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病嬌影帝的畫手老攻21
網友吐槽歸吐槽, 經過這樣簡單粗暴的宣傳,雅居樂火了。
陶海公司的官網一度被卡成空白。
眾多粉絲跑到祁遠的藍貓下面,讓他挽救一下新代言的審美。
祁遠看著要吵翻天的粉絲, 出面甩鍋:尊重甲方爸爸的一切安排。
王小夏阻止不及, “遠哥, 你, 你怎么就這么發出去了呢?”
祁遠神態悠然地晃晃手指:“你不明白。”
王小夏確實不明白, 不過看他這樣,就知道不是故意和甲方爸爸對著干。老板心里有數,她也就不跟著操心了。
祁遠心里其實也有氣, 之前桃子給他發的樣片可不是這樣的,誰知道背后竟然搞了這么一手。
陶海官司就是想要熱度,既然這樣, 他就再給對方添一把柴好了。
希望對方能夠把握好時機, 如果速度再慢點兒,他擔心自己多才多藝的粉絲會先出一個純凈版。
祁遠給秦疏發了一條語音:“我一會兒就要飛去彭城了, 到了地方給你打電話呀。”
過了一會兒, 對方回了兩個字:“好的。”
祁遠按住話筒,想要再說什么, 最后還是松開了手,秦疏最近也很忙,還是不要打擾他好了。
雖然心里是這樣想, 祁遠的情緒卻明顯有些低落。之前兩人一直在一起還沒覺得什么,乍然分開,他哪兒哪兒都不習慣。
心里有一個小人張牙舞爪,他極力壓下,卻依然壓制不住。終于, 他點開了某個軟件。
陶海公司內,侯江忽然咦了一聲。
秦疏:“怎么了?”
侯江偷眼覷他:“秦哥,你的手機里被植入了隱形木馬,有人定位你的手機,我給你反追蹤過去?”
秦疏手下動作不停,“不用管,干你的活。”
侯江和旁邊的同事交流了一個眼色,兩人在那擠眉弄眼,秦疏自然看到了。
他也只能假裝什么都沒看見,能在他手機里植入定位木馬的不做他想,估計侯江也猜到了。
侯江將下載的軟件運行了一遍,發現沒什么問題,拔下數據線,將手機遞還給秦疏。
秦疏接過手機,然后辦公室里的幾個人開始聯機打游戲。
他們這款游戲在電影的基礎上加了更多的支線,可玩性也更強,但預估和實際效果肯定是有差異的,需要一遍又一遍地調試,提升游戲體驗。
秦疏選擇了人物屬性,正式進入游戲。
幽幽的背景音樂響起,驚悚氛圍拉滿。
侯江選擇的是游客身份,他明明是游戲開發者,知道隱藏的陷阱,結果手下一個不穩,觸發陷阱后掛了。
“嗐~”
侯江也不急著重新進入游戲,就在一旁看其他幾人操作,然后就被秦疏的手速吸引住了。
不得不說,秦哥真的是一個極富個人魅力的人,否則也不可能把到天王巨星。
侯江好奇開口:“秦哥,祁遠平時在家里是什么樣啊?”
秦疏看了他一眼,侯江自覺地在臉上輕扇了一下:叫你嘴欠。
他這邊不吱聲了,另一邊還有一個同事沒眼色,“肯定特不好伺候吧,不過祁遠長得那么好看,就算脾氣大些也能解。”
侯江給他使眼色,那人看到,問他:“猴哥兒,你眼睛抽筋了?”
侯江不想這個棒槌,轉移話題道:“我女朋友也粉他,秦哥你能幫我要張簽名嗎?”
秦疏這回開了口:“明天帶給你。”
祁遠的簽名誒,其他人聽到侯江要到了,也紛紛開口。
簽名的海報和照片家里有不少,這段時間大家相處也算愉快,秦疏沒有拒絕。
因為這個,大家的關系又拉近了不少。辦公室的小年輕們各種八卦,秦疏這次就不搭話了。
雖然秦疏什么也沒透露,大家伙卻猜得很熱鬧。等到秦疏離開的時候,才說了一句:“我們和普通情侶沒區別。”
其實還是有區別的,區別在于祁遠對他看得特別緊。
這邊他還沒有到家,祁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秦疏接起電話:“到彭城了?”
“嗯,兩邊本來也不遠。”
電話中,還能聽到機場的播報聲,看來是剛下飛機就打來了。
秦疏問他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祁遠出了閘機:“一會兒先找個地方吃飯,下午有現場活動,明天上午是采訪和試映會。”
這時候,秦疏聽到有人叫祁遠的名字。
祁遠:“有粉絲過來接機了,我過去和他們打聲招呼。”
“那我一會兒給你打過去吧。”秦疏說。
“不用,我連個藍牙就好。”
旁邊的王小夏聽到,將他的藍牙耳機從包包里取出來。
過了一會兒,秦疏就聽到對面有人喊:“遠遠,你是在和你老攻說話嗎?”
祁遠特有的聲音響起,清潤中帶著磁性:“你知道的太多了。”
又有粉絲調侃:“老攻的懷抱是不是特別溫暖啊?”
祁遠眨了下眼睛:“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呦~”
粉絲被他這個動作煞到,頓時一片啊啊啊~
“遠遠,怎么不把你老攻一起帶過來給我們看看,是我們‘疏遠’女孩不配嗎?”
其他的劇組成員看到這一幕都有些咋舌,一直都知道祁遠的粉絲特別死忠,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盛況。這樣強悍的粉絲黏性,也難怪那么多大導演喜歡用他了。
祁遠被粉絲討伐要說法,嘆了口氣,故作苦惱道:“都是因為你們太熱情了,我要把人好好藏起來,免得被你們搶走。”
寶坤市,秦疏耳根有些發燙,祁遠可真是的,怎么什么都往外說。
終于,祁遠離開了機場,坐上了前來接他們的專車。
祁遠又和秦疏聊了一會兒,等坐到了飯店里才掛了電話。
劇組里的人現在才算真正感受到祁遠有多在意秦疏了。之前大家都在一個劇組,秦疏和祁遠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也沒有特別親密,最多牽個手,摟個腰。
現在兩人才分開多久啊,天天電話不離手,可真夠黏糊的。
祁遠戀戀不舍地掛了電話,抬眼就對上桌上一眾人揶揄的目光,祁遠睜眼說瞎話:“小秦哥哥太想我了,打起電話沒完沒了,讓大家見笑了。”
眾人恍然,紛紛表示解。當初秦疏為了祁遠,可是特意追到劇組的,放不下人也很正常。
吳導還說:“小秦人不錯,對你也上心。你以后就別折騰了。”
祁遠連連點頭:“吳導說的是,我以后肯定收心。”
秦疏不知自己風評被害,此時他正在研究自己的手機,之前侯江說他的手機被植入了隱形木馬,他上網搜索半天也沒搞明白,又不好詢問侯江,只好作罷。
祁遠為什么要定位他的手機,無非就是不放心。為了讓他放心,秦疏每天開始報備行程,這樣對方應該能夠更安心一些了吧。
秦疏不知道,每次他報備自己在哪里后,祁遠總會點開軟件進行印證。
看到每次秦疏說的都能和軟件上的地點對上,祁遠一邊唾棄自己疑神疑鬼,一邊控制不住地繼續查探。
他們這次是巡回宣傳,暑期將至,每天的行程安排得都很緊,越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越發思念秦疏,偏偏秦疏那邊也忙,兩人想要視頻都只能等到晚上。
酒店的大床上,祁遠穿著單薄的睡衣,胸前露出大片胸膛,在暖黃的燈光下白得刺眼。
秦疏移開目光,然后就聽祁遠用裹著蜜糖的聲音道:“小秦哥哥,看看我~”
秦疏看向屏幕,唇角緊抿。
祁遠把手機支在床頭柜上,手指順著鎖骨慢慢往下滑,動作撩人:“小秦哥哥,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秦疏深吸了口氣,嚴肅道:“把你的衣服穿好。”
祁遠眼神挑逗:“我不,除非,你給我穿。”
秦疏盡量無視他腿間的風景,如果不是害怕嚇到他,他真想用點兒特殊手段把他的睡袍拉好,免得他在那作妖。
祁遠看出他的抗拒,將手機拿到手里,懟著自己的臉,開始示弱:“秦疏,我想你了,特別特別想你,沒你在身邊,我干什么都沒勁兒,尤其是晚上,根本就睡不好。”
祁遠說的是真話,這幾天他覺得自己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塊,整個人都提不起勁兒來。
祁遠不示弱還好,他現在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就像是在森林里落單的小鹿,秦疏頓時心疼了。
“現在,躺到床上。”秦疏說。
祁遠照做。
“閉上眼睛,我就在你身邊,感覺到了嗎?”秦疏的聲音特別的沉穩,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祁遠似乎真的感覺到了獨屬于秦疏的氣息,他點點頭,神情放松下來。
“現在,躺進我懷里,不要亂動。”
祁遠唇角翹起,配合著不再動了。
秦疏的聲音愈發溫柔:“天晚了,咱們要睡了,不要多想,我就在你身邊。”
祁遠輕聲:“我還想要個晚安吻。”
“嗯,睡吧!”
中央空調一刻不停地輸送著冷氣,額角被冷氣拂過,好像真的被秦疏輕吻了一下。
祁遠沒有張開眼睛,他將手機放在枕邊,聽著屬于秦疏的呼吸聲,就好像他真的在身邊陪著自己一樣。
有秦疏的聲音相伴,這一晚,祁遠睡得格外安心。
第52章 病嬌影帝的畫手老攻22
聽著對面平緩的呼吸, 秦疏放下發燙的手機,目光悠遠。曾幾何時,與人打電話于他來說還是困擾和負擔, 現在, 他竟然也能甘之如飴, 因為這個人, 他真的變了好多。
他翻看著手機, 沿著通訊界面一直上劃。上面大多是沒營養的話。
到公司了。多喝水。基金會已經備案。早晨出門的時候見到了一只喜鵲……
這一天,兩人來往的信息竟然多到數不過來。
夜深人靜,秦疏取出數位板, 開始作畫。在屏幕幽冷的光線下,他的周身也仿佛少了人氣兒,與寂寂黑暗融為一體。
沒有祁遠在身邊的秦疏, 仿若一具空殼。
他機械地忙著工作, 如地府中的幾百年一般,不帶絲毫感情。
黑暗褪去, 又是一朝清晨。
安靜了整晚的手機再度響起, 秦疏從工作中回神,只是聽到鈴聲, 眉眼就已柔和下來。
祁遠如果看到此時的秦疏,想必會少一些患得患失吧,只可惜他看不到。
“早安, 小秦哥哥~”祁遠的聲音帶著晨起特有的沙啞,卻又充滿了活力。
秦疏似乎能想象得到他此時的模樣,他看了一眼時間,聲線溫柔:“一會兒不是還有采訪嗎?快起來去吃早餐。”
“知道了,”祁遠在床上打了兩個滾, 抱怨道,“酒店的被子不是純棉的,睡得不舒服。”
“讓小夏姐給你準備一床新的被子,出門在外,不要委屈了自己。”
祁遠:“算了吧,就只住一兩個晚上,還不夠麻煩的呢!”
秦疏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出門帶上習慣的寢具,在他看來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祁遠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他既然說了不舒服,那就是真的不舒服。
雖然現在交通很便利,可每天飛來飛去還是十分耗神,休息得也確實不好。尤其是劇組成員一起,坐的是商務艙,遠沒有頭等艙舒適。天天在外奔波,若是休息不好,會有損健康。
秦疏最在意的就是祁遠的身體了,一會還是和小夏提一下吧。
“哎,如果能快些結束就好了。”祁遠說。
秦疏起身,拉開窗簾。太陽難得曠工,外面正下著小雨,天地灰蒙蒙一片,“再堅持一下,等巡演結束,就可以回來了。”
“那還要小半個月呢!”祁遠將扣子扣好,踩上鞋子,起身離開了酒店房間。
“秦疏,我想你,想你想得睡不著覺,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秦疏心道:你昨天也是這么說的,我聽你睡得也挺好,都打呼嚕了。雖然心里是這么想的,他卻知道這樣的問題不能掰扯,他如果真敢說,祁遠一定會生氣。
祁遠沒聽到他的回答,一股焦躁在心頭蔓延,他用一種玩笑的語氣道:“秦疏,你都不想我。”
秦疏可太知道他了,忙道:“我想你的,我每天都盼望著你回來。”
聽筒那邊只有齊遠輕緩的呼吸聲。
秦疏聽出一絲不對,再想想自己手機里多出來的定位,猜出他十有八九是疑心大發了。
秦疏回憶兩人剛剛的對話,不漏過任何一個細節,最后在窗玻璃上寫下“想你”兩字。
秦疏算算手頭的工作,開口問道:“彭城之后,你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祁遠呼吸壓得更加輕緩:“明天啟程去夏林市。”
秦疏:“知道了。”
祁遠心里的期待上不去,下不來,難受得要死,他也不難為自己,直接開口問道:“你是要過來看我嗎?”
秦疏:“看情況。”
祁遠離開房間,和人打了聲招呼,也不管周圍還有其他人,抱怨道:“什么叫看情況啊,你到底來不來呀?”
秦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我想去看你,可也要這邊的工作都解決才行。”
他昨晚加班加點,工作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游戲運行的事情本來也不需要他多參與,既然這樣,去見祁遠也好,正好安他的心,免得他沒事在那胡思亂想,又犯了病。
只是他這人穩妥慣了,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好先和祁遠說,萬一遇到什么事情耽擱了,到時候讓祁遠失望反而不好。
祁遠雖然沒得到準話,但以他對秦疏的了解,這事十有八九穩了。心里高興,再開口時,語氣里已是掩飾不住的歡悅。
“那你什么時候出發,一定要提前跟我說一聲,免得我去了別的地方,你再撲個空。”
秦疏嘆氣,如果真有什么事,也只能盡量讓路了,祁遠這樣期待,總不好讓人失望。
……
蒙蒙細雨,似乎也懾于秦疏周身的氣壓,努力控制著下降的方向,不沾濕他的衣裳。
秦疏去了一趟陶海公司,將昨晚繪制的圖全部導了出來。
“秦哥,你可夠有效率的,這么快就畫完了?”侯江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們測試游戲的時候,發現有些背景圖效果不是很想,當時大家交流了一下修改意見,沒想到一個晚上的時間秦疏竟然都畫好了,簡直神速。
秦疏沒有多說什么,和侯江交代了一下,然后道:“我這幾天要離開,有需要我的地方電話聯系。”言外之意就是沒事別找我。
等到人走了,侯江才回過味來,秦疏一個自由職業者,這個檔口離開不會是要去探班吧?
