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霧, 霧中的與自己長了相似的臉的怪物。
戚月白腦袋里都開始播放各種‘取而代之’的怪談了,結果對方卻沒有如他所想的——眼冒激光、暴起傷人、模仿原主動作、張開血盆大口、扭曲爬行。
只是平淡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不感興趣的看向抓住’書‘的那只手。
“別, 它會跑……”戚月白提醒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霧中人抬手就將’書‘,塞進了嘴里。
震驚的同時, 戚月白也有點好奇……你說這玩意是什么味啊,跟普通紙有沒有區別?
“像跳跳糖, 嘴很麻!
聽起來不太好吃。
戚月白愣住了:“?”
“我如果不摧毀它, 你這輩子也別想出去了!
那人抬眸看他, 兩人長得像, 卻也不太一樣, 一個是偏溫和的稚嫩模樣,眼底是未經世事的清澈與好奇,另一個就是風骨天成的溫潤, 眸中是閱盡千帆的淡淡倦怠。
衣服,或者說兩人的材質也不同。
一個是血肉骨骼,另一個是偏向結晶體的模樣,看著玄幻的很。
戚月白越看他越眼熟, 聲音也熟悉,有些不確信開口。
“小茶野先祖?”
“嗯。”小茶野先祖應下:“是我。”
戚月白震驚的地方太多,腦子混亂了一會,只問出一句:“您怎么出來了?”
小茶野先祖安靜淡然:“霧將我們短暫剝離了。”
戚月白愣愣問道:“……那我為什么還能用術式?”
“我的術式會逐漸鐫刻在你體內。”小茶野先祖抬眼,打碎他心中的一絲僥幸:“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
戚月白腦子有點亂, 他環顧四周, 轉移話題似的開口:“話說,這霧又是什么特級咒靈嗎。”
“是異能,但這里是另一個空間。”小茶野先祖答:“霧能剝離異能者的異能, 然后只有異能殺死異能者,或者反過來,霧才會散,否則只能永遠迷失于此。”
“欸,您不是咒靈嗎……”戚月白很快反應過來:“是‘書’把我們弄進來的?”
難怪小茶野先祖會吞掉‘書’。
因為他沒有異能,離開霧的兩個條件都無法滿足。
小茶野先祖突然捂住額頭,眉宇間染上一絲痛苦:“小看它了!
“。俊逼菰掳讻]反應過來。
小茶野先祖沒有答復,但抬起望過來的一雙紅眸中卻不知為何令戚月白后退了一步,緊接著,他手中被金絲裹挾的軍刺憑空飛起,目標卻是站在原地不動的特級咒靈抬起的手背。
戚月白才發現小茶野先祖額頭不知何時多了塊瑩白的不規則狀寶石,說是寶石,又好像是‘書’鑲嵌在了皮膚上。
是吞了‘書’之后出現的?
沒來得及驚愕,寶石破碎,小茶野先祖也變成刺目的光,跟個太陽似的驅散了白霧,融入戚月白體內。
外界的陽光照進大地,周圍恢復了常態。
戚月白回頭,發現他那輛黑色機車就倒在幾十米外,差不多是他在霧中行走的距離。
他收了歌聲,消化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因為‘書’,他被錯認為異能者被霧吞入,小茶野先祖為了救他吞了‘書’,然后變成了他的……異能?
感受著體內多出的與咒力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力量,戚月白人麻了。
早說不要隨便犯口孽吧,這下壞了吧,大佬真成他寶可夢了。
而且,現在還有個大問題。
如果他是個咒靈的同時,還是個異能者,還有一些民間流傳的莫須有案底的話——他媽還要他嗎?
洗洗還能要的……吧?
所以他就這么倒霉,倒霉到就連路過的霧都要踹他一腳,把他原本就艱難的回家路變的更困難嗎?
戚月白嗚咽一聲,蹲在地上emo了。
*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
所以氣勢洶洶的在周圍找了一圈,嚇走一只垃圾桶里的流浪貓,順手嚇唬了一個趴在玻璃上偷看他的小孩,也沒找不到那個放霧的王八犢子后,戚月白果斷決定放棄尋仇。
掏出地圖,他騎車來到一處稍有些偏僻的小院面前。
這看起來比起餐館更像是私人住宅,房屋有些年頭,二樓陽臺掛了未干的衣服,旁邊的車庫中也停著車子,不過一樓的條格紋透明玻璃墻后的桌椅,和背對著似乎在用餐的兩名客人,都昭示著這里的確是一家餐館,而且在營業。
戚月白滿腦子來對了。
偏和舊都不是問題,就怕進屋看見墻上貼滿‘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燒烤’‘讓吃火鍋的人先富起來’的網紅標語。
不包難吃,但包貴的。
停好車,戚月白打開咖喱店的推拉門,簡單打量了一下店里的裝潢。
有幾張鋪了條格紋桌布的桌子,以及很經典的日式餐臺和開放式廚房,站在門口就能聞到濃郁的咖喱香。
他看向店內唯二兩位客人,想看看是誰這么有品跟他同時進餐,結果意外發現竟然有熟人在。
“織田先生?”
雖然好心的鄰居先生出現在擂缽街和他強推的館子都很合理,但還是好巧!
暗戀他,是不是!
“嗯,又見面了,小茶野君!笨椞镒髦诓团_前,轉動身子,看過來:“你也來這里吃飯啊!
“這不忙完了,就想著來體驗一下你推薦的店,免得后悔,沒想到我們這么有緣,話說這位是你的同事嗎?”
說著,戚月白將視線放到坐在織田作之助身邊的男子身上。
雖然不太禮貌,但是這位班味兒好重啊,一看就是公司里很有分量的大牛馬,是會冷臉給實習生兜底的那種嘴硬心軟大佬。
“嗯,這位是坂口安吾!蓖瑫r認識兩個人的織田作之助自動承擔起介紹人的工作:“安吾,這位我和你提到過,是我的鄰居,小茶野月白。”
戚月白笑著打招呼:“你好,坂口君!
你們港口黑手黨成分還真復雜啊……
陌生青年抬眼看過來,他生了張儒雅沉靜的臉,佩戴眼鏡,看著文質彬彬,唇下一顆痣讓他看起來不至于過分呆板,但眼下有些許青黑,一看就是加班加的。
坂口安吾禮貌回應:“你好,小茶野君!
坂口安吾,港口黑手黨的文員。
但其實是政府組織‘異能特務科’的臥底,接頭結束后恰好遇到剛結識不久但很合得來的同組織成員,為了掩蓋真實目的,謊稱是吃膩了食堂,出來尋找美食,于是和他一起來到了這家為數不多還在開門營業的餐館用餐。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黑色民族服飾,很有質感疑似是異能的金色牡丹。
腦子自動調轉出最近橫濱的傳聞——圣天錫杖新得到的龍位干部,干部蝮蛇的弟子。聽說是個心機深沉之輩。
但異能特務科的情報提到,他極有可能是珍貴的治愈系異能者,希望外散的臥底搜查官接觸一下。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還認識織田作之助……
戚月白注意到非常熟悉的視線,笑容中帶著一絲疲憊:“怎么了嗎?”
他沒開玩笑,如果所有i人都擁有自己的金牡丹,就能完美解決人口過剩的方案了。
大家都應該有自己的報應。
“不,沒什么。”坂口安吾收回視線,歉意笑笑:“織田和我說他的新鄰居做飯很好吃,太宰也曾提到過你,尤其對你烹飪的手藝表示贊賞,我還以為是年紀稍大一些的……沒想到會這么年輕!
“做飯是天賦技能,和年紀沒有關系啦,我十歲的時候就很會做飯了!
戚月白給完臺階,想想就知道他在誤會什么了。
說起來,上次說過差不多話的太宰治是不是送他了一顆紅寶石?
伸手一摸胸前的口袋,還在。
他是那種在路邊看見好看的石頭會撿起來揣到兜里然后在很久之后一掏兜,發現曾經撿了個石頭的人,所以那顆他以為是中二少年送的塑料寶石也早被他遺忘在口袋里了。
但如果太宰治的真實身份是黑手黨的話,那他送的寶石……
說真的,突然有點重了。
戚月白還沒有有錢到可以不對貴重品患得患失的程度,賣掉別人的禮物又很不禮貌,所以這玩意,簡直是燙手山芋,放哪都不安心。
咖喱店的老板突然從廚房間的后門里端著東西走過來,看見戚月白,這個胖胖的和善男人有些驚訝:“今天客人這么多啊,歡迎光臨,要點點什么?”
“和這位一樣吧。”戚月白不再糾結寶石,走到織田作之助旁邊的椅子坐下,他抬頭看招牌:“麻煩再給我一杯冰烏龍茶!
“吃的了嗎?”老板好心提醒:“織田常點的咖喱很辣的!
“沒問題。”戚月白擺擺手,他雖然不是很能吃辣,但是他又菜又愛玩。骸安粫速M食物的!
太辣就點一份白米飯拌里頭,好使的。
“那么請稍等,咖喱煮好還要一些時間。”老板見他堅持,于是點點頭:“因為近期客人不多,所以沒有提前準備,都是現場煮,這樣味道會更好!
“好!逼菰掳讻]什么意見。
他連點菜到上桌兩分鐘,后廚只有一把剪刀一個微波爐的館子都能吃好幾次,怎么會嫌棄現場烹飪。
見他落座,坂口安吾好奇問:“小茶野君還在讀書吧,怎么會到橫濱來。”
治愈系異能者,為什么會被放出來?
尤其是有那個傳聞的圣天錫杖,如果沒記錯,昨天應該是他們的干部上任儀式。
“因為成績沒達到預期所以休學,你覺得這個怎么樣,不喜歡我可以換一個。”戚月白臉不紅心不跳的胡說八道:“出來混,人設是自己給的嘛!
坂口安吾:?
見對方明顯不想多說,他也無意強求,于是換了個話題。
“你是從哪條路過來的,小茶野君,最近橫濱很不太平,沒遇到危險吧?”
戚月白回憶了下:“路的名字不記得了,但是那附近有很多紅房子,兩邊還種了牽;ā!
織田作之助‘唔’了聲:“和我們來時的路一樣啊!
坂口安吾不是白問這個問題的。
因為他與織田作之助來的那條路,也就是戚月白所說的那條有很多紅房子,兩邊還有牽牛花的路,正是他與一個人接頭的地方——是政府為了防止整個橫濱都被卷入抗爭而引進的異能者。
澀澤龍彥,23歲,由政府管控保護,因為他的異能【龍彥之間】是極其稀有的,能夠大規模抵擋異能者災難的能力,他可以引發大霧,將異能者與異能分離,然后由異能殺死異能者。
還好沒有波及到珍貴的治愈系異能者。
剛這么想,他就聽戚月白說:“不過危險是真的!
織田作之助問:“遇到火拼了嗎?”
“比火拼還莫名其妙。”戚月白想想還有點生氣:“好像遇到了無差別殺人的異能者!
雖然說是擁有了異能,但若說和以前的區別……
大概就是從——
戚月白:先祖在嗎?
小茶野先祖:「離線」
變成了。
戚月白:恭迎老祖出關!
小茶野先祖:滾。
也算是某種聊天軟件的單方面進步吧。
坂口安吾抱著一絲希冀:“是什么樣的異能者?”
“是能放霧的異能者!逼菰掳撞恢滥切⿵潖澙@繞,他只痛恨沒有抓到那個混蛋,然后把他變成傻子:“人沒見到,看見霧了,挺大的,能見度不到一米!
那種程度的改變天象,換個朝代都能當國師了。
現在去劇組當道具師,能省多少干冰啊!
“是那個家伙啊。”織田作之助好像想起什么。
下次可以省掉詢問環節直接說是誰嗎?
戚月白禮貌表現出好奇:“哪個家伙?”
坂口安吾接茬:“白麒麟,前幾天出現的異能者,傳說會對所有參加抗爭的組織發動攻擊,見過他的人都死了,只有人目擊到那些異能者的死亡地出現了大霧!
他笑了笑:“織田作先生還說他是個脖子很長的家伙,因為白麒麟和長頸鹿讀音一樣嘛!
“不,他脖子不長!笨椞镒髦蝗徽f。
坂口安吾意識到什么:“等等,織田作先生你不會見過白麒麟?”
“昨晚,我去調查GSS金庫被盜的一事,剛好遇到了。”織田作之助說的很淡定:“太宰也知道!
見過霧但沒見過人的戚月白問:“他長什么樣子?”
記下來,好尋仇。
“白色的長發,衣服也是白色,眼睛和你一樣的紅色,脖子不長,似乎是個男人!币娺^人但沒見過霧的織田作之助答:“比你要高一點!
剛見過人也見過霧的坂口安吾擦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真難為你們還能活著啊。”
這時,老板將做好的咖喱飯端了上來,因為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先來,所以先上的是他們的。
說是咖喱飯,其實叫做咖喱炒飯更合適些,粒粒分明,每一粒米飯都裹滿了咖喱,飯上還煎了個晶瑩的……蛋?
不,這根本就是生雞蛋打在上面了吧?
于是戚月白默默舉手:“老板,請給我煎蛋!
他可以吃生魚片,可以吃溏心蛋,但不能吃生雞蛋!
“沒問題!
老板點頭同意,將即將打在戚月白飯上的那個雞蛋挪開,換成鐵鍋,看著蛋白逐漸凝固,戚月白才放心,他轉頭看向旁邊,織田作之助舀了一大口塞進嘴里,是老人很喜歡的那種類型。
一邊的坂口安吾卻差點把自己嗆死。
“咳咳……咳……好辣!這是巖漿做的嗎?感覺舌頭要燒起來了。”
他扶著桌子,將老板備好的冰水猛的灌入口中,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些。
戚月白看看態度兩級反轉的兩人,越來越好奇這玩意啥味了。
好在老板沒讓他等太久。
“您的飯!
賣相很不錯的咖喱飯被放在戚月白面前。
他怕重蹈坂口安吾的覆轍,只嘗試挖了一小點。
嚼嚼。
好像沒什么味?
于是又挖了半勺,嚼嚼。
“還好啊!彼煊玻骸安凰愫芾薄!
辣味后知后覺,但也在可以接受的程度,能吃出不是辣椒精,咖喱香和辣味融合的很好,切下一小片煎的剛剛好的蛋白,一起填入口中,配一口烏龍茶,難怪會被強推。
是那種‘不錯,還會有下次光顧’的店。
坂口安吾無助的看了眼除他之外都風輕云淡的兩人。
“真的嗎?”
“真的。”這是真的很真的的織田作之助。
“真的!”這是在喝烏龍茶,假裝一點也不辣的戚月白。
站在餐臺后的老板笑而不語,顯然已經習慣了這幅場景。
他又給坂口安吾倒了一杯冰水:“幾位慢用,我去給孩子們送個飯,馬上回來!
戚月白撇到案板上好幾份飯,好奇:“老板你有幾個孩子啊!
“一個都沒有,我沒有結婚!崩习逍Φ溃骸笆强椞,他撿了幾個無家可歸的孤兒,寄宿在我這里了,還給了我一大筆錢,當然要好好照顧!
“欸,你也撿孩子了?”戚月白看向織田作之助,眼睛一亮。
他就知道!不止他一個人看不下去!
“嗯,你家的那幾個孩子還好嗎!逼菰掳兹ム]局借車拉芥川他們的時候,織田作之助沒走,他知道這件事,但畢竟是擂缽街出身的孩子,所以這個問題不僅是問孩子,還是問戚月白。
“還好,我讓他們先住在那棟公寓里了。”戚月白卻沒有get到他的意思:“等我離開橫濱之后,他們也會一直住在那,可能會打擾到你!
“沒事。”織田作之助嚼嚼:“只要不是太差勁的鄰居,我都可以!
“太差勁會怎么樣?”戚月白舀起一勺咖喱,好奇道。
“不會怎么樣。”織田作之助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我之前有個鄰居,總是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在我的房子外面撒尿和嘔吐,弄的臟兮兮的,收拾起來很麻煩!
戚月白嚼咖喱飯的動作一停,突然感覺飯也不是那么香了:“然后呢?”
織田作之助淡定:“他搬走了!
“過程呢!逼菰掳状魷骸笆遣皇鞘÷粤撕芏嘀匾臇|西?”
這和‘我穿成了一個惡毒炮灰,給女主下藥,結果一轉頭發現藥被她哥哥喝了,他還讓我快跑’然后就沒后續了有什么區別。
千刀萬剮!
“其實也沒什么!笨椞镒髦伎迹骸拔疑祥T請求他以后不要這樣,因為給我造成了困擾,結果對方態度很囂張,讓我有本事就拿槍殺了他,不然就滾蛋!
等等——是法治頻道嗎?
戚月白吃飯的手一頓,突然想起這店里除了弱小無辜的他和老板,有兩個港口黑手黨。
竟然不能報警,好可惜。
“我就拿出來給他看了。”織田作之助說:“然后他就突然變得很好說話,發誓一定會改,但第二天就搬走了,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心中有愧吧!
戚月白:O.o
他很震驚的發現織田作之助是真的在困擾。
——你知道織田作曾用馬鈴薯的芽給我做三明治夾心嗎。
他想起太宰治的話,之前還以為這是一對走在時代前列的純恨朋友,結果現在聽了,好像是他這位好心的鄰居先生,真的認為那玩意能吃。
戚月白看了眼還沉浸在辣咖喱的痛苦中的坂口安吾,結果意外從對方臉上看到‘別看我,我已經吐槽過了’的信息,沒忍住問:“織田君,你的廚藝,是可食用級別的嗎?”
織田作之助也不太確定:“應該吧,但是太宰很喜歡吃我做的東西,嘔吐也要繼續吃。”
嘔吐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戚月白大驚失色:“那你吃沒煮熟的豆角嗎?”
織田作之助竟然真的點頭了:“好吃嗎,下次可以試一下!
戚月白良心不安:“……還是煮半個小時再吃吧。”
坐在最那邊的坂口安吾也終于緩了過來,他長了一副早餐三明治+美式,晚餐三明治+意式濃縮,血液里都流淌著咖啡的樣子,也難怪吃不了辣。
“煮半個小時,那不是太老了嗎?”
“哪里老了,超棒的!逼菰掳紫乱庾R反駁。
坂口安吾茫然:“啊?”
“咳,沒事。”戚月白喝了口烏龍茶順順:“話說,織田君,你為什么不把孩子們送去孤兒院呢?”
和他這種公費養崽不同,織田作之助是純花自己的錢,他看著也不是很富裕的樣子。
“孤兒院?”織田作之助臉上一如既往的沒什么表情:“至少橫濱我知道的幾家孤兒院,背地里都在做人口販賣和器官的買賣,再遠的,我也不太方便!
沒有批判,沒有痛恨,他只是在很平靜的敘述一件既定的事實:“咖喱店的老板人很好,給孩子們提供住所,每月的伙食費也用不了多少錢,而且我作為港口黑手黨,薪資并不低!
“啊?”這次輪到戚月白懵了。
織田作之助看了眼怔愣住,一臉不可思議的少年。
他想起那夜從對方家中離開后,太宰臨走時評價他的話——這么天真,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卷進來的。
“小茶野君!彼_口。
戚月白下意識回應:“嗯?”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能走,就快點離開橫濱吧!笨椞镒髦瓤毡永锏乃骸澳悴粚儆谶@里。”
戚月白握勺子的手緊了緊:“你說的對,我本來打算離開的,但是……”
“因為那幾個擂缽街的孩子?”
“不,和那個舉手之勞沒關系。”戚月白笑了笑,眼眸明明是帶有侵略性的色彩,卻感覺不到一點攻擊性:“留下只是因為還有事情沒完成,以及我在想要不要再做點什么,來都來了嘛……”
雖然總嚷嚷著倒霉,但其實他知道自己的幸運。
前世一出生就在世界上最和平的國家,衣食無憂,在媽媽的愛里平安長大。
今生也有小茶野先祖的庇護,擁有了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隨遇而安的底氣,不必計算錯綜復雜的未來。
若非如此,他的下場未必會比原身好?赡苁悄憫鹦捏@的被殺手奪走性命,可能是痛苦沉淪,永遠失去回家的資格,但更多的可能還是在踏入橫濱那個下午就被禍鼠折磨,殺死。
所以戚月白想,他都這么幸運了。
要不要,分別人一點點呢?
坂口安吾聽兩人打啞謎,實在好奇:“小茶野君是來橫濱辦事的?”
“對,被某個組織威脅不得不的來,身不由己,不是說太宰和你提到過我嗎?”戚月白看了眼織田作之助,同樣是在聊天,他一點也不耽誤吃飯,盤子里的咖喱飯消耗量是他們三個之間最多的。
“實不相瞞,太宰的身份是組織里最炙手可熱的預備干部,而我只是個普通文員,還是最近才和他們認識的,只是酒友的關系!臂嗫诎参釤o奈:“很噩夢的初識!
“嗯?”戚月白趕緊塞了一勺子飯在嘴里,有點涼了,但完全不影響味道:“說來聽聽!
“那天啊。”坂口安吾想想都很絕望:“兩個渾身尸體臭味的家伙把我夾在中間,硬拉著我去喝酒,那可是我最好的衣服啊,第二天送去干洗店人家差點把我趕出來。”
織田作之助淡定:“是太宰的主意!
戚月白:“那很壞了。”
坂口安吾忍無可忍:“……中途是你把我扛著帶去酒吧的吧,織田作先生!威脅我如果敢中途跑掉就把我吊在酒吧燈上看你們喝酒的人也是你吧!”
戚月白:“旗鼓相當!
第32章
吃完飯, 戚月白提出想去看看織田作之助收養的孩子。
坂口安吾看了眼腕表,很遺憾的道別。
“我工作還有很多沒完成,不能在外面待的太久, 告辭了。”
他走后,戚月白好奇問織田作之助。
“織田君, 你不著急工作嗎?”
“沒關系,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下午還有活的話, 他們會給我打電話的。”
“聽起來好厲害。”戚月白想起在擂缽街遇到織田作之助的事情:“你們港口黑手黨, 平時都做什么?”
“今天的話, 上午去教訓了一下在給組織交過保護費的店鋪鬧事的小混混, 結束后去幫忙擦洗晚上火拼弄臟的武器,最后把犧牲者的遺物交還給他們的家人,然后遇到了安吾, 來吃飯!
織田作之助走在前面,他走路很輕,就算踏在木質樓梯上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戚月白倒是‘噠噠噠’的跟在后面:“你們就干這個嗎?”
保護費?
好幻滅的詞語。
有種光著膀子拿菜刀叫烏雞哥的感覺。
“那是我的工作無聊,因為我只是跑腿的底層成員。”織田作之助已經走到上面, 他在二樓玄關處脫掉鞋,語氣稍微有了一點起伏:“安吾做的事就很有意義,他會把去世之人的生平記錄下來,然后呈給首領看,因為他說生命不該是無意義的數字。”
“感覺都不像是黑手黨做的事, 我還以為你們每天就是槍林彈雨!逼菰掳赘摿诵, 走在織田作之助后面。
“那是太宰會做的事,他是首領最信任的預備干部,并且應該很快就會成為干部了!
織田作之助打開第一道房門, 站在門口并沒有進去,戚月白探頭看了眼,結果發現空無一人。
房間專門改造過,有點像宿舍,但看得出來很用心,床下專門設計了兩個巨大的書柜,擺滿了花花綠綠的書籍。
但是……多大的孩子,日常讀物都是名著。
以戚月白的聽力自然知道小孩藏在門后面,只是,他們藏起來干什么?
“黑手黨,看招!”門后突然傳來動靜。
戚月白:?
等他反應過來,被動金絲已經綁著兩個小男孩的腳踝,一邊一個將他們高高吊起來了。因為他們剛才從門口猛的朝他撲了過來。
“這是?”他疑惑看向織田作之助。
“每天都會來這么一出!笨椞镒髦暰從凝聚成藤的金絲上移開,很淡定的把兩個小孩摘下來,放到地上,他習以為常:“因為都是因為抗爭失去父母的孩子,有戒心很正常。”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么一看,他家孩子們簡直懂事的可怕。
戚月白略帶炫耀心思的搖搖頭,一腳踏入房間。
幾息后,織田作之助抬手又從金絲上摘下兩個男孩,放到地方。
戚月白倒是興致勃勃:“還有嗎?”
雖然挺好玩的,但他好心的鄰居先生,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沒了,一共四個孩子。”織田作之助搖頭:“都在這里了,幸介,克己,優和信嗣!
