回來后讓他幫著看看,他有點累了。
有幾個哥兒約他一起去玩,虞瀾意看了看天色還早,還有兩個時辰天才黑。虞瀾意把賬本扔給金云,“你幫我收著,我跟他們一起去玩玩。”
哥兒跟姐兒也是相熟的,有大理寺卿家的時哥兒,還有大學士家的寧哥兒,也有武將家的小姐齊明月。
裴夫人約他去玩后,京城的貴夫人們都約他去玩過,結識了幾個好朋友。他父親是武將,現在相公是文官。現在倒是還結識了文官的幾個哥兒,脾氣性格很對胃口。
虞瀾意去騎馬跟他們一起去郊外玩。
“冬天來郊外跑一跑場,身子就熱起來了。”齊明月笑了笑,她穿著一身紅色的騎裝,英姿颯爽。她過年后要跟父親一起去邊疆,她對邊疆很向往,這正合了她的意。
時哥兒就有些怯怯的,“冬天跑馬,萬一馬蹄子踩滑了,整個人會翻過去的,多可怕。”說著他想到那樣的場景,身子就開始發抖。
時哥兒跟蕭高陽定了親事,時哥兒性子怯生生的,模樣柔美,巴掌大的小臉十分惹人憐惜。就是有些杞人憂天,遇見什么事總喜歡往壞的方面想。
寧哥兒跟時哥兒從小一起玩到大。虞瀾意先是跟寧哥兒成為朋友的,寧哥兒帶著他認識了時哥兒。
“小時,你就別擔心這些了,要是我們真的從馬背上翻下來了,雪這么厚,也不會死的,頂多把腿摔斷了。”寧哥兒的父親是大學士,他的性子反而是大大咧咧的。他跟虞瀾意相見如故,又恨文官跟武官之間的偏見,不然他們兩個早就能玩到一塊去了。
時哥兒點點頭,他釋然了,“這樣說也是,腿摔斷了,人還活著就好。”
虞瀾意:“……”
虞瀾意跑了一陣馬出了一些汗水,寒風一吹把他冷死了。
時哥兒慢慢的騎馬,這個速度跟鄭山辭有得一拼,磨磨蹭蹭的,慢吞吞的。幾個小伙伴已經在馬背上飛馳了,他嘴里喊著等等我,手里拉著韁繩還是慢慢的走。
寧哥兒跑了三圈回來了,見他一圈都沒跑完,直接摟著他的腰把他放在自己馬背上,“照你這么跑下去,天黑一圈都跑不了。”
時哥兒臉紅不說話,乖乖的在寧哥兒懷里。風吹得太大,他閉上眼睛躲著風。
虞瀾意也不是第一次瞧見寧哥兒帶著時哥兒了,寧哥兒帶著時哥兒跑了兩圈就停下來。
“去那邊烤烤火。”
虞瀾意下馬去烤火,這邊的人還準備了馬奶。這馬奶沒有腥味,喝著有淡淡的奶香味,又是熱的,一口下去胃里都是火辣辣的。
虞瀾意喜歡喝,他用水囊灌了一袋。
“在這喝還不成,瀾意你還要帶回去,你多喜歡馬奶。”齊明月把手烤熱了。
“我自己在這喝就成了,這水囊里的馬奶帶回去給鄭山辭嘗嘗。”虞瀾意想到鄭山辭就有些出神,他一天不見鄭山辭就渾身難受,想到他都是唇角上揚。
齊明月的未婚夫在邊疆,他們倆沒見過面,打算今年年后就過去跟他成親。時哥兒跟蕭高陽定親后,他們成親也是在明年開春,畢竟時哥兒的年齡也不小了,有十九歲了。
虞瀾意今年都有二十一歲了,他跟鄭山辭畢竟成親三年了嘛。
“你們也太……”齊明月笑著說,“太恩愛了。”
虞瀾意抱胸,“誰讓鄭山辭讓我無可自拔了。”
他說這話一點也不知羞。
時哥兒很羨慕虞瀾意說話自由自在的,他不禁喃喃道,“什么時候我才有瀾意這樣的臉皮。”
虞瀾意:“……”
“別說我,你相看了幾個公子,怎么跟蕭公子看上眼了?”寧哥兒這是真的困惑,時哥兒的膽子很小,相看什么人,都要侍從陪著。只要相看的人稍微露出一點看上他的意思,他就神色不適把人拒絕了。
這次跟蕭高陽看上眼了,寧哥兒問了多回沒問出什么名堂,這次趁著虞瀾意跟齊明月都在,他就想這件事問出來。
虞瀾意不知道蕭高陽其他的,只知道他是個狀元。他以前也很喜歡狀元。不是狀元這個人,而是這個稱呼。畢竟他看了許多話本,狀元都是長得俊俏的人,而且才高八斗。
他相公不是狀元,他也才高八斗。他說三甲進士也挺好的。現在虞瀾意成熟了,他才不會以狀元什么的,跟三甲進士比呢。
他只是說,“你們這怎么看上眼的?”