彭城見面會,祁遠的狀態特別好,其實他對待工作向來認真,只是這次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他發自內心的喜悅,那雙眼睛彎起來的弧度就沒收回去過。
現場邀請了很多媒體人,有人詢問導演:“吳導,目前國內懸疑市場遇冷,您為什么還會選擇拍攝這樣一部影片呢?”
吳導笑呵呵地接過話筒:“首先,請允許我更正一點,懸疑題材從來沒有遇冷過,只是一部片子成功與否,涉及很多方面的因素。《暗夜疑蹤》不僅僅是一部懸疑片,其中更有對人性的探討,這也是我一直想要傳達的,希望我的鏡頭語言能夠將編劇的想法表現出來。”
“侯新成導演,李維導演的新片也進入了宣傳期,您覺得三部影片放在一起,今年哪部影片能夠領跑暑期檔呢?”
吳導依然笑瞇瞇:“侯導和李導也是我的老朋友了,這次我們各自拍攝了不同的題材,不在一個賽道,不好比,不好比。”
記者暗道一聲:真是個老油條。
另一個記者發問:“祁老師,我發現你今天格外高興,能和影迷們說說原因嗎?”
祁遠看向鏡頭,回答得十分官方:“彭城人杰地靈,能夠來到這里宣傳,我感到非常榮幸。”
記者就是彭城本地人,聽他這樣說臉上笑容愈發真摯,“能夠看到祁老師帶著新電影來到彭城,我們也感到非常榮幸,如果用一句話介紹《暗夜疑蹤》,您覺得這部電影最吸引人的點是什么?”
“最吸引人的當然是我啦~”祁遠沖著鏡頭wink,將攝像小哥和記者都逗笑了,然后他才繼續道:“藝術的感染力就在于它本身具有蓬勃的生命力,我希望每一位觀眾都能擁有獨一無二的觀影體驗。”
劉制片對祁遠的回答非常滿意,這段時間做宣傳,總有人把話題往祁遠的感情生活上引,每次祁遠都能及時將話題拽回來。
作為制片方,最喜歡合作的就是這樣的演員了,既有熱度又分得清主次,哪怕片酬高一些也無可厚非。
彭城這里是最后一場試映會,此前試映得到的反饋還不錯,影片已經開始全平臺宣傳,預告片將懸疑效果拉滿,目前討論度很高。之后會在夏林進行首映,夏林是禹國的文化之都,很多影片都會將首映禮安排在那里。
再之后就是各影院的點映了,點映的口碑直接關系到后續的排片率。雖然吳導執導的電影本身就是票房的保障,祁遠的號召力亦不容小覷,又有蕭千峰,趙玉珊等實力派演員的加盟,可資金一天沒有回籠,他就一天不可能放心。
明天的夏林之行才是最重要的,他邀請了幾位重量級的影評人參加首映,劉廣研對這部片子十分有信心,在他看來,有一爭之力的只有N國的《深空之眼》。
簡短的記者見面會后,片子開始播放,隨著音樂聲起,大家都安靜下來。
……
晚上,劇組安排的是自助。
祁遠用號碼排到了一份炭烤大蝦,他拍下照片發給秦疏:“這個味道超級贊。”
秦疏這次秒回:“喜歡吃回頭我給你做。”
祁遠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
“喂,你現在做什么呢?”
秦疏看了一眼角落的行李箱:“在和你打電話。”
祁遠撲嗤樂了:“小秦哥哥,你居然學會了講冷笑話。”
秦疏沒覺得自己在講笑話,不過祁遠既然這樣說了,他也不會反駁,就當他在講笑話好了。
祁遠又問他晚飯吃了什么。
秦疏開始報菜名:“米飯,炭烤魚,炒時蔬,酸筍湯。”
“你去外面吃的啊。”
“嗯。”
“怎么不自己做?”
“你不在家,不想做。”
祁遠放下大蝦,眼眶有些酸澀,從兩人同居開始,秦疏每天都會做飯。秦疏做飯很好吃,祁遠也一直以為秦疏喜歡下廚,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秦疏不是喜歡下廚,他只是為了他才會下廚。
秦疏聽他沒了聲音,問道:“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方便嗎?”
祁遠:“沒什么,剛剛扎到手了。”
秦疏聲音有些緊張:“嚴重嗎?疼不疼?”
祁遠兩指按上蝦殼的兩端,酥脆的外殼碎裂,露出里面緊實的蝦肉,他看著幾乎沒有留下痕跡的指腹,小聲說:“有點疼,不嚴重的,都沒有流血。”聲音可憐巴巴。
秦疏知道他自小就吃慣了苦,心里更是心疼:“那也要小心,下次讓孟石給你弄。”
“他笨手笨腳還貪嘴,等著他給我弄,菜都涼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秦疏知道他獨立慣了,可現在有他在,他想做他的依靠。
王小夏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大字:老板,有人偷拍,熱搜預定!!!
祁遠瞄了一眼,之后將通話切換到藍牙,繼續邊吃邊聊。
王小夏繼續大字:此地無銀!!!
祁遠這次直接無視。
王小夏責任盡到,又看了一眼明顯沒把這當回事的老板,開始干飯。
剛剛她過來的時候看到街角有一家商場,老板娘發話了,她一會還得過去買被子。幸好現在是夏天,否則一床被子就得占一個行李。
當天“疏遠”話題樓里又添新料。祁遠一頓自助吃了將近兩個小時,中間電話一直都沒有掛斷,全程笑容不減,和誰聊天可想而知。
【感謝蒸煮請的自助,吃得非常飽】
【我也去吃了,味道確實不錯】
【只可惜是單人自助】
【+1】
【單人份的料不太足,我是北方人,口重】
【我也想吃雙人自助】
……
準備登機的秦疏看到熱搜,有些莫名其妙。
#疏遠自助,量大管飽味不足#
第53章 病嬌影帝的畫手老攻23
每年的七月份, 夏林市都會召開文化節。
從六月底開始,夏林市的機場和車站人流量就大了起來,今天的牧云機場格外熱鬧。
祁遠一行人走出機場, 就看到了在瘋狂揮手的粉絲們, 其中屬于祁遠的標志最多。
祁遠和劇組里的人打了聲招呼, 就向粉絲聚集的地方走了過去。
看到他過來, 來接機的粉絲們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歡呼, 引來來往行人的注意,看到祁遠,有人駐足, 有人含笑離開。
祁遠做了一個單手下壓的動作,人群驟然一靜。
走到大家面前,祁遠目光掃過人群:“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要拍照還是要簽名, 抓緊時間哦~”
好不容易看到真人,當然是拍照和簽名都要了。這次活動的發起者當即組織大家排好隊, 一個個簽名拍照。
今天過來的大多都是年輕的女性, 有數的幾個男青年在萬花叢中鶴立雞群,格外顯眼, 幾人被臨時委派了任務,從各種角度拍照。
“遠遠,我特意逃課過來看你的。”說話的女孩兒梳著一條高馬尾, 其中一縷挑染成了寶藍色,個性十足。
祁遠在海報上刷刷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又配合著擺好姿勢拍照,對她說:“期末了,掛科傷績點, 小心導員找你談話。
“哼,我才不在乎,就知道假模假式地勸。”顯然,女孩已經被找過談話了。
“不在乎績點,你畢業證也不在乎嗎?不要對遲來的叛逆期妥協。還有,你要是掛科,可別出去說是我的粉絲。”
“遠遠,你不會搞分數歧視吧?”
“我不搞分數歧視,我只是怕我這個天才偶像說的話你聽不懂而已。”
站在他后面的女孩著急了:“姐們兒,快讓讓,到我了。”
漂藍高馬尾只好退到一邊,默默消化祁遠話中的意思。
祁遠正在給人簽名,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一聲輕笑。
這一聲低低的,落在祁遠的耳邊卻分外清晰。
他倏然抬頭,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很快就鎖定了那個努力把自己藏起來的身影。
秦疏被發現,無法,只好從隱身的柱子后面跨出一步,兩人隔著人群對視。
祁遠的異樣很快引起了粉絲的注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有人驚呼,有人直接喊出了秦疏的名字。
祁遠覺得他現在一定像是在荒漠中流浪了十幾天的餓狼,看著人的時候眼里都帶著兇光,否則他可愛的粉絲們一定不會用那種不可言說的眼神看著他。
只是他現在也顧不得這個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秦疏身上。
秦疏穿著十分整潔,連發絲都一絲不茍,整個人由內而外都帶著一股端莊嚴肅的勁兒,特別的禁欲。
人群自動分出一條道來,祁遠站在原地沒動,秦疏頂著眾人火辣辣的視線,硬著頭皮走向祁遠。
祁遠眉開眼笑,之前他一直沒有收到秦疏的消息,還以為他不會過來了,沒想到他竟然給自己準備了這樣一個驚喜。
秦疏在祁遠身前站定,兩人四目相對,秦疏被他的眼神瞧的有些不好意思,移開了視線,然后就對上了一排亮晶晶的眼睛。秦疏默默地將眼神又轉了回來。
祁遠被他逗笑了,人群里也發出了一陣陣善意的笑聲。然后有人就開始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如果可以,秦疏簡直想找一道地縫鉆進去。
秦疏的臉上大寫著為難,祁遠原本還在期待,看他這樣就有些心軟了,正想要開口解圍,對面的人忽然傾身,他的側臉被人小心地捧住,唇角落下一個輕吻。
祁遠都有些蒙了,怔怔地看著秦疏,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然真的在大庭廣眾下吻了他,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但是其中的意義卻非同一般。
“秦疏~”
秦疏站在他的身側,面向嗷嗷尖叫的粉絲們,面色沉靜淡然,卻有眼尖的粉絲看到他發紅的耳根。
“呀,耳朵紅了~”
“害羞了!”
“好可愛。”
“遠遠,你老攻好可愛呀~”
“老攻是不是過來給遠遠暖床的呀?”
“別瞎說,肯定是擔心夏林的蚊子太大,會把遠遠咬傷。”
“哈哈哈哈,明天就知道夏林的蚊子到底有多厲害了。”
“嘿嘿嘿,這里的蚊子最喜歡逮著小情侶叮了,是不是啊遠遠?”
粉絲調侃起祁遠來簡直口無遮攔,偏偏他還能和粉絲們你來我往,相處起來就像朋友一樣,一點沒有距離感。
秦疏在一旁安靜地看著,眼神溫柔。這樣好的祁遠,也難怪會有那么多人喜歡他。
秦疏的眼睛就只逮著祁遠一個人搶,看到他這樣,粉絲們更是一陣善意的哄笑。
原本計劃只在這里停留十分鐘,最后離開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個小時后了。
劇組的其他成員看到秦疏過來探班,給祁遠助留下句話后就十分知情識趣地先行離開。
秦疏昨晚就到了,今天又先去租了車子,離開熱情的粉絲,兩人手牽著手去了停車場。不時有人出現在他們的前后左右,也不管他們是什么反應,拿起相機就咔咔一頓拍。
祁遠對這樣的情況習以為常,興致來了,還會配合去看鏡頭。
秦疏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得益于粉絲的熱情,他的心承受閾值一低再低。人就是這樣,當突破了某種心防線后,反而會變得坦然起來。反正來到這就是為了讓祁遠高興的,祁遠喜歡和他牽手,那就牽著好了。
到了停車場,秦疏取出提前準備好的鮮花塞進祁遠懷里。之后又把祁遠連人帶花塞進了副駕駛,動作一氣呵成,別說祁遠,就連一路跟來的粉絲們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好敷衍的儀式感!
秦疏雖然面上沉穩,可當著那么多的人秀恩愛于他來說還是第一次,是真的有些害羞了,進入車子也不去看祁遠的反應,插上車鑰匙,準備啟動車子。
祁遠看了一眼車子內部的防窺膜,伸手勾住秦疏的脖子,對著嘴唇就吻了上去。
柔軟的唇舌交纏,呼吸間都是自己喜歡的熟悉味道,讓人心安的同時腎上腺素激增,耳邊是砰砰的心跳聲,聲音激烈到連呼吸都變成了一種奢侈。
兩人一直親到唇角濡濕才分開。秦疏將祁遠按在自己的胸前,輕撫著他的后背和腰身,目光不經意看向車窗外,對上幾處指指點點。那一瞬,只覺轟的一聲,熱血上頭。
秦疏的呼吸都靜止了一瞬,然后才想到外面的人是不可能看到里面的。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他們停在這里這么久,恐怕某些人腦補的會比他們做的還要過分。
秦疏再不敢在這里呆下去,給祁遠系上安全帶,手打方向盤,迅速離開。
王小夏和孟石看到那輛車子終于開走了,這才去路邊招呼了一輛車子。
王小夏:“老板和秦哥今天這么高調,網上肯定炸了。”
她沒得到孟石的回應,轉頭一看,好嘛,這家伙又開始玩游戲了。
王小夏撇撇嘴,摸進了話題樓。
果然,剛剛機場的一幕已經有人上傳到了樓里。
【這才多久啊?遠遠干脆將人栓褲腰上得了】
【哈哈,我愛看,多來點】
【我家距離機場就十分鐘,后悔沒有去現場】
【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就又看到兩人同框了,喜大普奔】
【看遠遠的眼神,恨不能將人吞吃入腹】
【說不定已經吃上了】
【腦補十八禁】
【樓上的姐妹真敢想】
【那可是祁遠誒,我都不敢想現場有多香】
王小夏默默退出話題樓,她怕再看下去就無法直視那兩位了。
*
車子開上主干道,秦疏臉上的熱度才降下來,這才看向坐在身邊的人。
祁遠正歪頭看著他,見他看了過來,眨了下眼。
秦疏似乎被他這個動作刺激到,迅速地將目光移了回來,專注地看著車道,神情認真。
祁遠:“你不是過來特意看我的嗎?怎么不看我了?”
秦疏輕咳了一聲:“在路上呢,開車要小心。”
“小秦哥哥開車的技術特別棒,我很放心。”祁遠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都拉絲了。
秦疏無奈地看他,臉上剛剛降下去的熱度又有了回升的趨勢。
祁遠還想再說話,秦疏直接道:“你別招我啊。”
祁遠撇撇嘴,眼里卻都是笑:“等首映禮結束的。”
車子停到了酒店門前,祁遠才反應過來,問他:“你怎么知道我們住在這里?”之前他只說自己會來夏林,可沒交代具體情況。難道是助告訴他的?