這四個孩子年紀都不大,三四歲的樣子,一個個細皮嫩肉,看著就是沒吃過苦的樣子,大概在不久前還是家里寵愛的寶貝。
戚月白略心虛。
因為除了芥川兄妹和比較活潑的杏子,他壓根沒去問其他小孩的名字。
“都是很可愛的孩子!彼虢o見面禮,但很可惜,唐裝兜小,一掏只有竊聽器和微型炸彈。
沉默兩秒,戚月白拿出萬元鈔票,一個孩子發了兩張。
*
和織田作之助告別后,戚月白突然父愛爆棚,沖回家就準備和自家小孩貼貼。
結果打開家門,卻發現孩子們都在學習。
九個孩子分成兩批,分別占據了餐桌和茶幾,大一點的孩子拿著書站在旁邊教,小孩子坐在椅子上,不太標準的握著新買的筆,在本子上寫著假名。
已經好久沒學習了的戚月白突然有點想逃離這個學習氛圍很濃厚的房間。
“小茶野大人,您回來了?”
但是芥川龍之介發現了他,他穿的是戚月白臨走前囑咐他們去買的新衣服,是一件很長的風衣,內襯是一件至少大兩個號的襯衫,少年本就單薄,被這么一裹,更顯消瘦。
他告訴過戚月白他的異能是操控身上的衣服,所以穿這么多也有情可原。
但這也讓戚月白堅定了喂胖他的決心。
他放下回來前去便利店大采購的兩大兜零食,大聲宣布。
“學習辛苦了,吃點東西放松一下吧!
結果沒有想象中興高采烈一窩蜂般的沖上來,連最小的孩子都只是乖乖放下筆,把學習用具擺整齊后,先問他。
“小茶野大人吃過了嗎?”
倒顯得打擾人學習的他很沒有素質了。
好心的鄰居先生家的崽子都開始叛逆了,他家的為啥都這么乖。
戚月白訕訕摸摸鼻子:“吃過,我吃飽了回來的。”
孩子們這才有序的分起食物來。
芥川銀和杏子還小心翼翼的用零食包裝袋獻寶似的托舉起小零食,眼睛亮晶晶的。
“小茶野大人,您嘗嘗。”
戚月白:“好好好,我嘗嘗,嗯,真好吃!”
這一下可炸了窩,讓已經吃飽的戚月白又大吃了一頓,就連性格最冷靜成熟的芥川龍之介都沉默著送上紅豆糕,然后很期待的看著他。
最后戚月白實在吃不下了,提出要考察一下他們的學習進度,才逃過一劫。
“我們都還在學寫字呢。”芥川銀介紹:“只有哥哥認識的字最多!
戚月白大手一揮:“我來!”
但歷史上無數慘痛的教訓告訴我們,再乖巧的孩子,在教學習面前,都將化身為豬。
看著紙上好像是字的東西,戚月白深吸一口氣。
莫生氣,莫生氣,他們還是孩子,他們都是小豬!
這幫小崽子是打算把他氣的動手然后全家一起掛兒科嗎?
戚月白從未覺得手機震動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盡管發消息的人是蝮蛇。
大意是說組織忙不過來了,叫他去臨時撐個場子。
雖沒明說,但戚月白也讀出了他平靜言語下的焦頭爛額,他不由開始好奇是諸伏景光拿廢掉的圣主搞的事,還是地牢里的太宰治在捅婁子。
那種感覺就像知道有兩顆地雷被埋在人販子家地底下,他還挺期待什么時候炸的。
結果到了圣天錫杖,戚月白才發現都不是。
就是單純的人手不足。
“昨天南部亂了很久,所以干部都派出去了。”蝮蛇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放心,只是個很簡單的押送任務,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才讓你來!
說著,他拉開抽屜,將一個盒子從中拿出來,交給戚月白。
戚月白打開,發現里面是紅色天鵝絨布鋪底,并排放置著三顆寶石。
他不懂寶石鑒賞,但有些東西的貴,叫看著都貴。
如果太宰治送他那顆還會被人懷疑是塑料,那這三顆寶石只會讓人懷疑判定塑料的人眼瞎。
戚月白合上:“老師,這就是要送的東西?”
又是寶石嗎?
“嗯,押送的隊伍已經準備好了,就在樓下!彬笊呋厮骸澳阒恍枰褜毷o出去,然后帶著錢就回來就好,跟著走一趟,刷刷經歷也好!
戚月白點點頭表示明白,把盒子抱懷里就打算走。
但在即將轉身時,又聽蝮蛇突然發問:“你昨夜面見圣主時,他說什么了嗎?”
戚月白腳步一頓,回身面向蝮蛇,作出一副茫然的樣子:“賜名啊,還要說什么?”
“不……沒什么!彬笊邠u搖頭:“你去吧!
他大概是在想——龍位干部的魔咒,為什么不生效了?
畢竟,從蠹龍開始他就在懷疑戚月白并非單純的學生身份,只是為了那個傳聞成真才裝傻忍到了現在。
治愈系異能者出身的龍位干部上任當天,非治愈系異能者出身的圣主就會意外死亡,這一巧合可是延續了兩任。
難道真的只是有心人的杜撰?
戚月白實在好奇諸伏景光是怎么操作的,到現在都沒人發現不對,可惜他沒加他聯系方式,只能壓下好奇,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回了蝮蛇一聲,就轉身出去了。
圣天錫杖的總部樓下,有十幾個人在等他,清一色白袍歐洲面孔的壯漢,都是全副武裝,滿臉煞氣的老油子,戚月白和他們站在一起,比起領頭更像是被綁架的哪家少爺。
里面大概是副手的人物,拿著個銀灰色保險箱走過來,畢恭畢敬:“蠹龍大人,請將貨物放到這里!
這么大陣仗,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在干大事嗎?
但戚月白都無所謂,為了保險,他把盒子打開一條縫隙,給副手看了一眼,然后才合上將盒子放進保險箱里。
保險箱自然由他這個干部保管,跟箱子一起坐上汽車后座,車輛發動。
結果才出了圣天錫杖的大門,戚月白放在內兜妥善保管的,和酒組織相關的那個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今天什么日子,一個個都上趕著聯系他?
戚月白看了眼前方開車的白袍副手,若無其事的掏出手機。
這事就和上課玩手機一樣,越鬼鬼祟祟越可疑,落落大方反而沒人查。
解開鎖屏,打開信箱,白色的背景上,赫然躺著一條‘蘇格蘭威士忌’發來的消息。
「藍方威士忌,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需~要~你~的~幫~助~
戚月白冷哼一聲,看了眼他那條僅被‘已讀’的友好問候語,什么也沒發,留給蘇格蘭威士忌一個‘已讀’。
對方似乎并不在意這份冷漠,下一條消息接踵而至。
「我調換了圣天錫杖今天要交易出去的寶石,來源是賣通港口黑手黨成員,在他們旗下的珠寶鋪偷出的寶石,聽琴酒說你在橫濱有自己的勢力,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近一步挑動兩個組織的矛盾」
戚月白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隨后他很快反應過來,和什么都沒告訴他一樣,琴酒也什么都沒告訴這位蘇格蘭威士忌。
例如他在橫濱的‘勢力’,就是圣天錫杖。而且這位蘇格蘭威士忌也是。
謎語人和惜字如金不要當領導,謝謝。
雖然他也沒告訴琴酒那份合同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和平交給他的,以及那條寶石線早就停止運營的事就對了。
所以蘇格蘭威士忌能賣通港口黑手黨的人偷來的寶石,真的不是某種陷阱嗎?
感覺這是太宰治能干出來的事——什么黃鵲捕螳螂,螳螂肚子里的蟬反手噎死黃鵲啊。
「怎么配合?」戚月白打字問。
蘇格蘭威士忌:「我在交易地點安裝了炸彈,你只需要在圣天錫杖的人調查爆炸緣由時將港口黑手黨丟了寶石的傳聞散歩出去,交易方興師問罪起來,他們自會亂套」
……你等會?
戚月白抬頭看了眼駕駛座滿身橫肉的副手。
所以他們要扮演的角色是被省略的主語——安裝了炸彈,被炸死的交易雙方之一是嗎?
哇塞!
「我能問一下,你是怎么調換寶石的嗎?寶石都長的差不多,上面又沒刻印記」
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對‘自己人’隱瞞,蘇格蘭威士忌說:「每一顆寶石在被交易出手之前都會留有記錄,我造假了圣天錫杖寶石交易的記錄,讓負責此事的干部以為這幾顆寶石是從他們旗下的珠寶鋪出來的」
戚月白果斷摸出另一部手機問蝮蛇:「老師,我能看看寶石的交易記錄嗎,好奇」
蝮蛇以為他是和副手聊天的時候知道了那東西,回他:「記錄都在圣主那里,你想看需要請示過圣主」
戚月白想想諸伏景光那張和善的臉,又看了眼手機上冷冰冰的呈堂證供,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來橫濱這么久,他學會最深刻的道理,大概就是不要以貌取人了。
雖然早知道諸伏景光那個背狙擊槍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沒想到他竟然還玩炸彈!
所以痛心疾首的戚月白在車輛開到交易地點——一條平平無奇但很符合他對非法交易的刻板印象的小巷時,戚月白把裝了寶石的箱子塞到副手懷里。
“我要去買件紅衣服。”他說:“我就不去了!
副手下意識問:“為什么要買衣服?”
“今晚打算吊死在仇人門口!逼菰掳子挠拈_口:“穿那個比較應景!
“。俊备笔钟每瓷窠洸〉哪抗饪此,盡管掩藏得很好。
“啊什么,領導叫你干啥就干啥!逼菰掳讙吡艘谎坳戧懤m續下車的白袍人:“我懶得走路不行嗎!
“……是!”
副手只能應下。
站在原地,看著那些白袍人陸續走進狹窄昏暗的小巷,走進死亡,戚月白低頭看了眼手機。
對話的最后,他回蘇格蘭威士忌。
「計劃不錯,但港口黑手黨那條寶石線,早就斷了」
氣浪夾雜著火焰撲面而來,小巷兩側的房屋在爆炸的威力下分崩離析,碎石殘垣四散,烈火和黑煙在瞬間染紅了天?赡芤灿袨l死時的慘叫吧,但外面的人是聽不到的。
戚月白不合時宜的想起‘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然后‘一轉身背后的衣服被燒的只剩半截褲衩’。
可惜他復刻不了這場景了。
因為金牡丹密不透風的擋下了外界的所有威脅,像保護嬰兒一樣,將他護在其中,讓他在這個危險的世界可以任性,可以天真,可以有恃無恐的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背后突然傳來清脆的鼓掌聲。
“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死啊,小茶野君,你比我想象的更適應這個世界。”
“殺了他們的是安放炸彈的人,是指使他們進行非法交易的人,是造成了潶幫橫行現狀的政府,是設計推動了這一切的你,再怎么也輪不到我來背這個道德綁架。”
戚月白轉過身:“倒是你,剛從地牢逃出來就要連軸轉下一場,你們組織是只剩你一個了嗎,太宰君?”
一身黑色風衣,用繃帶纏著脖子和半張臉的少年站在不遠處,聽到這話笑容一僵。
但他很快嘆了口氣:“是啊,除了我全是廢物呢,一個都靠不住。”
“那你圖什么?”戚月白的聲音古井無波:“就喜歡這種殺人的感覺?”
“暴力、血腥、黑暗,你不覺得從這些東西上才能看見真正的人類嗎?”太宰治走到他面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你看起來快要哭了啊,小茶野君,明明是在圣天錫杖和港口黑手黨之間選擇了我們,不是嗎!
“中二病!逼菰掳酌鏌o表情:“而且,想多了,作為一個有同理心的正常人,我對數十條生命的逝去感到不快很正常,也沒有選擇你們,我只是什么都沒做,僅此而已!
揭穿太宰治,阻止圣天錫杖的人進入小巷,破壞蘇格蘭威士忌的算計。
他早就看的清楚——在這場抗爭中,死人和算計像太陽的東升西落一樣屬于恒定的自然規律。
無論有沒有戚月白這個旁觀者,他們都會死。
休想UFO他!
“你知道現在的中也多讓森先生頭疼嗎,他每天按照貼在墻上的工作守則上下班!碧字螣o奈:“算了,小茶野君,能告訴我你想要的是什么嗎,我們好避開你行動,說不定還能幫你一把,得點好處!
戚月白抬眼:“想要世界和平,你幫的了嗎?”
“那個有點難,不過嘛……”太宰治笑了笑:“你也看出來了吧!
“想要如今的橫濱和平,只有讓大部分人都去死這一個辦法啊!
第33章
說實話, 戚月白有點不高興。
與負罪感無關,就是單純的不高興。
小巷中的爆炸已經停歇,只剩殘余的煙霧小股上升, 隨后散于青天。
“可惜了寶石,那可是……小茶野君?”太宰治挑眉, 看向突然拽住他袖子的少年:“怎么了?”
“我記得答應過你,要幫你烹飪見手青?”戚月白胸口憋著一股氣, 就像織好的蛛網突兀被人扯斷, 千絲萬縷輕飄飄的浮在空中, 找不到方向, 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只急于找個突破口。
太宰治一愣,有些摸不準他的意圖:“你要做飯?”
戚月白拽著他往車那走:“吃不吃?”
一眨眼人已經出了二里地的太宰治:“……吃。”
港口黑手黨的人注意到這邊的糾葛,想上來阻攔, 卻被太宰治一個眼神瞪在原地,然后眼睜睜看著自家預備干部被人粗暴的塞進車里,還沒來得及面面相覷,又見剛剛‘砰’的一身把門關上鉆進駕駛座的少年又出來, 打開后排門,把他家預備干部拽出來,塞進駕駛座,摔上門。
實際上,是太宰治自告奮勇要擔任司機, 他似乎有點興奮, 摸了摸方向盤。
“鑰匙呢?”
戚月白抬下巴指了指小巷:“不出意外的話,你現在派人過去還能找到!
“……”
最后兩人換了輛港口黑手黨開來的車。
“去你家?”
“不行,我家有孩子, 不合適!
“……你是要殺了我嗎?”
“不會的。”戚月白安慰:“怎么會呢,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最后太宰治一言不發的打火開車,然后,起飛。
等下車的時候,戚月白腦漿已經快被搖勻了,直到車門被從外拉開,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安全帶早就不知何時從卡扣處斷掉了,所以他這一路都是靠毅力才將自己死死焊在后座上嗎。
躬匠精神在秋名山車神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你還好嗎,小茶野君。”太宰治看起來倒是神清氣爽。
戚月白放開一點也不安全的安全帶,讓它掉在腿上:“容我問一句,太宰君,你剛才是不是偷偷睡了一會!
他不理解怎么會有人開車如此顛鸞倒鳳,仿佛不知天地為何物。
他單知道太宰治肯定沒有駕駛證,但他不死之身也不怕這點,可萬萬沒想到,對方腳底板子對剎車過敏。
“開的太快了嗎?”太宰治有點羞澀:“自從上次我開車墜崖之后,他們就不許我碰車了。”
“……你這哪是開的太快,分明是飛的太低了。”戚月白無語,他起身下了車,打量目的地。
這是一片豪華住宅區,環境雅致,建筑是那種歐式的小獨棟,安靜非凡,空氣中只有雀鳥的低鳴,比琴酒給他撥的那棟大晚上又是槍聲又是貨車鳴笛的普通公寓好多了。
“這是你家?”
萬惡的有錢人。
“不是!
話這么說,但太宰治輕車熟路的走到門前,正當戚月白以為他要拿鑰匙開門的時候,他掏出一根鐵絲。
在鎖孔里稍一搗鼓,門便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戚月白:?
他看著擅闖民宅的某人:“你有這手藝,上次去我家還找什么鑰匙開門啊!
有點禮貌,但不多。
“那是為了調查你背后的那個組織嘛!碧字未筘葚葸M入房屋:“結果只得到了‘有個人高價買了我們的房子,并且因為急需,只帶走了很少的行李’的答案!
“哦?”戚月白好奇:“調查的如何。”
“都說了這得到了那句話!碧字尾簧担浪窍胩自挘呛切α藘陕暎骸案嗟钠鋵嵰灿,只是看看小茶野君你有沒有那個籌碼把它從我這里拿走了!
“我感覺你在算計我!逼菰掳字闭f:“要不直接跳過互相試探這個環節,直接告訴我你想干嘛吧!
“那你可想多了。”太宰治無辜攤手:“我明明是被你硬拽上車的!
戚月白信他有鬼:“你要非得走流程——等一下,你的目的該不會是我不可能答應的那種吧。”
他本來是嫌回圣天錫杖和本就懷疑他的蝮蛇演戲太麻煩,才拉了太宰治走的。
但剛才下車時腦子稍微一轉,才發現事情好像有那么一點點不對勁。
諸伏景光設的局是為了讓交易方與圣天錫杖算賬,讓圣天錫杖和港口黑手內查掐架。
而被太宰治利用信息差橫插一腳,頂多也就是個自食惡果,該死的人還是得死。
所以請問這個上午還在地牢裝人質,下午就風塵仆仆的換了衣服趕場的太宰治在這件事中起到了一個什么作用?
“你要這么想,那我也沒辦法!碧字温柭柤纾恢每煞,繞過入戶廳,熟練的到會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戚月白狐疑,但他咬死不松口,他也沒辦法查證,于是只能也跟著關門進屋,落座。
然后——
太宰治看著不動的戚月白:“蘑菇呢!
“在山上。”戚月白淡定:“我只需要想做,而你要考慮的比較多了!
“……”
沉默一會后,太宰治掏出電話,叫在爆炸現場收拾的部下去買蘑菇。
他開的外放,所以戚月白聽見那邊的部下茫然的聲音:“蘑菇?您要哪種。”
“鱗柄鵝肝菌、紅柄牛肝菌,什么都好!
“那個……店里沒有售賣的吧!备糁娫,仿佛都能看到這個可憐男人的冷汗:“據我所知都是毒蘑菇!
“沒有就去山上采,總之兩小時內我要見到它們!
說完,太宰治啪的一下掛了電話。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帶著淡淡的疑惑:“你們,為什么會在這里?”
戚月白仰頭看去,發現旋轉向下的樓梯上,站著一身浴袍的中原中也,對方頭發有點濕潤,滴著水珠,手上端著一杯紅酒,酒液晶瑩,看起來是難得的佳品。
竟然是中原中也的家……
“嗨,中也,你今天又曠工了?”太宰治一點不客氣的舉起手打招呼,隨后視線在落到他那杯紅酒時微微一頓:“這不會是你珍藏的那個90年的黑皮諾?”
“是!敝性幸颤c點頭,看向戚月白:“小茶野君,你來干什么!
“那不是你的命嗎!我上次想碰差點被你剁掉手!”太宰治震驚:“今天發生什么大事了嗎?”
中原中也嫌棄的看了眼他:“沒有,想喝就喝了!
“曠工是怎么回事?”戚月白好奇。
“正常休假而已。”中原中也緩緩從樓梯上向下走,他身上的咒力比上次見時稀薄了很多,顯然受術式影響沒那么深了,但戚月白看了眼歲月靜好的橘發少年,沒敢說話。
換他,有這么個合理的理由能待在家里,他也不想上班。
了解了兩人的來意后,中原中也興致頗深,他當即給他的部下也打了電話,主打一個人多力量大。
一時間。
港口黑手黨甲:火拼暫停,我去買蘑菇。
港口黑手黨乙:恐嚇暫停,我去采蘑菇。
港口黑手黨丙:洗錢暫停,我去摘蘑菇。
“沒關系嗎?”
戚月白手里捧著中原中也丟給他的牛奶,坐在沙發上
他起初還驚訝這位雙拽酷炫吊的重力使家里竟然會有這種東西,但看了眼對方的身高,懂了。
“港口黑手黨在抗爭中的態度本來就是縮小規模,他們本來也沒什么工作。”
中原中也很佛的坐到另一邊,鈷藍的眸子抬了抬,印上戚月白的身影,就像面對多日不見的老朋友一樣:“最近過的怎么樣?”
被受害者感謝的感覺怪怪的,戚月白訕訕一笑:“還好吧。”
也就收養了九個孩子,宰了個組織首領,還得到了個異能而已。
出于禮貌,他回問:“你呢!
“相當不錯。”中原中也輕松的笑了笑:“感覺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戚月白接:“醒了還是很感動?”
“感動?”中原中也挑了下眉:“也還好,只是借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之前一直追求的成為干部之后會得到的和自己身世有關的情報,其實也沒那么重要。
無論如何他都是他,港口黑手黨的預備干部,重力異能的擁有者,中原中也。
那份豁達和輕松,即便是術式褪去也不會被忘卻。
“其實就是本來就不高的智商變得更低了吧!碧字卧谝慌杂挠拈_口。
“閉嘴,混蛋太宰!”
“好。 碧字瓮蝗缓芗樱骸爸幸,你果然是在趁機偷懶!”
“那又如何,森先生愿意給我放假!敝性幸怖浜咭宦暎瑩u晃著紅酒杯,澄澈的液體在玻璃杯中蕩起漣漪:“倒是你,喜歡被人俘虜的癖好什么時候才能改。”
“這樣很方便啊,不過那些廢物不會還沒發現我帶著野原離開了吧!碧字蚊掳停媚抗庠儐柶菰掳。
戚月白搖搖頭:“反正我是沒聽到。”
蝮蛇給他發消息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這件事暴雷了呢。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太宰治答:“當然是因為有內應。”
戚月白錯愕:“圣天錫杖的成員不是……”
“不是百分百忠誠與圣天錫杖,你是這個意思嗎?”太宰治微笑。
戚月白點點頭:“對!
不能吧,有‘書’的禁錮,不應該是鐵板一塊嗎?
太宰治表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那是屬于異能者的殊榮,普通成員可不受影響,上一代圣主還用宗教鞏固部下的忠誠,這一任圣主直接放棄了他們的根本,又不愿意籠絡手下人,離心也正常!
戚月白:?
他好像知道諸伏景光是怎么在地下全是親衛的情況下瞞住圣主瘋掉的消息了。
合著整個組織都快漏成篩子了!蝮蛇還擱那琢磨怎么拉圣主下水!
戚月白想起剛被綁到圣天錫杖時蝮蛇說的話——普通人只是累贅,我沒興趣接觸。
他當時還勸他星星之火才能燎原呢。
看看,不在乎基層工作,被農村包圍城市了吧。
“嗯哼。”太宰治笑笑:“就是這么回事!
*
不得不說,港口黑手黨就是力量大,據說還動用了某位異能者的力量,總之,一個小時內,一堆品種各異,根部還帶著泥土的蘑菇就被送到了中原中也的別墅。
除此之外,松茸、雞縱菌這些超市可以買到的蘑菇倒顯得平平無奇了。
戚月白蹲在地上一邊檢查一邊感慨:“他們是不是知道這是太宰君要吃的?”
好家伙,真會挑啊。
“這些是我的部下送來的!敝性幸惨苫螅骸霸趺戳耍⒐接袉栴}嗎?”
戚月白指著地上躺的最多的紅色蘑菇:“這是海氏牛肝菌,俗稱紅傘傘!
然后一指一個看起來長得很標準的蘑菇:“這是鱗柄白鵝膏,別名白桿桿!
他低頭,好奇舔了下觸碰過它們的手指,歌聲就響了起來。
不愧是號稱坐在ICU手術臺上吃都沒用的毒王之王,碰一下就能讓全村人躺板板了。
但在那之前——戚月白仰頭:“不過我的建議是,讓觸碰過這些蘑菇的人把手砍一下,我免費給他們換一雙,這玩意洗手都沒用,孢子沾上很難洗掉的。”
中原中也一巴掌拍開蠢蠢欲動的太宰治,抱懷疑態度:“真的能吃嗎?”
“問題不大!逼菰掳滋,指尖纏上一縷金絲:“我能治!
區區神經性損傷。
他蠢蠢欲動的搓手:“今天就給你們展示一下什么叫千古第一名菜‘解千愁’,吃了心想事成,藥到命除,專治各種疑難雜癥,甚至連全世界公認的絕癥窮病都能治!”
“就是這個!”太宰治激動萬分:“我要吃!竟然真的能找到。”
“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弄過來的吧!敝性幸惨矝]想到手下效率那么高,而且真弄來了致命的毒菌,他不知道從哪摸出繩子把太宰治捆住:“他不能吃,你的治愈系能力對這家伙可能沒什么用。”
“欸?”
“他對異能免疫!
“可我的治愈能力是咒術啊!
“這家伙對咒術也有一定抗性,如果真的吃了這東西,可能等不到被治好!
“到時候死在我家里,想想都惡心!敝性幸彩炀毜陌烟字卫﹂L長條蟲,一個‘走你’的動作呈拋物線狀丟到遠離毒蘑菇的地方:“不過,我倒有點想試試!
戚月白知道是自己術式放大了信任,但能擁有一個一起作死的志同道合之輩,真的很快樂。
他看了眼摔的不清的太宰治,有點遺憾對方不能嘗嘗:“稍等,我先去做!