他只是有點好奇。
那可是狀元耶。
時哥兒攪著衣角,左右看了一下只有幾個好友,哆哆嗦嗦的還是不敢說。
寧哥兒發兇,“說。”
時哥兒漂亮的臉上有些糾結,輕輕的嘆口氣,“好吧。”
“其實也沒什么。我們見面就在我家的花園里,因為畢竟是相看嘛,他來的我家里。”
這個能理解,不然哥兒去男方家里顯得不太矜持。
“我就跟他在花園里亭子里喝茶。他什么話都不說,真嚇人。”時哥兒想到這里打了一個寒顫,“他說他年齡到了,該成親了。”
“我沒吭聲。誰年齡沒到了,我也到了。”時哥兒吐槽,“然后蕭公子就說,他對我很滿意,說我看著很乖,很可愛。”
虞瀾意:“太露骨了!”
寧哥兒:“贊同。”
齊明月:“這就是狀元?!”
時哥兒憋紅了臉,“可是他夸我可愛。”
時哥兒想到蕭高陽:“而且他高高大大的,看上去很有安全感,而且我說我膽子很小的,而且很悲觀,想問題喜歡鉆死角。而是不太受得了家里有其他的人。”
“蕭公子說,沒關系。”
時哥兒本來低垂著頭,現在抬頭露出一副熱戀的小表情,“他真好。”
虞瀾意覺得這個狀元花言巧語。
他回到家里給鄭山辭吐槽蕭高陽。
“他太露骨了!”
鄭山辭:“咳咳咳,蕭兄這話確實有點欠妥。可能是被家里催親催瘋了。”
虞瀾意瞪鄭山辭,“你跟他認識?”
鄭山辭突然有些心虛,“他在吏部,我在戶部,自然是認識的。”
虞瀾意興奮的跳到床上,挨著鄭山辭,“你給我說說狀元是什么樣的?”
鄭山辭覺得床都抖了好幾下,他無奈的伸出手把被褥搭在虞瀾意的身上,免得他受寒了。
“蕭兄是狀元,他性子挺好的,待人溫和,有距離感。”鄭山辭輕輕的說。
“長得如何?”
鄭山辭的神色有些奇怪,“他長得好看。怎么了,你問這個做甚?”
虞瀾意眼睛亮晶晶的,“就問問嘛,你有沒有見到探花?”
聽說探花最好看。
鄭山辭摟著虞瀾意,“還沒。不過聽蕭兄說是長得很精致。”
虞瀾意還是最對狀元感興趣,連連問他關于蕭高陽的事。
“瀾意,你打聽他作甚。”鄭山辭唇角含笑去親他。
“好奇嘛。我都沒見過他。你知道的,我們通常是見不到外男的。你是內男,我天天都看得到。”
他是內男,鄭山辭聽了這話笑了。
狀元,他也是狀元。沒什么了不起的。
第109章 預算
虞瀾意纏著鄭山辭問蕭高陽的事。
鄭山辭說道,“我是戶部的,他是吏部,我并不是很了解他。”
虞瀾意:“這跟你們不是同一個部門有什么關系,你們不是好友么?”
鄭山辭捏了捏眉心,“那也不一定要了解他所有的事,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虞瀾意哦了一聲,趴在鄭山辭的胸膛上,美滋滋的說,“狀元還要游街的,明年就是會試了,有新的狀元看了。”
鄭山辭捏了捏虞瀾意的鼻子,“你往日不關注這些的。”
“誰說的,科考還有很重要的。”虞瀾意轉過身把臉對著他,輕輕的吐出氣,“我哥是武狀元,你看我往日嫌你是有原因的。現在我不嫌你了,你就是最好的。”
聽了這話鄭山辭心里隱隱舒暢,“那就謝謝你的贊美了。”
鄭山辭瞥見虞瀾意白皙的胸膛,他的喉結滾動一下,克制自己。
畢竟是冬天,瀾意是不會讓他碰的。
鄭山辭光摟著人睡覺。
虞瀾意倒是適應良好。冬天就該縮在被褥里,不要做出什么動靜。翌日鄭山辭已經去上值去了,虞瀾意起床吃了早膳后去找鄭清音。
今天鄭清音沒去布鋪里,他今天陪著鄭夫郎在烤火。
“阿爹,我來看你了。”
鄭夫郎看見虞瀾意來了,心里高興,讓他坐下一起烤火。他們沒有燒炭,反而是燒的柴火,這里烤火比燒炭更暖和,虞瀾意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燒柴火更暖和,以后我們家也要燒柴火。”虞瀾意說道。
“燒柴火確實更暖和一些。”鄭夫郎看見虞瀾意面容紅潤,皮膚白皙,看著活力滿滿的。看來小兩口過得不錯。
小兩口過得不錯就好,就是山辭跟瀾意已經成親三年了,現在快第四年還沒有孩子,他心里還有些著急。現在一看虞瀾意這副樣子,他心里嘆氣。
二兒媳看著自己就還是個孩子,要是有了孩子能做好一個阿爹么。
虞瀾意在鄭家串門后,又跑到侯府找虞夫郎說說笑笑,晚上就在侯府吃飯,讓鄭山辭來侯府一塊吃飯順便接他一起回去。
虞瀾意從盤子里拿了橘子來吃,這橘子有些酸,虞瀾意吃起來沒有感覺,還很喜歡。
虞夫郎:“既然喜歡吃,等會兒回去讓丫鬟給你帶一筐。”
“阿爹對我最好了。”虞瀾意甜甜的說。
“你這就會說這幾句。”虞夫郎摸了摸他的頭,“喜歡吃就吃,府邸還會短了你吃食么。”
不會短了吃食,就是月例不夠用。虞瀾意委屈癟嘴,還是沒跟虞夫郎提。他一個人夠用,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鄭山辭餓了,那就自己找飯吃吧。