“我問了蕭千峰。”
祁遠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有聯系。
“他妻子是開畫廊的,之前他問我能不能給他畫一幅畫,做鎮館之寶,我同意了。”
祁遠眉頭輕皺:“你們什么時候添加的聯系方式,我怎么不知道?”
秦疏看了他一眼:“就是在劇組的時候。”
祁遠想知道的不是這個,秦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和其他人有了往來,這讓他十分不舒服。
祁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不想秦疏和別人有牽扯,不管是什么程度上的牽扯。
秦疏瞥了一眼晴雨表,“離開劇組后,我也就昨天才和他聯系過一次。”
秦疏早就知道他的問題,決定和他談談,只是還沒等他開口,祁遠忽然轉頭,看著他說:“我這樣你是不是很煩?”
秦疏將話咽回喉嚨里,這還讓他怎么說?
“不會,”秦疏拉過他的手,在唇邊親了一下,“你怎樣我都喜歡。”
第54章 病嬌影帝的畫手老攻24
兩人剛到酒店, 迎面就遇到了蕭千峰。
蕭千峰跟祁遠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對秦疏說:“謝謝你的畫, 我老婆今天也過來, 到時候咱們幾個一起吃個飯?”
“不用, 互惠互利的事兒。”秦疏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祁遠的唇角, 這個動作被蕭千峰捕捉到。
蕭千峰玩笑道:“祁老師, 你不會連這個都管吧?”
“當然不,秦疏有交友自由。”祁遠說話的時候雖然是笑著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蕭千峰沒有看出來, 秦疏卻感受到了,他怕祁遠讓人看出不對,直接對蕭千峰道:“回頭畫賣出去, 記得將錢打到我賬上。”
這是嫌棄他電燈泡?蕭千峰咂咂嘴, “行吧,我先去會場, 你們也快點。”
等到蕭千峰離開視線, 祁遠對秦疏說:“你其實可以不用賣畫的。”
秦疏強調:“我是畫師。”
祁遠抿了下唇,緩緩開口:“我很有錢, 我的錢都可以給你花。”
他將秦疏拉進了自己的圈子,現在又后悔當初沒有早些看清心底的獨占欲。祁遠希望秦疏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和金錢打交道, 也不用和其他人打交道。
秦疏不能接受被妻子供養,來到這個世界,他不需要頂門立戶,目前也沒能為祁遠遮風擋雨,如果他連錢都不往家拿, 那他還能干什么?床上的苦工嗎?
秦疏對此絕不妥協,堅持道:“我賺錢給你花。”
祁遠沒再說什么了,雖然他自己就很能掙錢,賺的錢這輩子都花不完,可秦疏是個男人,兩人還沒交往的時候對方就說要養他,他總得給對方這個機會。
祁遠換了衣服,前往臨時休息室補妝,之后就去了會場。
秦疏在現場見到了姚亦寒。這次再見面,秦疏打眼一看就發現對方的面相發生了一些變化。看來,有些人注定要走上老路,他看過一眼之后就拋到了腦后,知道惡人有天收他就放心了。
照例是一個簡短的采訪,祁遠對此駕輕就熟,只是這次因為秦疏在一旁,他的眼神總是控制不住地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祁遠和劇組里的主演坐在一起,又有導演和制片人在,他以為自己的小動作沒人發現,卻不知道攝像一直在關注著他,每一個小細節都清晰無比地收錄在鏡頭里。
導演說了,這次的流量爆了,就給他包一個大大的紅包。祁遠就是流量密碼,他當然要把人看住了。
首映禮開始,祁遠和秦疏坐在一處。寬大的座椅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祁遠有一段日子沒有見到秦疏,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摸到秦疏后腰那去了。
秦疏正看得認真,手伸到身后,捉住祁遠作怪的手指,將祁遠的手整個籠在掌心,用眼神警告他不許再亂動。
祁遠挑了挑眉,目光掠過秦疏的手掌,勉強安分下來。
這一場電影,說不好他們有多少精力放在了劇情上。
坐在他們后面的觀眾也是一樣,全程注意力都被這對小情侶勾走了,哪里還有心思看電影。
想看電影,花點錢隨便哪個電影院都能看,可近距離觀察祁遠和他對象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影片結束,導演帶著劇組成員上臺。
祁遠站在臺前,看著在人群當中再如何低調也掩飾不住高貴氣質的那個人,看著周圍的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心里再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緒,最開始他就應該把秦疏藏起來的。
*
漫長的一天終于過去,兩人終于有了獨處的時間。
剛進門,祁遠就踢掉鞋子,一下子就躥到了秦疏身上,雙手摟著秦疏的脖子。
秦疏被祁遠的情緒帶動,也激動起來。兩人摟抱著往里間去,走了一路,衣服也掉落了一路。
多巴胺在分泌,空氣里都是荷爾蒙躁動的氣息。
燈光映入瞳孔,被撞擊成碎裂的光斑,每一片都刻畫著戀人的模樣。
呼吸間是屬于另一個人的味道,眼里都是對方的身影,他們努力在對方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做最原始的標記。
從前的祁遠一戳就軟,現在卻像是一尾歡快的魚,興奮得都沒邊了,秦疏要用更多的技巧才能把人降服。
一晌貪歡,祁遠光滑的背脊上散落著斑駁的痕跡。秦疏將人抱到浴室,打開花灑,溫熱的水流肆意沖刷。
祁遠半靠在他的胸前,一口咬上秦疏的肩膀,啞著聲音問:“那個人是誰?”
秦疏肩膀一僵,他說:“沒有別人,不要瞎想。祁遠,松口,咬疼我了。”
祁遠不僅沒有松口,反而用牙齒反復研磨。秦疏已經鎮定下來,手滑到他的腰間,揉捏到某處,祁遠輕哼出聲,終于松了口,然后在那幾枚牙印上舔了舔,之后就趴在他懷里不動了。
秦疏看不到他的神色,卻能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手下動作愈發溫柔。
祁遠將額頭抵在他的肩窩,身體輕輕顫動。秦疏一定不知道,他在給他洗澡的時候有一個小動作,總會把他向上輕托一下。可實際上,秦疏也只比他高了半指不到,他腰線又高,根本就不需要做這樣的動作。
他到底是在誰那里養成的這個動作呢?
祁遠是演員,進行過系統的訓練,知道很多潛意識的動作都有其背后成因。他查過秦疏不止一次,一直沒有查到自己想知道的那個人。難道真的是他多想了嗎?
之前祁遠都一直忍著沒說,現在一段時間不見,心頭暗潮翻涌,剛剛又做了最親密的事兒,一直壓在心頭的話就這樣跑了出來。
這不是祁遠第一次懷疑他之前有人,可秦疏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其中的不同。
祁遠更在意了。
秦疏嘆了口氣,祁遠在有關他的事情上特別的固執,他的不謹慎在對方心底留下了一根刺,他沒有別的辦法,能做的只有加倍對他好。
秦疏溫柔地去親吻他,動作憐惜。祁遠身體和他貼得更近了,閉著眼睛,遮住眼底的光。
祁遠確實在意,卻沒有秦疏想象中的那么在意。不管秦疏之前有沒有感情史,也不管秦疏和那個人之間發生過什么,他在乎的是秦疏的現在。
只要秦疏現在心里只有他,他可以不在乎曾經。
讓他不舒服的是,那個人在秦疏身上留下了印記。
以前的事情他沒有辦法改變,不過,他會用余生在秦疏的身上打上屬于自己的烙印。
祁遠好像一時興起,隨口一說就再沒提過,秦疏卻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對他愈發上心。
有時候他早晨睜開眼,就看到祁遠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秦疏看他的時候,他又會不自然地避開,秦疏一眼就知道他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秦疏也不再白費力,直接壓著人來一場晨起運動,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對祁遠有多喜歡。
一日之計在于晨,晨起多做運動,有益身心健康。
*
《暗夜疑蹤》票房大賣,投資回報率高達400%。
一個人愛不愛你,看細節就知道了,秦疏的賺來的錢一分沒留,全部都給了祁遠。他還用祁遠的名義創立了一支慈善基金。
祁遠將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滿滿的。從前他很喜歡演戲,每年休息的時間絕不會超過兩個月。現在,他依然熱愛演藝事業,卻會留出時間留給秦疏。
他受不了和秦疏離開,兩人分開,他會變得特別焦慮。秦疏應該發現了吧,祁遠想。
每次拍戲,秦疏也會跟他一起進組,有時候會參與一些項目,更多的時候單純就是為了陪他。
祁遠只要看到他,心里就特別安穩。
他想讓全世界都知道,秦疏是他愛的人,秦疏愛著他。
兩人外出,也從不躲避鏡頭,牽手摟腰搭肩膀,形如連體嬰。
網絡上有很多人祝福,也有不少人唱衰,覺得兩人這樣是欲蓋彌彰。很多感情破裂的情侶營業就是他們當下的模樣。
祁遠每次看到都會氣一下。這天,祁遠翻看著藍貓,將屏幕懟到秦疏面前:“秦疏,又有人胡說了。”
秦疏看了一眼,上面有一個網友羅列了十幾條兩人貌合神離的證據,邏輯清晰,如果不是當事人,秦疏都要信以為真了。
擺在第一條的就是:秦疏從來不在社交平臺發布和祁遠相關的內容。
“小遠?”
祁遠看他面色嚴肅,坐直了身體。
“你很喜歡秀恩愛。”秦疏陳述著事實。
祁遠有些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問,努力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么,但是失敗了。
秦疏的生活幾乎是零社交的狀態,他不喜歡任何社交平臺。
難道是因為他將兩人的日常發布在藍貓上厭煩了嗎?
祁遠緊緊盯著秦疏,唇角繃成一條線。
秦疏繼續嚴肅著一張臉,薄唇輕啟,祁遠的心跟著高高提起,然后聽他道:“咱們結婚吧。”
祁遠:“……”幸福來得太突然,我得緩緩。
當天,秦疏的藍貓上傳了一張畫。畫面中,一個面容嚴肅的小人兒單膝跪地,將戒指套上另一個小人的手指。
配文:求婚成功。
【恭喜】
【被盜號了?】
嗑疏遠cp的在下面指路【別問秦疏,他從來不回應的】
【回應來了,快去看祁遠藍貓】
兩人的cp粉奔走相告,跟打了雞血似的,比自己結了婚都積極。
祁遠的藍貓下面熱鬧非常,他最新發布的藍貓上是一張照片,他和秦疏兩人并排坐在桌前,兩人都單手托著下巴,手肘支在桌子上,互相看著對方,露出來的無名指各戴著一枚戒指。
配文:不要羨慕,這是小秦哥哥親手做的。
【親手做的什么?不會是戒指吧】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秦疏是大神好伐】
【現在都這么卷了嗎,畫家開始搶設計師的活了?】
【順便還搶了珠寶匠的工作】
秦疏全然不管他的行為在網上掀起了多大的浪潮,在祁遠答應他的求婚后,兩人十分迅速地去登記結婚。
孟驍打來賀電:“小遠,恭喜!”
祁遠接電話時眼里都是笑,聲音也是喜氣洋洋的:“舅,我都結婚了,你也得加把勁啊。”
孟驍聞言,聲音里也帶了喜意:“快了,不出意外,我和你舅媽還能和你們一起去度個蜜月。”
祁遠直接拒絕:“可別,我們行程都安排好了,都是年輕人的項目,不太適合老人家。哎呀,秦疏要做飯,我得去幫忙了,先掛了,下次再聊。”
孟驍看著手機,笑罵一句:“這小兔崽子。”
祁遠放下手機,又將兩人的結婚證拿出來瞧了一回,現在,他們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了,他可以要求更多。
比如說——秀恩愛。
關注秦疏的人驚喜地發現,自打這天開始,他每天都會在藍貓上傳一張畫像,一張祁遠的畫像,雷打不動。
cp粉高興得都快哭了,粉cp粉到他們這個程度,也算粉生圓滿了。從此養成了一個習慣,小倉鼠一樣,天天過來收圖。
《暗夜疑蹤》同名游戲上線后,某些游戲發燒友就被游戲的畫面感折服了,他們也順著網線摸了過來。
同樣摸過來的還有祁遠的唯粉,祁遠的唯粉屬于稀缺物種,且是出了名的高冷。
他們搬圖的同時還不忘留下兩句嘲諷:這畫技也就一般能看,勉強能還原出遠遠十分之一的美貌。
對此,其他粉絲心態賊好,甚至開始玩梗,日常一問:今天疏遠塌房了嗎?
答:還沒。
祁遠是媒體的寵兒,論壇的常客,喜歡他的人一直都在。漸漸地,大家發現一條規律,秦疏只要開始賣畫,過不了多久,祁遠肯定會曬禮物。
后來,“疏遠”就變成了“疏遠未遠”。
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配合的cp,直接把糧懟到嘴里,齁甜且撐。
粉絲一邊揉著吃撐的胃,一邊繼續掙扎:扶我起來,不就是狗糧嗎?味道好極了,我還能干一桶。
兩人的感情史被建成了一座沒有盡頭的甜蜜高樓。有人戀愛了,會來到樓里坐一坐;有人失戀了,也會來這里待一會兒。有人興致來了,會來這里寫小作文。
祁遠也不時去樓里巡視兩圈,看到粉絲腦補的故事,轉頭就對秦疏說:“你一點兒都不浪漫。”
秦疏:“……”我都把秀恩愛變成主業了,怎么還不浪漫?
秦疏冥思苦想,對于祁遠,究竟什么才是浪漫,最后還真讓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這個方法簡單粗暴卻有效。
他直接給藍貓來了條置頂。
#結婚一周年快樂#
#結婚兩周年快樂#
#結婚三周年快樂#
……
粉絲從一開始的嗷嗷嗷到后來都已經麻木了。
這是史上最不走心的秀恩愛,同時也是最打動人心的。
有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他們卻見證了一對愛侶相依相伴,至死不渝。
在別人的愛情里相信愛情,似乎自己也又有了尋求愛的勇氣。
第55章 病嬌影帝的畫手老攻25
四十歲生日這天, 祁遠忽然說:“秦疏,我不想拍戲了。”
秦疏看著他保養得宜的臉,第一反應是可惜了, 祁遠真的很適合大熒幕。
這么多年, 秦疏養成了一個習慣, 每當有新片上映, 就會去論壇里逛逛, 去看別人如何花式夸他的妻子,那讓他分外地滿足。
尤其是伴隨著影片的播放,還有一些網友會剪輯兩人的短視頻。
秦疏自己也成長為一個剪輯高手, 看到成片發布,被各種搬運祝福,他又體會到了另一種層面的滿足。
現在, 祁遠竟然要離開這個行業了嗎?