等到了廚房,戚月白才想起自己剛碰了毒蘑菇,現在自帶絕命毒師buff,不好去碰松茸這類可食用菌,于是出去把中原中也叫進來,請他處理它們。
反正只是清洗,切開,然后準備烤盤就行,沒什么技術含量。
中原中也欣然同意,他一個人住,平時也會自己下廚處理一些食材,并不手生。
安頓好食用菌,戚月白開始準備毒蘑菇。
俗話說,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樸素的烹飪。
蘑菇去掉根部的硬塊,用清水洗凈,然后放到鹽水里浸泡,逐一搓洗。
弄干凈后,戚月白直接上刺身。
雖然沒弄到見手青,但單論毒性,海氏牛肝菌絕對算得上高替了。
涼拌見手青,越吃越年輕,今年二十八,明年滿八斤。
海氏牛肝菌或許還是佼佼者。
隨后是清炒、煲湯。
戚月白哼著顱骨歌,將切好的鱗柄白鵝膏放到鍋里,順手從鍋里長出的樹上摘了顆檸檬,切開調味。
透明的檸檬汁滴在鍋里,在漫過樹根的菌湯邊一圈圈蕩開。
等會……
戚月白大腦宕機了一瞬。
“小茶野君?”背后傳來聲音。
戚月白轉頭一看,發現是一只穿著衣服的柯基用兩條后腿站立著,拿著筷子,對準他剛炒好的海氏牛肝菌,嘴筒子一張一合,和他說這個好香,能不能先吃一口。
他給了自己一巴掌。
反轉術式肅清后,柯基總算變成了中原中也。
戚月白才發現顱骨歌不是他唱的,是腦子里一直在響的,歌聲緊趕慢趕,愣是沒趕上出幻覺的速度。
“怎么了?”中原中也奇怪:“還不能吃嗎?”
“可以!逼菰掳纵p咳一聲:“你嘗嘗!
隨后盯著中原中也,給他上了反轉術式,囑咐對蘑菇口感贊賞非凡的中原中也先別再吃,才繼續轉頭做飯。
嗯,真香,來一口。
等湯的功夫,戚月白端著炒熟的毒蘑菇往外走,剛到餐桌前,撇了眼坐起來的太宰治。
他怎么覺得……有點不對勁呢?
“太宰君?”
中原中也正在準備等下要炙烤松茸的烤爐,他沒當回事:“放心,我綁的很緊,他弄不開的!
“不是……”
戚月白是真覺得出事了,因為太宰治雖然很安靜,但他一直在盯空地的方向。
孩子靜悄悄,必定做了妖。
“你在干什么?”他問:“能聽到我說話嗎,太宰君!
“看電視!
“你……”
“別說話!”太宰治很嚴肅的打斷:“別驚動它!
中原中也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快幾步走到太宰治身邊,彎腰一扯繩子,發現竟然斷掉了,太宰治純是用手抓著,營造出被綁住的假象。
“你看到了什么?”
“當然是你這個小矮子養的那只變態狗了。”
太宰治露出厭惡的表情,然后聲音突然變得驚恐起來:“都叫你們兩個不要說話了!”
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撒腿就跑:“哪有狗會穿著婚紗。∵向我求婚啊啊啊!”
戚月白:“……”
中原中也:“哈哈哈哈哈!”
“救命!不要追我了,我沒事了!”太宰治一邊跑一邊騰出一只手去扶腦袋:“我要灑了!”
“灑?”中原中也好奇。
太宰治竟然在百忙之中聽到了這句聲音不大的疑惑:“奶昔當然會灑!”
“哈哈哈哈哈!”中原中也已經笑麻了:“所以他是怎么中毒的?”
戚月白遲疑的看了一眼剛才放毒蘑菇的地板,盛它們的包還在那:“大概是……舔包了吧!
“但是你不覺得比起中毒,他更像是瘋了嗎?”戚月白抹了把臉,想笑又覺得缺德,看著滿地亂跑的奶昔,不,嚷嚷著‘我是不可能接受一條狗的求婚’的太宰治:“先把他抓住吧,我治療一下,這樣也不是辦法!
中原中也一邊笑,一邊朝太宰治走去。
“先等等,難得的機會,我去拿相機,你先看住他。”
戚月白還沒來得及制止,中原中也就上去了,然后他一轉頭,心臟驟停。
太宰治不見蹤影,房門四敞大開。
急匆匆追出去,發現太宰治竟坐在來時的車上,還是駕駛座,車窗打開,他把胳膊伸到外面,和摘毛球似的從上面揪著什么,嘴里嘟嘟囔囔。
“我要蛻殼了,等退完,我就是最硬的蟹殼勇士!”
然后甚至沒調整好坐姿,歇著身子一腳油門下去,車子啟動。
戚月白:“……”
完辣!
他趕緊追上去。
雖然腳下有風火輪助力,但速度還是比不上油門踩到底的太宰治。
不過好在最后還是找到了。
車沒爆炸,也沒翻,安安穩穩的停在路邊。
太宰治蹲在馬路上,橫著走,像一只大螃蟹,見了戚月白跑過來,一個猛沖。
“終于來了,邪惡的罐頭惡魔!我已經完成了蛻殼,今日就要將你打回黃泉!”
戚月白趕緊閃開,一個擒拿短暫控制住太宰治,然后告訴他。
“其實我已經棄暗投明了!比缓笾钢吷系能囌f:“乖,上去,我帶你去找我們老大流水線魔王!
太宰治半信半疑的被哄了上去。
戚月白剛松了一口氣,準備把車門鎖上,把車無證駕駛回去。
他車技也是跟鄰居學的,差強人意,但反正是住宅區里,周圍也沒什么人,開一段也無妨。
正這么想著,余光就撇到車前一團身影。
戚月白瞳孔猛的一縮。
合著這車停下來,是因為撞到人了?
躺在車頭前,似乎已經昏厥過去的青年擁有一張骨相極佳的臉,旺盛的白色長發散落在地,身上一看就品質極佳,設計感十足的一身白衣被地上的塵土弄的臟兮兮,好不可憐。
他趕緊掏出手機按開110,待機聲過去后,接警平臺接線員的聲音響起。
“臣妾要告發螃蟹推了姬塔公主!罔顧法律,罪不容誅!”
“藍方威士忌?”對面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隨后,對方像是在確認什么一樣,遲疑開口:“小茶野君,是你嗎,發生什么了?”
第34章
戚月白是腦袋磕在臺階上之后清醒的。
他‘嗷’的一聲捂住額頭, 然后發現自己正被人折半扛在肩上,頭朝下。
扛他的人意識到他醒了,直接不客氣的把人扔下。
戚月白懵逼的捂著腦袋坐在地板上, 環視一圈,發現這是中原中也的家, 除他之外,太宰治被捆的更嚴實了, 跟毛毛蟲一樣在地上蛄蛹, 額頭不知為何有一大塊擦傷, 他旁邊還躺了個陌生人。
等等, 好像不是陌生人, 是受害者。
記憶拉回不久前,戚月白亞麻呆住,他轉向一臉晦氣的中原中也。
“請問, 我干了什么?”
“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在報警!敝性幸矊λ麘B度倒是不錯,他走到玄關口把門關上:“嘴里喊著什么警官,把太宰, 還有什么琴酒抓起來發賣之類的,你還認識警察?”
“哈哈……愛過,保大,先救我媽。”
戚月白抱著僥幸的心掏出日常用的那個手機,沒找到通話記錄。
蘑菇中毒的他應該沒這么心細, 所以——
與酒組織聯絡的那個手機上, 赫然是一條通話時長0:56秒的記錄。
不,往好處想,萬一是栗川警官呢, 畢竟酒組織發的那幾個部下里他聯系的最多的就是他。
戚月白視死如歸的松開遮擋屏幕的手,然后發現。
那個號碼屬于……蘇格蘭威士忌。
泰褲啦!
戚月白臉上露出一個迷幻微笑。
琴酒就提過一次,死腦子記那么清楚干什么!
這和受傷了進醫院打麻醉在醫生和爸媽面前開黃腔有什么區別!
“愛過?”中原中也一臉震驚的看向戚月白:“你看著不大,竟然已經……”
戚月白顫顫巍巍開口:“請問,對方有說什么嗎?”
“沒有。”中原中也搖頭:“我到的時候,只喊了你一聲,他就把電話掛了!
他用一種憐憫和探究的目光看向戚月白,也不知道腦補了什么:“你們……不是和平分手?”
戚月白努力忘卻這段悲慘歷史,因為往好處想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在既定事實的基礎上旋轉跳躍然后管一個兇惡的犯罪分子叫警官嗎哈哈是吧。
“話說。”他轉移注意力:“太宰是怎么了?”
說到這個中原中也就不困了,他掏出個相機。
“看!
VCR。
戚月白默默給他補齊,然后看視頻。
只見太宰治從車窗里探出身體,大喊:“不對,這是緩兵之計,罐頭惡魔你休想騙我!蟹殼勇士寧死不屈!”然后義無反顧的撞上開了一半的車窗玻璃。
視頻畫面顫抖,顯然拍攝者笑的花枝亂顫。
戚月白突然想起個重要的事情:“中原君,算了好拗口中也君,你那些去采蘑菇的部下還好嗎?”
太宰治命這么硬都這樣了,其他人不得直接歸西。
“我早問過了,他們都佩戴了手套,回去也去港口黑手黨旗下的實驗室做了消毒,問題不大!敝性幸苍缈紤]到了這點:“而且太宰也不是聞了孢子就變成這樣的。”
說完,他用腳踢過來一個東西。
戚月白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朵海氏牛肝菌,被吃了一半。
“這是什么時候被拿走的?”
“送蘑菇來的時候吧!敝性幸惨荒槨笠饬恕谋砬椋骸安恢朗裁磿r候讓他偷了一個。”
什么叫生命不息做作死不止啊。
戚月白這種仗著不死之身才敢挑戰毒蘑菇刺身的簡直弱爆了。
他面前的這個,可是治愈系異能免疫.但敢于不洗生啃毒菌的狼炎。
“對了,我的蘑菇湯!”
想起出去追太宰治之前鍋上還煮著湯,戚月白哀嚎一聲,爬起來就往廚房跑,跑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從墻后探出頭對著中原中也很認真的說。
“中也君,下次帶人還是換個方式吧,扛麻袋不適合你!
被抗的麻袋真的會碰頭的。
回應他的是一個砸穿墻壁的半截蘑菇。
戚月白趕緊縮回腦袋。
其實算起來,他目前只對中原中也使用過不完善的「箴曲」,雖然這好像是因為對方個人抗性高,才能在小茶野先祖親自出手的情況下沒被洗成傻子瘋子。
但這種會隨著時間自我代謝咒力,恢復正常的情況,正常嗎?
可惡,好想多實驗幾次對照觀察一下。
可人家沒惹他就動手,太不禮貌了,養成走捷徑的習慣回家改不過來怎么辦。
戚月白只恨自己為什么不是‘被看不順眼體質’,而是長了一張乖巧無害別人家小孩的臉。
鍋里的菌湯沸騰冒泡,散發出一股奇特的香氣,尤其是知道里面翻騰的菌菇是毒蘑菇,這份美味更是上一層樓。
【你不處理,我就去了】
戚月白一轉頭,發現是長得跟他雙胞胎似的水晶版小茶野先祖。
“呦,您出來遛彎?”
【你確定還要在這和我說話嗎】小茶野先祖淡定的低頭盯著鍋里的菌湯,語氣懶散中帶著一絲危險:【這霧氣一直在我耳邊說:殺了你,就能取而代之,等我被念叨的不耐煩了,你就可以快跑了】
戚月白:?
他低頭,才發現腳底下多了層白霧,讓廚房看著跟天庭似的。
其實這玩意他早發現了,但他還以為又是幻覺,尋思還挺漂亮,整的跟火災似的……
【戚】小茶野先祖叫他。
戚月白一激靈回過神:“意思是那放霧的王八蛋就在外面是吧,我馬上去!
真是想什么來什么,這不,對他出手的實驗冤種就送上門了。
走出廚房,雖然周圍還是中原中也家,但周圍彌漫的白霧卻昭示著,這里已經是個很危險的地方了。
“是太宰現世報了?”他腦子轉的很快,進個廚房的功夫就成這樣了,怎么想都是地上那異色版白雪公主作案的可能性更大:“還說什么‘那你可想多了’,是我把他拽上車的沒錯,車可是他開的!
這放霧的白麒麟會出現在這和太宰治沒關系,誰信啊。
他可是初次見面光憑著猜就能把人開戶的腦子。
蟹宴之后,戚月白就創了個‘戚月白原則’,那就是一定要以最大惡度揣摩太宰治。
“他想利用我對付白麒麟,還不想欠我人情?怎么連吃帶拿的。”
戚月白自言自語著,才感同身受了太宰治和坂口安吾見到他時的震驚。
就織田作之助那描述能力——‘白色的長發,白色的衣服,似乎是個男人’,誰能一看就就對焦上啊!
這種擱前世很炸裂的配色,這輩子光圣天錫杖里頭都有好幾個符合的。
把房子上上下下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人,推門出去,發現外面也是大霧茫茫,滿滿的PH2.5感。
戚月白干脆打開停門口的那輛——被太宰治開走發瘋,被中原中也開著把他們三運回來的車,鑰匙還插在那,一擰直接打火成功,油門一踩,啟動。
他以25碼的高速在住宅區內奔馳,當自己是個大音響,讓歌聲從車窗里傳播出去,主打一個廣撒網。
剛才追太宰治的時候戚月白中了毒腦子不清醒,沒注意周圍的異樣,現在這么走一圈才回憶起來,那時似乎也空無一人,就好像這篇區域的所有住戶早就撤離了一樣。
等霧氣散去,戚月白剛好跑完一圈,在中原中也家門口停下。
“你會開車啊,小茶野君!
太宰治在下面等著他,笑的人模狗月。
戚月白盯著他看,結果發現他一點也不躲閃,坦蕩的就像這一切都是個意外。
“呦,毒解了?”他沒忍住刺了一句。
“是啊!碧字螄@了口氣:“可惜又沒死成。”
戚月白扯了扯嘴角:“剛出鍋,管夠,一會多吃點啊!
“那真是太好了!”太宰治眼睛一亮:“我還準備偷一盤走呢!
“……凈偷點沒用的。”戚月白明明準備毒死這家伙,結果發現這對他來說還是一種獎勵,瞬間有種不上不下的感覺,走進屋內,卻發現中原中也還沒回來。
“中也君呢?”
“起霧的時候就出去了,可能被你的能力又影響到了吧,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呢。”太宰治笑瞇瞇的從外面走進來,背著手:“沒關系,會有人找到他的。”
在他們的車子到達這里之前,好幾隊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就將周圍監控住了。
“說來,小茶野君你的能力媒介竟然是歌聲,難怪不見你用。”
這種防不勝防的范圍傷害,還是精神控制系,如果放在內心無秩序的人身上,只會是一場災難。
但在太宰治看來,戚月白明明可以自控,卻因為‘害怕波及無辜’而不使用能力的行為,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他無法理解。
戚月白暫時沒空懟他,他忙著進廚房挽救他一波三折的菌湯。
結果進去了,卻發現鍋空空如也,只有鍋內壁殘存的水痕能證明這里曾經有一鍋湯。
戚月白炸了。
是誰干的!
他氣勢洶洶的快步走出廚房,徑直趕往餐廳,結果發現那盤早端出來的清炒海氏牛肝菌也被人吃了一半,就連中原中也切好的松茸都被禍害了許多,還沒上烤爐炙烤,激發出自己的香氣,就被生吃了。
天殺的!家里遭耗子了!
慢悠悠進門的太宰治虎軀一震,他為什么感覺到了殺氣?
難道白麒麟還有同黨?
正張望著,衣領便被人拽住,一扭頭,對上一雙殷紅的眸子。
原本只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對一切的溫和包容與不知世界險惡的清澈的眼中殺氣騰騰,太宰治還沒來得及裝無辜問發生了什么,雙耳便一疼。
他皺了皺眉:“小茶野君?”
戚月白取下他的耳塞,冷笑:“太宰君,你的能力是免疫異能對吧。”
其實他早有猜測,因為上次拽著太宰治時,體內原本運轉流暢的一種力量便直接被阻塞,無論如何呼喚都石沉大海,另一種力量也受了些許影響。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否則太宰治為什么要戴耳塞呢?
“等一下,小茶野君!”太宰治伸出手,試圖拯救一下自己:“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不了,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逼菰掳孜⑿Γ骸耙志凸滞滴绎埖娜税!”
術式【箴曲】——不完全式
*
拒絕了部下的身體檢查邀請,中原中也自己往住所走去。
白麒麟的霧對他而言殺傷力還不如霧霾,唯一需要擔心的也不過是遠處隱約飄來的歌聲。
所以即便他現在思緒清醒,情緒也散不出來。
——所以準備回去找沒有把計劃告訴他的太宰治算賬的中原中也,就那么敗在了路邊一朵黃色的小花上。
中原中也蹲著看了很久,只覺得這花可真花啊。
花瓣圓潤,也有香味,花蕊嫩黃,風一吹就輕輕顫動一下。
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趕回去給太宰治一頓,但死腿就是不動,眼睛死死黏在花上。此時的中原中也尚未得知,這種病,叫拖延癥。
他忙著和自己對話。
‘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
‘為什么不走,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應該是回家’
‘馬上就走’
‘已經過了十分鐘了,你還要看這朵無聊的花到什么時候!’
‘誒它邊上這顆小草也很草啊,看這鋸齒狀的輪廓,看這嫩綠的顏色’
‘快站起來!’
‘馬上馬上,等一會就走,急什么’
‘先站起來回家,然后再慢慢等不行嗎?’
‘好的,我數三二一馬上起來’
‘……’
‘你數啊’
‘等會數,這是什么草,現在這時候就枯了’
‘半個小時了吧’
‘腿好像麻了,要不坐會再回去’
于是等中原中也的部下發現不對勁,匆匆趕來,把自家上司從地上撿起來并領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看起來不是坐最后一排VIP區,就是坐講臺旁邊的隱藏VVIP區的灰發青年好說歹說從中原中也兜里拿到鑰匙,掏鑰匙打開門,結果一開門就看見沙發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整個拖到了入戶廳,背對著玄關,還有個人坐在上面,只留給他一個微微低頭的背影。
灰發青年嚇了一跳,立刻警覺掏槍,卻在看到那個毛茸茸的腦袋和露出一截繃帶的脖子時遲疑。
“太宰大人?”
對方沒有回答他。
灰發青年看了眼又蹲在玄關下面研究自己皮鞋的上司,一咬牙,把上司抱著胳肢窩拎起來,帶著他一塊繞到沙發前面。
他可不敢一個人面對太宰大人。
果不其然,中原中也一看見太宰治就火了。
“你這家伙,等一會再和你算賬!先從我的沙發上滾起來!”
‘啪’
入戶廳的燈光突然熄滅,只剩太宰治頭頂的那一盞。
“呵!焙诎l少年維持著單手支撐下巴的姿勢,微微抬眼:“愚蠢的家伙,竟妄想與孤王平起平坐!
中原中也:?
雖然他也不正常,但他懷疑這家伙更不正常。
“你在說什么鬼話。”
“這也許就是這個世界對孤王的懲罰吧,孤王身邊盡是愚不可及之輩!
太宰治陰沉著臉,鴦色眼瞳中沉淀著無盡黑暗,十分不屑,十分輕蔑,十分冷傲,十分邪肆,十分孤高,十分殘忍,一共組成了一個小時的王之氣場。
灰發青年:“……”
他看了眼視線又黏在沙發花紋上的上司,又看了眼胡言亂語的組織里最可怕,不,整個橫濱最可怕的男人。
兩人變成這樣,那這個世界確實是瘋了。
“孤王將放逐這個世界!睙艄鉃⑾,將少年的發絲染成偏紅的棕色:“用孤王的無名之劍,斬碎蒼穹,這世間萬物,善惡兇仇,都將由孤王來重新譜寫,屆時,孤王允許汝——”
他看向與他對視的灰發青年:“作為奠基新世界的血肉祭品!享受新人類的謳歌!”
灰發青年:“……我要死嗎?”
“人類,榮幸吧。”太宰治站起身,慢慢逼近,每走一步,腳下土地都會為之震動:“孤王已經默默守護了這個世界百年,人類卻視孤王為魔,懼怕孤王,厭惡孤王,對孤王的功績一無所知,這樣,還不夠嗎!孤王受夠了!”
灰發青年驚恐的看著地板,因為地真的在震動!
‘哄’
客廳的墻壁轟然倒塌,一臺挖掘機露了出來,灰發青年和上面同樣黑西裝黑墨鏡但面無表情的同僚對上視線。
同僚露出一個一看就很命苦的笑容。
灰發青年突然就懂他了,回應他安慰同情的目光。
“人類啊,你可知,孤王為何從不以全貌示人!碧字瓮蝗涣瞄_袖子,露出一條被繃帶纏滿的清瘦胳膊。
灰色青年有點害怕,他看了眼自家上司,對方已經爬上沙發,正用一個很舒適的姿勢支撐著身體,看戲。
他硬著頭皮開口:“為,為什么?”
“當然是因為孤王……”太宰治冷笑:“體內封印著暗炎魔龍,只要揭開封印,整個世界的秩序都將被無盡的漆黑烈焰吞噬殆盡,黑暗之門打開,人類將不復存在,世界將分崩離析!”
“……您剛才不是還要放逐世界嗎。”
“閉嘴,人類,不要用汝的淺薄的世俗思維忤逆評判孤王!”
灰發青年被嚇得一激靈,腦海里瞬間浮現出太宰治用殘暴雷靂的手段處理組織事物的畫面,彎腰低頭。
“對不起!太宰大人!請原諒我的冒犯!”
“喂,干什么呢!鄙嘲l上的中原中也不樂意了:“太宰,不許欺負我的部下!
“黑漆漆的蛞蝓之矮魔龍啊!碧字螐男渥永锾统鲆恢唤馉N燦的鐵棒,一甩便瞬間變長:“吾將擊敗汝!”
中原中也不怕他,他躺在沙發上:“你過來啊!
“狡詐的使魔啊!碧字瓮蝗晃孀]綁繃帶的那一只眼笑了起來,彎著腰,上下起伏:“還想誘使孤王自己踏入鎖鏈封印,沒想到被孤王識破了吧!
他一撩身上的黑色風衣,衣擺在空中飄蕩,宛如拯救世界的勇者的戰袍。
“孤王,要去面對世界的真相了!
“畢竟,真正應該懺悔的,顫抖的,毀滅的!是這個糟糕透頂的世界啊!”
灰發青年挺無助的看了同病相憐的挖掘機同僚,對方笑的更苦了。
太宰治轉身就走,走的是塌成廢墟的客廳那面墻,從挖掘機旁走過時卻不小心摔了一跤。
挖掘機上的港口黑手黨急忙想跳下來扶人,卻被太宰治厲聲呵斥。
“別動!孤王還不需要汝等可憐!”
他趴伏在石頭上,身體像不堪重負似的顫抖:“這具身體,還是太弱了……”
然后,突然笑起來,放肆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住宅區,空洞又凄涼。
灰發青年猛的轉頭去看自家上司,發現因為太宰治的移動,他被沙發靠背限制了視野,正在在糾結要不要坐起來看戲。
他兩眼一黑,看不見港口黑手黨的未來。
角落,一個相機正閃爍著工作燈,默默記錄下一切。
中原中也看見了,但他有點懶得起來摘,看看那個相機是什么。
*
‘!
門鈴被按響。
戚月白想去開門,芥川龍之介卻快他一步,先跑過去了。
現在是小茶野家的晚餐時間。
在此之前,他掛掉了蝮蛇七個電話,直接回家帶著孩子逛街去了。
這些小崽子不舍得花錢,買的生活用品質量差廉價不說,種類還不齊全,尤其是衣服,大多不合身,芥川銀給出的理由是他們在長身體,買合適的衣服太浪費。
“長什么身體,都瘦的快逆生長了!
戚月白一皺眉,直接帶著小孩橫掃服裝店。
然后大包小包回家,讓小的去學習,挑了幾個長得高進廚房,用上次搟的餃子皮忙忙碌碌的包了一桌餃子。
形狀大多不太好看,但餡料是戚月白調的,味道相當不錯。
正吃的熱鬧,門鈴就被人按響了。
“芥川,等等!
戚月白怕是圣天錫杖的人來報復,叫住芥川,和他一起去開門。
從貓眼向外看出,戚月白瞳孔一縮。
白色長發,白色衣服。
難道是幽靈!
這不得開門看看!
他叫芥川龍之介靠后,身子站到門邊,袖中軍刺探出尖端,芥川龍之介低聲‘羅生門’,身上的布料化為利刃。
結果一開門,并沒有想象中的攻擊。
長發披肩的白發青年抬起一雙同戚月白如出一轍的紅色眸子,穿的還是被車撞時那身衣服,衣角臟了一大片,在夜色下身型略顯單薄,楚楚動人的像個報恩的白兔精。
“好香!彼f:“我可以吃一點嗎?”