鄭山辭還是有飯吃的。作為官員他可以在膳堂免費吃飯,晌午他跟崔子期他們一起吃飯。鄭山辭的上官來了,吏部分過來的段郎中,據說是一個老實人。他的下屬戶部主事是姜蘭禮,也就是探花郎。
姜蘭禮跟梅淮是好友,他們兩個時常在一起,蕭高陽的關系跟他們淺一些。
“他們兩個說話,我有時候就插不上話。”蕭高陽笑著說。
“本來蘭禮是留在翰林院的,他不喜歡來六部,就想在翰林院做翰林。吏部是沒找到合適的人,這才把蘭禮塞過來了。”
蕭高陽還是笑著的,他想起什么說道,“過段日子我會把喜帖送到你們手上,我和未婚夫還有兩個月就成親。”
崔子期都有些意外,“這么快?”
蕭高陽委婉的說,“家里的人催的急,而且我覺得早點辦成這事也可以。”
蕭高陽看起來對時哥兒也很有好感。
鄭山辭只說恭喜。
蕭高陽謝過了好友。
因是年底,大家在六部都是忙碌的。用了午膳就各自回到工位上做事。鄭山辭把各個州的財政支出的部分做好了,他交給段郎中。
段郎中是一個中年男人,性子溫和,看見鄭山辭來了就讓他坐下,“你做得不錯,這部分看著很工整。對了,今天要留一下,戶部要做明年的預算,今晚可能要晚一些回去。”
段郎中還沒把話說死,可能要三更才回去。戶部到了年底是六個部門最忙的,此外的就是禮部。
鄭山辭收到了段郎中的提醒,他走出去讓小吏幫他通知家里的人,今晚要很晚才能回去。
戶部掌管著大燕的錢袋子,負責編制預算、管理國庫,要確保每一筆銀子都合理使用。在冬天的時候要求每個州把每年的財政預算遞呈上來,然后再由戶部審核,算出整體大燕一年需要支出的錢,交給武明帝。
不然每年到底花了多少錢沒有一條線拉著就花得很隨意,不知道超沒超,應該不會存在沒超過預算的情況,因為古代抵御天災的能力比較弱。
下午戶部的人都動了起來,把十三個州的資料全都搬了出來,開始厘清賬務。
看這些真的很費精力,鄭山辭看了都兩眼發黑。晚上膳堂給他們做了飯,吃完飯他們繼續看。
雷尚書跟梅侍郎也在,大家都在一個屋子里看,整理歸納。
姜蘭禮看睡著了,鄭山辭幫著遮了一下,等段郎中快要過來了,他就掐了一把姜蘭禮。姜蘭禮立馬吃痛清醒過來,對上鄭山辭的眼神還有些愧疚。
“沒事。”鄭山辭安慰他。
姜蘭禮認真謝過,“我太困了,看著這些數字我腦子就發暈,我寧愿在翰林院做五篇文章出來。”
鄭山辭:“……”
懂的,文理要分家。
每個人都負責一塊,雷尚書看時辰差不多喊他們把自己算的數字報上來。這可比在地方做縣令壓力要大了,畢竟戶部管的是全大燕的財政,每一個數字背后都關系到龐大的人數。
鄭山辭把他的數字報上來,做了統計后,他們開始預算明年。
鄭山辭是這一環中小小的一個螺絲釘,古代有《周髀算經》《九章算術》《海島算經》《孫子算經》等書籍。這里面已經有商高定理,分數運算,還有正負數的加減法。《海島算經》還有類似于杠桿的測量方法,闡明了相似三角形的性質及其應用。
在歷史的長河下,他們一直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去觀察這個世界。鄭山辭吐出一口氣,也開始計算起來。他們互相沒有交流,屋子里只有算盤的聲音。
晚上點著蠟燭,角落里放著炭盆,燭光搖曳,有人把燭芯剪短了。屋檐上的一堆雪落了下來砸到地上,皇宮的長廊掛滿了燈籠照亮腳下的路。
鄭山辭被喊起來說他的數字,鄭山辭報了他的數字。這不是一天就能做完的,雷尚書眉眼也有些疲倦,就讓他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繼續。
戶部的官員松了一口氣,拿著大氅,縮著腦袋從戶部離開。他們走出去也沒說話,這么晚了,在皇宮里說話有回聲,還容易惹到禁軍。
鄭山辭等了等,等到了雷尚書。雷尚書看了看天色,“有什么事說吧。”
鄭山辭說他之前把十三個州前幾年的預算都看了,把情況也摸了一遍,他自己做了一個預算的模型。這個模型很局限,只能算天災小的時候,可以填變量跟恒定值就可以大致估算一下。這個模型還是要依靠很多數據才能做支撐,還有每個州每年的情況。這個相當于是一個驗算預算的模型。
“我算過幾次,用的是大燕前幾年的數字,大致差不多。要是能做個參考的話,這樣便好了。”
雷尚書心中震驚,他說讓鄭山辭先滾回去睡覺。
鄭山辭坐馬車回去了。
他到了家里,屋子里的燭光已經熄滅了。鄭山辭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子里,他先去洗漱,正打算摸黑爬上床睡覺。
突然床上的人直愣愣的坐起來,把鄭山辭魂都要嚇飛了。
“瀾意?”