盡管心里覺得可惜, 秦疏還是說:“不想演就不演。”
祁遠往他身上一歪:“我說不拍戲了,又沒說不演戲。”
秦疏有些鬧不明白他的意思。
祁遠解釋道:“我想去演話劇。”
秦疏:“話劇是不是太小眾了。”多少話劇演員想轉戰大熒幕都做不到, 祁遠怎么還反著來。
祁遠拉著秦疏的手, 兩人的手放在一處,能夠明顯地感覺到他的不如秦疏的細致。
一個人的年齡狀態, 一看眼睛,二看手。秦疏不過才比他小兩歲而已,現在就已經能夠看出明顯的區別, 他怕再過幾年,兩人再站在一起,他怕是要比秦疏老上一截。
每每想到此處,他覺都睡不安穩。
兩人剛結婚的時候,祁遠也沒有年齡焦慮。可是人過中年, 身體的某些零部件總會失靈。他補過兩次牙,一年前還切了闌尾。秦疏的身體就很好,既沒有發福,體力也沒有下降,印象里幾乎沒有生過病,偶爾有點不舒服也很快就好了。
秦疏特別關注他的健康情況。每年的定期體檢就要有兩次。秦疏還會偷偷剪輯視頻給他慶生,每次落款內容都十分相似:祁遠xx歲生慶,愿摯愛福樂安康。
其實年齡過了分水嶺,身體走下坡路也很正常,祁遠擔心的是,秦疏還這樣年輕,有顏有錢有才華,萬一哪天他先離開了,秦疏被別人接手了可怎么辦?
祁遠去看秦疏的眼角,可惡,那里也沒有皺紋。看來,以后得少笑一點。
秦疏問他:“怎么不說話,是不是舍不得?”
祁遠:“我已經想好了,拍戲要按照劇組的安排來,不自由。話劇排練周期短,剛好我大學老師邀請,我就想去試試。”
秦疏不太能想象他去演話劇的情形,祁遠習慣了大熒幕,做慣了微表情,電視劇拍得都少,話劇演員表演會更夸張,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賽道。不過祁遠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那你就去試試,不喜歡可以再回來。”主要是四十歲還很年輕,祁遠又是個精力充沛的,恐怕閑不住,否則他們完全可以過退休老人家的生活。
祁遠玩笑道:“如果回來之后沒人再找我拍戲怎么辦?”
秦疏:“那就自己投資拍。”
祁遠聽他這樣說,將臉埋在他肩膀上笑個不停:“你也不怕把養老錢賠進去。”
秦疏還真不怕,他是畫師。想在這個行業站穩腳跟,一靠靈氣,二靠名聲,三靠年齡,剛好他三者都有。
“不怕,就算你把家底都敗光了,我在街頭畫畫也能養活你。”
祁遠其實并沒有擔心自己在話劇團混不下去會怎樣,但是秦疏這樣說了,他心里就格外安穩。秦疏一直都是這樣,只要他回頭,他一直都在。
祁遠在話劇團待了五年,他很佩服團里的演員,可他最后還是選擇離開了。
演話劇需要一些情懷,他卻是個喜歡熱鬧的人,電影有很多人去看,話劇有的人一輩子都未必會去看上一場。比起話劇,他還是更喜歡影視圈,習慣了歡呼和掌聲,祁遠受不了寂寞。
決定回歸的那天,祁遠決定親自下廚,給秦疏做兩道菜,感謝他這些年陪著他前往各個地方義演。
祁遠給秦疏打下手,耳濡目染,廚藝大有長進。他既沒有將糖當成鹽,也沒有把菜做得齁咸。他只是在做醋熘白菜的時候倒了半瓶醋,做黑椒牛柳時用掉了半兩胡椒粉。
白菜太酸了,只是聞著味道祁遠就知道要糟,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手殘到這個程度,有些不好意思,看著秦疏的眼睛里都是尷尬:“剛才手滑,醋不小心放多了,味道有點兒沖,要不別吃了。”
秦疏心想,這哪里是有點兒沖啊。不過祁遠難得下廚,秦疏也不想掃了他的興致,便道:“正好這兩天胃口不大好,多吃點酸的正好開胃。”
祁遠哪里看不出他是為了安慰自己編的瞎話,只是秦疏吃得面不改色,明顯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不用放在心上,這菜能吃。
祁遠看得牙酸,夾了一塊黑椒牛柳到他的碗里,“吃牛肉,牛肉對身體好,這道菜我做得還是不錯的。”聞著就香。
果然,秦疏在吃掉一塊后,將整盤菜都端到了自己身前,“確實好吃,正好饞這一口呢,既然是特意給我做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祁遠收回筷子,“喜歡你就多吃點,我不跟你搶。醋熘白菜就別吃了,太酸了也傷胃。”祁遠將白菜挪到一邊,免得這個死心眼為了安慰他把醋泡白菜都吃了。
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年輕,東西不好吃就不吃,沒有必要難為自己。他吸取教訓,下次會少放一點醋。
秦疏默默將噴嚏憋了回去,胡椒是多么美味的香料啊,就這樣被浪費了,下次還是不要讓祁遠下廚好了。
他喝了兩口水,壓了壓口中的味道,開口道:“你接下來是什么打算?”
祁遠啃了口秦疏醬的豬蹄,真是太好吃了,百吃不厭。等到將嘴里的東西都咽下去,這才問他:“你覺得我自己做導演怎么樣?”
秦疏聽過一句話,十個導演里九個都是好演員,十個好演員里能有一個好導演就不錯了,他只希望祁遠做導演不要像他做飯一樣,眼睛說自己看會了,一動手就費。
盡管秦疏擔心他萬一拍了部爛片,會被打擊到,對他的決定卻是全力支持。“你才四十五歲,趁著年輕多做些嘗試挺好的。”
祁遠是個行動派,秦疏不反對,他立馬就開始行動。
這一年,他以導演的身份投資并拍攝了人生中第一部電影。
屏幕中,樣貌俊美的青年將手搭上地鐵的吊環,對面的青年神情冷淡,只一雙黝黑的眸子看向他。
俊美青年移開目光,手指卻堅定地鉆進對方拉住吊環的手下面。另一人卻不知是不在意還是出于年輕人的意氣,手掌就那樣覆在他的上面,沒有動。
小小的吊環,對于兩個成年男子來說實在是有些狹小,只是兩人誰也沒有抽出手去。
而在他們旁邊,另一只黃色吊環孤零零地掛在那里,只偶爾輕輕晃動一下,卻沒引起旁邊兩人的注意。
片名此時才浮現在屏幕上——《那年那天》
那天,他們相遇。
那年,他們相愛。
秦疏忽然看向祁遠,祁遠此時也正看著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映射出明暗的色彩,昏暗的光線也無法掩蓋其中的光華。
祁遠忽然如影片中的那般,把手鉆到他的掌心下面,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如果我當年不是大明星,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來追你,你會同意嗎?”
秦疏抓住他的手,手腕翻轉,十指相扣,“不需要你追。”
祁遠緊了緊手指,唇角笑意粲然。
秦疏果然很喜歡他。
*
事實證明,祁遠當導演還是十分有天賦的。不僅沒有出現血本無歸的情況,反而票房大賣。
他這次大膽起用新人,兩位主演都很便宜,拍攝的又是現代都市劇,布景和服化道又省了一大筆,真正的小投資,大回報。
其實,這些年,祁遠雖然加入了話劇團,那些影迷對他卻沒有絲毫的陌生感。
秦疏會將祁遠的最新狀態畫出來,上傳到社交平臺。藍貓的訪客從來沒有因為他的離開減少過,現在祁遠攜作品強勢回歸,粉絲們紛紛解囊,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票房號召力。
就在各大導演以為祁遠以后要退居幕后,以后又多了一位強勁的對手時。祁遠宣布,《那年那天》就是他的收官之作。
有記者詢問:“祁老師第一次當導演就賺了個開門紅,現在就放棄這塊蛋糕,不會覺得太可惜了嗎?”
祁遠的回答讓cp粉滿地打滾,他說:“秦疏不讓我導戲了,太累。”
當演員的時候偶爾熬夜,做導演是天天熬夜,他自己吃不消,秦疏也不允許。
那是秦疏第一次那么強硬。
祁遠過了一把癮,也不再執著。比起做導演,果然他更喜歡演戲。
經過了這一次,祁遠身上的熱度不減反增,不僅沒有因為幾年的離開咖位下降,反而更上一層樓。只是相比從來,他再拍戲就變得隨意許多,真正將演戲當成了一種愛好。
勤奮的時候一年參演一部片子,更多的時候三五年也不一定有片子問世。
曾經為他瘋狂的那一代已經晉升了輩分,再不復曾經的青春,網絡上的主力軍換了一代又一代,屬于祁遠的時代已經過去。
但兩人幾十年如一日的秀恩愛卻比祁遠的作品更加出圈。那是人類脫離了生存危機后最渴望的一種感情。尤其是在這個日益現實的社會,這種純粹和深情愈發打動人心。
祁遠這一輩子,幼時辛苦求生,少年奔波勞碌,嶄露頭角,把握時機乘勢高飛。青年名聲大噪,遇到了一生摯愛。
秦疏給了他毫無底線的愛,包容著他那些或激烈或陰暗的想法。
曾經他一度擔心秦疏會厭煩了神經質的自己,可秦疏用磐石般的堅定向他證明,在他那里,他永遠都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放棄。
哦,秦疏底線還是有的,只是如果不是那天的新聞,祁遠幾乎都要忘記了。
那時他已經七老八十,日常生活非常老年人,喝茶遛彎看新聞。
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夜晚,兩人排排坐在沙發上,新聞上播報了一則刑事案件,旭日傳媒法人佟軼謀殺情人姚亦寒,主動投案自首。
佟軼原本也是演員,成名比祁遠還要早,只是后來為了給小男友出頭,得罪了一些人,再后來事業上就開始走下坡路。
佟軼見勢很快,當機立斷地開了家傳媒公司,自己做起了老板,公司經營得十分紅火,沒想到他竟然會殺人。
秦疏問祁遠:“如果當年我沒有出現,你是不是會選他?”
祁遠早就把姚亦寒拋在了腦后,看他板著一張臉,神色認真,努力回憶曾經那段往事,點了頭:“也許會吧。”
“為什么?你又不喜歡他。”
他回憶著曾經的心情,“也不討厭,他初入娛樂圈,會有雛鳥情結,好控制。”
祁遠眼神復雜,那時他不知道愛情是多么美好的東西,需要的也不是愛人。
幸好,秦疏來了。
秦疏問過后,確定他是真的沒有喜歡過姚亦寒,這就夠了。
祁遠年紀越大,就越像小孩子。
每天早晚都要親親。
秦疏看著他滿臉的皺紋,說:“都老夫老妻了,怎么還這么肉麻?”
雖然他話里帶著嫌棄,卻還是滿足了祁遠的愿望。
祁遠摸著被親的額頭,笑得像個無齒幼童。
年紀大了,激情早已不再,他卻在這一日日的親吻中,彌補了童年的缺憾。
曾經渴望卻永遠無法得到的愛,都由秦疏來彌補。
遇到秦疏,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祁遠閉上眼睛的那一天,剛好一百歲。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祁遠拉著秦疏的手說:“秦疏,我走了后,你不許找別人。”
秦疏萬萬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祁遠在意的竟然是這個。也不看看他都多大歲數了,一個近百的老頭子,誰那么想不開啊。
秦疏嘆氣:“放心好了,把你送走后,我安排一下后事就來陪你。”
祁遠聽到這句保證,放心地閉上了眼。
第56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1
秦疏回到地府后, 看到眼前熟悉的場景,有一瞬間的晃神。
很快,他便收回了外露的情緒, 伸手抓過懸浮在眼前的任務卡牌。手指輕拂, 上面出現了本次任務的完成情況。
陰魂:秦疏
部門:陰律司
職務:特級轉生使
兼職崗位:陽間行走(公派)
崗位工資:532(稅后)+406
崗位津貼:253
任務獎勵:200
附加獎勵:1000
積分累計:3297
秦疏看到崗位津貼有253就已經很滿足了, 沒想到竟然還額外多了1200年。不對, 之前還是陰壽, 現在已經是積分制了嗎?
秦疏看了一眼時間,這次任務一共用了十天,十天的時間地府就已經完成了系統升級, 和以前比起來,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正在他想著要不要問下崔府君時,蘇從南上門了。
蘇從南是前兩年剛入職的, 在這種精簡員工的時候他還能被吸納進來, 主要是因為對方死對了時候。
地府為了和陽間接軌,一直在引進先進設備, 只是一群老古董, 適應起來總要有個過程,如此, 就只能擴編。
蘇從南天生一張笑面,有些跳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性格有多和善, 可能在察查司陸府君麾下爭得一席之地的,又哪里會是個簡單人物。
秦疏剛和妻子分開,不太想和這個鬼見愁說話,堵著門口,冷著一張臉:“有事?”
“沒事就不能過來看看你了?”蘇從南無視他周身的抗拒, 直接從他旁邊擠了進去,魂體有一瞬的扭曲變形。
蘇從南挑了把椅子坐下,神態悠然。秦疏和他也只是點頭之交,看他這樣自來熟,心下不悅,再次問他:“你來做什么。”
“我為什么來,你應該問問你自己。”蘇從南翹著二郎腿,打量了一眼周圍,秦疏這里可比他那好多了,只可惜這么好的地方,他竟然也不知道好好布置一下。秦疏做人早死,做鬼也不知道享受,簡直暴殄天物。
蘇從南說話的語氣活像是來找事兒的,秦疏很不喜歡,更不喜歡和他兜圈子,只想快點將他打發走,說:“我還要去喝孟婆湯。”
蘇從南嘴角弧度詭異:“孟婆湯?湯倒是還有,是不是孟婆熬得就不好說了。”
秦疏心魂一緊,不動聲色道:“怎么?孟婆也開始輪崗了嗎?”
蘇從南仔細想從他臉上分辨些什么,只是什么都沒有,他們陰律司從上到下,全都長著一張死人臉。
蘇從南感覺哪里好像不對,想了想,就拋開不管了。秦疏向來秉公執法,也許孟婆得了健忘癥真的和他無關?