戚月白:“……”
他一眼認出青年是白麒麟,因為對方身上還纏著他的咒力呢。
好消息,確認了異能者被術式影響真的可以自己代謝掉,不過是速度快慢的問題。
壞消息,同上。
明明小茶野先祖說的是不可逆的影響啊!
難道是他太弱了?
“不行嗎?”白發青年低下頭,發絲遮蓋住優越的眉眼,神情沮喪,似乎被否定之后被抽離了全身的力氣,脆弱易碎:“我可以付錢!
他從兜里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遞到戚月白面前。
“都給你,不夠的話,我還有的……”
袋子口被擠開,顏色各異的寶石爭先恐后的冒出來,無論是品相還是個頭,都不輸太宰治送的,甚至是蝮蛇大陣仗讓他押送的那三顆。
戚月白咽了口唾沫,艱難的把視線從寶石上移開。
不行,這家伙是個危險分子,萬一突然恢復正常傷害他崽怎么辦。
拒絕糖衣炮彈,拒絕美□□惑,拒絕金錢攻勢,從……
“我還有這個!”
白發青年像扔隨處可見的石頭一樣把寶石的袋子扔掉,晶燦燦,看起來每顆都夠買戚月白狗命的寶石滾落一地,讓人心肝發顫,他從兜里掏出一把金首飾來,雙手捧著,視覺效果斐然。
“我只吃一點,求你了!”
……從山某東、山某西,河某南、河某北、湖某南、湖某北……做起。
戚月白敞開門,做了個標準迎賓姿勢:“歡迎光臨小兔子私房菜,男賓一位里面請。”
芥川龍之介剛開始還在茫然,然后被使了個眼色,生硬的學著戚月白的姿勢擺手:“里面請。”
第35章
世界上最高的水準, 叫略懂。
世界上最惡劣的謊言,叫我真沒復習。
世界上最大的騙局,叫給我吃一口/點/嘗嘗。
戚月白抱著自家小孩瑟瑟發抖。
大饞小子, 吃了餃子,就不許吃他和他崽了哦?
真不是夸張。
自稱澀澤龍彥的青年進門的時候:這是你家嗎?我能添雙筷子嗎?
被請到餐桌前并吃下一個餃子之后:這是你家嗎!去, 給我再炒倆菜。
那叫一個風卷殘云,邊吃邊說著奇怪的話。
例如——‘我所追尋的……一直困擾著我的空白, 竟然得到了填補!
例如——‘獲取再多的珍寶, 殺死再強大的異能者, 都不如此刻的滿足!
戚月白對這個動不動就讓他想報警但是真報警也沒什么卵用的世界已經絕望了。
他緩了口氣, 慶幸澀澤龍彥來的時候他們都吃的差不多了, 能合理的把孩子們都攆上樓,只有芥川龍之介犟腦袋非要在下面陪著他,雖然臨走時, 看起來軟軟的芥川銀也從懷里掏出一把槍。
小姑娘認真的繃著小臉,目露兇光:“需要我殺了他嗎?”
這可比白麒麟半夜敲門驚悚多了,嚇得戚月白趕緊問她槍哪來的。
雖然他說不干涉他們任何決定干什么都可以但也不能真——
芥川銀:“那天出去買食物的時候看到有賣這個的,就買了一把, 用來防身!
戚月白:“……不要說的像買蘋果一樣隨便。
所以吧,有時候某些地方能亂成這樣真得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婉拒了芥川銀的好意,戚月白帶著芥川龍之介去面對被坂口安吾評價為‘見過他的人都死了’的澀澤龍彥。
他不死之身,不怕。
餐桌前,澀澤龍彥終于放下了筷子。
他看向坐到稍近的戚月白:“你似乎有很多話想問我!
戚月白確實疑惑挺多的。
比如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是自己把他弄成這樣的?
“知道!
戚月白汗毛炸起, 抓起一把花絲就要甩他一臉, 結果就聽澀澤龍彥又說。
“政府那邊,很早就有關于你的情報了!
他一愣,收了術式, 順便按下邊上炸毛的芥川龍之介:“怎么說?”
澀澤龍彥看起來心情很好,懶洋洋的:“操控人神智的異能者和治愈系異能者出現的都太過趕巧了,行跡重合,目的重合,而且你根本沒有刻意隱瞞過蹤跡,懷疑到你們就是同一個人并不難。”
其實有好好做反偵察的戚月白:“……”
他感覺被人罵了,但又不能反駁,只能硬著頭皮發現華點:“你為什么會知道政府的情報?”
“你以為我是怎么離開那片住宅區的。”澀澤龍彥笑了笑:“當然是政府的人在幫我!
“你不是白麒麟……”戚月白大腦暫停運轉:“政府支持你開殺戒?”
兄弟你霸道兵王啊。
澀澤龍彥不置可否:“你知道怎么撲滅著火的油氣場的大火嗎?”
他沒等戚月白的回復,自顧自的說:“當然是用核//彈把整個場地炸飛。”
這件事戚月白有聽說過。
烏爾塔油田發生大火,因為地下豐富的天然氣儲備,導致火勢無論如何都無法被撲滅,這時,聰明的戰斗民族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那就是用核//彈破壞地下結構,終于成功撲滅了這場燃燒了三年的大火。
所以澀澤龍彥的意思是,他的出現是政府默許并維護的,目的是撲滅橫濱這場抗爭的火是嗎。
什么用魔法打敗魔法啊。
但是,個人暴力和城市治安竟然能扯上關系嗎?
軍警法才是現代社會唯一被允許存在的暴力機構吧。
戚月白迷茫,且不理解。
“我是終結死亡的死亡,是毀滅抗爭的炸藥!睗瓭升垙├湫Γ骸拔以缇椭雷约菏潜豢桃庖侥瞧瑓^域,但是……”
戚月白接茬:“但是沒想到沒干過我,是吧?”
澀澤龍彥一噎,有些惱羞成怒的質問道:“你為什么能在霧里使用異能?”
“所以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戚月白稍稍安撫了下逐漸意識到事情嚴重性有些躁動的芥川龍之介:“你憑什么會覺得,你這個手下敗將能扳回一局?”
他可是有絕技——吧啦啦能量,變成大傻子!
“找你?”澀澤龍彥臉上流露出一絲茫然:“不……我只是很餓,閑逛時聞到了香味,并不知道你會在這里。”
戚月白:“……”
他再也不學聰明人玩預知了,真的。
澀澤龍彥摸了摸肚子:“剛才那是什么,餃子嗎,竟然是煮著吃的,真是新奇!
等等餃子煮著吃原來是什么值得震驚的事情嗎?
然后后知后覺的想起這邊都拿餃子當鍋貼,沒見過正宗的也正常。
芥川他們兩種都沒吃過,當然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
戚月白嘆了口氣:“那我們就算錢貨兩訖了,芥川,送客!
芥川龍之介噌的一下站起來,一臉終于可以把這討厭家伙叉出去了的表情。
“等一下!睗瓭升垙┩蝗婚_口。
戚月白警惕捂住錢包:“干什么!
難道這家伙想拿回小錢錢?
他們小兔子私房菜可是明不碼也不標價,純純看人下菜碟,可以是禮儀之邦,也可以是禮儀之邦邦邦邦!
“我只是想聘請你為我做飯,報酬隨你開!睗瓭升垙┨固故幨幍目粗,眼底盡是真誠:“我成立了一個組織,但部下都是些手藝很差的男人,做出的食物難以下咽!
戚月白有那么一丁點心動。
畢竟他現在的經濟來源全靠公款吃喝,萬一哪天琴酒發現端倪停了他卡,他就要和崽子們上街賣藝去了。
方案戚月白都有考慮——首先創立一個飛天橘子教,他當教主用金牡丹表演步步生蓮(反正都是花),用星座解析裝周易算命,芥川用他操控衣服的能力把布料捏成各種形狀的玩具送給過路小孩,吸引他們帶家長來花錢算命。
但一想到澀澤龍彥所代表的麻煩,他不僅心死了,還想把他弄成傻子。
可介入什么因,就要擔什么果。
澀澤龍彥是政府做靠山的人,動了只會是無窮的麻煩。
萬一被安個謀害公職人員的罪名怎么辦。
“我拒絕。”
“你知道你拒絕了什么嗎?”澀澤龍彥皺眉。
總不能是一個天神的愛吧。
戚月白態度堅決:“我不想和非法分子扯上任何關系。”
澀澤龍彥冷笑一聲。
戚月白:“……”
他發現自己這番話好像沒有任何說服力。
縱觀他重生之后,身邊盡是些非法分子、張三、官匪一家、潶幫份子,就連收養的小崽子們都不是什么善茬,唯一算得上遵紀守法的好像只有遠在東京的同學們。
突然想當城市之光了。
又不是他家城市,光個錘,鳥悄的吧。
“總之!逼菰掳紫铝硕ㄕ摚骸澳阕甙桑也粫獾摹!
送走澀澤龍彥,戚月白摸摸芥川龍之介的腦袋。
“芥川,你恨這個世界嗎?”
靠……他怎么能說出這么中二的話。但不問不行,因為他注意到,芥川龍之介這個孩子,似乎戾氣太重了,除了面對他和同伴們時會有稀薄的情緒,對周圍一切都鋒利排斥,這絕不是正常的心態。
芥川龍之介抿唇。
不恨,這好像是不可能的。但要說恨,也沒有。
生在擂缽街的孩子光活下去就要筋疲力盡,所以他們的心中是無法衍生出任何情緒的。哪怕是最簡單的憎恨。
但被戚月白帶走之后,體驗過了身為——人的生活。
被平等的對待,穿暖吃飽,睡在柔軟的床上,可以讀書寫字,被愛著。
就開始對之前的人生產生了質疑。
為什么要活著呢?
曾有個外國人問過他。
芥川龍之介當初不知道,即便是現在,也依舊是個難以開解的疑惑。
他看向眼前的人,美好,溫柔,和善,強大。
但這個人遲早要離開,他不會停留太久,到頭來……還是什么都沒有的活著啊。
“小茶野大人!苯娲堉橐驗樽约旱呢澬亩械叫呃,但他又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您能告訴在下……生存的意義是什么嗎?”
“去碼頭整點薯條?”戚月白下意識回。
芥川龍之介:?
“咳,不好意思!逼菰掳纵p咳一聲:“不過對我來說也差不多!
芥川龍之介茫然:“那是什么意思?”
“薯條是土豆做的,土豆是全球四大主糧之一,代表著民以食為天,而且產量高易生長,代表腳踏實地而救濟萬民,耐儲存不挑做法可以煎炸烹煮各有風味,適應性強,堅韌圓滑,最重要的是我認為這句話的深意是——”
“活在當下。”
黑發少年彎了彎眸子,發絲柔順,在燈下稍稍偏褐,面上帶著春風般的淺笑。
“人要是只有生存的意義才能活下去,那原始人就不會制造工具和使用火焰,我們現在應該還和猩猩一樣呢!
芥川龍之介感覺喉頭像是堵住了什么東西,他聽見自己問:“您的意思是,活著沒有意義嗎?”
“倒也不是!逼菰掳讚u頭:“只不過那玩意太高雅了,只有物質條件和精神條件都十分富足的人才有功夫去想吧!
他這種滿腦子都是低級趣味的人,懶得有。
“所以底層的人,沒辦法擁有……”
“當然可以啊!逼菰掳灼婀值目粗骸坝譀]哪條法律說平民不可以有,有了就判刑!
芥川龍之介握拳的手微微顫抖:“所以在下想要知道……想要您賦予在下生存的意義……”
“你聽我說!逼菰掳淄蝗痪兔靼走@小子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叛逆期提前,精神世界太空虛導致,俗稱閑的。
“那東西不是說誰可以隨隨便便賦予給誰的,大腦這東西又不能共享,它只能自己在生活中悟到的,我要告訴你我的生存的意義就是去碼頭整點薯條,你又理解不了,難道要cos海鷗去碼頭搶薯條硬領悟嗎。”
人尚且不能共情以前的自己,又怎能求感同身受。
見芥川龍之介低垂著頭不說話,戚月白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
“崽啊,不是我非要把自己的價值觀灌輸給你,但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小升初,不,是上小學,再沒事就多想想以后長大了,窮就想想吃啥、喝啥、玩啥,富就多行舉手之勞,幫幫別人!
“行了!彼戳搜鄄妥郎系目毡P子,因為澀澤龍彥的到來,后面又煮了兩盤餃子,不想洗碗的心達到了頂峰:“實在閑得慌就去把盤子刷了,動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澀澤龍彥姑且不提,不知道知不知道他沒被炸死的圣天錫杖和蘇格蘭威士忌那邊還是未知數呢。
“晚安!
“……晚安!
*
蘇格蘭威士忌,警察廳派遣到神秘組織的臥底。
他在警校時期便成績優異,成為臥底之后更是融入迅速,將自己完美偽裝成一個冷酷的黑暗殺手,成功在組織混成代號成員,離組織的核心更進一步,并被委以重任,前往橫濱執行攪渾水的任務。
但最近卻經歷著人生中最大的煎熬。
這一切都要從他鬼使神差發善心救了一個少年說起。
諸伏景光到底是警察,所以在非組織任務時期,絕對是守法公民。
但這不代表他會做一些容易暴露身份事情——像扶老奶奶過馬路之類的。
可能是那晚得到了組織新成員‘藍方威士忌’的代號,也可能是目睹了橫濱的殘酷和混亂,所以在那個沒有監視器和外人的房間,他守護了一個昏厥的少年,直至他蘇醒,又將他送去車站,送他遠離橫濱這個魔窟。
結果好心辦壞事,那天橫濱的非法組織圣天錫杖炸毀了新干線,讓少年慘遭綁架。
好在對方是稀少的治愈系異能者,只是被逼墮落為潶幫分子。
諸伏景光想,既然是他連累的,那他就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少年脫離苦海,為自己的莽撞贖罪。
畢竟那孩子擁有光明的未來。
誰曾想,在非法組織的集會上,他以服務生的身份潛入時,看見了那個少年。
他跟在大頭目身后閑庭信步,坦然自若。
諸伏景光想,這只是對方求生的手段,他還因為他沒有吃太多苦而慶幸。
直到事情逐漸變得不對勁——
第二天,想要贖罪的他被少年指使買菜,說是買菜,其實是利用他的身份將水攪的更渾。
那天的諸伏景光在暗處,看見橫濱另一大組織港口黑手黨的高級成員出入少年的家,而他們是少年要招待的客人。
……
盡管當時心中已經有了對方身份不簡單的雛形,但諸伏景光到底還是不愿相信,一個擁有那樣目光和笑容的少年會與這個污濁的世界有何關聯。
直到下一次見面,圣天錫杖的圣主瘋了。
少年笑的依舊無害,眸光清澈,身上某種不屬于光明世界的氣質卻昭然若揭。
他還是單純,只以為兇手另有其人,對方只因為是異能者的緣故,見識多而已。
直到控制了圣主的某個親衛,瞞過所有人在圣天錫杖扎穩腳跟的諸伏景光得知那個少年被派去自己布置的陷阱的消息。
他產生了愧疚、自責,但作為臥底又非常熟悉的情緒,同時又有些許期盼。
少年是治愈系異能者,或許不會有生命危險。
「計劃不錯,但港口黑手黨那條寶石線,早就斷了」這是那個神秘搜尋不到蛛絲馬跡,強大到可以從中原中也手上得到合同的藍方威士忌在看完他的計劃后發來的話。
意思是諸伏景光暴露了,至少在港口黑手黨那里。
所以他顧不上生死未卜的少年,給圣主服用了致人昏迷的藥物后緊急撤離了圣天錫杖。
再然后——
“警察叔叔~”帶著獨特青澀和溫和,辨識度很高的少年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警察叔叔,我要報案,把琴酒、蝮蛇、太宰治,統統發賣!凌遲處死!他們都是大王八!罪該萬死!”
這個號碼屬于……藍方威士忌。
琴酒告訴他的。他們也短信聯絡過。
諸伏景光大腦一陣嗡鳴。
說不上是被背叛的錯愕、憤怒,還是身份被揭穿、對方到底知道多少的恐懼。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漏了馬腳,是試探,還是對方早就知曉了他的雙重身份,從始至終都是戲謔的玩鬧,看他如跳梁小丑般表演知心大哥。
腦內回憶不斷翻涌。
有少年不知何時變更了的,一句句笑盈盈的:‘哥……’
有那一盒被強硬塞到手里熱氣騰騰,味道也很溫暖的餃子。
有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不敢說再見,退而求其次的那句。
“快回家!
圣天錫杖就算近代實力衰退,在抗爭中也受了重創,到底是橫濱五大組織之一。
在爆炸的消息傳回組織后就迅速意識到了不對。
他們很快查到寶石的異樣,而能在交易賬目上做手腳的只有圣主身邊的人,所以也很快發現了不省人事的圣主。
圣天錫杖目前為首的蝮蛇很快壓下局面,將圣主嚴加保護起來,并很快鎖定了諸伏景光的身份,發布通緝令。
諸伏景光冷靜的穿梭在橫濱的大街小巷中,他跑得早,還留了許多干擾項,且圣天錫杖不敢對外散步通緝他的真正原因,所以通緝數目并不大,尚能應對。
但圣天錫杖想壓下這件事?
做夢。
“對,他們的圣主確定廢了,是我親手做的!
諸伏景光掛斷電話,將剛剛撥過電話的手機扔進奔流不息的河流中,確定它濺起水花后,毫不留念的轉身離去。
藍方威士忌……
拿出與組織聯絡的手機,打開和那個人的聊天框,他握緊拳,神色晦暗。
「我正在被圣天錫杖追殺,需要一個安全屋」
沒有辦法了,圣天錫杖得知圣主的現狀被他泄露出去后,肯定會展開更猛烈的報復,現在橫濱的對外交通又被全部切斷,他無處可躲,能倚仗的,只有在橫濱‘有自己的勢力’的藍方威士忌。
左右不過一死。
倒不如,置死地而后生。
‘嗡’
很快有了回信。
「來我家吧,哥」
*
甩開追兵,諸伏景光來到了藍方威士忌的住所。
普通,甚至有點年頭的一戶建公寓,離市中心有些距離,住的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和付不起高額房費的底層居民。
‘!
按響門鈴,門很快被打開。
看來開門的人就在一樓活動,這個時間點,如果不是在專門等他……
“哥,你……”戚月白扶著門,看了諸伏景光的打扮,欲言又止:“算了,先進來吧!
他讓開身位,讓諸伏景光進門。
但目光還是忍不住往諸伏景光身上撇。
只因他……呃……
“你想說什么?”諸伏景光聲音冷淡的回過頭,與少年對上視線。
“那個,就是……你聽說過女裝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嗎?”戚月白終于忍不住吐槽,然后迅速道歉:“對不起,很好看!
諸伏景光低頭看了眼自己。
他戴了假發,穿了長款的女式風衣和牛仔褲,戴上墨鏡,稍一化妝,乍一看就是個個子高挑的職業女郎。
但這只是臥底課程的一門,最基礎的偽裝而已,他不覺得有什么好說道的。
他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觀察周圍環境上。
藍方威士忌是否為治愈系異能者他無從得知,但圣主瘋時,在場的大概率只有他。而圣主是武斗派異能者出身。
所以單論武力他是拼不過藍方威士忌的。
但對方既然懷疑,甚至是知道他的臥底身份,卻沒有揭穿他,甚至還愿意讓他前來,那就大概率不想直接殺了他。
“進去吧,我在教小銀他們烤曲奇了,應該快出爐了。”
戚月白臉上是失禮的表情,他自以為很隱蔽的偷瞄他一眼,在被抓包時又緊急收回,假裝很忙的理理頭發,然后朝屋里喊。
“優,來客人了,麻煩你幫我泡一壺茶!
一個屬于小孩子的聲音回應他。
諸伏景光的視線落在玄關處貼墻的鞋柜上,才發現除了戚月白的鞋,還擺了十幾雙大小不一的小孩子的鞋。?
空氣中也確實有黃油的香氣。
“哈哈,收養了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逼菰掳子樞Γ骸凹依镉悬c亂,別介意!
諸伏景光沉默不語。
說實話他現在有點混亂了。
藍方威士忌想干什么?
見他不回話,戚月白心里七上八下的。
壞了,果然是生氣了。
在真正的犯罪分子心里,被叫成立本警察原來是這么侮辱人格的一件事!
天吶!
幸好他遇事沒真的報警!
“哥,綠川先生!逼菰掳咨钪ご蛞⒄@個道理,他還有不少問題想問諸伏景光呢,栗川警官問啥啥不知道,他應該能知道的多一點?
要是對他動手,拒不配合的話就用術式……
心里期待著對方激進,少年面上還是一派和煦:“關于昨天叫你警察的事情……”
他突然卡殼了。
咋說?
說‘因為我自不量力的作死所以毒蘑菇壞了腦子’也太丟人了!
戚月白的停頓讓諸伏景光的心提了起來。
他其實是報了必死的決心來找這里的,牙縫里早藏了毒藥,若藍方威士忌想從他這里得知警察的消息,他就會毫不猶豫的自殺。
戚月白亂七八糟在腦子里轉了一圈,三個方案,怎么說都丟人,最后一咬牙,選了最不丟人的一個。
“總之對不起!那是我喝醉了的胡言亂語,不要放在心上!”
諸伏景光一顆心驟然墜地。
藍方威士忌的意思是,假裝他不知道他的警察?
果然是知道了。
“小茶野大人,你們怎么還不進來?”
一個小姑娘從餐廳走過來,看上去瘦瘦小小,營養不良到確實是流浪兒,她看戚月白的目光卻是亮晶晶的,帶著孺慕。
這樣的孩子最能分辨真情假意,所以證明戚月白對他們是真的好。
“……沒關系,我沒放在心上!
諸伏景光往前走了幾步,透過入戶廳的遮擋看到了客廳的情況。
五六個小孩坐在茶幾和餐桌前,正在寫字,一個大點的孩子兇巴巴的瞪著他,明明不大,身子骨也瘦弱,像家養的惡犬,好像他有什么輕舉妄動就會撲上來咬斷他的咽喉。
“馬上來!逼菰掳仔α诵Γ骸靶°y,麻煩你看一下餅干好了沒,讓翔太不用看著了!
被叫做小銀的女孩子應下,小跑進廚房。
“那么哥……”戚月白想和他說什么,但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眼手機,隨后抬頭歉意的笑笑:“我去接個電話,稍等!
被叫去泡茶的男孩把茶壺放在桌上,招呼他:“客人,請跟我來!
諸伏景光看了眼戚月白,對方往玄關處去了,電話貼在耳邊。
他突然下定了某種決心。
如果藍方威士忌對他沒有敵意,那么是否能說明,他與組織并非一條心,而是像進入圣天錫杖一樣……
戚月白那邊,拿下手機看了眼屏幕。
沒錯啊,是備注為八百個心眼子哥打來的電話。
但說話的為什么是個陌生男人。
“小茶野君,你還在嗎?”
“你……”
“啊,實在是失禮,忘了自我介紹。”帶著淡淡磁性的男音說:“我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也是太宰君的監護人!
在外面闖完禍苦主家長找上門來了。
戚月白很想稍微愧疚一下,但他想起自己那鍋被偷吃的蘑菇就生氣,自責不了一點。
不管是誰,都是太宰治的錯!誰讓他不是什么好東西!
“嗯,有什么事嗎?”
他這冷淡的語氣讓對方停頓了一秒,很快便不在意的笑著說:“只是想替太宰君和你道個歉,他算計你的事情我了解過了,真的非常抱歉。”
有點扯淡了哈。
這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東西就是既得利益者的好心,哪怕是真的,也很膈應人。
戚月白敷衍:“好,我收到了,還有嗎!
“中也君那孩子和我說小茶野君性格很好……”
“不說我掛了。”他還著急招待客人呢。
“……只是想告訴你一下,小茶野君,我想你作為解決了白麒麟的人有必要知道這個情報!鄙t外說:“白麒麟在市中心接管了一家酒樓,并打出無限招聘廚師的名號,在今天大張旗鼓的開業了。”
說這個,戚月白稍微有了點興趣。
對方被術式影響的buff,莫非是’餐餐(饕餮不會打)‘?
“然后呢?”
“畢竟是對參加抗爭的組織無差別發動攻擊的人,各組織當然不能看著他這么囂張,所以發動了好幾波襲擊,但是無一例外,所有出手的人都被留下了,白麒麟的強大,真是令人驚嘆,不愧是敢于對所有組織站在對立面的人!
港口黑手黨當然沒趟這趟渾水。
雖然前段時間,他們的干部’大佐‘死于白麒麟的襲擊,但他們家兩個種子預備干部瘋的瘋,癲的癲,實在騰不出手去管白麒麟。
也算逃過一劫。
“因此,我想港口黑手黨應該感謝你,在橫濱,若有什么事需要做,盡管找太宰君就好,港口黑手黨會盡力而為的,這是我作為首領的保證。”
戚月白:?