“……”
“還不快上來。”虞瀾意冷哼一聲讓鄭山辭快點上床。
鄭山辭上床后先是摸了摸虞瀾意的手,是熱乎的。鄭山辭抱著老婆,把自己的頭埋在脖頸里,整個人都陷在床上了。
“干嘛這么粘人。”虞瀾意嘟囔一句,他察覺到鄭山辭是真的累了,他給鄭山辭捻了捻被褥。
可不能著涼了。
太晚了,虞瀾意差點沒熬住,跟熬鷹一樣的。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很快就要閉上了,然后鄭山辭就跟做賊一樣輕手輕腳的進來了。
“小賊。”虞瀾意輕輕說。
小賊睡著了。
虞瀾意也安心入睡了。
……
虞瀾意起床后,鄭山辭又不見了。他打了一個哈欠,讓金云伺候他起床。
“對了,少爺,今天大人讓我們給他泡了枸杞茶他說他要帶到戶部去喝。”
金云說道,“對了,還把何首烏也帶走了。”
虞瀾意:“……”
“怎么還知道愛護自己的頭發。”
金云嘆氣,“大人太忙了。”
虞瀾意認真的點頭,是太忙了。晚上回來已經累成狗了。
昨天他還嚇了鄭山辭,鄭山辭他好可憐啊。
虞瀾意喝了一碗粥,皺起眉頭,“怎么覺得這粥的味道變了,算了,明天我不喝粥了。”
虞瀾意讓金云給他剝橘子吃。
他有點反胃吃了橘子好多了。
虞瀾意就在家里待著,太冷了,不想動。
金云給虞瀾意剝橘子時就覺得酸,沒想到少爺完全不怕酸。
虞瀾意打算給鄭山辭織一雙鞋墊。
他興致勃勃的拿出了線。
“冬天穿上靴子,還需要一雙厚厚的鞋墊,我給他繡一雙,他一定感動壞了。”
虞瀾意美滋滋的繡鞋墊,金云在一旁心驚膽戰的。
第110章 有寶寶了
虞瀾意這次小心,把自己的十根手指頭都用紗布包起來了,這樣針就不會刺進他的肉里了,他太聰明了。
金云:“……”
虞瀾意呼哧呼哧的繡鞋墊,繡了沒一刻鐘他就累了。
“先歇息會兒再繡,這太難了。”
最后他歇息了一天。
雷尚書今早去戶部上值才把鄭山辭的模型看了看,他發現竟然有些可行性。他先填了幾組數字上去驗證,相差不大,他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又把今年的數字填上去,因為還沒有把預算算出來,所以他還不知道答案。雷尚書并未把這件事聲張出去,等這次今年他們算的預算得到驗證后,他再把這件事上報上去。
這幾日戶部的官員是沒有休息的時間,唯一的休息時間就是晌午去吃了午膳后有午睡的時間。鄭山辭泡了枸杞烏茶,他拿著自己的茶杯,時不時都要喝上一杯。
冬天冷,喝點熱茶身子暖洋洋的。他們辦公的地方放了炭盆,屋子還是暖和的。
忙了一上午,鄭山辭站起來去膳堂吃飯。今天有紅燒肉,鄭山辭喜歡吃這道菜。今天的湯是南瓜湯。
好友們都穿上的厚衣服,鄭山辭低頭吃飯。
施玄埋頭吃飯,年前禮部的事不比戶部的少。他是禮部郎中事情就更多了,每年還有一次過年的宮宴要辦,屆時五品及以上的官員都要參加,官員還可以帶家眷去。安排多少個位置他們心里也要有數。
鄭山辭慢慢的吃飯,吃得很細致。讓人看見他吃飯就有食欲,反而吃飯是一種享受。
崔子期跟杜寧說得天花亂墜,說的都是刑部的事。
刑部沒什么事只把今年進了牢獄的人統計起來,呈給內閣就成了,他們可以等年假了。
鄭山辭吃完飯就去桌子上趴著睡覺。
下午還是跟所有的戶部官員一樣開始整理計算,這樣一連幾天終于把明年的預算算出來了。
雷尚書眉眼終于有些輕松,“好了,預算算完了,我們今年的事還差要給朝臣們發俸祿的事,現在都好好回去休息吧。”