秦疏也算地頭蛇了,他初來乍到,剛剛語氣有些沖,也不知秦疏會不會生氣。
心里有了顧慮,蘇從南再開口時語氣就好多了,“你出任務可能不清楚,孟婆她這里不大好,”蘇從南指了指腦袋,“奈何橋那出了亂子,大人讓她去修養了。”
“她也該好好歇歇了。”秦疏不覺得他那一小碗孟婆湯就能將孟婆灌到失憶,她自己口渴喝多了更有可能。
蘇從南見他面色坦然,就轉移了話題,他看了一眼旁邊的任務卡牌:“出任務的感覺怎么樣?會不會不習慣?”
秦疏見他如此,心下微松,開口愈發謹慎:“職責所在。”
蘇從南隨手拿起一旁的任務卡,秦疏阻止不及,正想要上前將卡牌奪回,就聽蘇從南用一種夸張的語氣道:“你積分竟然已經三千多了?什么獎勵這么豐厚,讓我看看。”
秦疏一把將卡片搶了回來,蘇從南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雙手高舉做投降狀,不過一雙眼睛卻已經脫眶而出,緊緊盯著秦疏的牌面。
秦疏沒看過這么不講究的,忍了又忍,還是道:“你把眼睛安回去。”
蘇從南嘀咕:“你這樣可真不像個老鬼。”
一雙眼睛飛回了眼眶,不過該看的他也看到了,“長命百歲也能有獎勵?如果去仙俠世界豈不是賺翻了?”
秦疏聞言,看向任務卡牌,這才發現在任務獎勵的后面竟然出現了一行說明:兩次任務積分結算200;任務對象祁遠達成長命百歲成就,積分1000。
秦疏的手指點在那個名字上,祁遠——長命百歲,原來他以為是虛指,萬萬想不到竟是要任務對象真的活到百歲。
如果不是祁遠,他不可能解鎖這個附加條件。
“以愛渡生死?臥槽,這不會是傳說中的戀愛卡吧,”蘇從南吱哇亂叫,“秦疏,崔府君對你也太好了吧,不行,我要跳槽。”
秦疏現在心情很好,再看蘇從南也順眼許多,隨口道:“你也出任務嗎?”
蘇從南直接將自己的卡牌掏出來,往他面前一拍:“我在老陸那要的,看來,陸之南那個老鬼根本不想放我出去。”
秦疏心道:招你就是讓你在地底下干活的,把你放到陽間那不是浪費嗎?
他也挺好奇蘇從南的任務,看了一眼,卡牌上是一排絕不應該出現在地府的文字:love and peace
秦疏嘴角一抽,忽然想起了李隋英曾經的吐槽,不過這個和他想的那個肯定不是一個意思,“挺好的。”
“好什么呀,我出過一次任務再也不想去了。”蘇從南道。
秦疏拿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看著他,蘇從南似乎得到了鼓勵,頓時大吐苦水:“我被安排的那個任務你是不知道啊,居委會大媽你知道吧?我干的就是那個活。”
秦疏記得他生前是學法律的,后來轉行干的直播,這個任務從專業上來看還挺對口的。
蘇從南可太知道這樣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解釋道:“能讓地府安排任務者,多少都有人口損失,我出任務的地方經常發生械斗,還愛與和平?能好好說話我就感恩戴德了。”
秦疏聽他這樣說,終于明白為什么他看到自己的任務卡會那樣了,想來他第一次任務完成的效果十分不想,十有八九是失敗了,秦疏聰明地沒有追問。
蘇從南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任務卡牌還沒來得及升級吧,我給你弄吧。”
秦疏已經放下了對他的防備,直接將任務卡牌交給他。
蘇從南十分迅速地就操作好了,“誒,你這里有新通知。”
秦疏本能地用手戳了一下卡牌右上角的小紅點。
空間有一瞬的扭曲,秦疏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蘇從南愣了一下,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消息通知欄,而是任務轉換按鈕。點擊后將進入隨機任務模式,開啟更有趣的旅程。
切換按鈕和通知按鈕一個在上,一個在下,這都能搞錯,也不知道他說自己忘了,秦疏會不會相信。
蘇從南暗道了一聲抱歉,然后沒事鬼一樣離開了這里。
*
秦疏大腦有片刻的眩暈,身體卻已經感覺到了熟悉的溫暖緊致,他本能地動了下,一聲悶哼傳入耳邊。
這一聲微乎其微,被壓抑在喉間,聽在秦疏耳中卻如驚雷,這樣的感覺,這樣的聲音,秦疏整個人都仿佛被定住了。
入目便是青年半敞的衣衫,如雪的肌膚簡直能夠晃花人眼,束起的長發在肩頭滑落,秦疏忙移開目光,然后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桃花眼,只是那雙眼睛眸底如血,飛揚的眉峰讓他顯得氣勢凌人。
巫行云。
看清對方臉的一剎那,有關對方的所有信息都被喚醒。這是他的伴侶,就在今天,兩人舉行了雙修大典,天地為證,兩人正式結為了道侶。
對上他的目光,巫行云眉頭輕皺,動了一下身子好似催促,見他毫無反應,眼底的紅色愈發重了,他將手撐在秦疏的胸膛上,開始上下起伏。
秦疏剛剛被刺激大發了,現在反應過來,將人一扯,兩人上下顛倒,巫行云因為這突然的動作,身體不受控制地彈動一下,露出脆弱的脖頸。
秦疏將這筆賬記在蘇從南身上,很快他便無暇他顧,經歷了上一個世界,秦疏早已不是愣頭青。過高的體溫和劇烈的心跳讓他對眼下的境況產生了懷疑。
此時他體內就像有一團火,心里的躁意猶如即將出閘的猛獸,在經脈中沖蕩。秦疏的目光瞥向桌上的酒壺,巫行云牽起一邊嘴角,桃花眼里寫滿了得意。
這樣熟悉的眼神,蠶食著秦疏的自制力,他忙將目光移開,不敢再看。
巫行云見此,頓時不樂意了還,同時也擔心事到臨頭,這個臭練劍的反悔。既然如此,他只好再加把火了。
巫行云貼近秦疏的身體,環住他的脊背,綢緞一般的發絲擦過秦疏的胸膛,癢癢的,生澀卻惑人。
秦疏目光在他外露的肌膚上快速查看,沒有看到晴雨表,可是靈魂中傳來的熟悉感告訴他,這人就是他的妻子。再三確認后,秦疏終于放開了手腳。
巫行云敏銳地發現秦疏態度上的變化,唇角輕扯,“合歡宗的丹藥果然好用,這不就老實了嗎?”
秦疏堵住他的嘴巴,這么好看的嘴,還是不要說氣人的話才好。
這個吻來的猝不及防,讓巫行云有一種被憐惜的錯覺。這還是那個一心只有修煉的劍癡嗎?還是丹藥帶來的影響?
不管如何,秦疏能履行身為道侶的責任,巫行云終于能夠放下心里的不安了。靈力暢通,如水波一般在彼此的身體間沖刷,巫行云這才領會了為何師父他們建議他找道侶,他微微瞇起了眼。
此時,他陷入了一種十分玄妙的境界,形體成為了束縛,神魂游離在外,茫茫然,不知天地為何物。這種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當他的心神歸位,頓時察覺出不對來。
巫行云忙將雙腿并攏,怒嗔:“你在干什么?”
秦疏目光躲閃,結結巴巴:“沒,沒干什么。”
巫行云卻已看到他指尖的痕跡,頓時氣急,拿腳去踹他,被秦疏一把握住瑩白的腳掌,巫行云掙了一下,秦疏這才松開,然后就聽他氣急敗壞地說:“你是傻了嗎?”
秦疏這時候也意識到他剛剛做了蠢事,忙道:“我剛動你就醒了,還在里面呢,沒少多少。”說完之后,秦疏恨不能掐死自己,他到底在說什么啊。
巫行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懷疑秦疏因為不滿意與他結為道侶,所以才故意這樣,目的就是不想讓他得到他的元陽。看來,以后還是得警醒些,免得他又不老實。
巫行云又瞪了他一眼,盤膝而坐。秦疏將目光從他雪白的臀上移開,想到被埋藏在深處的晴雨表,感受到了來自地府的深深惡意。
巫行云后悔死了,剛剛怎么就暈過去了呢?他運轉功法,努力將對方精純的元陽煉化,納入丹田。
秦疏不愧是單靈根,靈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精純,隨著功法一遍又一遍地運轉,隱隱作痛的臟腑終于變得安分,效果竟然比師父替他療傷還要好。
等到最后一絲元陽也被煉化,巫行云面上多了些血色,經脈中的靈力又讓他找回了從前沒有傷到根基時的感覺,只是,這還遠遠不夠。
巫行云睜開雙眼,看著杵在一旁的道侶,此時秦疏雖然只著里衣,衣襟卻緊緊地攏在一起,和剛剛御劍馳騁的樣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元陽何其珍貴,可惜被這個呆瓜浪費了些。頓時有些不滿地對他說:“我給你的功法呢?你看了嗎?剛剛為什么不運功?”
經他提醒,有關雙修大法的內容瞬間涌入腦海,秦疏面皮緊繃,妻子絲毫沒有初次行房的羞澀,他后知后覺地發現,他被妻子當作工具人了。
之前沒有被消化的記憶也一點點地涌上心頭,“他”原本并沒有與人結道侶的想法,之所以答應,是因為巫行云給得太多了。
秦疏這次的身份是一個劍修,眾所周知,劍修是最燒錢的職業,沒有之一。他們武力值強大,賺得很多,但是為了喂養本命靈劍,花費得更多,日子是所有修者中最窮酸的。
在天衍宗眾多的弟子中,秦疏是最窮的,因為他不僅是個劍修,還不會搞錢。眼里只有劍,除了必須完成的宗門任務,他一年四季都在修煉。
所以在巫行云拿出豐厚的聘禮后,秦疏盡管覺得多個道侶很麻煩,還是答應了。
巫行云看他還是呆呆的,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瓷瓶,“你是不行了嗎?再來一顆?”
秦疏咬緊后槽牙,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第57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2
秦疏本來想著最多再來兩次就好, 結果他低估了修者的身體素質,更低估了雙修功法的威力。
在經歷了最初的生澀后,兩人的節奏越來越合拍。秦疏忽然想到曾經看到的一句話:愛是做出來的。曾經他還難以解, 可在經歷了一次接一次的酣戰后, 他終于有些明白了。
“色授魂與, 心愉于側”, 人類真的是感官動物, 當看到巫行云展現出不同往日的風情和沉溺的眼神時,秦疏真的恨不能溺死在對方身上。
秦疏將巫行云的手掌壓到身體兩側,十指交叉, 俯身溫柔地親吻他。經歷了前面兩個世界,如今的秦疏知情識趣,早非吳下阿蒙。
溫柔的撫摸, 親昵的吻, 秦疏的沒有甜言蜜語,但是他的眼神和動作卻隱藏著情誼。
巫行云這個從來不懂情愛的人, 隱隱約約觸摸到了一道門檻。
誰不想得到愛呢?自打那次秘境之行后, 巫行云就從別人眼中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可憐蟲。
蔚清塵是個卑劣的小人,截走了屬于巫行云的機緣, 一躍成為內門弟子。巫行云原本已是半步元嬰,因為傷了根本,這些年一直丹藥靈草不斷, 修為卻一直在掉落,一旦調動靈力,丹田便刺痛不已。
師父警告他不能再強行運功,否則金丹破碎,修仙之路就此斷絕。
修真無日月, 巫行云從來沒有感到時間這么難捱過,眼看再這樣下去就要跌到筑基了,而那個罪魁禍首再過一年就要從劍山放出來,這讓他如何甘心。
巫行云眸底的血色再起,里面是滔天的恨意,他一定要殺了蔚清塵!
秦疏的手指穿過他的額發,控住他的后腦,去親吻那雙血色彌漫的眼眸,巫行云便被這一下下地輕吻拉回了思緒。
“專心。”
秦疏的聲音不復平日的清朗,沙啞低沉,藏著綿綿情意。巫行云被這道聲音蠱惑,啟唇迎接他的親吻,只是簡單的唇舌交纏間,就讓人酥了筋骨,從尾椎骨至天靈蓋竄起一陣電流。
平日里冷漠孤傲的劍修緊緊擁抱著他的妻子,如最勤懇的園丁,專心在這片只屬于他的土地上種滿艷麗的花。
巫行云抓住他的耳朵,吐息間帶著灼熱的氣流:“你是屬狗的嗎?”
秦疏抬眼,眸子里竟然隱見狡黠:“我是。”
巫行云:“……我不是肉骨頭。”
秦疏看到他眼里泛起的水光,忽然笑了,語氣溫柔:“嗯,我知道。”
巫行云被這一瞬的冰霜解凍晃了神,很快就被拉入新的漩渦。
秦疏看著他迷離的眼,再度綻開一個笑。行云是火靈根,果然只有熱情才能點燃熱情。
修者的身體實在是好用,秦疏不僅沒感覺到累,反而越來越精神,經過幾個日夜,原本不熟悉的靈力運轉已是如臂指使,運用自如。
巫行云也是一樣。
秦疏雖然是個窮鬼,卻已進入元嬰。相比秦疏,他得到的好處更多。
兩人顛鸞倒鳳,不眠不休,歷經七天七夜,秦疏的身體完全沒有疲累的感覺,但是做人的經驗告訴他,房事要節制,哪怕是雙修也不行。
在天蠶被都被弄壞了兩床后,洞府內終于偃旗息鼓。
巫行云就像是吸收了日月精華的妖精,躺在秦疏懷里,雙目微闔,一臉饜足。
秦疏習慣使然,撫著他的光滑的肌膚,不時輕啄兩下。
巫行云被他親得有些癢,卻沒有阻止,雖然有些奇怪,可他喜歡被這樣對待,有一種被珍視的感覺。
巫行云印象里的秦疏可不是這樣。
秦疏在劍修遍地的鑄劍峰也是沉默寡言的那一個,平日里看著冰雕一樣,除了于峰主和梅淵,沒看和別人親近。
劍修的日常不是找人比試,就是修煉、搶奪資源。秦疏找人比試也是抱著劍往別人洞府一站,連話都不多說兩句,上了演武臺更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勢,多少人被他揍得灰頭土臉,順便將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其他人他不知道,內門這些親傳弟子提起秦疏都不說名字,直接說鑄劍峰那個啞巴,可見他拉仇恨的本事。
這些都是底下人閑話,被他聽來的。巫行云和秦疏沒有什么交集,但是他師父和秦疏卻有些淵源。
當年檀越出門執行任務,路過某處山林時,發現了一個覓食的小孩,小孩的親人都被異獸吃掉了,家里只剩下他一個,檀越見他根骨不錯,就將人帶回了宗門。
回來的時候剛好遇到鑄劍峰的于芙弘,于芙弘贊了一句:“是個劍修苗子。”
檀越帶孩子都已經帶出陰影來了,聞言,直接將人往于芙弘懷里一塞,之后就不管了。
于芙弘自己就是個劍癡,哪里有功夫帶孩子?在給秦疏測了靈根后,又實在舍不得,便將小孩塞給了大弟子。
齊輕鴻的心思也在修煉上,還要替師父管著山頭,一時也有些難辦。好在秦疏懂事,并不需要他多操心,今天跟著他練劍,明天去聽傳法長老授課,小人兒一個就敢跟人上演武臺比劃,磕磕絆絆地長大,修煉速度竟然一騎絕塵。
所以比起巫行云的精教貴養,秦疏是實實在在的野蠻生長。
因為刻板印象,在此之前,巫行云的心里一直都不太安穩。可是他別無選擇,以他目前的情況,秦疏是他最好的選擇了。如果沒有他師父,秦疏還真不一定答應。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家伙也就最開始有些抗拒,后來簡直如魚得水,反而是他有些跟不上節奏。
巫行云有些自得,幸好他未雨綢繆,最開始就用了藥,讓秦疏得了趣味,否則等這個呆子開竅,蔚清塵恐怕都被放出來了。只要想到姓蔚的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巫行云都能嘔個半死。
巫行云對秦疏簡直不能更滿意,他拍著秦疏的胸膛,“你很不錯。”手感不錯,他又摸了兩把,肌肉緊實不夸張,動起來的線條更是充滿了力量感,巫行云更滿意了。
他又從儲物戒指里掏出一枚玉牌,塞到秦疏的手里:“后面第三個洞府里都是我的收藏,你看喜歡什么,隨便拿。”
秦疏:“……”我要感謝妻子太大方嗎?