你的意思是,他純惡意搞了你們兩個人,然后收獲了中原中也的人情+整個組織的人情是嗎?
你們到底是mafia還是masochism啊?
掛斷森鷗外的電話后,戚月白轉身,結果發現諸伏景光正站在四步遠,完全符合社交距離的地方看著他。
然后,他說:“我確實是警察,所以,藍方……你的目的是什么?”
戚月白還拿著和森鷗外通過話的手機,聞言就是一個:“?”
警什么察?
難怪說毒蘑菇對人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神經損傷呢,哈哈,看來他還沒解毒嘛。
對著諸伏景光不似開玩笑的真誠目光,戚月白心聲都越想越小,最后,徹底死了。
不是大兄弟,你玩真的?
第36章
戚月白沒說話。
他想, 倒也不用分享欲這么強。
臥底主動透露身份,這和把命給你有什么區別。
見過幾面的交情,整這殺頭的活。還至于?
諸伏景光神色晦暗不清。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該著急撕開這層膜, 但莫名的,他就是認為眼前的少年可信。
大概是一種……直覺。
如果戚月白知道, 肯定要告訴他,莫名對別人產生好感除了鉆研心理學, 也可以往系統和術式上想想。
雖然有點放下碗罵娘的嫌疑, 但戚月白現在是真的有點求小茶野先祖術式解綁教程了。
久沒得到回應, 少年面上也看不出分明, 諸伏景光急了:“小茶野君……”
“別吵, 我在燒烤!逼菰掳滋种浦瓜霃乃@得到反饋的諸伏景光,他定定盯著忐忑的貓眼青年,欲言又止, 隨后下定決心:“決定了,晚上吃烤肉吧,我記得這棟房子的地下室里有烤架,芥川!
“是!币恢标P注著這邊的芥川龍之介應下:“需要我做什么, 小茶野大人。”
對待吃的,戚月白一向執行力很強,尤其是現在還有人跑腿刷碗,簡直不要太爽:“麻煩你出去買點肉吧,再買幾包串肉的竹簽, 我先去把冰箱里剩下的肉腌一下。”
“明白!苯娲堉猷嵵攸c頭, 臨出門時,還瞪了諸伏景光一眼,告誡他不要輕舉妄動。
“等一下!敝T伏景光沒在乎一個孩子的惡意, 他懵于戚月白的跳脫:“小茶野君……”
“能在一張桌上吃飯的,怎么著都不會是敵人,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戚月白笑了笑:“而且,實話告訴你,綠川先生,我失憶了,我對酒組織……和你的事情,都不感興趣。”
笑是一種禮貌,也是一種警告!再問就不禮貌了哦!
諸伏景光松了口氣,但他很快抓到重點:“失憶?”
“在家摔了一跤而已!逼菰掳讛[手,往客廳那邊走去:“不過我至少能確定,失憶前的自己對這些事情也沒什么興趣!
諸伏景光跟在他身后,孩子們早自覺讓開了會客廳的位置,泡茶的優給兩個大人倒了茶水,得到戚月白的一聲夸獎后,蹦蹦跳跳的走開了。
戚月白站在餐桌前,將芥川銀留下的黃油曲奇推給諸伏景光。
“嘗嘗!彼麖澚藦濏樱骸皠e看形狀不好看,這可是孩子們搗鼓了三個小時才做出來的!
諸伏景光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墻后,一個孩子探頭探腦,眼神警惕又好奇,雖然很快就被另一只小手抓了回去,但這幅場景還是讓稍有緊張的他心情和緩了許多。
他拿起一塊形狀像小烏龜的餅干,輕輕咬了一口。
入口的瞬間,青年便不自覺的輕皺了下眉。
太甜了。
看他的表現,戚月白爽了。
頗有一種吃到酸橘子若無其事的遞給下一個人看他面目扭曲的快樂。
這幫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飲食習慣跟美國白人主婦似的。牛奶+巧克力+糖漿+糖粉+煉乳+濃奶油+棉花糖,煮個玉米都要用黃油。做曲奇時一人加兩把糖,粉險些沒混勻糖。
做出來的甜品看一眼低血糖直接正步踢到拉薩,血糖儀都檢測不出血的成分。
諸伏景光是人精,怎么察覺不到戚月白的幸災樂禍,他捏著餅干,看了眼端著茶杯老神站在一旁的少年。
“怎么不吃了?”戚月白好心:“我告訴孩子們會有個新哥哥來住一段時間,這是他們特意為你準備的!
諸伏景光嘆了口氣,硬把餅干一口吞了,連喉嚨都泛著甜,他端起茶水一飲而盡,才勉強壓下。
“小茶野君,如果你失憶了,那我能問一下,你對組織的了解還剩多少嗎?”
看來琴酒也沒告訴他要他教戚月白組織規矩的事情。
再罵一遍領導b事不干,就知道發任務和讓手下人自己溝通,戚月白意識到自己在諸伏景光眼里似乎是個佬。
難怪要給他露底。
戚.偽造簡歷并得到了這份工作.月白在心里扒拉著手指數。
“成員使用酒的名字做代號,很神秘,從事違法勾當的反社會組織,挺強大的,就這些!
諸伏景光聽完,點點頭:“組織確實是這樣。”
戚月白身體向后仰靠,雙手交疊在桌上:“對了,我一直有個問題,要怎么才能成為代號成員?”
原身沒有異能也沒有術式,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為什么會擁有代號?
——代號成員比普通成員高級,這還是戚月白從第一次和栗川警官他們對話時知道的事情,也是那次通話,讓戚月白知道原身身上怕是有秘密,才會被如此重視,得到了‘一次機會’和‘最后一次機會’。
密鑰目前只有在與酒組織聯絡的手機中發現的神秘代碼:DA7655
……有點像取件碼這是能說的嗎。
“通過考核吧,我是這樣的,其他代號成員不知道,但聽說有跟著首領很久的代號成員,是心腹。”諸伏景光其實也不太確定,他無奈:“組織實在是太神秘了,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
戚月白:?
他沒忍住問:“怎么可能?”
然后諸伏景光告訴他,怎么不可能。
首先他作為一個地位類似干部的代號成員,并沒有見過首領,只在得到代號時收到了一條短信,這個組織也沒有對外的名字,成員之間除非任務,互不相識,沒有總部,只在有任務時行動。
戚月白發現了華點:“那你們豈不是沒有工資?”
這么魔幻的運行模式,最早到底是怎么支棱起來的哦。
聽起來咋有點像某些微商強人鼓吹自己的企業產業園有2.5億平方公里,但實際上只有一個人和一部手機呢。
組織這么牛,和陽陽姐核對過了嗎?
諸伏景光扯扯嘴角:“錢財的話,組織還是很大方的,但一般在任務完成后發,任務中得到東西也不會收繳!
戚月白:“哇哦!
拋開事實不談,這個組織豈不是不用坐班薪資高不用人情世故沒有領導PUA還允許員工掙外快的超絕神仙工作。
但是,沒總部,首領還土撥鼠,他怎么除了后患之憂?
戚月白現在倒不怕酒組織的死亡威脅,但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比不過集體。
因為據諸伏景光所說,組織的可怕是國際性的,甚至能滲透到各國的政治、軍隊方面,萬一惹毛了給他學籍除了咋整,死亡證明一開,他總不能游回去吧。
所以怎么想都還是一勞永逸讓人放心。
緊接著,諸伏景光簡單講了一下他到橫濱后做的事情,以及躲到戚月白這里來的原因——圣天錫杖的追殺。
戚月白聽完之后有點感嘆:“果然都說一個組織里干活最努力的就是臥底。”
諸伏景光:!
他警覺:“誰說的?”
“沒沒。”戚月白趕緊擺手:“我說著玩的別當真,就是之前聽說過一個故事而已!
“什么?”諸伏景光對臥底相關的事情很是好奇。
“就是一個臥底哭著給總部打電話,說老大你再不讓我回去我就要混成一把手了。”戚月白笑著感嘆:“很扯淡,一個編出來哄人玩的小故事!
當一把手哪有那么容易啊。
諸伏景光還以為是哪個青史留名的臥底故事,聽只是人編出來的,也笑著應和:“的確,但此事若是真的,臥底能成為首領,那那個組織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戚月白放下茶杯,說實話把手勒的手指怪疼的,可談話的時候突然摔個杯子也不大對勁。
“這么說,你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嗎?”
諸伏景光點頭:“我只負責攪渾水,從中獲利另有人部署,只不過那人的身份我并不知道,組織內代號成員幾乎不接觸,所以琴酒將你的代號告訴我的時候,我還驚訝了一下!
戚月白笑了笑,沒有對諸伏景光的誤會做多解釋:“你安心住下吧,我這很安全!
“【羅生門】!”
話音剛落,屋外便隱隱傳來爭執,還有芥川龍之介的聲音。
戚月白一驚,囑咐諸伏景光帶著孩子們上樓躲一躲,快步走向玄關口,打開門。
只見整棟公寓都被穿著白袍的人包圍了。
是圣天錫杖的人。
芥川龍之介正被一個大漢抓在手里不斷掙扎,左手拎著一個購物袋,里面是戚月白交代他去買的東西。是燎野豬。
“放了他。”戚月白皺眉:“有什么事沖我來!
“這就是擂缽街的不吠狂犬嗎!泵芍p眼的男人從人群后走出,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想護主,也不過如此!
是蝮蛇。
芥川龍之介咬牙,身體因為氣憤不斷顫抖,雙眼迸發出比憤怒更加激進的情緒。
“是想傷害小茶野大人嗎……不可饒恕,我絕不允許!”
隨著他的怒意,身上的衣服扭曲膨脹成巨大的野獸,有點像傳說中地獄三頭犬的頭顱,揮舞著獠牙咬向敵人。
這攻擊只在一瞬間,像是斷頭臺閘刀掉落的威力,鋒利而迅速。
很有意思,但在燎野豬這樣老派的異能者眼中,還是不夠看。
紅發碧眼絡腮胡的男人只是用雙手抓住野獸的嘴角,用力一撕,竟就靠著蠻力將野獸抵擋住,然后將它甩飛。
這一切只發生在片刻間。
好在燎野豬扔人的方向是戚月白這邊,他及時接住少年,接上反轉術式。
源源不斷的生機讓芥川龍之介清醒下來,同時更意識到自己的弱小。
感受到懷中小孩的不甘,戚月白摸摸他的頭:“辛苦了,芥川,接下來交給大人吧,進屋去!
“可是!”芥川龍之介猛的回頭。
戚月白微笑著又說了一遍:“進屋去。”
“……是。”
芥川龍之介攥緊拳,指甲刺入手心,他惡狠狠的想。
總有一天,要比任何人都強大……要保護那個人,保護妹妹和同伴。
背后的門關上,戚月白掃了眼周圍。
圣天錫杖來了大概三十多人,干部有燎野豬、蝮蛇,還有幾個不認識但穿的和周圍人不一樣的人,大概率也是干部。
這么大陣仗?
他倒不怕這個,就算忌憚后方屋里的孩子們和諸伏景光不用歌聲,單咒術也夠對付他們的了。
正要動手,蝮蛇便左腿向后一邁,右腿單膝跪下……了?
隨著他的動作,后方的人也都整齊單膝跪下,齊刷刷的很是唬人。
戚月白睜大眼,蹭蹭蹭后退幾步,因為太震驚都有點破音:“干什么!”
這是什么奇怪的下咒儀式嗎?
“龍位干部會成為新的圣主。”蝮蛇倒是平靜:“我們只是迎回圣天錫杖新的主人!
原來臥底當首領真的很容易。??
聽諸伏景光說是一回事,被這么多人堵住逼登基又是另一回事。
戚月白當然不可能跟他們回去當圣主,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幫人要是一擁而上還好說,現在就有點難搞了。
“我……”
【答應他們】
戚月白拒絕的話一頓。
【那個白霧似乎可以分離‘書’上的文字】小茶野先祖說:【你不想要嗎】
想啊,戚月白可太想了。
能將所寫變為現實的司命鋪子,誰不想要。
但澀澤龍彥……至少現在,愛往嘴里炫點的人能有什么壞心思。要是有,再聽一首歌就老實了。
戚月白狠狠心動了,所以他到嘴的話變成:“開玩笑的吧,老師,想除掉我也不用費這么大功夫啊!
‘新龍’可不該知道圣天錫杖關于龍位干部的傳說。
“我知道您因為爆炸的事情對組織心有芥蒂。”蝮蛇保持著下跪的姿勢,無奈:“是我沒提前和您說龍位干部的特殊性,沒第一時間察覺到前任的逝去,讓您受了委屈,但請放心,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圣天錫杖,我與您相處過,自然清楚您不是前任那樣的廢物!
好嘛,理由都給他找好了。
戚月白擺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同意了。
“但是,不許騷擾我的孩子們!
“這個是自然!彬笊唿c頭:“但那個不吠的狂犬,您要讓他做親衛嗎?他的異能還有些意思,但脾性還需調教,若您需要,屬下可以代勞!
“再說吧。”戚月白擺擺手。
這么大點孩子不讀書混什么黑啊,趁還受未成年保護法保護多殺幾個嗎?
“……”
蝮蛇對身份的轉變的適應良好,戚月白卻有點受不了,因為他發現,蝮蛇敬重他不是為了穩定圣天錫杖目前搖搖欲墜的局勢,而是發自內心的認為——龍位干部就是要成為新的圣主。
哪怕這個人只是個普通人,甚至前不久生命還受他鉗制,要恭恭敬敬叫他一聲老師。
最可怕的是,所有圣天錫杖的干部,都是這么認為的。
相對來說,那些普通人成員就正常了很多,好奇、迷茫、嫉妒、探究,只是他們不敢抬頭,真實想法自然無法□□部們注意到,或者說,身為異能者的干部們,壓根不在乎部下的情緒。
在成功抵達地下,并見過了前任圣主不再起伏的尸體后,戚月白以事發突然想靜靜為理由一個人待在了前任圣主的房間。
就是他與圣主初次見面時那個很有宗教氣息的大廳。
戚月白不太喜歡這個地方,他抓緊辦事:“先祖,你能感受到‘書’在哪嗎!
【椅子的左扶手下】
戚月白便踩著神壇的樓梯向上方俯瞰的王座走去,走到一半,他心念一動,回頭看去。
這個大廳光線不算明亮,甚至有些昏暗,陰沉沉的壓下來,支撐著房間的立柱上是鮮花與天使的浮雕,空蕩蕩的,但處處彌漫著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心中竟生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個神壇,是權利的匯集,是神圣的象征。
不想離開,想要為保住這個位置,獻上一切。
“長期住這種壓抑的地方會得抑郁癥的吧!逼菰掳谆位文X袋:“我是不是被影響了?”
【嗯】小茶野先祖今天的有問必答率讓戚月白有點受寵若驚,他不再看沒用的東西,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神壇最上的王座邊,按照小茶野先祖的指示看左扶手。
大理石材質的椅子更像冰冷肅穆的石像,上方纏繞著荊棘與玫瑰。
戚月白好奇體驗了一下,和他想的一樣硌得慌。
體感是不如馬路牙子。
“以我多年看電視劇的經驗,肯定有機關。”
他把扶手上長的像機關的地方掰、按、扭了一遍,都無果,最后突發奇想,一屁股坐回去,然后按照雙手搭在扶手上的姿勢,想了想圣主的臂長,模擬后,小指果然摸到一處松動。
里面是一本精美的手札形狀的盒子。
大概就是精裝版的封皮打開,最前有幾頁寫了字的紙,后面是空的格子。
戚月白簡單翻閱了一下,內容大概是圣天錫杖在歐洲成立后產生內亂,初代目帶領手下人遠渡重洋,來到當年還是租界的橫濱扎根的故事,其中初代目提到,他在北歐得到了名為‘書’的寶物,并用它招徠了許多異能者。
手札的最后,清晰記錄了一條規則。
【龍位干部由治愈系異能者承擔,圣主由龍位干部承擔,若非如此,則將撥亂反正】
戚月白突然有點冷。
他不想追究小茶野先祖搞廢了圣主是否是受到了這寥寥幾句話的影響,他打開了手札最后的夾層,從中掉出一堆戚月白上次從圣主身上搜到的合同,大意是’我,xx,自愿加入圣天錫杖‘。
下方的簽字都是不知道從哪撕下的貼圖,夾層中還有’書‘的殘骸。
蝮蛇、螨兔、燎野豬,都在其中。
想想那些異能者還怪可憐的,不知不覺,就被更改了真實意愿。
戚月白將所有的’書‘的小碎塊都收集起來,不多不少,一共九張。
沒有禍鼠、癡羊和蠹龍的。
組合起來大概比16k紙要小一圈。
*
離開圣天錫杖沒費太大周章,地下的親衛見他出來本想阻攔,但被戚月白用術式招待了一下,瞬間失了斗志,發著癲乖乖吐露出電梯的密碼。
至于出大樓就更簡單了,戚月白走的坦坦蕩蕩,不緊不慢,門口的守衛面面相覷。
“那是……圣主?”
“要攔嗎?”
“你瘋了,那可是新主!
“可是圣主什么時候會離開組織啊?”
“有道理……”
沒興趣聽完,戚月白已經走遠了。
樓下,有蝮蛇命人從他公寓門口運來的黑色機車,戚月白想著巧,掏出鑰匙就騎走了。
等少年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圣天錫杖大樓的門口處突然多出一個人影。
守衛嚇了一跳,失聲驚呼:“蝮蛇大人!”
另一個守衛連忙道歉:“抱歉,蝮蛇大人,屬下不知道是否要攔圣主……”
蝮蛇抬手制止:“沒事!
說罷,轉身離開了大門,向大樓內部走去。
“如果你的猜測是假的,你知道會給組織帶來多大損失嗎!”帶著怒意的女聲響起,但整條走廊卻只有蝮蛇一人。
蝮蛇早就習慣了,他眼神都不偏移一下,自顧自的向前走著。
“不然你要如何解釋他的異常呢?”
因為雙目被覆,青年走的很慢,但步步沉穩。
躲藏在空間中的螨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知道賜名前戚月白的小動作,而賜名后,理應成為‘我們’中的一員,為圣天錫杖奉獻一切的戚月白甚至兩天沒有回到組織。
“但這只能說明前任的賜名失敗了,他可能還沒來得及做就暴斃了……”
“這不是不一樣嗎!彬笊叽驍嗨骸白儎泳褪窍M,我不知道更深層的東西,我深愛著圣天錫杖,但我大概也渴望別的東西,螨兔,你不也是嗎!
蝮蛇,原名早就忘記了,異能是操縱周圍一定范圍內的空間,因此,他能在不視物的情況下正常生活。
螨兔躲在空間內,久久未言,她是稀有的空間操控系異能者,能撕開空間監測一切,曾經在久待的房間中找到過一個寫著她的字的掛件,當時沒在意丟掉了,后來想想,大概是名字一類的東西。
是什么字來著?
*
橫濱,每一寸土地都貴的嚇死人的高級地段,矗立著一家酒樓。
這里原本不是單純的酒樓,而是一個大潶幫的地盤,地下經營著諸如賭//博的非法行當,在抗爭前非常繁華。
但在昨天夜里,那個組織和它的企業統統被鏟除了。
這里的新主人叫澀澤龍彥。
酒樓依舊富麗堂皇,大門敞開,面對著街道,卻沒有任何人敢踏入,因為就算是鼻塞的人,也能夠看見被掛在二樓的尸體,那是自不量力要進攻這棟建筑的人留下的戰利品,也可能是垃圾。
戚月白閱讀著門口的招聘廣告。
大概是要廚師,要做飯好吃的廚師,不限菜系。
不知道有沒有人揭榜啊……
嗯,不管,論美食誰能比得過他家啊。
眾所周知,他們家能吃的吃,不能吃的是藥,境內只有三種東西:食材、藥材和建材。
甚至在野外看到一個新物種,第一反應是能吃嗎,第二反應是咋好吃,第三反應是可刑嗎。
“你也是來應聘的嗎,少年?”
戚月白正琢磨著該做點什么讓澀澤龍彥同意放霧給他做實驗,背后就傳來一道說話聲。
他轉頭看去,發現是個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青年。
柔順的黑發貼在臉側,一雙紫眸神秘又深邃,看人時面上分明帶著笑意,卻莫名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第37章
戚月白堅信自己是個顏狗。
所以他為什么會對一個第一次見面, 而且長得不錯,甚至能稱得上很好看,對他也沒有敵意的國際友人產生這種感覺?
思考了半秒, 他得出結論。
——八字不合,秒了。
人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 所以戚月白很冷淡的點了點頭。
“嗯。”
對方笑了笑:“那太好了,我也是, 我的名字是費奧多爾, 是一名俄羅斯人!
“哦。”戚月白點頭, 自然打量了一番這個自稱費奧多爾的體弱男人:“你好。”
體弱限定版毛子, 哇塞。
能和熊搏斗嗎?
見他態度冷淡, 費奧多爾竟然絲毫不感到被冒犯,態度和善:“能知道您的名字嗎?”
結果沒想到他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擺明了不想交流, 對方還在套近乎,甚至連敬語都換上了!這讓本來還有點愧疚自己惡意給別人貼標簽的戚月白心中警鈴大作。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現在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王維詩里的二般人!
費奧多爾露出一個有些驚訝和受傷的表情:“我沒有惡意!
戚月白為自己的不禮貌良心隱隱作痛, 但他愿意相信直覺:“我們是競爭對手吧!
“原來是這樣!辟M奧多爾無奈:“我還以為是之前哪里得罪過您!
戚月白點頭:“對,這份工作對我很重要,如果應聘不成功,我的美貌我的品德甚至我的靈魂都會被毀了,我會交不起房租, 我和我的孩子們都會流落街頭, 所以請離我遠點,我怕我忍不住對準備和我搶飯碗的你動手!
費奧多爾:“……”
說完,戚月白果斷朝著酒樓內走去, 全然不在乎背后人的反應。
當然也就沒看到,青年眸中的意味深長。
*
酒樓內部和外面全然不同。
一進門,便能嗅到濃烈到有些嗆人的火藥味混合著鐵銹氣息。
這里簡直是橫濱抗爭的壓縮包。
那邊茶桌上躺著一具焦炭,天花板的破洞耷拉著一只斷腿,之前大概是室內噴泉的池子里有個倒栽蔥,紅毯邊散落著大概是被天女散花了的身體部位,打開電梯門,地上是個皮肉里插滿利器的尸體。
躺在這里的人,很多都是戚月白在圣天錫杖的情報里見過的,橫濱活躍的武斗派異能者。
戚月白木著一張臉,權當自己在體驗美式鬼屋。
經歷過這么一遭,他以后做什么都會保持平常心的。
他不是很想爬樓梯,于是禮貌的征詢了電梯中的那位,見他沒意見后,用花絲將他拖出廂體,自己走進去。
直接按頂樓。
電梯門打開,是濃濃的白霧。
小茶野先祖早在外面等著了,他勾勾手指,戚月白口袋里的‘書’就一張張飄浮出來。
“得,省事了!
戚月白走出電梯,湊近看那些‘書’。
“沒變化?”
和上次憑空消失的字不同,這次的‘書’滿滿當當,沒了那種靈動的感覺,伸手去抓也不躲,就和普通的紙一樣躺在手心。
變量一排除,戚月白推測:“因為寫的內容和我無關?”
他掏出筆,把紙片上‘螨兔’的名字劃掉,改成了‘小茶野月白’。
實驗嘛,當然要嚴謹。
小茶野先祖余光撇到,扯扯嘴角,懶得管他。
果然,名字一改,神奇的事就發生了。
屬于‘螨兔’的那張紙上的字開始溶解,短短幾秒,便成了一張空白‘書’。
戚月白樂了:“先祖,您是什么橡皮擦嗎?”
小茶野先祖撇他一眼:“’書‘改變現實的基礎是合理性!
戚月白眨眨眼,難怪圣主要搞微雕呢。
已經加入組織的異能者對組織有了歸屬感很正常,一個被綁進組織的少年因為恐懼對組織斯德哥爾摩也勉強能理解,但一個特級咒靈莫名其妙的臣服,這河貍嗎,這泰不河貍了。
“但您不是說感覺到了意志被篡改嗎?”
“是有這件事。”小茶野先祖點頭:“但他沒成功!
戚月白懂了。
因為不合理,所以中道崩殂,因為不合理沒生效所以被霧剝離,這恒河貍啊。
小茶野先祖:“不,其實那個字會掉,不是霧的功效,是你的原因!
正如法炮制給用過的‘書’回爐重造的戚月白百忙之中震驚了一下:“我?”
“我先前就在懷疑,受肉確實會鐫刻到術式,但你無論是鐫刻速度,還是領悟速度都太快了,完全不符合常理!