雷尚書等官員都走后,自己用鄭山辭的模型的驗證了一遍,相差不大。
“這小子真有些頭腦。”雷尚書今晚回去就寫奏折呈給武明帝。
這幾天他身子都有些吃不消了。
鄭山辭走出馬車,縮著脖子,這次他回來得早了一些。屋子里的燭光還是亮著的,鄭山辭推門進去。燭光柔柔的打在虞瀾意身上,鄭山辭看見他的手里拿著針在勾鞋墊。
鄭山辭:“……”
虞瀾意看見他回來了,指揮他:“我要吃橘子,給我剝橘子。”
鄭山辭把官帽掛在衣架上,他坐下來給虞瀾意剝橘子塞到虞瀾意手里,順便偷吃了一片橘子。他吃進去牙齒都被酸死了。
他不敢再吃了,起身去洗漱。
虞瀾意吃得正好,鄭山辭從浴室出來一個橘子已經吃完了。虞瀾意這幾天一直在繡鞋墊,卓有成效,已經快把一只鞋墊繡好了。
鄭山辭要去瞅,虞瀾意捂著不讓鄭山辭看,“等繡好了,你就知道了。現在你不要看。”
“好吧。晚上別繡了。”鄭山辭趴在床上,“明天我休沐。”
虞瀾意聽了鄭山辭的話,痛快的把針線活兒扔到一旁。他同樣趴在床上挨著鄭山辭,眼睛圓溜溜的轉。
“可是,明天你休沐,今晚又不能做什么。”
鄭山辭只能摸一摸虞瀾意。
“哎呀,你的手又糙了,薄繭好癢。”虞瀾意伸出手從床頭柜拿了什么過來,“你幫我算算。”
鄭山辭一看是賬本,他的腦子木木的。在戶部算賬,回到家里了還要算賬。
鄭山辭笑著應下來幫著老婆把賬算完了。
等他算完了,虞瀾意已經睡著了。他的睫毛長長的,鄭山辭給他捻被子,把賬本放好。或許是明天要休息的緣故,今晚他并未覺得有困意,明天他不用早起上朝。
鄭山辭把虞瀾意的籃子拿了過來,里面就是他正在繡的鞋墊。鄭山辭想了想,對著燭光穿針引線。他看了針腳有幾個地方錯了,需要拆開重新繡。鄭山辭耐心的把錯的地方改正,悄悄的幫虞瀾意繡鞋墊。
……
虞瀾意早上醒過來,覺得自己身上暖洋洋的。他被鄭山辭抱在懷里,自己的腦袋擱在他的胸膛里,很暖和。
他也不起床,家里沒有長輩。他安安心心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鄭山辭有生物鐘,他到了早朝的時候醒過一次,想著不用上朝還是睡過去。現在已經是日曬三竿了,他醒過來。
他松了松抱著虞瀾意腰的手,虞瀾意說道,“你醒了。”
鄭山辭應了一聲,所幸放縱自己還是抱著虞瀾意的腰,把虞瀾意從左邊翻身抱到了右邊,把他提溜上來,自己埋在他的脖頸里蹭了蹭。
聲音還沙啞著說,“再躺一會兒。”
虞瀾意聽著鄭山辭的聲音,耳朵仿佛有酥酥麻麻的感覺。
黑乎乎的腦袋一直埋在他脖頸里,仿佛在撒嬌一樣。
冬日寒冷,虞瀾意也不想起床。
鄭山辭還是休息一陣就起床了,他推開門時,整個院子都是一片白色。虞瀾意穿著披風,躲在鄭山辭的身后,讓鄭山辭給他擋風雪。
兩個人去吃早膳,今天是豆漿油條。虞瀾意吃了一點就不想吃了,鄭山辭吃了兩根油條,喝了一碗豆漿。看見虞瀾意不吃問他。
“感覺好膩啊。”虞瀾意嬌氣的說,“我不喜歡吃。”
鄭山辭關心的問道:“想吃什么,讓廚房去做,要不派人去外邊買。”
虞瀾意搖頭說不想吃,吃點棗糕就好了。
等把棗糕吃完了,虞瀾意去烤火,他又嘴饞了。
“鄭山辭,我想喝酸蘿卜湯。”
“對了,晌午我們就吃酸菜魚,你給我挑刺好不好。”虞瀾意說起酸菜魚就饞了。
鄭山吩咐旺福去跟廚房說,然后他看向虞瀾意,擔憂道:“瀾意,你的口味變了,身體感覺怎么樣?”