秦疏看他起身穿衣,衣帶束腰,問他:“你要出去嗎?”
巫行云有些意外,他竟然會關心這個,他手指一轉,指著主峰的方向道:“我去試試紫陽泉。”
天衍宗內,冰火峰的靈泉最多,因為這里的都是武修,一幫子修真了還喜歡打近戰的狂人。武修修煉到化神期可徒手碎法器,刀槍不入,若是修煉至肉身成圣,可硬抗天雷,飛升仙界也比其他修士容易得多。但是早期比較脆皮,想要走得長遠,淬體是每個武修的必修課。
巫行云身為檀越的真傳弟子,本身也是天靈根,火屬性,紫陽泉與他屬性相合。
紫陽泉的泉水蘊含著濃郁的太陽真火之力,能夠拓寬經脈,讓身體更加強悍,同時還能夠激發生命力。只是紫陽泉的力量太過霸道,自打巫行云受傷后,他就再也沒去泡過。
秦疏想到他的身體,勸了一句:“還是去玉髓泉吧。”
飲用玉髓泉的泉水,能夠強化肉身,提升修者的體質和力量。同時,玉髓泉還有一定的治愈能力,能夠幫助修者快速恢復傷勢,正適合行云。
巫行云自打受傷后,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他正想要出言譏諷兩句,可對上秦疏關切的目光,開口時說的卻是:“也行吧。”
意識到自己的妥協,巫行云自己也有些震驚,這就是道侶嗎?哪怕對方精準地踩住了他的痛腳,他也能夠大度地原諒?
秦疏聽他答應,很高興的樣子,提議道:“我陪你一起去。”
巫行云對他如此黏著自己有些意外,意外之后就是自得。雖然他實力大不如前,卻憑借自己的魅力俘獲了一個潛力十足的道侶。
秦疏意志堅定,修煉幾乎沒有瓶頸,如今不到百歲已是元嬰,這樣的速度,放眼整個修真界也是鳳毛麟角。所以,能夠與秦疏結為道侶,他真的賺了。
兩人有道侶契約在,秦疏能夠感知到他的情緒,將他的雙手抓握在掌心,語氣認真:“有我在,你會恢復的。”
巫行云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為他的過于自信,卻不知道他的唇角已浮起一絲笑意。
“走吧,先帶你去我的藏寶閣參觀一下。”
秦疏跟著他來到藏寶閣,巫行云隨手一揮,解除封印,抬步走了進去,秦疏緊隨其后。
妻子既然說了要讓他來挑寶物,秦疏也不會客氣。修煉真的是很耗錢財的事情,秦疏也是真的窮。
他順利度過元嬰雷劫后,師父就讓他去劍山。在那里,他收伏了本命靈劍——赤霄。
從此,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從此,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真就是窮到家了。
可是想要提升實力,單靠門派提供的資源遠遠不夠。
雖然巫行云的身體有隱患,可并不是沒有治愈的可能,而且,巫行云是真的富得流油。某種程度上說,秦疏能夠和巫行云結為道侶,也算是抱上大腿了。
巫行云氣運非凡,每次出山都能收獲不少的天材地寶。不僅如此,他還有靠山,有家族持續不斷地供養。
在天衍宗的后山,住著幾位太上長老,巫行云的老祖玄天上人就曾是其中之一。
他們都出身于巫氏皇族,巫行云剛降生就被測出靈根,國君聯系到老祖,巫玄天親自去巫國將他接來。看顧他長大,為他啟蒙,等他長到十歲,就將他丟給了自己的真傳弟子,也就是他的師父。
那時他還偷偷哭了一場,后來大了一點,才知道老祖壽元將盡,只能奮力一搏。
只可惜,玄天上人在二十年前沒有順利突破,已然羽化,否則蔚清塵陰了巫行云,再如何也不會只是被關在劍山受罰。
玄天上人身為天衍宗的太上長老,收藏豐厚,那些東西最后都給了巫行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包括宗主李天南在內的各峰主,恐怕沒有一個的身家能比得上巫行云。
秦疏拿起一把長命鎖,上面沒有絲毫靈力,看上面的符號花紋,顯然是凡間父母為孩子準備的。
巫行云眼眸暗了一瞬:“等我身體再好一些,你陪我去俗世走一趟。”
修真界強者為尊,凡間也是一樣。當世,凡間王朝幾乎都有門派庇佑。老祖已去,巫氏仰仗的就是他了。可是,他這些年身體沒有起色,對下面的威懾自然就少了。
這幾年家族對他的供養只多不少,就是想要他快些好起來,想必是如今危機重重,形勢不好,才會如此緊迫。
秦疏知道內里的厲害,點頭答應下來。心里已經盤算起何時動身了。
巫行云看他答應得爽快,大手一揮:“你可以在這里留下一抹神識,以后進來也方便。”
秦疏感動于他的不設防,卻忍不住提醒:“你也不怕我把這里搬空。”
巫行云睨了他一眼:“你如果敢背叛,我就自爆。”
秦疏后脊一涼,明明他什么都沒做,也不會去做,卻好像真的被迫跟著死了一回。
這樣的玩笑,還是不要開了。秦疏提醒自己。
秦疏挑選了幾塊合用的材料,打算找天命谷的師兄幫忙煉制,如果能夠請到趙師叔出手就更好了。
巫行云看他就挑揀了那么一點東西,隨手拿過一枚儲物戒指,在里面塞了些靈石、靈珠,又挑揀了丹藥、符篆、陣盤這類保命的東西,隨手一拋,戒指就穩穩地套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秦疏看著手上的戒指有些愣神,眼尾都紅了,巫行云見他如此,心下暗道一句:“沒出息。”
他對身邊人向來好,秦疏是他的道侶,他更是不會虧待。也不知道從前秦疏的日子得有多苦,這么點東西竟然感動得都要哭了。
真是,一點兒都不劍修。
紫陽泉在冰火峰主峰,巫行云的洞府位于赤竹山,是距離后山最近的一個。當初將他安排在這里,一是他年紀小,更喜歡顏色艷麗的東西,更重要的是距離玄天上人更近。
為了照顧這個小徒弟,檀越給其余六名弟子輪班,按照順序,每人都要過來陪他住一年。等到輪完一遍,巫行云也已經成長為一個意氣風發的驕傲少年。
他生就是天之驕子,在眾多的關愛中長大。于修行一道,既有天賦,又有資源。從還不會說話的時候開始,就已經開始接受最頂級的教養,也難怪他會意難平。
得知他想外出,赤竹山執事鳩靈智親來詢問:“師兄可需要坐騎?”
鳩靈智說這話的時候看了秦疏一眼,秦疏已是元嬰修為,放到外面也能稱一句老祖。身為劍修,靈劍就是最好的坐騎,出門直接御劍而行,又帥又拉風。
當然,也有可能是燒錢的地方太多,不舍得供養靈獸。
秦疏秒懂了他的眼神,他也想要試試御劍飛行,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怎么飛呢,更何況是帶人了。還是找個時間偷偷練好了再說吧,免得將兩人一起帶進溝里,憑白惹人笑話。
秦疏輕咳一聲:“按照行云的喜好來吧。”
鳩靈智去看巫行云,見他沒有反對,歘地一下變成了一只神駿的大鳥,實力詮釋了什么叫五彩斑斕的黑。
秦疏:“……”記憶被喚醒,他知道為什么鳩靈智叫鳩靈智了。
鳩靈智雙翼綻開,遮天蔽日,飛行速度極快,周圍的罡風被雙翼帶動的氣浪隔絕,兩人坐在鳥背上,連頭發絲都乖順服帖。
把坐騎喂出靈智并任命執事的,整個天衍宗也只有巫行云一人,有的弟子眼尖:“那上面還有一人。”
這人是誰,顯而易見。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巫師兄和秦師兄相處的不錯。某些輕視巫師兄的要小心了。
第58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公3
秦疏看著下方的景色, 與之相關的信息逐一解鎖,然后秦疏就發現他們鑄劍峰和其他各峰比起來,明顯欠缺些商業頭腦。
天衍峰就不說了, 那是宗主的地盤。百獸峰有靈獸園、飛行車隊。丹霞峰有靈草園、煉丹室。同樣喜歡干架的冰火峰還知道搞幾個靈泉創收。
他們鑄劍峰有什么?有一群打手。掙得少, 花得多, 也難怪那么窮了。
鳩靈智一個俯沖, 降落在了洗浴中心的大門前。
主要是這里只有一個大門, 上面連個標志都沒有,秦疏也不知道他具體的名字。平日里大家也只會說去xx泡一泡,這讓他想起記憶中北方的休閑勝地, 不過這里的服務肯定沒法比的。
守門的弟子看到巫行云,驚喜地迎了出來:“巫師兄,你來了!”
巫行云唇角微彎, 點了下頭, 他負手而立,姿態悠然, 看了一眼周圍, 問道:“玉髓泉還有位置嗎?”
“有有有,必須有。”弟子麻溜地取出一枚玉牌奉上。
其實自巫行云受傷后, 大師兄特意交代要給巫師兄留一間出來。玉髓泉沒有限制條件,什么樣的修為在其中修煉都能受益,這是其他泉水所不具備的。否則以玉髓泉的受歡迎程度, 不管他們開出來多少都是供不應求。
弟子又看向他身邊的人,劍修眉眼冷酷,看著就不好惹,弟子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問巫行云:“秦師兄也一起嗎?”
巫行云點頭, 又沖著鳩靈智那邊揚了下下巴:“給他也開一間,就月華露好了,記在我賬上。”
鳩靈智彎身行禮:“靈智謝過師兄。”
巫行云熟門熟路地來到泉室。
不得不說,冰火峰的泉室除了泉水,其他的都是肉眼可見的粗糙。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巫行云開口道:“我師父說了,誰如果看不順眼,可以自己動手,不過是幾個法訣的事兒。”
秦疏接道:“若是再不順眼,還可以在墻壁上安裝幾顆夜光石,在池邊擺上小塌對吧。”
巫行云給了他一個算你聰明的眼神,“本來我們提供的就只有泉水。”
秦疏一想也對,這里的賣點本來也不是服務,他們只要定期將廢棄的泉水移走,換上新的就可以有源源不斷的靈石,其他的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泉室就是一個山洞,為了保證空氣流通,留了風口,這里靈氣濃郁,周圍還長出了幾叢靈植,看著很有幾分野趣。
玉髓泉溫度偏低,這又是在山上,一進來空氣就降了有二十幾度,如果不是修士,還真承受不住。
巫行云打量了一眼周圍,隨手一揮,泉室四角就多了幾枚夜光石,池邊也多了屏風等物。
還真挺方便的。
秦疏搜索記憶,他入山門以來,來泉室的經歷兩只手就能數得過來,不過他野泉泡得比較多,泡完后還將泉水挖走賣掉過。
一點兒都不環保。可是沒辦法,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巫行云已經迫不及待地跳進了池子,泉水中濃郁的靈氣爭先恐后地進入他的經脈。
秦疏見他已經開始修煉,也跟著進了池子,他要試一試正常的修煉方法。
盤膝打坐,凝神靜氣,天衍蒼生訣自行運轉,每運行一個周天,身體仿佛就輕盈一分。
當運行了七七四十九個周天后,秦疏睜開眼睛,然后就對上一雙水波漾漾的桃花眼,這雙眼黑白分明,不見了初見時的血色,眼周帶著薄紅,似醉非醉的模樣,十分惑人。
見他睜眼,巫行云粲然一笑,伸手就去解他的里衣:“快來,我們雙修。”
秦疏攔住撲過來的身體,開口拒絕:“不行,不能在這里。”
巫行云不能解:“這里怎么了?”
“這是在外面,還有風口,聲音會傳出去。”
巫行云不以為意,又來拉他:“你是說我太大聲了嗎?我小聲點。”
秦疏黑線:“不是這個意思,這里太不安全了。”
巫行云:“你怎么跟凡間的老古板一個樣,不過是一個隔音術就能解決的事,值得你這樣推三阻四?”
“反正不能在這樣的地方。”秦疏腳下輕踩,直接跳出了水池,三兩步手指已經搭在了門上。
巫行云看他跑得比兔子還快,忿忿地在水面擊了一掌。開口放狠話:“你如果敢走,以后別想進我的門!”