小茶野先祖抬頭點在額頭上的寶石上,此時的他與戚月白長的實在是太像,導致戚月白每次看都有種古怪感,就像站在那的不是特級咒靈,而是他本人的另一面一樣。
“直到剛剛看著你修改‘書’我才確定,你本身擁有類似‘融合’的異能,與霧的剝離產生了悖論,使得‘書’潰散,所以是你的異能被霧氣剝離出來,我附在你的異能上,而不是我變成了你的異能!
“啊?”戚月白改字的手一頓:“那我怎么不知道?”
原身是沒給他留記憶,但似曾相識感還是有的,他能確定,原身并不知道‘異能’一類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這就是酒組織關注原身的原因?
看來回東京之后,要先回一趟原身在長野縣的家了……
因為沒什么技術含量,所以很快,幾張涂改過的空白’書‘舊先出爐。
戚月白有不少大膽的想法,但小茶野先祖一句‘合理性’給他干息鼓了。
他想干的那幾件事,都不是九張兩厘米長的紙條能搞定的。
把‘書’收起來后,小茶野先祖隨手捏碎額頭的寶石,異能歸體,大霧散的一干二凈。
“竟然真的和‘書’沒關系。”戚月白捏捏眉心:“算了,有異能就有吧。”
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在那之前——
戚月白朝著頂樓最里的房間走去。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我說是哪個異能者能脫離了我的霧,果然是你!
澀澤龍彥坐在皮革座椅上,前方的長桌上擺放了許多餐點,但大多都賣相不佳。例如那盤大概是燒雞的東西,那雞死的冤枉。還有那條被整個浸泡在清湯里的海鱸魚,如果他沒看錯,應該是沒剖去內臟吧……
“你沒招到廚師啊,澀澤君。”戚月白開口:“武斷前來的異能者都是敵人,難怪要吃這些東西!
他特意從滿座食物中尋找紅菜湯,沒有,那個俄羅斯人是被他嚇跑了?不能吧。
“和你有什么關系。”澀澤龍彥眉宇間閃過煩躁。
他以為有錢就可以招到好的廚師,但來到卻全是些不自量力的家伙。
為數不多因為‘白麒麟’這個稱呼而加入他的組織的人,做出的菜又都一言難盡。
早知道就不把這家酒樓廚師都殺死了,但誰讓他們試圖攻擊他。
一幫無聊至極的家伙。
“財帛動人心啊!逼菰掳仔Φ臏亓迹骸澳翘焓俏也恢么趿。”
沒費太大口舌,品嘗過餃子美味的澀澤龍彥就同意了戚月白的自薦。
他將戚月白帶到酒樓后廚,看著他像變魔術一樣做出色香味俱全的幾道菜,急不可耐在后廚就享用起來。
宮保蝦球醬香濃郁,話梅小排酸甜可口、清炒蘆筍脆爽解膩、魚丸豆腐湯湯鮮味美,都是澀澤龍彥從未體驗過的美味。
乃至他余光撇見對面的戚月白低著頭在一張小紙片上寫寫畫畫的時候也沒抬頭,甚至沒多過問一句。
那種靈魂都得到滿足的充盈感,讓澀澤龍彥甚至在聽到那熟悉歌聲的一瞬間,竟然沒做出反應。
他叼著啃了一半的排骨抬頭看戚月白。
腦子:他在暗算我。
理智:算吧,你說(嚼嚼嚼)這玩意(嚼嚼嚼)誰發明的呢(嚼嚼嚼)這么好吃。
“上次可能是離得太遠了效果不佳!逼菰掳卓粗鴱氐妆恢淞﹄缛胛兜陌装l青年,舒服了:“補個魔,你吃你的!
在樓下看到那一堆尸體時他就想這么干了。
那些人或許死不足惜,但總會有無辜者死于非命。
這家伙被沙茶政府保護他動不了,稍做點手腳還是可以的。
還核彈,吃飯包去吧。
端著碗的澀澤龍彥眼神逐漸清澈。
“找到了,我追尋一生的東西!原來如此……殺戮、掠奪、收集,外界的東西都無法填補我的空白,只有美食才能填補我的靈魂,帶來愉悅……”
戚月白聽的嘴角直抽。
他覺得這小子欠九年義務教育。
為了防止自己一沖動把人弄成傻子,最后演變成遣送回國(在異國他鄉被槍斃)的結局,戚月白轉移話題。
“類似的美食,我還會做很多哦?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給你寫幾張菜譜,怎么樣。”
澀澤龍彥果斷:“成交。”
于是戚月白知道了一些更想讓他懲惡揚善的東西。
例如澀澤龍彥雖然才來了橫濱沒兩天,但干掉的異能者和犯罪分子已經趕上橫濱打了六十多天的了。尤其是他開酒樓的行徑被視為對全橫濱開戰,單單一個白天,就來了幾百個敵人,不過全葬在白霧里了。
拋開事實不談,軍警的異能犯罪對策科真應該給他頒個獎。
送KPI童子了屬實。
澀澤龍彥往嘴里塞蝦球:“其實我打算把橫濱所有組織的總部都炸了的!
戚月白:“……亂炸東西是不對的,污染環境不說,樓倒了砸到小朋友怎么辦,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澀澤龍彥腮幫子一鼓一鼓:“嗯,我已經準備取消這個計劃了。新的打算是一個月吃遍日本!
可行性應該挺高的。
不像他們家,曾有個老外立志一個月吃遍,結果三年了還在某川的某都吃冒烤鴨。
戚月白默默給他點了個贊:“吃完國內可以往歐洲走,法餐和土耳其菜可是世界三大菜系,值得一試。”
澀澤龍彥:“這樣啊,我記住了。”
“不過這場抗爭都死這么多人了,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吧!逼菰掳淄蝗幌肫鹗裁矗骸罢f來,澀澤君,你知道‘五千億’嗎?就是引發這場抗爭的導火索,它現在在誰手里?”
太宰治說結束抗爭的唯一方法就是讓大部分人去死,但若誘因還在,早晚會死灰復燃吧……
“五千億?”澀澤龍彥不屑:“吸引無聊之人的誘餌罷了。”
“意思是……謠言嗎?”戚月白不可思議:“如果都是假的,那這抗爭是怎么打起來的!
全橫濱的人都是蠢貨嗎?
“當然是因為有人在背后操控!睗瓭升垙┠贸鍪峙,擦擦嘴角:“一個俄羅斯人在雪山頂丟下一顆小石頭,然后石頭滾成雪球,雪球引發雪崩,雪崩摧毀了半座城市,這場抗爭就是這樣!
戚月白指尖顫了一下:“俄羅斯人,他長什么樣子?”
*
扛著裝滿澀澤龍彥送的金銀珠寶、酒樓后廚搜羅的高級食材的麻袋走出酒樓時,戚月白感慨萬千。
“這趟值了。”
扛一百斤鐵他柔若無骨,抗一百斤鈔票和波龍帝王蟹他健步如飛!
【你浪費了一張‘書’】
“怎么能叫浪費呢。”戚月白不贊同:“這叫一石二鳥。”
他利用‘書’修復了對異能者使用術式會被代謝的bug,這不是妥妥的解決后顧之憂嗎?
“以后再有人敢惹我,我就送他個畢業證書,發芽得轟!”
已經把術式效果摸的差不多的戚月白摩拳擦掌:“不過真的好怪啊……咸魚、人淡如菊、中二病和大饞小子,這術式到底是什么原理。苛懔愫蠖蓡?”
既然世界讓他一個大學生穿越,那他就把這個世界變成一個大學!
小茶野先祖冷笑:【反正和我無關】
就戚月白目前展現出來的術式效果,他本人見了都沒法和「箴曲」聯系到一起去。
戚月白笑嘻嘻的騎上車,不愧是澀澤龍彥的地盤,車放這都沒人來偷,雖然他懷疑是周圍人都差不多死絕了的緣故:“青出于藍而勝抽象于藍,別謙虛嘛先祖,話說今天您好活躍!
小茶野先祖不說話了。
戚月白不在意,心情很好的哼著歌啟動機車。
“話說我還給中也君留了個相機呢,他那么喜歡攝影,要是知道自己錯過了太宰君的黑歷史該多傷心,啊我真是個好人,不知道他發現沒。”
知道到底有幾個人受了術式影響的小茶野先祖默默掐斷他與戚月白的聯絡。
這小子的心聲挺有意思,就是多數時候太吵了。
腦內領域,開滿奇珍花草的院落,白衣黑發的青年靠在院落正中的樹干上坐下,向后仰倒,閉上雙眼。
老了……
不過那些蘑菇味道確實不錯,但讓那小子給他做,他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嘖。
*
「您還要做圣主嗎」
回程途中,手機響起,發消息的是蝮蛇。
戚月白把車停在路邊,打字回復:「別瞎說啊,我的履歷里從來就沒有邪教頭子這一條」
「明白了」
過了一會,他又發:「長澤嫵……螨兔托我轉達一句話,她說謝謝您」
戚月白回他:「順手的事,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池田藍川」
「好的,池田老師,麻煩幫我告訴長澤姐姐,感謝她對我的照顧,也謝謝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好,您永遠是圣天錫杖的座上賓」
戚月白瞇了瞇眼,收起手機。
‘書’變空白,所以對圣天錫杖干部的影響也消失了。
他心情很好的啟動了車子,繼續往家那邊走。
*
戚月白沒想到還能在街上碰到熊貓和狗卷棘。
他倆正在被一隊不知道哪個組織的黑手黨追殺。
倆人躲子彈躲的爐火純青,身材妖嬈,一看就沒有腰椎病。
好歹熟人一場,戚月白催動咒力,一圈金燦燦的花墻瞬間升起,將黑手黨們團團圍住。
戚月白騎車來到兩人面前,看著他們一臉‘你不幫忙我們早跑了‘的如喪考妣表情,樂了。
“咱還真是有緣。”
雖然現在橫濱街上壓根沒什么人,但這么大……也不大,但總歸是個城市能偶遇三次,磁場也太和了。
熊貓欲哭無淚:“特級,放過我們吧,我們也沒得罪你啊!
“膽子大了不少,都敢和我談條件了。”戚月白笑瞇瞇的看著炸毛的兩個咒術師,過了會才開口:“行了,不逗你們了!
他看了眼花墻后透出的槍聲和驚慌失措,打了個響指,花墻蹭蹭生長,封頂,將嘈雜聲吞入。
“你們怎么惹到潶幫了?”
說到這個熊貓就不困了。
“我們來橫濱的任務就是酒店那個咒靈,按理來說第二天我們就該走的,結果新干線被炸了,其他離開的渠道也被潶幫牢牢把守,咒監會也沒辦法,今天好不容易溝通弄到一輛車,結果接了委托的那個組織的敵對組織找上來……”
然后還沒跑兩步,就作為胡被特級咒靈截了。
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氣,手爪并用,說個話險些跳了一支舞。
一頭小白刺猬毛的狗卷棘就文靜很多,點點頭:“鮭魚!
證明熊貓說的沒錯。
戚月白無視自己故意出手就為了看咒術師炸毛的壞心思:“你們是咒術師吧,隨便不就能對付他們,還用逃跑?”
“咒術師不允許傷害普通人,尤其我還是咒骸!毙茇垏@了口氣:“敢動手,上層那些老東西就敢找事。”
戚月白懂了:“你不是人,但領導是真的不當人!
憐愛了。
他有意和咒術師打好關系,想著從酒店順的那么多頂尖食材,家里小孩也吃不完,壞了怪可惜的,于是邀請。
“你們沒地方去了吧,要不要去我家,我做飯手藝很不錯哦!
他們家小孩應該也沒見過熊貓,一舉多得。
熊貓:!
請問菜品是干燒熊貓和咒言師手握嗎?
他和狗卷棘對視一眼,跑了一次,也知道跑不掉,于是視死如歸一回頭。
“好啊!
“那我開慢點,你們應該能跟上來吧!
“沒問題!”
然后在戚月白專心開車時,狗卷棘跑在熊貓后面,借用他的身形偷偷掏出手機發消息:五條老師,救命!您再不來我們就要被特級咒靈帶回家做壽喜燒了!!
第38章
很多高級咒靈, 都會無意識的在周圍形成一層領域。
這樣的領域大多會隔絕電子信號,所以聯系不上咒術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熊貓還是覺得,在學生即將要被切成片片上烤架的時候不回消息是一件非常冒昧的事情。
為何如此肯定, 除了對方特級咒靈的身份,以及對方相當豪邁的扛著那個麻袋下車, 推開門大喊的那一聲——“當當當!孩兒們,看本大王給你們帶了什么好吃的?”的舉動。
疑似好吃的一號熊貓和好吃的二號狗卷棘瑟瑟發抖。
然后一個眼神很兇的少年走出來死死盯著他們:“歡迎回來, 小茶野大人, 他們是?”
戚月白轉了一圈, 發現只有芥川龍之介守在一樓, 他滿腦子都是肩上麻袋里裝的白嫖的晚餐, 聽聞順口回答:“當然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回來的大餐!”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回頭看了眼熊貓:“這是熊貓哦,你沒見過吧?”
是超稀有的食材!
熊貓在心里默默腦補了一句。
他們已經可以肯定了, 這個特級咒靈的術式肯定有降低人的警惕性這一項,不然他們怎么會千米迢迢跑來送菜。
“總之都是我的客人啦,你們先坐吧,芥川, 肉都處理好了嗎?”安頓好咒術師,戚月白扛著麻袋往廚房走去。
芥川龍之介上來幫忙,托著麻袋的底:“照您的吩咐腌過了,也都串起來了,在下安撫了同伴, 告訴他們外面的騷亂是您在處決圣天錫杖的叛徒, 讓他們不要大驚小怪給您添麻煩!
——前兩個是戚月白手機交代的,后面是他自己定下的處理方案。
“很棒嘛!逼菰掳仔Σ[瞇的夸了小孩一句,然后看著對方明明耳根都紅透了卻還抿著唇別扭的到處亂看的樣子, 輕咳一聲,決定不逗他了:“稍等會,今天給你們弄點好吃的,話說,綠川先生呢?”
“在樓上教優他們彈貝斯。”
“欸,這棟房子里還有貝斯?”戚月白驚訝,其實他早聽到樓上傳來的樂曲聲了,問出來只是為了聊幾句天。
“在天臺門后找到的,那家伙說調下音還能用。”芥川龍之介語氣雖還是不善,但能看出他對諸伏景光已經沒了剛開始的排斥。
戚月白笑著問:“你怎么不去玩?”
“在下才不感興趣。”芥川龍之介一臉冷酷。
他松開手,幫助戚月白把麻袋放下,然后看著從袋口掉出來的東西驚訝:“這些是……”
竟然都是些用透明袋子胡亂堆在一起的珠寶。
“那天那個白發男人給的,晚些會有人來收的!
理論上來講這些都屬于贓物,所以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戚月白聯系了蝮蛇,對方主動提出免費幫忙清洗,但他問了太宰治,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本人回的,但也得到了目前市面上洗//錢傭金大多為四成、甚至高達六成的報價——難怪大家都搶那槍斃的活,原來如此零本萬利。
于是這批財物就以兩成的傭金被委托給了蝮蛇,要求是干凈不留尾。
戚月白把麻袋里不能吃的東西都扒拉出來,揉了揉被勒的稍紅的虎口,感嘆歌聲修復他身體時為啥不再給他一副金剛不壞之皮呢:“他如果找過來,就給我打電話,不要起沖突!
但想想還是算了吧,哪天闌尾炎犯了醫生拿電鋸都割不開肚皮多尷尬。
“……好!苯娲堉閻瀽灮卮,湊上來幫戚月白收拾墊在下面的海鮮,因為袋口太小,便用羅生門刷刷把袋子切開。
戚月白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頂著澀澤龍彥不理解的目光在一堆面粉袋子里呸呸呸才找到這個能裝著人沉海的大麻袋的!
雖然不是名牌史丹利或金坷垃,但好歹也是他人生中第一個用來裝錢的麻袋,紀念意義非凡。
情景想象一下——一輛剎車失靈的車在一輛切糕車和扛著麻袋的他之前選擇了創他,然后他一個帥氣翻滾打開其貌不揚的麻袋露出半袋子珠寶,和車主說:“反正也沒撞壞,不用賠了”……
“小茶野大人?”芥川龍之介仰頭:“怎么了嗎!
“我是在想這只龍蝦是要蒜蓉還是用芝士焗!逼菰掳琢⒖虈烂C:“或者避風塘。”
這種丟人YY可不興讓崽子知道。
簡單規劃了一下食材歸宿,戚月白從冰箱里拿出一根青椒。
“芥川。”
“在!
“你上午用的那個狗狗異能,變出來給我看看?”
芥川龍之介照做,很快,猙獰的黑獸出現在少年肩頭。
戚月白把青椒洗了洗,然后朝黑獸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丟去,笑瞇瞇開口:“咬!
芥川龍之介下意識照做。
寒光閃爍,黑獸張口撕咬間,大小不一片片的青椒簌簌掉落。
戚月白用盤子接住,摩挲著下巴。
“雖然這樣備菜效率很高,但進口食材還是有點怪怪的!
芥川龍之介:“……”
半分鐘后,獠牙被改造成斷頭臺的黑獸趴在案板上,黑白發的少年面無表情放下一顆土豆。
唰唰唰。
土豆塊新鮮出爐。
然后重新拿了個甜椒,苦大仇深的看一眼鍋灶邊的一盤青椒——小茶野大人說,這些都是他的。
“加油,天選的打荷小芥。”戚月白拍拍芥川龍之介的肩膀:“今天的晚餐就靠你了。”
芥川龍之介腰板不自覺挺直很多:“在下一定完成任務!”
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忽悠完小孩,戚月白拍拍手走出廚房,他打算找蘇格蘭威士忌討論一些事情。
比如他莫名其妙成了圣天錫杖圣主然后又光速卸任這件事。
出走廚房,戚月白發現熊貓和狗卷棘正拿手機狗狗祟祟的交流著什么,活像上課傳小紙條的差生。
“你們在干什么?”
熊貓正襟危坐:“因為棘不方便說話所以我們在聊天!”
戚月白看著點頭如搗蒜的白毛小面罩:“你們要是無聊可以上去找我們家孩子玩。”
熊貓搖頭:“不不,我們坐這里就很好!”
“好吧!逼菰掳滓膊粡娗,上樓找諸伏景光去了。
熊貓松了口氣,還是沒忍住看向餐廳墻角的位置。
只見白墻正上插了一把匕首。
普通人或許看不見什么,但他們作為咒術師怎么會看不到被訂上去的是什么!
是一只傷痕累累半死不活的一級咒靈。
在咒術師分級中用坦克轟炸都搞不掉,能把他倆片著玩的一級!
不愧是特級咒靈,巢穴里的裝飾都如此特殊。
“別動那個哦!逼菰掳椎穆曇粲猪懫,熊貓一個激靈,發現他正站在樓梯中間看過來,連忙搖頭:“不動不動,肯定不動!
戚月白發現這倆似乎緊張過頭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立人設立的太壞了。
他嘆了口氣,無奈解釋:“橫濱的小咒靈太多,把那個掛那辟邪用的!
其實孩子們來家的第二天戚月白就想把瘦長咒靈處理掉了,畢竟安全隱患,但誰曾想剛把瘦長咒靈掐出去,回家的路上就不時有長得奇形怪狀的小咒靈不要命似的朝他沖過來。
戚月白沒辦法,只能從垃圾堆里把被他打到緩慢消散的瘦長咒靈撿回來,并成功用一滴血阻止了瘦長咒靈的死亡——不愧是唐僧體制,血肉果然對咒靈大補。
熊貓&狗卷棘.乖巧.jpg
手中的手機。
熊貓:「它說‘這棟房子’了吧!是‘這棟房子’吧!」
狗卷棘:「鮭魚」
熊貓:「請打字交流!!」
狗卷棘:「我也懷疑,怎么會有人不知道自己家里放了什么」
熊貓:「還有那個沒有眉毛的兇小孩是怎么回事!翻版生氣的真希嗎,好可怕!」
狗卷棘:「你說的對,但這里是聊天室」
真希:「你們是不是今天從橫濱出來,放心,我會準備好迎接禮的」
熊貓:「棘,我認為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我們大概回不去了」
*
順著貝斯聲找到房間,戚月白敲敲門,很快有個孩子跑過來給他開了。
“小茶野大人!”
戚月白笑著摸摸男孩的腦袋,掃了一眼,還挺齊全,除了芥川龍之介都在了。
孩子們圍著諸伏景光坐成一圈,而中間的青年,坐在椅子上抱著貝斯演奏,指尖下樂聲悠揚,青年眉眼彎彎,周身仿佛在發光,相比于部署作戰,這才是他的本性。
見戚月白來,他簡單收了個尾巴,把貝斯交給邊上眼巴巴的孩子。
“小茶野君,沒事吧!
他把孩子們送上樓后,便躲在一樓窗后將事情看了個大概,明白圣天錫杖是知道前任昏迷不醒后,反圣主派干脆殺了圣主,來迎龍位干部了。
“我能有什么事。”想起前不久和諸伏景光聊了什么的戚月白沉默兩秒:“我沒答應哦!
打發孩子們下樓玩去,諸伏景光關上房門,好奇:“圣天錫杖肯放人?”
“不放啊,但我做圣主的第一道指令就是傳位于干部蝮蛇,當太上圣主,他們不同意,但我發怒,說連這么簡單的指令都違抗,我還做什么圣主。”戚月白坐到床上開玩笑:“他們就讓我回來了。”
諸伏景光聽出他的挪揄,失笑:“原來如此!
“不過圣天錫杖那邊的通緝已經撤銷了!逼菰掳赚F在在圣天錫杖的地位還真是太上圣主,蝮蛇對他那叫一個有求必應,不問緣由,有事就辦:“上午沒談完的東西,我們繼續吧,綠川先生!
“我長你幾歲,若不介意。”前不久還警惕的諸伏景光竟松弛起來了:“我占個便宜!
戚月白一愣,笑了笑:“行吧,哥。”
占哪門子便宜啊。
‘哥’和‘姐姐’明明是尊稱。
“那我就不客氣了!焙诎l少年手撐在床上,擺出一副放松姿態:“我希望你和琴酒匯報工作的時候弱化我的作用,比如我差點成為圣天錫杖圣主這件事!
“這個自然!敝T伏景光點點頭:“我的任務就是攪渾水,原本的計劃是潛伏在圣主身邊,干擾他的決策,好讓組織能在這場抗爭中更好獲取利益,但現在圣主死了,圣天錫杖內部動蕩更大,臨走時我還在地下放了一把火,接下來只需要全身而退就行了!
這就說明他這個‘配合蘇格蘭威士忌’的任務也算成功了。
戚月白點頭:“那么下一個問題,哥,你聽說過DA7655嗎?”
諸伏景光搖搖頭:“那是什么?”
“和以前的我有關的東西。”戚月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現在可是失憶人設:“與組織有關。”
“沒聽說過,但如果硬要猜測的話……”諸伏景光思索:“組織旗下有很多生物制藥公司,這串編碼,像不像什么藥劑的名字,或者……實驗體的編號?”
“人體實驗?”戚月白皺眉。
“嗯!敝T伏景光無力點頭:“但我也只是聽說組織從事這個,沒親眼見過!
原身身上也沒啥縫合線啊。
他舒舒服服被酒組織資助活到十六歲,沒培訓,沒染黑,無利可圖,太宰治說的對,中間一定是發生了什么變故,例如秘密罩著原身的人消失了,原身才會被酒組織迫不及待的‘廢物利用’。
但現在有個問題是,圣天錫杖的龍位干部是治愈系異能者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琴酒卻沒有過問,是他太忙沒空在意這些細節,還是某些人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原身在他們心里到底是個什么形象?
有沒有一種可能……小茶野先祖附在原身身上,不是什么意外?
可惜了小茶野先祖一問三不知。
戚月白突發奇想:“組織是首領的一言堂嗎?有沒有可能存在能威脅到首領的存在?”
“是的!敝T伏景光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和圣天錫杖不同,琴酒,所有代號成員都聽命于首領‘那位先生’。”
“如果是組織外部的威脅呢?”
“這個有可能!
*
等戚月白和諸伏景光下樓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身上掛了好幾個小孩的熊貓。
熊貓螺旋轉圈,掛在他身上的小孩緊緊抱著,發出驚呼。
狗卷棘在邊上用手機咔咔拍照。
看他們處的不錯,戚月白放心了。
畢竟他也不是單純想請咒術師吃飯。
家里有個熊貓,多有面啊。
作為房間里唯一的成年人,諸伏景光得到了進廚房的資格。
“你對這些孩子還真好!彼贿呄词忠贿吀锌。
案板上,是芥川龍之介切的整整齊齊的配菜,水池中塞滿了海鮮。
戚月白抓起一只龍蝦給它□□:“好什么啊,我馬上要回東京了,這算訣別飯。”
“資助孤兒,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諸伏景光擦干手上的水:“尤其是你還這么小!