虞瀾意搖頭:“就是不喜歡吃一些東西,可能是吃膩了。我就喜歡吃橘子,還要酸的。”
鄭山辭:“我還是讓人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虞瀾意一聽鄭山辭這么說,自己心里咯噔一下。仔細想來以前冬天的時候,他的口味都沒有發生變化,最近他一直喜歡吃酸的,對其他的吃食都提不起食欲,偶爾還有反胃的征兆。
他害怕的靠著鄭山辭。
“我應該沒事吧。”
“會沒事的。”鄭山辭安撫虞瀾意,輕輕的拍他的后背。
……
京城妙手堂的丁大夫前來,藥童給他提著藥箱。鄭山辭跟虞瀾意都在正堂,虞瀾意忐忑的伸出自己的手讓丁大夫診脈。
半晌丁大夫才松了手,“診虞少爺的脈是滑脈,這是有喜了,已經有兩個月了。恭喜鄭大人,恭喜虞少爺。”
虞瀾意茫然:“啊。”
鄭山辭聽了丁大夫的話也有些茫然,他們兩個人都沒想到是有孩子了,兩個對孩子這事都是順其自然。突如其來的消息把兩個人都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鄭山辭忙不迭應聲,神色還有些慌張,“瀾意說他喜歡吃酸的,丁大夫這需不需要開藥。”
丁大夫開了幾劑開胃寧神的藥,還有保胎藥。
旺福把丁大夫送走順便去拿藥。
“鄭山辭,我、我懷了?!”虞瀾意看向鄭山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鄭山辭心里還是有一陣喜意,他握住虞瀾意的手,“對。”
“可我還沒準備好,我自己都還沒有在京城怎么玩。”虞瀾意癟嘴,“我不想生孩子。”
“好吧,生下來也好,但我害怕。”虞瀾意一想到大嫂生多多的時候端了那么多盆的血水,他整個人都要暈過去了。
他把自己埋在鄭山辭的胸膛里。
鄭山辭拍他的肩膀,“如果你不想生,那……”
“還是生吧。多多很可愛。”虞瀾意語無倫次,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里有一個孩子了,懷胎十個月,現在才去了兩個月。
虞瀾意去抓鄭山辭的衣襟。
漂亮矜貴的侯門少爺對生孩子這事也是忐忑的。
“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鄭山辭安撫虞瀾意,用下巴蹭了蹭他,表示親昵。
虞瀾意臉紅害羞。
虞瀾意懷孕這事立馬就傳到鄭父跟鄭夫郎還有長陽侯府去了。
鄭夫郎去集市上挑了一只老母雞,讓鄭父殺了帶過來,他看見虞瀾意就關心他,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
虞瀾意:“阿爹,我挺好的。”
“這是買的老母雞用來熬湯味道最好,你記得要吃。如今你是雙身子的人了,要吃什么都要說,免得把自己餓著了。有什么不舒服就喊大夫來,你這是第一胎,孕吐反應會比較大。”
虞瀾意聽得腦子暈暈的,只是口中應答著。
鄭山辭說道,“阿爹,這些我都放在心上,會把瀾意照顧好的。”
鄭夫郎又交代了一些話,鄭山辭耐心的聽著記下來,以防到時候可能瀾意會遇見這樣的事。
“好了,讓瀾意好好休息吧。”鄭夫郎笑著說道。
虞瀾意蓋著小被幾,鄭山辭熟練的給他捻了捻被褥。
虞瀾意:"……"
等鄭山辭跟鄭夫郎走后,虞瀾意憤怒的掀開被子,“我才兩個月呢。”
鄭夫郎回到家里,心里還是高興。
“把老母雞送過去,這小兩口終于要有孩子了。”鄭夫郎心中感嘆,“現在的日子是好了,要吃什么就喊廚房的人去做,家里有錢了,也不拘著用錢,我們當時在村里懷了孩子吃個蒸雞蛋都是好的。”
鄭父笑呵呵的說,“二兒媳是侯府少爺,山辭又做官了。他們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以后的孫子也是個享福的命。”
鄭夫郎聽見這話也不禁不住笑起來。他們忙活不就是為了子孫的事,說實話山辭跟瀾意這么久都沒孩子了,他心里還是擔憂的,現在就不擔憂了。
林哥兒在食肆里忙,鄭清音也在布鋪里,兩個人晚上才回來。冬日里就算是莊稼人也要待在家里烤火,鄭夫郎想去買些好料子,給孩子縫個虎頭鞋。虎頭鞋不管孩子是性別是什么,都可以穿。