秦疏停下了腳步,巫行云見此,得意一笑。
秦疏覺得不能慣他這個毛病,夫妻向來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再如何生氣也不能不讓他進門,所以他回身,蹲在泉水邊沿,沖著巫行云招手,示意他過來。
巫行云不想過去,顯得自己很沒面子。可是對上秦疏那雙眼睛,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劃了過去。
秦疏抬起他的下巴,湊過給了他一個深吻,功法運轉,帶去充沛的靈氣,泉水中的靈氣也變得更聽話。
巫行云舒服地瞇起眼睛,正當他想要更多時,秦疏卻已經松開了手。
巫行云不滿地皺眉:“你什么意思?”
秦疏的五官以直線條為主,輪廓分明,眼角尖銳,鼻梁高挺,冷感明顯,不說不笑的時候更是如此。
巫行云被他這樣看著,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虛,只是他還是倔強地昂著頭。
秦疏:“以后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不與你雙修。”
巫行云一噎,如果不是為了雙修,他找什么道侶?
他想說“你如果不和我雙修,那我就去找別人”,話都已經到了嗓子眼,又被他咽了回去,只拿一雙噴火的眼睛看著他。
秦疏了然一笑,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巫行云被氣到五官扭曲:“一個臭耍劍的,傲氣什么?”
巫行云想要繼續修煉,卻一直沉不下心,索性穿上衣服準備走人。
到了門口,看到一人,他的腳步倏然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走出大門。
走過那人,他還是直挺挺地站在那。
巫行云皺眉,難道他沒看見自己?
他放慢腳步,繼續向前,豎起耳朵聽后面的動靜。只是既沒有聽到腳步聲,也沒有聽到他叫自己,回頭一看,那人站在陽光下,正沖著他笑。
巫行云覺得被這個狡詐的劍修耍了,想要生氣,可對上那張笑臉,卻是連一句氣話也說不出。
算了,看在他勞苦功高的份兒上,且放過他這一回。
“你那雙招子難道是喘氣的?還杵在那里干什么。”
巫行云說話依然帶著不客氣,秦疏卻知道他這是服軟了,抬步走了過去。
等到兩人離開視線,有人說了一句:“劍修可真不容易啊。”
另一人隨口道:“有什么不容易的,不都是揮劍嗎?”說完哈哈笑個不停。
笑著笑著,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一看,他已經被冰火峰的武修們圍住了。
有人在旁邊看熱鬧,暗自搖頭:那可是太上長老的血脈,檀峰主的親傳弟子,就算現在從高處跌落,那也不是隨便誰都能玩笑的,怎么總有些不開眼的找不痛快。
拋開其他,巫行云在冰火峰依然很受歡迎,他長得好,年紀輕輕就已是金丹修為,性格驕傲卻不頤指氣使,出手還大方,這樣一個人很難讓人有惡感。
這人在武修的地盤上,編排他們的小天驕,真是不知所謂。
鳩靈智還在月華露里撒歡,巫行云就沒有叫他。
兩人站在崖邊,大眼瞪小眼。
巫行云看他半天不動,皺眉看他:“你怎么還不拔劍,難道是等我帶你回去?”
他現在也只敢施個清潔術之類的普通法訣,像御空飛行,操縱飛舟這種,他依然不敢隨意施為。他受傷太重,丹田和經脈經不起折騰。
秦疏磨磨蹭蹭地拿下發簪,手指微動,一柄劍身如火的長劍停在兩人身前。
秦疏默默復習剛剛的功法,先行踏上劍身,還好,沒有掉下去。
巫行云緊隨其后,也站到劍身上,秦疏被他一推,整個人都僵住了,好在腳比他以為的要穩。
時辰還早,巫行云便說:“走吧,去看看于峰主和我師父。”
秦疏“嗯”了一聲,面上沉穩,心里慌得一批。
“唰”地一下,赤霄化作一道紅光,直奔天邊而去,強勁的罡風將兩人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巫行云將頭埋在秦疏背后,用手去掐他的腰:“要死了,搞這么快,還有你往哪兒飛呢?還不掉頭?”
秦疏神情緊繃,剛剛怕劍不走,一時靈力用猛了,他正一點一點地收回靈力,被巫行云掐了這一下子,那股勁兒一下子就泄了。
一柄劍,兩個人,如天邊流星一般下墜。
秦疏怕摔到妻子,回身抱住他,隨時準備跳機。
好在赤霄比它主人靠譜,在插進山峰的那一刻,及時調整方向,垂直拉升。
秦疏暗道一聲“好劍”。赤霄感知到主人的夸贊,劍身輕顫,予以回應。
經過這一朝,秦疏也不再擔心會摔下去了,赤霄自帶智能導航,不管他如何操控,都不會將兩人帶進溝里。
巫行云不知他發什么瘋,帶著他在天上沒頭蒼蠅似的亂轉,難道是怪他之前不夠善解人意?他淺淺反思了一下,覺得自己沒錯,然后就窩在秦疏懷里不管了。
反正兩人氣運相連,他倒霉,秦疏也好不了。師父壓著他和自己簽訂了最高的魂契,對此,巫行云特別心安。
某個山頭,有人看到一道紅光上躥下跳,感慨了一句:“那是哪位師兄,走位很風騷啊。”
“看劍氣,應該是鑄劍峰的秦師兄。”
“咦?他身后還帶著一人,秦師兄以前帶過人嗎?”
劍就是劍修的命根子,尤其是本命靈劍,能允許另一個人踩在他命根子上,兩人明顯關系不一般。
“肯定是巫師兄啊,你之前出任務,可能不知道,兩人現在是道侶了。”
“哦哦,我聽說了,就是一時沒想起來。真是沒想到,巫師兄竟然選了秦師兄。”
若問修真界光棍哪家強,排在第一的肯定劍修無疑。大家選道侶的時候,首先排除的就是練劍的。
“誰說不是呢?看來,還是得努力提高修為。”
只要修為高,劍修也把單身拋。
這人將看到的這一幕用留影石錄了下來,還細心地配了解說。這樣的東西也是很有市場的,掛到交易集市,多少也能換幾塊靈石。
打那以后,鑄劍峰的那幫戰斗狂徒多了一種修煉方法,據說此法能夠更好地領悟何謂“人劍合一”。
不過也有人說,此法是為了加速脫單。
有知道內情的,深以為然。
秦師兄找了位好道侶,從此鳥槍換炮,裝備升級。大家伙都有了奮斗的目標,修煉起來愈發有奔頭。
秦疏不知道,他在無形中,引領了一種時尚。此時他正一邊熟練御劍之術,一邊觀察著下面的地勢,解鎖記憶,在歷經了種種不可言說的黑歷史后,終于順利降落在了鑄劍峰的主峰。
巫行云雙腳著地,頭發衣衫全都亂了。秦疏有些心虛,在他開口前一個清潔術使出,將兩人打干凈。
巫行云心頭郁氣稍減,斜眼看秦疏:“劍修果然陰險。”
秦疏看了眼出門迎接的童子:“真不是,不要掃射。”
巫行云也看到了童子,心思一轉,說道:“難道是腎虛?”
秦疏額角青筋直跳:“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
巫行云愈發覺得他是死鴨子嘴硬,抓住了他的痛腳,氣死人不償命:“我這里別的沒有,丹藥管夠。回頭再讓靈智買兩只玉鱉王,給你好好補補。”
這是對男性尊嚴的挑釁,秦疏壓低了聲音反駁:“你自己留著進補吧。”
巫行云還要說話,秦疏一個禁言術下去,巫行云只有怒目而視。
第59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4
童子識趣地裝作沒聽見兩人打情罵俏, 躬身一禮:“兩位師兄,峰主已經等著了。”
剛到殿門口,就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等在那里, 那人正是鑄劍峰首席弟子齊輕鴻。
齊輕鴻剛剛和師父在殿里將兩人的話聽個一清二楚, 擔心這一對新婚道侶吵起來, 這才想要出來看看, 結果就見兩人拉拉扯扯, 別別扭扭地往這邊走。
他雖然也是個光棍,于人情世故卻不是不通,看兩人這樣, 也不像有什么矛盾的樣子,頓時安心不少。
他去打量師弟,秦疏今日較以往相比明顯不同。今日的他仙氣飄飄, 不染凡塵, 有了道侶果然不一樣。如果秦疏早這樣講究,以往鑄劍峰對外交際也能多個門面了。
齊輕鴻以為秦疏今日這般裝扮是巫行云要求的, 畢竟巫行云的紛華靡麗在整個宗門都是出了名的。
其實他誤會了, 秦疏自己本來就是個講究細節的人。而且,兩個世界下來, 他也看出來了,妻子是個顏控,基因里的求偶本能也讓他養成了注意儀容的習慣。
兩人走到齊輕鴻近前, 叫了人。
齊輕鴻拍了拍秦疏肩膀,很是欣慰:“進去吧,師父在里面等著了。”
幾人進去,一個頭戴峨冠的清麗女子坐在上首,此人正是鑄劍峰峰主——于芙弘。
巫行云雖然和秦疏有些別扭, 在長輩面前的禮節卻分毫不差。
于芙弘見他面上帶了血色,滿意點頭,這才去看秦疏。見徒弟今日十分齊整,心下更是滿意。這樁婚事果然不錯,以后秦疏有了行云,她只需供養一個徒弟,也能輕松很多。
幾人落座,童子奉上靈茶。
于芙弘雖然是個女修,性子卻沒半點溫柔,如今已是大乘期大能。在天衍宗九位峰主中戰斗力能排得上前三,如果其他幾人不用輔助手段,純戰她就是同輩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于芙弘在修真界闖蕩的時候得了個綽號,人稱“斷魂劍”,正所謂斷魂劍一出,天地變色,如此可見此人的厲害。
于芙弘對教徒弟沒什么興趣,前后一共就收了三個弟子,教得最用心的就是齊輕鴻了。畢竟,她總得為鑄劍峰培養一個接班人出來。二徒弟就是秦疏,檀越塞給她的,根骨太好,她沒舍得扔。還有個三徒弟,名叫華紅英,只可惜后來在秘境中與人同歸于盡了。
其實除了這三個,鑄劍峰還有一些嫡系弟子,只是那些弟子都不是她親自教導。嚴格說來,秦疏也只能勉強算得上是親傳,因為帶他入門的是齊輕鴻,于芙弘也只是興致上來指點一二。
于芙弘是個甩手掌柜,峰內事務就都落在了徒弟肩上,齊輕鴻日常很忙,也沒時間多教導秦疏,反而是傳法堂的梅淵長老教他最多。
于芙弘雖然對徒弟是放養,對于僅有的兩位親傳弟子還是十分放在心上的,秦疏進境迅速離不開她提供的資源。
她雖然是一峰之主,和其他峰主比起來卻也是個窮光蛋,能夠在本不富裕的腰包里擠出資源給徒弟,這足以證明她對弟子的偏愛了。
她招手讓巫行云過去。
巫行云上前,于芙弘指尖凝出一縷靈氣,鉆入他的眉心。
巫行云本能地抗拒,很快又放松下來,放任那縷靈氣沿著經脈游走。
靈氣在丹田里轉了一圈,之后被于芙弘收回,她看向徒弟:“秦疏,你得努力啊。”
秦疏面色嚴肅,上前一步:“師父,行云身體可是有何不妥?”
巫行云回首,狠狠瞪了他一眼,秦疏不明所以。
于芙弘一擺手:“行云的傷勢有所好轉,你二人不要懈怠,懂嗎?”
聽到師父的話,他才知道原因,原來這個拉著他要雙修的家伙竟也知道害羞的嗎?
于芙弘看徒弟耳朵都染上了薄紅,擔心他不知其中利害:“你二人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當齊心協力,如此才能福壽綿長,共赴大道。”
秦疏神色嚴肅起來,沉聲應“是”。
于芙弘滿意點頭,如若秦疏隕落,鑄劍峰便只剩輕鴻一根獨苗,別的暫且不說,李天南怕是要坐不住了,她可不想聽他上門念叨。
幾人又閑話一番,秦疏和巫行云接了師父給的禮物,正要告辭離開,于芙弘想起一事,又將兩人叫住。
“極樂宮有一《九轉乾坤大法》,你二人若是得以修習,不僅能夠讓行云更快恢復,于你二人修行也大有裨益。”
秦疏和巫行云對視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渴望。
秦疏并未聽說過這部功法,但極樂宮是何門派他卻是知曉的。謹慎道:“師父,這《九轉乾坤大法》想必十分厲害,對極樂宮來說應是極為重要,我二人要如何修習?”
于芙弘的回答十分光棍:“上門借閱一下有何不可,又不是不還。”
秦疏一時竟無言以對。
巫行云見他不說話,有些急了,“于師伯,《九轉乾坤大法》真的如此厲害?”
于芙弘:“唔,這功法是孟子翁那老鬼自創的,他當初元嬰碎裂都能治好,行云自然也是可以的。”
巫行云喜不自禁,眼神期待:“師伯既然熟知內情,想必和那位孟前輩關系十分要好了。”
于芙弘難得尷尬:“孟子翁的元嬰是被我一劍震碎的。”
巫行云萬萬沒想到事情是這樣,嘴角一抽,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了。
齊輕鴻見氣氛尷尬,開口道:“師父,為何輕鴻從未聽說過此事?”
于芙弘沉吟:“也許是他虧?而且,他當初的修為便比我高,如此都敗于我手,險些喪命,捂著還來不及,他不說,我不說,你沒聽說過也很正常。”
至于孟子翁為何虧,幾人默契地沒有詢問。極樂宮專出色批,想必那老鬼見色起意,沒想到踢到了鐵板,差點魂飛魄散。
巫行云詢問:“他沒有找過師伯報仇嗎?”如果是他,功力恢復,定然要讓仇人死得不能再死。
巫行云問的也是齊輕鴻心頭的疑問。孟子翁如今已是極樂宮宮主,修為比師父還高了一個大境界,如果師父真的傷他如此之重,為何他從未上門尋仇?
于芙弘也覺得奇怪,不過她向來不在意這樣的事。孟子翁如果真的上門,打就是了。
當初她大敗孟子翁時便是越級而戰,不知在相差一個境界的情況下,她是否能夠再次將對方打敗。想到那幅場景,于芙弘身上戰意凜然。
秦疏將話題拉回:“師父,既然與極樂宮有嫌隙,想要借閱功法怕是不能了。”
于芙弘卻是不以為意:“打服了自然就借了。”到時可以約上檀師弟一起,行云是他徒弟,總不能出苦力的活都她一個人干,檀越也得盡一份力。
秦疏被她的強盜邏輯驚了一下,一看旁邊二人,俱是一副所當然的模樣,就連旁側服侍的童子也是一臉淡然。
事關己身,巫行云總要試上一試,他看秦疏神情不對,提醒一句:“你難道忘了劍山是怎么來的了嗎?”