“因為我生活的地方很少有孩子沒法讀書!逼菰掳状鬼,指尖冒出一縷金線,劃開龍蝦堅硬的殼,露出白嫩的肉:“所以動了惻隱之心,這很正常吧,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錢!
諸伏景光只當他在說東京:“那些我來處理吧,你用的是組織的錢?”
“嗯哼。”
“還真是大膽!敝T伏景光失笑。
像他這樣的臥底,根本不敢做多余的事。
“組織壞事做絕,我這是在幫他們積德行善。”戚月白讓開水池位置,開火,倒油:“他們得謝謝我。”
包括澀澤龍彥那些錢,兌成現金后,他準備資助幾個孤兒院,當然是干人事的那種。
圣天錫杖作為非法組織,排除一下關系網,肯定能把錢送到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手上。
料理完那些海鮮,天臺上,烤爐早已架好,燃燒的火炭冒著紅光,腌制好的肉串擺在邊上。
熊貓拍著胸脯發誓自己的烤串手藝很好,搶走了大師傅的位置,他好大一只站在那,容不下第二個人,戚月白被迫歇業,看狗卷棘躲在后面偷偷掐滅熊貓被火星點燃的毛毛。
最后端上來的串,戚月白咬了一口,沉默:“你這刺身不錯!
就表皮熟了,里面嫩的發邪。
熊貓無辜:“我以為你們咒靈會更喜歡新鮮一點的。”
畢竟他接觸過的咒靈都是生吃。
“【羅生門】!”巨大的黑獸化作防爆叉把還在解釋的熊貓叉到一邊,芥川龍之介殺氣騰騰的開始烤串:“廢物散開,在下一定會讓小茶野大人吃到熟肉串的!”
最后端上來的,是好像糊了一層焦糖的成品,戚月白嘗了一口,真心夸贊。
“這白糖肉串做的也不錯!
都快拔絲了。
“還是讓我來吧!敝T伏景光看不下去了:“我之前讀大學的時候,和朋友開過燒烤派對,懂一點烤肉!
*
橫濱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家準備單刷白麒麟酒樓的組織全須全尾的從酒樓中出來了。
當然這并不是因為他們比白麒麟技高一籌,而是白麒麟不見了。
有人傳他得到了五千億的遺產,帶著錢跑了。
但抗爭并沒有因為這個得到終止,反而愈遠愈烈。
因為大家一開始是因為五千億打架,不敢放開手腳,生怕自己受傷太重,在五千億被別人得到之后無力爭搶。
但現在就沒有那個問題了。
五千億沒了。
那不得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甚至商議好合作共贏的友方也紛紛撕破了臉。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背后偷偷說我壞話!
:你們就干凈了?要不是顧及著聯手勝算大,誰搭理你們!
于是橫濱直接開啟了大混戰模式,槍聲和炸藥的響動日夜不停,在第一輛收尸的車輛被埋伏后,尸體就開始躺在大街上無人問津了,因為有己方去收尸,就有可能面臨被伏擊的風險。
就這么過了一個周。
橫濱的非法組織終于,快死絕了。
就在打的頭破血流的幾個大組織茍延殘喘著擠出最后一點力氣,準備決勝出最后的勝利者,也是橫濱戰后的霸主時——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戰場的最中心。
他們的后方,也就是組織的總部,竟在同一時間遭到了大規模襲擊。
領頭的是個自稱‘邪龍后裔’的邪惡男人。
他用繃帶包裹住身體,是因為體內封印著強大的力量。
據說有小嘍啰聽到他們的交談:
“太宰大人,您不是已經恢復了嗎?”
“這樣不帥嗎?”
“……您高興就好!
“所以孤王的座下惡魔地獄犬打掃戰場的進度怎么樣了?”
“……中也大人說回來要殺了您!
但此中的‘恢復’,大概是指那位邪龍后裔之前在哪次邪惡戰爭中受到的傷,里面一些話可能也是小嘍啰太過恐懼的杜撰,總之那一夜,橫濱殘存的組織,都將港口黑手黨的‘邪龍魔犬’記在了心里。
雖然那之后被‘魔犬’清算的更厲害了,為了活命,大家開始流傳‘邪龍和魔王’的故事。
這一切都和戚月白沒什么關系了。
在澀澤龍彥消失當天,他就坐上圣天錫杖安排的車,回了東京。
還稍了熊貓和狗卷棘一程,雖然他們拒絕了跟戚月白去他在東京的房子再住一段時間的請求,但還是扭扭捏捏的表示了感謝和歉意,并且留下了:‘原來這世上有好咒靈’的言論。
今天是戚月白復學的第二天。
為了答謝同學們給出的筆記幫助、講題幫助,他烤了些餅干帶到班里。
“都是小茶野同學做的?”毛利蘭吃著餅干,驚訝不已:“好棒,完全不輸烘培店!
“還好吧!逼菰掳嘴t腆笑笑:“都是之前跟鄉下的鄰居奶奶學的。”
說來心酸。
他學做飯,完全是因為初中食堂太難吃。
角瓜炒麻花,火龍果糖醋肉,蘋果燒雞蛋蓋面這種東西,給狗吃,狗都要說一句士可殺不可辱。佐餐肉串難吃的令人憶苦思甜,吃之前要磕個響頭以示尊老愛幼。和泔水桶的唯一區別就是要收費。
而回家……他媽媽什么都很完美,就是做飯太一言難盡,廚藝水準在火腿煮掛面和紫甘藍炒雞蛋之間浮動。
所以戚月白就開始了上學餓著,放學做飯的童年。
上了高中雖然住校沒法自己動手,但能吃上色香味微全的預制菜。
“太謙虛了。”鈴木園子雙手合十,感謝帥哥的饋贈:“比我們家從五星酒店挖來的甜品師做的還棒!
前座女生點頭表示同意:“真的很好吃!”
“你們喜歡就好!逼菰掳仔πΓ骸爱吘惯@是答謝。”
“咦,小茶野同學,你休學回來了?”昨天不在班里的工藤新一背著包出現在教室門口,第一眼鎖定坐在戚月白旁邊的毛利蘭:“小蘭,你換座位了?”
“哪有啊,是齋藤同學讓我暫時坐這里的,因為小茶野同學缺了很多課,我課間幫他指導一下!泵m遞給工藤新一一塊餅干:“快嘗嘗,新一,這是小茶野同學烤的,特別好吃!
工藤新一離開接過來,咬了一大口:“肯定沒有小蘭你做的好吃……”他沉默了。
少年很別扭的夸了一句:“還不錯嘛。”
戚月白很滿意,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對了,工藤同學,聽說你化學很好,我能借一下你的化學筆記嗎?”
工藤新一還沒來得及說話,毛利蘭先笑了:“他這家伙,缺課缺的比小茶野同學你還多,哪里有什么筆記。”
戚月白歪了下頭:“欸?”
“新一他啊,可是大偵探,被叫做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呢。”毛利蘭突然開口,但不知道為什么,看起來有點不高興:“每天忙著當初探案,哪里有時間記筆記。”
工藤新一立刻陪笑:“那個案子實在是著急嘛……但是小蘭你放心,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掉,后天的周末我肯定會陪你去特洛比游樂場的!”
“哪敢啊,你這個大偵探每天忙死了!泵m冷哼:“我怎么敢耽誤你的時間。”
“真的真的,去游樂場遇不到案子的,我們好好玩!惫ぬ傩乱慌e手發誓:“還沒恭喜你得到空手道大賽的冠軍呢!
戚月白:?
他看了眼往嘴里塞餅干的鈴木園子,自己也默默拿了塊狗糧……餅干。
從今天加入FFF團,祝天下有情人終成XM。
“真的是,這家伙裝死了,又不負責任,小蘭為什么會看上他。”鈴木園子一臉不忿,然后轉向戚月白,表情明顯好了很多:“說到游樂園,小茶野同學,我可以邀請你去游樂園嗎?”
戚月白:?
怎么還有我的事?
他對上少女的視線,瞬間懂了,連忙拒絕:“那個……鈴木同學,謝謝你,但是我周末有事。”
鈴木園子比他直接多了,眨眨眼:“這是拒絕嗎?”
“……雖然鈴木同學長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但是我還沒有和人建立一段穩定關系的打算,是我的問題!逼菰掳子樞Α
“我明白,因為小茶野同學你暗示過自己有情況嘛,不想剪頭發就是因為某個人吧!扁從緢@子嘆氣:“雖然我還是不死心,想嘗試一下啦,但既然話都說開了也沒關系,但是——”
她重振旗鼓,豁達的不像‘告白’被拒:“我能知道讓小茶野同學你念念不忘的女生長什么樣嗎?”
這話一出,就連周圍的同學也注意點這邊,尤其是工藤新一,眼里的松了口氣快溢出來了。
戚月白:“……”
他雖然很想燒死異端情侶,但如果今天坦誠了沒有心上人,恐怕要被異端用眼神燒死。
“我喜歡的啊……是我們村的一個姑娘,長得很好看,眼睛很大,扎的辮子又粗又長!鄙倌觏行σ饬魈,仿佛真的有那么一個人存在,他是溫潤平和的長相,此刻看起來竟有些緋色:“性格開朗粘人,活潑一點,喜歡吃飯,需要我照顧,很依賴我,平時能讓人感覺很熱鬧,嗯,是白色的頭發!
他小時候超喜歡看喜羊羊的。
一群小白毛,給他迷的不要不要的!
戚月白為自己點了個贊,說的這么具體,以后肯定不會被亂吃飛醋的高中生針對了。
結果等了一會,周圍卻安靜下來。
“……那個,小茶野同學,你的愛人,是男性嗎?”鈴木園子突然問。
戚月白茫然:“啊?”
“門口,好像來了你的理想型!扁從緢@子指了指朝這邊走來的人:“還是來找你的……”
帶著燦爛笑容,眼睛很大,長得很好看,扎著絨毛球的麻花辮在腦后一甩一甩,走路蹦蹦跳跳。
但是,怎么看都是個男生……
他都把小芳和懶羊羊結合在一塊了,還能對上號?
戚月白一腦袋問號,朝著鈴木園子指的方向看過去,對上一雙狹長的金色眸子。
第39章
因為巧合的過于離譜, 導致戚月白第一反應不是否定,而是照著自己瞎編的點和眼前的人對比。
壞了,還是異瞳。
一金一銀, 左眼處有道豎線的貫穿傷,身上的學生制服襯的少年腰細腿長, 天生微笑唇,長得就很高興的樣子。
要素過多這下不得不信……個鬼。
戚月白輕咳一聲:“怎么可能, 我不認識他, 來找其他人的吧。”
工藤新一最先反應過來:“對啊, 園子, 小茶野同學不是說喜歡的是他們村里的姑娘嗎, 怎么會是男性!
“對啊!泵m也從驚訝中回神:“小茶野同學是從……”
結果她話還沒說完,一道身影就迅速擠到幾人面前。
“月白君!終于找到你了!”
白發少年很激動的一拍桌子,目光灼灼的看過來, 把戚月白嚇的一激靈。
“……那個,您是?”
毛利蘭卡殼了,剛轉變了腦子又迅速轉回來的鈴木園子小聲開口:“叫的這么親密,真的沒關系嗎。”
“我?”白發少年倒反天罡的一愣:“我的名字是尼古萊.瓦西里耶維奇.果戈里.亞諾夫斯基!”
“哦哦!倍砹_斯人啊。
戚月白覺得不對勁, 但以國籍歸人顯然不太禮貌,于是他忘記澀澤龍彥告知的‘西伯利亞大耗子’的事情,禮貌開口。
“那么尼古萊同學,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剛問完,他便覺得耳畔一熱, 對方竟然彎腰湊到他耳邊。
“起初是從陀思那里聽說你是操控思想的異能者, 想來殺掉你這個罪孽深重的惡魔……”
吐息溫熱,引起些難以忽視的濕癢,明明只是輕聲說話, 卻莫名感覺被人用舌頭舔了一口。
戚月白猛的后退,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聲響。
他捂著耳朵,瞇著眼仰頭看似乎因為被推開而錯愕委屈的白發少年,暗罵一聲。
說話就說話,吹氣是什么意思。
邊上幾人嚇了一跳:“小茶野同學?”
“不,沒什么,只是尼古萊同學的動作太突然了,我不太習慣和人肢體接觸。”
戚月白放下胳膊,對著毛利蘭等人安撫性笑笑,掃了眼教室,午休時間過了大半,出去吃飯的同學都陸陸續續回來了,不能待在這和他起沖突,他定下心神,站起身,對果戈里說。
“尼古萊同學,我們出去說吧!
“當然好啦,月白君!
果戈里背著手,笑瞇瞇的歪了下腦袋,編好的麻花辮隨著動作掉落,發尾一團可愛的絨球晃啊晃,完全看不出剛還很沒邊界感的往人耳朵上吹氣。
“你說什么我都同意哦。”
面對鈴木園子驟然瞪大的眼睛,戚月白太陽穴突突直跳:“尼古萊同學,我們沒有那么熟吧。”
“可是我剛才聽到了!惫昀镂嬷,笑容燦爛:“月白君說喜歡我吧,所以如果能在愛意的巔峰殺死愛人,是不是就能從情感這一牢籠中掙脫了!沒錯,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和你戀愛,月白君!”
說著說著,他笑容愈發燦爛沉醉,仿佛在想象那一盛況。
工藤新一:??
他剛要開口,就被毛利蘭一個肘擊強迫閉嘴:“新一,不要什么都往案子上想,敢破壞氛圍你就死定了!
“……”不這真的是兇殺案啊。
戚月白深呼吸:“我的座位離門口十幾米,教室里又這么吵,尼古萊同學你聽錯了吧!
“不會的!惫昀飺u頭:“我把耳朵放到你的課桌里了,聽的超級仔細!
理智告訴戚月白他說的應該不是瘋言瘋語,奇形怪狀的異能里說不定真的有可拆卸耳朵什么的。
怔愣時,白發少年又湊上來,好在戚月白及時捂住耳朵,才免了奇怪折磨,但對方的話卻清清楚楚透過手背到了耳中。
“不答應的話,我就殺了他們哦!
戚月白動作一頓,抬眼:“我們還是出去說吧!
果戈里點頭同意,跟著戚月白往教室外走去。
身后,傳來鈴木園子刻意壓低但難掩激動的聲音:“剛才耳語的不會是:‘月白君,其實我一直是男生,之前是因為體弱才扮成女孩子,不過就算如此,我也想請你和我交往’的話吧!
就那幾秒能說這么多話嗎!
看起來很靠譜的毛利蘭竟然也贊同:“有可能。”
毛利同學你也!
甚至工藤新一:“那么看小茶野同學好可憐啊,暗戀很久的活潑青梅竟然是男人。”
就這還洞察能力竟然還叫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好吧用高中生當救世主這件事本身就無藥可救。
耳朵很好使的戚月白加快腳步,不想再聽后面的造謠。
雖然他本來就沒打算和一群外國小孩發生什么關系,但主動和被動痛失三年擇偶權完全是兩碼事!
“月白君~”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沒有一點自覺:“我查了戀愛的步驟,表白、交往、親吻,然后是上床,好像還有讓對方懷孕然后無責任跑路什么的,我們一步步來吧!
本來打算到沒人地方就送這家伙畢業的戚月白繃不住了:“……你在哪查的?”
“給我這身衣服的家伙說的!
果戈里很自豪的指指身上的制服,戚月白才發現衣服上各處都有改動的痕跡,他記得這邊學校隨便改校服的都是些不良少年,俗稱精神小伙、小混混。
印象里是一群把褲子給別人當冰袖都塞不下去,還會指責別人在吸煙室上廁所的瘦子。
戚月白沒忍。骸皩W點好的吧,都建立關系了肯定要奔著長久去啊!
“咦,不對嗎?”果戈里抓抓頭發:“說來,月白君你為什么不穿制服,我特意去找的制服欸。”
戚月白快速思索校園里能讓他把這家伙安靜解決的地方:“因為我是轉學生,只能和下一批新生一塊訂制服!
幸好訂不了制服,要不然那金牡丹祖宗得讓他被打成不良頭子。
“原來可以這樣!”果戈里突然停下腳步:“早點說啊!
戚月白:?
問號還沒扣完,只見眼前的少年就突然開始原地轉圈,然后藍色的制服龍卷風變白。
他看著遠處已經注意到這邊異樣的陌生同學,自覺不妙,眼疾手快用幾根金絲套住cos龍卷風的果戈理,推開旁邊活動室的門,把人拽了進去。
結果剛把門關上,一回頭,發現一地衣服。
果戈理坐在衣服堆中間,肩上的斗篷要掉不掉,身上衣服也亂七八糟的掛著,露出一截精瘦的小腹,幾條金色花絲勾在他頸后,自鎖骨當啷著,另一頭在戚月白手中,正一臉懵的看著他。
“怎么了,月白君?”
戚月白沉默半秒,教訓道:“不要搞大變活人那一套,被看見會很麻煩的。”
這家伙不混,他還得在學;炷亍
“有什么關系嘛!惫昀砗闷娴呐隽伺瞿菐讞l金絲:“這就是你操控思想的鎖鏈啊,看起來好像血管。”
“你提醒我了。”戚月白抬手收緊金絲,讓它緊緊勒住對方咽喉,被迫向前傾斜身體:“你是那個編造謠言的‘死屋之鼠’組織的人?費奧多爾,是他讓你來的?因為我破壞了他的計劃?”
這里不知道是哪個社團的活動室,因為非社團活動時間,所以沒有人,窗簾都拉好了,是個處理正事的好地方。
果戈理搭在金絲上的手指被一同拉到頸側,他抬眼看向黑發少年,突然勾了勾唇。
無需戚月白反應,金絲在瞬間包裹住突如其來的匕首,并將其絞碎。
刀片叮鈴咣鐺掉了一地,片片倒映出對峙的兩人身影。
“你的異能比陀思告訴我的更有趣,操控思想,療愈肉//體,除此之外你本人竟然還有別的力量!
擺脫了金絲,抬手間便出現在三米外的果戈里用手勾著斗篷,兩條修長的腿交疊而立。
“是陀思騙了我,還是他失手了呢!
戚月白面無表情:“因為老子是咒術師。”
他抬手,重重向下一壓,鋪天蓋地的金絲編織成網迅速落下,將本就不大的活動室空間擠占的更加狹小。
“不對哦。”果戈里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聲音出現在戚月白身后:“同時擁有咒術和異能的人是可以存在的,因為血緣決定術式,靈魂凝結異能,但如果還擁有第三種能力,那就是跳出了人類的范疇,所以……”
一條胳膊從身后環繞過來,對方用親昵的口吻問道:“你是誰呢,月白君。”
戚月白抓住那截手腕,笑了:“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馬上就要不是你了,再見。”
“術式——【箴曲】,不完全式”
一種能夠扭曲原本人格,放大某種外來極端品性的可怕洗腦能力。
并且,在能改變現實的奇異道具‘書’的加持下,更將自然中的金絲編織成密不透風的網絡,死死纏住獵物。
歌聲侵入靈魂,果戈里卻沒有躲閃的舉動,反而激動的全身顫抖:“啊——陀思提到過,扭曲思想的能力,但其實可以依靠自我擺脫,來吧,讓我見識一下!思想的囚籠!真正的自由!”
“……我覺得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去精神科看看腦子,真的!
長這么大第一次與陌生人靠的那么近,甚至是擁入懷中、耳鬢廝磨這樣的姿勢,對方的體溫透過布料傳遞到己方,尤其對方還在那抖啊抖不知道激動個什么勁,戚月白渾身不自在。
他們是不是太曖昧了。
在果戈里試圖再給他一刀但被金絲攔住后,戚月白終于忍無可忍,反手肘擊狠狠砸向白發少年腹部。
“你小子懂不懂什么叫社交距離!”
隨便殺別人真的很不禮貌!
果戈里‘啊’一聲軟軟倒下,在「箴曲」的影響下一對異瞳眸光稍顯迷離,看著戚月白。
戚月白怕他下一秒來句:“啊,好涼”色令君昏。
面無表情的拍拍身上被搞皺的衣服,便拉開活動室的門走了出去。
因此,也就錯過了后方,門被徹底關死,門縫中,果戈里逐漸恢復清明,又一把火燃起的灼烈愛意。
其實在來之前,費奧多爾給了他一個東西。
一塊很小的紙的一角,上面用極小的字寫著‘果戈里在精神攻擊面前,保有一次自主思考的能力’。
外來的思想占據了他的心神時,果戈里用最后一絲清明思考過后,決定順從。
畢竟只有掙脫真正的桎梏,才能佐證自由!
“喜歡……好喜歡月白君……”他低低的念了幾句,盯著關上的門發愣了一會,隨后彎腰抓起被金絲攪碎的刀片握在掌心,哪怕鐵片劃破了皮膚,鮮血滴落。
這些,都是和‘他’有關的東西啊。
要好好收藏起來。
*
下午的課非常順利,一直到放學戚月白都沒再見到果戈里。
他很滿意。
雖然不知道那長得還挺符合他審美的小神經病打哪來,但對方威脅要殺了他周圍人時的狠戾可不是作假。
殺人犯戚月白最近見多了,不稀罕,但把主意打到他和他身邊人上來,發癲去吧。
婉拒了拐彎抹角問他果戈里情況的鈴木園子的再次邀約,戚月白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學校。
簡直是神仙般的生活。
剛休假回來,明天再上一天學,就又有兩天周末。
他準備利用假期時間彎道超車,不對,追趕一下高一的功課,今晚回去就把社會課好好看看吧。
但不出意外的話,意外就要發生了。
整理好書桌后,先是蘇格蘭威士忌發來的橫濱近況,詳細說明了澀澤龍彥的失蹤,抗爭結束后如焚盡灰堆中掠奪養分茁壯生長的樹苗——港口黑手黨,‘邪龍魔王’組合,以及最重要的,酒組織在橫濱的任務。
“完成了,組織似乎從中謀取了不少利益,光我探查到被趁機控制的公司就有三家!敝T伏景光說:“但我現在還沒調查到是誰做了這一切,只知道那人比你更晚去到橫濱!
戚月白有更關心的東西:“那我呢,琴酒有提到嗎?”
諸伏景光可疑的遲疑了兩秒,戚月白有種不祥的預感,追問:“怎么了,沒事,哥,你說,我能接受!
“你出名了。”他說:“我不知道是誰把你的消息泄露了出去,總之,組織現在有很多關于你的傳言!
戚月白:“……具體說說!
“你三天拿下中原中也手中的合同,還毀了港口黑手黨那條寶石交易線的事情!敝T伏景光閉了閉眼:“聽說藍方威士忌是組織的秘密武器!
“有人說橫濱的亂混一半與你有關,因為圣天錫杖在昨天宣布解散了,而你加入過圣天錫杖,不過身份倒是沒透露,因為知道你參加過那場晚宴的人基本上都死在抗爭里了,我甚至聽說了十幾年前你干過的壞事!
要不是和戚月白相處過……
“……”
諸伏景光說服自己。
雖然那些事確實是藍方威士忌干的,但他是個好孩子。
“其實傳言很好查,因為知道你在橫濱所作所為的人并不多,琴酒算一個,但我不覺得他有這個動機和閑心,另一個是組織的首領,傳聞他手眼通天,情報網很廣,但這個可能性也不大,嫌疑最大的就是跟我們一起去橫濱做任務的人,他藏在暗處,身份和立場都不明。”
戚月白聽了冤得慌。
他能說那交易線是港口黑手黨自己關的,合同是拿幾只螃蟹換的,圣天錫杖解散……好像都沒法反駁。
“十幾年前,我今年才十六歲,哥。”他挑了個不容置疑的點:“這個你絕對能為我作證吧,我還沒那么駐顏有術!
“我知道!敝T伏景光哭笑不得:“但那些傳聞太真了,若我沒見過你,絕對會信的!
戚月白本來還在笑離譜,突然一頓:“有沒有一種可能,確實有一個藍方威士忌干了那些事,但不是我?”
“代號繼承嗎?”諸伏景光思考:“不無可能,因為我聽傳言中有說‘藍方威士忌’是個女人!
“……女人?”
“怎么了嗎?”
“不,沒什么。”戚月白回神:“麻煩你繼續幫我打聽‘藍方威士忌’的情報了,哥,作為回報,我會告訴你我接觸到的組織的一些事情。”
為表誠意,他將人頭馬死了,和波本威士忌的情報說出來,包括且不限于波本威士忌看起來就壞事做盡的評價。
知道波本威士忌是誰的諸伏景光:“……”
戚月白不知道電話那頭人的糾結,他還想說些什么,手機就彈出一個新的來電。
“琴酒給我打電話,掛了,哥!