外邊也可以買,自己繡的虎頭鞋總比外邊的人要仔細一些。
鄭夫郎說著就去屋子里拿錢去店里買布料。他跟鄭父上了京城,基本花不了什么錢,山辭又給了些錢,這些錢對他們來說已經夠多了。
鄭夫郎這邊去買料子做虎頭鞋,長陽侯府那邊知道虞瀾意懷孕的消息后,虞夫郎這便坐不住了。
虞夫郎在長陽侯面前走來走去,“我要去看瀾意,先去庫房里挑一挑藥材給瀾意送過去。”
虞夫郎讓曹嬤嬤把藥材準備好,安哥兒也想跟著一起去。
虞夫郎就跟安哥兒一起去看虞瀾意。這時虞瀾意正在屋子里烤火,他沒有躺在床上坐在椅子上吃酸橘,鄭山辭正在給他剝橘子。
“阿爹,大嫂,你們來了。”鄭山辭起身見禮。
“好了山辭坐下吧。我讓他們沒通報的,我聽了消息去庫房里拿藥材耽誤了功夫。”虞夫郎坐下來看虞瀾意。
虞瀾意把橘子吞咽下去,“阿爹,你怎么也來了。”
“你都有身孕了,阿爹還能不來看看你么?”虞夫郎去摸虞瀾意的頭,然后瞥他的肚子,看上去平平無奇。
“瀾意幾個月了。”
鄭山辭說兩個月了。
“才兩個月還有得熬。瀾意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訴廚房,有什么事記得跟侯府遞話。”虞夫郎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虞瀾意聽著記不住。
鄭山辭慢慢的記。
安哥兒也問了虞瀾意,“還有嬰兒房可以布置了,先把這些都準備好了,等孩子出來才不慌。”
鄭山辭點頭。他們隔壁還有一個廂房沒用可以改做嬰兒房。
虞瀾意還是吃吃喝喝,鄭山辭倒是有了一點做父親的實感。他看虞夫郎有事要跟虞瀾意說,他在這好像不方便,鄭山辭就借口出去了。
虞夫郎又叮囑了虞瀾意一些事,虞瀾意敷衍的點頭,“阿爹,這些我都知道了。鄭山辭記住就好了,反正他會一直在我身邊。”
他的話說得順其自然,可以看出兩個人的感情很好。
虞夫郎也不多說,“山辭幫你記著,你自己也要上心。在山辭面前不好說你,現在就要好好說說你。現今懷孕了要把壞習慣改一改,不能睡那么遲起床了,一日三餐要按時吃。”
“那我就想睡覺嘛,而且冬天我就更不想起床了。”
虞夫郎瞪他,“那也要按時吃飯,讓人把早膳放在床頭柜上。”
虞瀾意不情不愿的應聲。
安哥兒說道,“瀾意,阿爹這話說得沒錯,你這才是頭胎要好好保重身體。”
虞瀾意應了一聲,“知道了,嫂子。我聽你們就是了。”
“還有騎馬這些也不要去騎了。”虞夫郎顯然知道虞瀾意的愛好。
虞瀾意只好點頭。
鄭山辭等虞夫郎說他要離開時,才去送他們離開。
虞夫郎在門口站定,看向鄭山辭面色柔了柔,“瀾意性子驕縱,多虧了你包容他。現在他懷孕了,性子怕更嬌氣了,你要多當擔一些。他這輩子沒受過什么挫折,現今這懷孕對他來說是一個苦差事,就煩請二兒婿多體諒體諒他了。”
鄭山辭拱手:“阿爹這話折煞我了。生孩子不是瀾意一個人的事,我會好好照顧他的,還請阿爹放心。瀾意性子驕縱,我也是喜歡的。他待我真心,我以真心待他。沒什么好當擔的,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虞夫郎跟安哥兒坐上馬車,虞夫郎掀開車簾看見外面的人還是熱鬧的,他放下車簾,心里輕松。
晌午吃飯,鄭山辭給虞瀾意挑刺,虞瀾意眼睛亮晶晶的。
他吃魚肉,還喝了兩碗魚湯。魚湯鮮美還是酸酸的很開胃,晌午他用了兩碗飯。
晚上睡覺的時候,鄭山辭就注意點了,沒讓自己的手臂壓著虞瀾意的肚子。虞瀾意沒注意到鄭山辭的貼心,他只是把頭縮在鄭山辭的懷里睡得香甜。
虞瀾意身上有清香的味道,鄭山辭摸了摸他的頭,看他沒心沒肺的樣子,笑了起來。
窗外的雪花下得急起來。
……
郊外莊子
虞時言的肚子疼起來,侍夏去找產婆,結果產婆在這么緊急的情況下不見了。虞時言疼得厲害,有人已經去找周圍的人幫忙,要么就騎馬去城里找大夫。遠水救不了近火,虞時言咬著布條,他的額頭滲滿了汗水。
今日休沐葉云初也在這里,他的眼睛充斥著紅,“還不快去找人!”
“侍夏,你去準備……”虞時言咬著下唇,他打算自己生。
他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這是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他們已經相處有十個月了。
“少爺……”侍夏急得團團轉。
布條上全是他口中的津液,虞時言蒼白著臉讓侍從們幫忙。
孩子生下來,虞時言暈過去了。葉云初心驚膽戰,大夫診脈說側君沒事。
葉云初的腿發軟,險些要栽下去了。他忙打起精神,讓貼身侍從去把產婆找到抓起來。
葉云初在外人面前也是溫和知禮的,這是第一次露出這么可怖的表情,他的眼睛充斥著血絲。
產婆被抓了回來,“你要是為了你的家人著想就全交代了,我還能放過你的家人。不然我保證讓你們全家沒一個好下場。”
產婆對上葉云初的眼神,雙腿發顫,低著頭做出奴才樣,“世子饒命,都是王妃指使我的,若是我不依,家里的人都保不住。”
葉云初心中猜測成真,讓侍從把產婆拖下去要給她一個教訓。他說的都是他的人,讓時言放心,結果放什么事,最后生孩子還要自己生。
他徹底對王妃冷心了。
……
預算的事過去了,戶部的事還緊著。鄭山辭幫著段郎中一起把官員的俸祿發下去。這是年前最后一次發俸祿,每個官員都多發了五兩銀子,算是他們過年的賞錢。除了銀子外,還有祿米,布料、鹽。這些東西發下去都要讓官員簽了名字再領走。
鄭山辭幫著把俸祿給各級官員發下去,這忙活半天,下午還要繼續,一天時間把該發的俸祿發下去了。他是沒有進過國庫,裝著銀子的箱子都是小吏搬過來的,鄭山辭還有些遺憾。
這發了銀子,按照慣例就是過幾日要參加宮宴。大燕的年假是七日,還是有不少時間可以供大燕的官員走親戚,過年的。
工部的動作快已經把一條運輸糧道去邊疆的路修了三分之二了,估計到了明年就能修好了。武明帝龍心大悅,又想起把水泥方子獻出來的鄭山辭。
武明帝讓工部尚書下去。
他自己看奏折,在雷尚書的奏折上看見了鄭山辭的名字,他越看面色凝重。
“馮德,你去把雷大人叫過來。”
雷尚書向武明帝見禮。
“起來吧,說說看鄭愛卿說的模型。”武明帝開門見山的問。
雷尚書把鄭山辭的模型說給武明帝聽,武明帝自己用數字算了一遍,確實相差不大,他的眉眼舒展。
戶部這段日子交上來的賬本也是一目了然,之前武明帝就問了雷尚書,雷尚書說是鄭山辭的主意,看來他把鄭山辭安排到戶部沒有安排錯。
“朕知道了,雷愛卿先下去吧。”
武明帝思忖片刻,暫時把這件事壓下來,等明年再想。
他先把大皇子跟二皇子叫過來考察功課。
謝承結結巴巴把武明帝問的問題回答完了。武明帝想嘆氣,他想他打小就是活潑的性子,腦子也轉得快。至于謝承的父君雖說是小官之子,但聰敏性子大方,他們兩個相扶相持,從他是皇子時期走到了太子,而后是登基為帝。
武明帝看見謝承的臉還是說不出什么話,“承兒你要好好用心,你是嫡長子不能做得這么差。”
謝承臉色一白,他嫡長子所以承受得更多。
“是,父皇,兒臣知道了。”
謝承今年已經十三歲了,武明帝招手讓謝承過來,他摸了摸謝承的腦袋,“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問你的老師,把功課做好。馬上過年了,也可以放松一下,不要讓自己繃得太緊了。”
謝承的身子放松,依戀的用頭蹭了蹭武明帝的掌心。
謝承出去后,謝澹就進去了。
“皇兄,父皇兇不兇?”謝澹打聽。
謝承:“父皇待人寬厚。”
謝澹:“……”
謝澹走進御書房,武明帝問了他幾個問題,他剛好都不會答。
武明帝看他的眼神像是能殺人。
“父皇,兒臣認為這些問題都是課本上關于儒家的問題,兒臣以為身為皇子,只可聽聽但也不可全信。兒臣有伴讀,只有伴讀把這些學好,兒臣松散一些也無妨。”
武明帝瞇著眼,讓馮德把戒尺拿來。
謝澹今年八歲,被武明帝脫下褲子打屁股。
他在御書房里哀嚎,“我要父君!我要父君!”
武明帝神色陰晴不定,“你哭天喊地也沒用。”
二皇子的屁股被武明帝打腫了,他哭哭噎噎跑到坤寧宮找王鳳君。
沖著王鳳君哀嚎。
王鳳君額頭青筋跳了跳,把帕子塞到謝澹的嘴里。
“去請太醫。”
“是,鳳君。”
太醫把謝澹的屁股看了,屁股上有幾條紅通通的痕跡,一看就是戒尺抽的。太醫起身開藥,“二殿下沒事,沒有傷到根骨,涂抹一些藥膏就好了。”
宮人把太醫送走。
王鳳君拿了藥膏要給兒子擦。
謝澹害羞的遮住自己的小屁股,“我都已經八歲了,還被父君看屁股太不好意思了。”
王鳳君無語,把謝澹的手拿開給他涂藥膏。
既然知道,還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