說完,沒等諸伏景光反應,戚月白覆蓋了電話。
“你做的很不錯,藍方。”琴酒的聲音和戚月白想象的一樣冷酷強大:“那位先生對你非常滿意!
這句話戚月白耳朵快聽爛了。
要不是他從諸伏景光那里確切得到了琴酒和組織的首領‘那位先生’不可能是一個人的信息,他真覺得琴酒是在‘自夸自傳’。每次打電話先來這么一句,跟個人機似的。
“那就替我謝謝那位先生!逼菰掳纂S口敷衍:“我任務都完成了,你說的東西該給我了吧!
“當然,組織說話算數!鼻倬评湫σ宦暎骸安贿^在那之前,我還需要你做一件事!
有完沒完。
戚月白皺眉。
“放心,不是什么困難的任務,甚至只是順手而已。”琴酒仿佛察覺到他的心思:“正好我們碰面,把東西給你。”
意思是能和他見面了?
戚月白立刻又支棱起來了:“好,你說!
“組織拿到一家公司走私槍械生意的證據,我要你做的事就是后天去特洛比游樂園,確定那家伙是不是一個人來的,如果不是就除掉他。”琴酒說:“到時候我也會去,等我聯系你就好。”
“……那個人長什么樣?”他就非得去那個樂園嗎。
“照片等一下我會寄給你。”
“好……”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戚月白看著熄屏的屏幕,黑面倒映出他一只眼睛。
等明天見面……
諸伏景光說組織沒有總部,甚至抓多少代號成員、摧毀多少生意都無法毀掉組織的根本,因為組織發展悠久,幾乎無處不在,它深深扎根于世界各處,是世界的黑暗面,大到令人難以想象。
這樣的龐然大物還團結的可怕,一旦有人試圖透露組織的情報,或者背叛組織,所有暗處的細枝末節都會行動起來將背叛者挫骨揚灰,任何勢力、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無法阻擋組織的報復。
與這樣的存在沾染上一點,就只能與它抵死糾纏。
只有像臥底一樣將一生奉獻進入,冒著與組織耗一輩子的信念去摧毀它,才能有機會脫離。
戚月白突然有點想笑。
媽媽,你兒子也是當上世界性的救世主了。
*
東京,郊外,一處對外宣稱是宗教學校,實際上卻是咒術界兩大高校之一的咒術高專。
“沒有詛咒!
“五條老師,求你認真看看!”
熊貓以與他龐大身型不符的靈活土下座:“那可是特級咒靈!”
坐在臺階上,肩寬腰窄雙腿修長的白發男子突然接話,他用繃帶在眼部繞了幾圈,五官筆挺,看起來就氣度不凡。
這位就是咒術界的最強,特級咒術師五條悟。
但此時他卻一臉嫌棄的把自己學生踹開:“都說了沒有,我什么時候看走過眼。”
熊貓眼淚汪汪:“可是,吃了他做的食物是真的有一種心情很好的感覺啊!
為了驗證,他甚至犧牲了柔軟的肚皮,才得戚月白松口親自烤串,事后差點被那個兇小子剁成熊貓排。
才確定出戚月白親手做的食物確實與他人不同。
“棘也能描述!”熊貓指向一旁的狗卷棘,然后得到一個鄙夷的:“昆布!
他才悲哀的想起就是因為咒言師不方便說話,他才會在這里努力為他倆發聲。
熊命好苦啊。
“和人家同吃同住的時候怎么沒這么惜命?”
一個身材高挑,模樣颯爽利落的女子抱著胸靠在墻角,推了推鼻梁上的半框眼鏡,想起這倆同期逃回來后說的一切至今還覺得荒謬。
什么叫好幾次遇到特級咒靈不僅沒被干掉還被邀請去家里用餐,甚至還是蹭人家的車才能回到東京?
那是特級咒靈,不是慈祥的鄰居老太太!
“但是,那個特級看起來真的很友好!毙茇垺畤聡聡隆艘粫,結果發現沒人理他,旁邊的真希還一臉煩惱,想摸刀再給他一頓揍的樣子,老實了:“它收養了很多小孩,那些孩子看起來很依賴它!
“唔,這倒是那個特級很友好的佐證!
五條悟開口,狗卷棘給他發消息求救的時候,他正在一個一級咒靈不完善的生得領域里逛大街,因為想多玩一會,所以才沒收到,說實話現在有點后悔。
“但是熊貓,既然你和棘都能被那只咒靈迷惑,那些孩子也可以吧,畢竟在你們的描述里,那個特級可是把一級釘在墻上當掛畫的家伙,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熊貓弱弱開口:“其實我感覺那個特級的好,是真心換真心!
大概因為他們都不是人類的緣故,所以他更能察覺到對方作為人類生活的有多好。
他是真的熱愛生活,很高興能幫助到別人。
真希剛要開口,就聽一向靠譜的狗卷棘對熊貓的發言表示了肯定:“鮭魚!
“既然棘都這么說了!蔽鍡l悟下了定論:“那就說明那個咒靈危險性確實不大,反正都在東京,說不定哪天逛街就遇到了,以后再說吧,現在比較重要的是,那些家伙把你們騙到橫濱去的事情,害我的學生在危險中待了那么久,可不是隨便就算了的!
第40章
戚月白這口氣還是松早了。
第二天, 也就是禮拜五,老師在第一節課宣布了有轉校生的事情。
“又有轉校生?”幾個同學湊一起竊竊私語:“前段時間小茶野同學不剛轉過來嗎。”
“希望是個美少女啊!焙笈诺哪猩p手交疊置于腦后:“小茶野那家伙,本來還以為是什么老實人, 結果生了個病回來,全班女生都圍著他轉, 連毛利都!”他咬牙切齒,盯著前排的少年。
那人實在顯眼的很, 因為全班人都穿了海藍制服, 只有他半身漆黑, 肩側一點金色, 見過那件衣服正面的恐怕都不會忘掉那精妙絕倫的金色刺繡, 仿佛有生命般靈動,卻又絲毫喧賓奪主不了少年的好顏色。
最可恨的是……
戚月白察覺到后方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 卻只見那男生趴在課桌上,看起來很慌張。
最可恨的是根本討厭不起來!
雖然病怏怏的、一點大男子氣概都沒有、也不和他們一起打球聊天,女神毛利蘭和鈴木園子都對他噓寒問暖,但每次看到他時, 心里的嫉妒就會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泡溫泉一樣的舒服。
“工藤都沒說什么!迸赃叺哪猩呐乃绨,頗有自嘲風意味:“讓他得意吧,反正再怎么樣毛利都不可能喜歡他!
事實上戚月白根本沒什么得意,他只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預感, 在轉校生進門時攀升至頂峰。
過膝白襪在筆直白皙的雙腿上勒出微微肉感, 一身白藍色海軍風水手服,銀白長發編成麻花從肩側垂下,青春靚麗, 雖然全身都是淡色,但一雙金銀異瞳卻讓那張臉不會顯得寡淡。
“我的名字是尼古萊。”
全班男生都沸騰了:“是混血嗎,簡直是超級無敵美少女!”
“但是太高了吧。”
“你懂什么這叫基因好。”
戚月白清晰聽見一片混亂中鈴木園子和毛利蘭的交談:“難道是兄妹愛上同一個人的故事嗎?”
確實,講臺上這位說不定是昨天那小神經病的姐妹……
“我轉學來的目的是追求月白君,最喜歡的詞語是月白君的名字,因為查到月白其實是一種藍色所以特意買了同色的衣服,希望月白君能喜歡,就這樣!
“……”你小子還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
鈴木園子:!
她眼睛都瞪大了,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工藤新一。
難得上課的工藤新一艱難開口:“沒錯,從骨相來看,確實是昨天那個男生,身高都一樣!
昨天還沒注意,一米八多的女生,是不是太夸張了。
絕對是女裝吧!
毛利蘭注意到關鍵點:“現在,他和小茶野同學的理想型一模一樣了吧!
鈴木園子捂住嘴:“好癡情……”
戚月白心如死灰的想,早知道就說喜歡五顏六色的頭發了。
講臺上的老師有點不知所措:“那個……尼古萊同學。”
“所以,希望老師可以給我安排小茶野同學身邊的位置,如果不是的話,我會瘋掉的。”果戈里鄭重其事。
“欸,但小茶野同學旁邊都坐滿了……”
“我愿意出錢交換!惫昀锎蟛阶叩狡菰掳着赃叺哪猩磉叄骸皟扇f日元,請把位置給我!
齋藤左右看了看,不可思議的指著自己:“我嗎?”
這種級別的美少女主動和他搭話,并且主動付錢!
想想自己昨天因為同樣的原因得到了和女神毛利蘭說話的機會,齋藤淚流滿面,惡狠狠的看了一眼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黑發少年扶著額頭,看上去異常脆弱,靠,完全厭惡不起來。
等等他為什么會脆弱?
“三萬!惫昀锝鹕虚W過一抹殺意:“還不夠嗎!
“夠,夠了!”
齋藤一激靈,果斷把桌子搬到后面,本來想幫美女轉校生搬個桌子,結果對方端著桌子就走,沒給他一個眼神。
講臺上的老師訕笑:“那……就這樣好了,希望大家能和新同學和睦相處,我們開始上課吧!
戚月白:“……”
有人在乎一下他的死活嗎?
他舉起手:“老師……”
然后手被人按下,一具身影湊得很近,隨之而來的還有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氣。
“不要拒絕我嘛,月白君!惫昀飵缀醢雮身子都趴在他的課桌上,胳膊肘壓在戚月白剛翻開的書翹起的弧度上:“我連性別都和你喜歡的一樣了呢!
讓一本嶄新的書從‘ω’變成一個很扁的‘z’。
戚月白差點心肌梗死,一把掀開果戈里搶救自己的課本,但紙的折痕已經形成,不可能復原,就像被周圍各種挪揄、好奇目光扎成刺猬的他。
如果這就是死屋之鼠對他的報復的話。
那他只能說,好歹毒的戰術。
等等這小子不是中了他術式嗎?
戚月白盯著跌坐到旁邊椅子上卻還翹首以盼望著他的白發‘少女’,懸著的心終于死了。因為‘少女’周身確實縈繞著他的咒力,紫黑的絮狀物中穿梭著金絲,將他牢牢困住。
所以繼‘佛系’‘中二病’‘大饞丫頭’之后,‘戀愛腦’雖遲但到。
但對象為什么是他,這玩意也講雛鳥效應嗎?
早知道他昨天就跑起來了。
悔之晚矣。
果戈里眨眨眼,似乎誤解了什么。
他雙手合十,再張開,掌心便憑空多出一朵玫瑰。
花瓣嬌艷,是盛放的紅玫瑰,花苞處甚至有晶瑩水珠。
“……”
“你不喜歡玫瑰嗎,月白君!彼踔劣悬c委屈。
戚月白面無表情:“上課不要說話,尼古萊同學!
果戈里立刻收起花道歉:“對不起,但是我還是更希望月白君叫我科利亞,這是只有家人和好朋友才能叫的愛稱哦!
戚月白沒說話,認真聽講。
一節課他上的物超所值,不僅當堂課業完美掌握,還抽空寫完了昨天社會課老師留的周末功課。
忙點好啊。
畢竟他只要余光一瞥,就能看見旁邊某人托腮一眨不眨的投來的灼熱目光。
甚至連老師都救不了他,因為果戈里對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聞。
一直挨到下課,果戈里立刻身邊圍滿人,這大概是轉校生的特定歡迎儀式,原身也擁有,不過他太寡言,沒維持多久。
果戈里卻不是。
同學A:尼古萊同學是從哪里轉來的?
果戈里:我是月白君村里的姑娘。
如果真的有這么一個人的話,要想辦法除掉。
同學B:尼古萊同學好可愛,是混血嗎。
果戈里:月白君喜歡的話我可以是。
改個假身份的事。
同學C:……尼古萊同學喜歡月白君什么?
“嗯,大概是喜歡那種感覺!惫昀飭沃更c在下巴上,微微仰頭:“按理來說,月白君應該是我最最最討厭的類型。”
邊上的同學:?
隔壁看似寫作業其實在收集情報的戚月白松了口氣。
同學B脫口而出:“怎么會有人討厭小茶野同學!”
果戈里笑嘻嘻道:“因為他很可憐啊!
白發‘少女’掰著手指頭挨個數:“在乎法律秩序,在乎哪怕是陌生人的生命,在乎安定和框架,在乎麻煩,他竟然將自己困在枷鎖和囚籠中束手束腳,太可笑了。”
旁邊同學聽不懂但大為震撼:“既然這樣,那尼古萊同學你為什么還會這么喜歡小茶野同學?”
“你不懂!惫昀锔呱钅獪y的搖頭:“是因為我中了……”
“尼古萊同學!逼菰掳淄蝗婚_口:“跟我出去一趟!
不能讓這小瘋子再說下去了。
“好呀!惫昀镅劬σ涣,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推開凳子站起來,像一只得到主人首肯的小狗:“月白君!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但與昨天不同,果戈里毫不猶豫抓住戚月白的手。
戚月白一僵,但對方瞄了一眼周圍,威脅意味十足,他也就任由著了。
果戈里說的沒錯,他在乎周圍的安定。
大庭廣眾下撕破臉也不是不行,但那是最糟糕的情況。
可其他的能無視,肌膚相觸是真不行,大概是斯拉夫人的血脈,對方手比他還大些,干燥灼熱,似乎全身感官都集中在了那只交疊的手上,加上周圍人的視線,燙的難受。
戚月白依稀記得,昨天這小子變身的時候是戴著手套的。
今天怎么不戴了?
一直到昨天的活動室,確認里面還是沒人后,戚月白拽著果戈里進去了。
他甩開一直抓著他的那只手,冷著臉看這位造了他一節課謠且至少一米八三卻打扮成柔弱少女的男人。
“既然你們調查過我,那就該知道我的能力不止能讓人性情大變!
果戈里興高采烈:“牽手解鎖!”
戚月白差點破功:“我在和你說正事。”
“你不會的!惫昀锟聪蛩,細長的金瞳印著深重愛意,唇角帶笑,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我變傻了,我的同伴會立刻行動,到時候,親愛的月白君,你猜猜你所擔心哪種情況會發生?是這所學校被炸掉,還是你在龍頭戰爭時做的事情會被宣揚出去呢?”
戚月白安靜聽完所有威脅,把果戈里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他:“你不會的!
果戈里:“欸?”
他不可思議的睜大眼,定定望著戚月白好一會,然后和點燃的煙花一樣沖上來把黑發少年抱了個滿懷。
“你竟然這么了解我!我真的,真的太開心了,月白君!是的,我不會,請放心,我早就解除了所有對你不利的布置,一心一意的愛著你哦!
“……承蒙厚愛!逼菰掳讎@了口氣,任由對方抱著,短短兩天,他竟然已經懶得掙扎了:“但尼古萊同學……”
不了解你,他還不了解戀愛腦嗎。
當年他們宿舍老幺那死舔狗,給人姑娘煩得啊,放狠話說除非她殺人被他看見了才會同意和他在一起,結果老幺語出驚人,說那人肯定是他殺的……
果戈里單膝跪在地上,維持著擁抱的姿勢仰頭:“叫我科利亞!
“科利亞同學。”戚月白從善如流改口:“首先,恭喜你真的威脅到我了,就你有同伴這一點,我就不會冒著風險對你動手,但你和你的同伴都清楚,我只是比較在乎秩序,善于約束自己的底線,不是視正義為命的理想主義者,你要真把這所學校炸了,那就炸了吧,我其實也無所謂。”
真要魚死網破,回國的方法其實也有很多種,他只是更偏愛名正言順的一種而已。
果戈里乖巧點頭:“嗯嗯,我知道的,就是這樣陀思才會頭疼啊。”
眼前的人,其實真正意義上,就沒有可以稱得上弱點的地方。
費奧多爾摸不準他的行動邏輯。
如果是想過普通人的生活,那用暴力震懾住會帶來威脅的人或組織,不是更好嗎?
戚月白按住他貼在自己小腹上的腦袋,往遠處推:“給你一句忠告,你同伴打探到情報都是舊的了,我對你施加的術式不可能淡化,也不可能消失,不想被我利用到家破人亡,就滾遠點!
果戈里抱著他的腰不撒手:“如果是月白君的利用,可以哦!
戚月白深吸一口氣:“你弄疼我了!
果戈里立刻放手,老老實實的跪坐在地,把手放在膝蓋上看著他。
戚月白繼續說:“麻煩轉告你的同伴,澀澤君的事純屬他先來招惹我,下次如果要策劃什么毀滅世界的計劃,你們大可避開我,只要我不知道,沒接觸,我就沒那么多精力多管閑事!
理論上,他沒那么大的英雄癮和執行力。
果戈里:“嗯嗯!
“還有你,其實我早就在懷疑了。”戚月白垂眸看他:“我的術式賦予的溫和情緒和激進情緒,對中術式的人來說是兩碼事,前者因為對自己害處不大,不會發自內心的抵抗,所以更容易發揮效果。”
例如中原中也中的術式,只是簡單的‘佛系’,所以中術者很容易接受,順從,沉溺其中。
“而激進情緒,如果中術者真的很抗拒,保持清明也不是什么難事。”
例如太宰治賤嗖嗖的寄到他在橫濱的公寓,由芥川龍之介口述傳達的‘中術式后感想’。
他說他實驗過了,如果在中術式時很享受那種感覺,就會越陷越深,往往反應過來時已經干了很羞恥的事,但如果控制好心情,努力抵抗,那‘把自己關進沒人的屋子’這種小事還是能做到的。
內容最后,太宰治甚至感謝戚月白給他的‘被控制’體驗,還寄了一份戚月白故意留下的相機錄像的拷貝……
戚月白把心神從那個奇葩那抽回。
“你是故意的!彼V定開口。
“當然啦!惫昀锿崃讼履X袋:“這可是難得的考驗,如果能夠掙脫,那就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自由了!
自由。這個詞他提到過很多次了。
戚月白瞇了瞇眼:“原來是你想拿我證道,要不我還是直接處理掉你吧。”
總覺得,放任這家伙繼續下去,事情會變得比他那個同伴把學校炸了還麻煩。
“不要!”果戈里大聲反對,然后一秒變得可憐兮兮:“請讓我在你身邊吧,我可是不需要付出很多心血就能盡情使喚和信任的傀儡,如果是擔心我未來會獲得自由殺了你……我根本殺不了你!”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做的還不夠!惫昀锬抗馔蝗蛔兊脠远ǎ骸拔以谑ケ说帽ご髮W做過副教授,可以教你俄語和世界史,我的異能是【外套】,效果是鏈接周圍三十米內的空間,我的簽證號碼是……”
總結起來,我很好用,請盡情使用我。
戚月白:“……”
別說了他快心動了。這么好用還沒成本,誰不想欺負一下試試。
但是,好屑啊。
人不能,至少不可以……
“對了,還有這個!”果戈里從口袋里摸出一小截紙片:“這個東西叫做‘書’。”
戚月白神色一凝,接過來,看見上方寫的字,沉默兩秒。
“這個是哪來的!
“陀思給我的!惫昀镆娝K于有反應,小嘴更是叭叭叭個不停:“陀思看中了你的能力,他讓我接近你,摸清你的一切,好讓你能成為他接下來計劃中的一步棋子!
戚月白倒不是怕書,他在乎的是:“他想怎么算計我?”
被一個能將整個城市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惫昀锬枇艘幻耄缓笥种Ю馄饋恚骸安贿^我可以幫你看著陀思,第一時間通風報信!”
“可以!逼菰掳滋а郏骸暗阋饝規准!
“嗯嗯!”
“第一,不可以把你受到的術式影響泄露出去!
“沒問題。”果戈里拍著胸脯答應:“我會瞞著的!
“我的意思是不許大庭廣眾下表現出對我的……愛意,你這身裝扮也換回來!逼菰掳字滥鞘切g式影響,但就是難以啟齒:“否則,我會生氣!
果戈里聽前半句還有點抗拒,但聽到后面立刻:“我會努力的!”
“嗯!
……真好用啊。
戚月白稍微譴責了一下自己的墮落,見事情解決,正準備離開活動室,卻被身后的果戈里叫住。
他回頭,一朵嬌艷的紅玫瑰在視野中放大。
對方祈求的視線在花瓣下綻放:“作為一點點我貪心的獎勵,可以收下它嗎?它是新的,不是之前那朵!
戚月白被看的心尖一顫。
反正只是收一朵花,藏起來就好。
他想著沒什么大不了的,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
戚月白率先離開,因為果戈里說需要蒙蔽一下費奧多爾那邊,快上課了,他可不想遲到。
門一關上,果戈里立刻愉悅的哼起歌來。
他坐到活動室的桌子上,撥打了一個電話,是費奧多爾的。
“您還好嗎?”對方用關心的語氣詢問。
果戈里摩挲著送出花時觸碰到對方皮膚的手指:“哎呀,什么都瞞不過你啊,陀思!
比玫瑰更嬌艷,更漂亮的……他的親愛的……
費奧多爾低聲笑:“畢竟老鼠無處不在,倒是您,真的不需要我下達放棄任務的指令嗎?”
“不用!”果戈里嚴詞拒絕:“這是我的試煉!是我對神發出的挑戰!”
“好吧!辟M奧多爾反正無所謂:“但為了讓我們的同盟者安心,要不要描述一下你現在的感受呢,尼古萊?”
果戈里聲音驟然激動:“他收了我的玫瑰!”
費奧多爾:?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愛!陀思,他對我很好,他是那么的心軟,只要撒一點點小謊就會縱容我,他是那么單純善良,不知道小丑的話不要相信,哦?我告訴他我是小丑了嗎,好像沒有,我又對他撒謊了……但沒關系,雖然有那么一點點卑劣,但只要能留在他身邊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真的好想殺掉他,和他永遠在一起,不行,現在還不行,不夠完美,不到時候,陀思……陀思?”
果戈里看著掛斷的電話,并沒有因此破壞掉好心情,跳下桌子,踩著上課的鈴聲,蹦蹦跳跳的離開了活動室。
*
戚月白并沒有相信果戈里的話。
原因很簡單,術式不會改變中術者的本性,那家伙看起來就是個瘋子。
而相信一個瘋子的諾言,不如信他是秦始皇。
但至少還是有稱心如意的地方的。
果戈里換了男裝回來,雖然是大斗篷、條紋褲這種cos一樣的風紀委員見打裝扮,但也比美少女好多了。
他承認了對戚月白做的一切都是好朋友的惡作劇后,心碎了一地的男生女生悻悻散去。
剩下的課戚月白過的都很順利,直到放學,果戈里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教室后,缺席了下午課程的工藤新一找上了他。
“……你的意思是想問問我怎么安排約會?”
戚.母胎單身.月白指了指自己,得到對方肯定的回復后,拒絕。
“我也不會啊。”
“求你了,小茶野同學。”工藤新一雙手合十:“我是真的想給小蘭一個終身難忘的約會,但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我怕明天一緊張又滿口福爾摩斯,她對那個不太感興趣!
“問題是我也不知道啊!逼菰掳妆挥踩艘蛔旃芳Z,但也只能咽下去:“我沒有約過會!
“那尼古萊同學?”工藤新一滿臉不信:“他為了你都肯裝成女生,你什么都沒做過?”
其他同學會被蒙騙,他堂堂名偵探可不會。
他看他的目光根本不清白!
他還不知道嗎!
“……他大腦變異了。”確實是自作自受的戚月白嘆了口氣:“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去特洛比游樂場看看,條件是你幫我和其他同學解釋一下,尼古萊同學和我,確實只是一個惡作劇。”
正好明天要在那見琴酒,就當提前踩個點了。
工藤新一不想幫。
但想想毛利蘭,咬牙應下:“好,我幫你撒這個謊!”
戚月白無力反駁:“那我謝謝你!
無語的同時,他又不得不感嘆高中生戀愛的純粹。
話說他高中的時候,也幻想著能在大學邂逅一段美好的愛情。
在金秋的銀杏大道上驚鴻一瞥,在表白墻上心意相通,相識相愛相知相守。
但真上了大學才知道,表白墻是用來隔空互罵的,零星幾個表白的還大部分都是舍友投稿。
這就算了,線下也人才濟濟,在他連班上同學都沒認全的時候,某個同學八管齊下,三個手機輪著來,回消息比客服還敬業。蹲在樹下等人的時候,一對情侶寧愿踩踏草叢也要手拉手從他頭頂過。
談個錘子。
等工藤新一準備好裝備,兩人一起走出教室時,戚月白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他回頭,看向已經空了的走廊盡頭,冷聲道。
“滾出來!
一只果戈里訕訕自投羅網:“哈哈好巧啊月白君,竟然能在這碰到你,還有你……什么來著。”
“工藤新一。”
“好的,對了月白君你是不是要去游樂場,帶我一個吧!惫昀餆o辜:“我很會布置約會的。”
工藤新一眼睛一亮。
“……”
于是,游樂場踩點,變成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