有關劍山的記憶瞬間解鎖,劍山也叫萬劍山,是個天級法寶,里面不僅有眾多的靈劍等待認主,還有無數劍意。
劍山原本是萬劍宗的鎮宗之寶。后來,上一代鑄劍峰峰主郎易之上門,想要領略其中的劍意,被萬劍宗拒絕,他直接開戰,萬劍宗不敵,劍山直接被郎峰主打包帶了回來。
從此,鑄劍峰便有了一座劍山,那里既是弟子的試煉場,同時也是宗門的懲罰地。蔚清塵如今正被關在那里受罰,承受萬劍穿心之苦。
此事距今已有千年,萬劍宗的聲名一落千丈,如今已經成了微末門派。
巫行云拉了下秦疏的手,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寫著,他對《九轉乾坤大法》勢在必得。
秦疏一下子就心軟了。努力說服自己:上門打劫,于鑄劍峰來說可謂源遠流長,他們一脈相承,上門“借閱”一番,似乎也無可厚非。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于芙弘將徒弟打發走,上門找茬必須自身足夠強大,她要閉關。
巫行云雖然覺得師伯就是想要上門踢館,不過歸根結底都是為了他,對此十分感激,決定回去后就收拾了一些師伯能夠用得上的東西送來。
離開這里后,兩人就去了冰火峰主峰。
比起于芙弘的放養,檀越養徒弟那是十分精細。
他們到的時候,殿中已經擺滿了美酒佳肴。
兩人行過禮,就坐下開吃。在座的除了閉關的二師兄和出門歷練的三師姐,其他四位師兄全都過來了。
“行云,快嘗嘗這個,之前看到靈智,我就知道你要過來,這陽脂鳥是我特意給你抓的,嘗嘗,看看廚子做得如何?”說話的是六師兄趙青云。
聽他這么說,高離不干了:“喂喂喂,沒有我幫忙拉仇恨,憑你一個人能獵到陽脂鳥?”
巫行云先對趙青云笑笑,然后對高離道:“我就知道這里面肯定有五師兄的手筆。謝謝兩位師兄,師兄辛苦了,行云敬諸位師兄。”
等到幾個徒弟將酒飲盡,檀越出聲了:“行云,你如今已然有了道侶,怎么反而不懂事了?”
秦疏聞言,直接站了起來。然后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壓了下去。
巫行云看了一眼師父,對秦疏道:“師父他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其他幾人也紛紛附和。在今天之前,他們一直是有些擔心的。見天地注意著赤竹山那邊的情況,生怕兩人待不過兩天就出來。
如今看來,他們是多慮了。
小師弟手段非常,劍修也扛不住。
秦疏又看向檀越,檀師叔面容清矍,眉清目朗,不說不笑的時候像個孤狂的文士,此時卻是十分和善可親。
秦疏知道這些都是假象,這位檀師叔不比他師父慈悲多少。檀越最擅長的是《虛空斬》和《通天步法》,秦疏記憶里只有一次見過他出手,當時是修真大比,與檀越對壘的是一位佛修。
佛修走的是大巧若拙的路子,每一招都十分厚重,檀師叔卻身法靈活,虛空斬配合通天步法,看得人眼花繚亂。
反正以秦疏的修為,根本就沒有看清。只記得最后,檀師叔幻化九九八十一道分身,身法各有不同,那位佛修直接被掌意掀飛臺下。
原來,這樣厲害的人物對待徒弟竟然這般縱容。師徒齊聚一堂,說說笑笑,十分熱鬧。這樣的輕松自在,在天衍宗很少見到。
在這樣的氛圍中,秦疏漸漸也放松下來。
吃過一場,巫行云便說出了在于芙弘那里聽來的消息,“師父,你要幫我。”
檀越聽后,只道:“放心。”心下已經盤算起來,如何才能順利將那功法奪來。
檀越的幾個徒弟紛紛獻計獻策,秦疏的三觀再度受到沖擊。
“這是和他之前待過的所有世界都不一樣的一個全新的世界。”秦疏告訴自己。
他一瞬的心緒變化沒有逃過檀越的眼睛,之前在給徒弟選道侶的時候,他就發現秦疏雖然有修者的韌勁兒,卻也有些死心眼。
而行云的性子也有些倔強,身為道侶,兩人自當共同進退,如若念不同,遲早會有齟齬。
行云的性子是改不了了,秦疏這邊必須得給他掰正過來。想到這里,檀越看向身邊的幾個年輕人:“你們都是宗門未來的中流砥柱,可知我派為何名為天衍?”
這些師父在入門的時候就已經教導過了呀?趙青云正要說話,李乂給了他一個眼神。趙青云雖然不知大師兄何意,卻還是乖乖閉了嘴。
“時至今日,很多人已經忘了天衍宗開宗立派的宗旨。”檀越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既然一人只能走其中的一條,那就廣收門徒,兼容并包,總能抓住那一線生機。這正是天衍宗是天衍宗的原因。”
秦疏如醍醐灌頂,他有些明白為何師父他們對于搶劫如此所當然了。修真沒有真正的正邪之分,與天爭命,搶奪天機,本身就是強盜行為。
劫道也是道。
秦疏周身氣勢驟變,已然悟道。
幾人見他竟然這樣就頓悟了,不免詫異。
檀越示意弟子不要上前打擾,李乂帶著大家出去。
頓悟時間可長可短,時間越長,得到的好處就越多。他們各自都有事情要忙,就不在這守著了。今天如果不是小師弟要過來,他們三年五載也不見面也是常事。
“行云,你留在這里。”檀越離開前囑咐了一句。
巫行云點頭表示知道,他和秦疏簽訂的是魂契,是能夠感受得到對方的某些情緒的,秦疏進入頓悟,他也能獲益。
巫行云守在秦疏身邊,越看越覺得自己這個道侶結得好。
守了幾個時辰,巫行云似有所悟,盤膝坐在一旁,開始修煉。
一股無形的氣在兩人之間流轉。
第60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5
秦疏這次頓悟的時間并不長, 只三天就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但他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秦疏周身氣息變化的那一刻,巫行云就跟著睜開了眼睛, 此時他眼中的秦疏好像變了, 又好像沒變。
秦疏具體悟到了什么他不清楚, 但卻能夠感受到一種壓抑的憤怒, 那種憤怒如此深刻, 他一時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來自于秦疏,還是來自于他自己。
巫行云心里像是憋著一團火。這火氣必要發泄出來才能讓他痛快。
巫行云二話沒說,起身就往外走。這一刻, 他特別想要去欣賞一下蔚清塵的狼狽模樣。
秦疏見情況不妙,腳步一抬,就已經飄到了他的身邊, 攔在他身前:“你想要干什么?”
巫行云繞過他:“你不是猜到了嗎?還問?”
秦疏及時將人拉住:“你現在需要冷靜。”
巫行云橫眉冷對:“你放開!”
他現在冷靜不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說,就在剛剛, 冥冥中他感知到:當初秘境之行, 蔚清塵并不是單純地搶奪機緣,而是早有預謀。蔚清塵就是想要他做墊腳石, 在最后一刻才出手,搶走他的機緣,順便斷了他的修仙路。
巫行云本來就想殺了他報仇, 現在更是一刻都不想留他。
秦疏見他這樣,手下抓得更緊了。巫行云本來修為就不如秦疏,更何況他現在還不敢動用靈力,幾次掙扎都掙脫不開,氣道:“受到傷害的不是你, 所以無所謂是吧?”
巫行云都能感受得到的事情,秦疏知道的自然更多,這個世界遠比他知道的還要殘酷。仇要報,人也要看住,總不能讓他和華紅英一樣,與人同歸于盡。
秦疏抱著人不撒手:“門規有言,執法堂已經定下的懲罰不容更改,想要報仇以后有的是機會,但不能在這個時候。明知故犯,你是想要被罰嗎?”
巫行云冷聲:“那就罰我好了,我有師尊護著,師尊不像你,他總不會讓我把命搭進去。”
秦疏也急了,吼道:“就你如今,若是私闖劍山,怕是等不到別人護你。”秦疏說完就后悔了。
巫行云聞言,色如冰封,聲音都帶著冰碴子:“我看你就是怕我連累了你。你這樣的道侶,不要也罷。放手!”
秦疏將人困得更緊了些,“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們結了魂契的。”
“契約既然能結,自然也就能解,單看想不想而已。”
秦疏聽不得這樣的話,咬著牙問:“你難道還想要和我解除婚約?”
巫行云自然是不想的。雖然這些年身邊的人都很關心他,可那樣的關心,并不是他想要的。
其實,在他的修為剛開始掉落時,師尊就建議他找個道侶,只是他不愿意,他總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渡過難關。
兜兜轉轉,用了十四年的時間,他還是向現實低了頭。就算大家不說,他也知道他們心里是怎么想的。
秦疏就是他的靈藥,他想要報仇,想要恢復,憑他自己一個,根本做不到。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放秦疏離開。
剛剛不過是一時氣話,可如果就這樣將說出的話收回,豈不是要憋屈死。巫行云不再掙扎,只是看向秦疏的眼睛都染上了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委屈的。
秦疏知道抓住了他的軟肋,嘴上說的卻是服軟的話:“我修為若是低了,你就是別人的道侶了。”
這句話降火效果滿級,巫行云神情一怔,之前緊繃的身體也軟了下來。
秦疏小心地松開他,站在他的面前,垂眸小心地看著他。
巫行云轉開視線,不去看他。他現在也已經冷靜下來,劍山是不能闖的,且不說私自入內會受到的責罰,就他如今的修為也受不了其中的劍氣。
若是秦疏,倒是能闖上一闖,只是這人明顯是不愿意的,既然如此……
巫行云目光在他身上掃過,秦疏汗毛倒豎。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巫行云反而坦然起來。
“秦疏,現在就回洞府。”巫行云將洞府二字咬得十分重,暗示意味明顯。
回去倒是可以,可秦疏不想回洞府,他們今早才從床上下來。
巫行云拉著他就走,一副不容拒絕的架勢,秦疏又不敢真的掙開,只能小媳婦一樣跟著離開,莫名喜感。
等到兩人拉拉扯扯地從這里離開,李乂和高離現出身形。
高離問:“大師兄,他們這樣沒關系嗎?要不要告訴師父?”
李乂斜眼看他一眼:“別多管閑事。”
高離仿佛從大師兄的眼里看到了鄙視,細看師兄和平日里也沒甚差別,他便不再多想,大師兄既然這樣說了,那就暫且這樣好了。
*
巫行云與秦疏結為道侶雖然是為了療傷,可是魚水之歡,食髓知味,情之一事,又哪里是能夠智對待的。
兩人日常酣戰,探索著對方身體的奧秘,彼此也愈發熟悉。
這日,歡好過后,秦疏看著身邊已然入睡的人,小心翼翼地起身,轉到對方腳邊,輕輕屈起對方的腿彎。
秦疏看他沒有要醒的意思,一邊分出一縷神識盯著他,同時悄悄繼續。他不知道妻子在他頓悟之后,心性到底受到了多大影響,但他最近明顯陰晴不定,秦疏就想看一眼晴雨表。
可是那位置實在尷尬,若是在對方清醒時,他怕是要被當作變態,一直沒有尋到機會。
人就是這樣,越是看不到,就越是想看。
秦疏叩開門扉,目光探向小徑深處,馬上就要看到了……
“你在干什么?”
秦疏一個哆嗦,條件反射道:“清,清。”
巫行云收回腿,指著他的鼻子,雙目灼灼:“你簡直居心險惡。”
秦疏無言以對,巫行云更加認定他是在心虛。這人明知道他能全部煉化,還接二連三地干這樣的事情,就是想永遠壓他一頭。
床上就算了,他也有享受到,可是他不想修為上也永遠被他壓制。
秦疏被抓包后,就有些躲著他,巫行云心頭恨恨,這個時候知道虧了?
既然虧,那就好好干活彌補。打這天以后,每次兩人練功之后,他總是第一時間將精元煉化,絕不給他可乘之機。
秦疏看他跟防賊一樣防著自己,郁卒不已。暗自發誓:以后他就當自己是個瞎子,再不看那雞肋的晴雨表。
秦疏陪巫行云修煉之余,尋到了一個好去處——藏書閣,在那里,他可以吸納浩如煙海的知識。
巫行云和秦疏廝纏時,沒有時間想東想西,等到秦疏泡在藏書閣,他心底的怒火又起來了。
他不能親自去教訓蔚清塵,給他找點小麻煩還是可以的。萬箭穿心怎么夠?敢對他下手,他要他時時不得安寧。
劍山某處洞穴內,蔚清塵在挺過又一波的劍意后,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對,昏暗的洞穴內似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蟄伏,那種被什么盯上的感覺十分強烈,蔚清塵不敢有片刻放松。
只是什么都沒有,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如影隨形。難道是在這里關得太久,出現了錯覺?
后來,那種感覺終于消失,正在他稍稍放松時,卻發現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又一波懲罰襲來,劍意穿心之痛不論經歷了多少次依然讓人難以承受。
每每凝集了一點靈力,很快又會被無盡的痛苦消磨,可若是不努力汲取空氣中稀薄的靈氣修煉,他恐怕已經死在了這里。
這次他感覺到了七經八脈中的靈力被烈火燒灼殆盡,烈火之后便是嚴寒,那股寒意特別濃重,讓他整個人仿佛都僵直了。
幾次三番,蔚清塵意識到他被針對了。至于是誰,不作他想。
蔚清塵第一次感覺到后悔,還有一年的時間,他真的能出去嗎?
這個念頭不過在腦海中停留一瞬,便被強烈的野心壓了下去。
他一定會出去,他是天道的寵兒!哪怕只是最差的五靈根,他卻得到了《五靈混沌訣》,天之驕子又如何,不還是被他拉下了神壇?終于一日,他能夠成為被眾人仰望的存在。
*
又過了月余,秦疏見巫行云每日還是沉不下心,閑來就看著劍山的方向,眸光明明滅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心知如此下去不行,便去了一趟任務堂,回來便道:“走吧,我陪你去凡間走一趟。”
巫行云這才將忘在腦后的族人記起。兩人告別了師尊,離開了天衍宗。
在宗門內,大家平時都很少穿弟子服,只有大型集會時才會統一。劍修是個例外,日常都是一身黑色弟子服,這是因為他們平時穿衣最廢,時常需要更換新衣,弟子服是最便宜的,這也算宗門提供的福利了。
這次出來,兩人穿著的是帶有宗門紋飾的常服。天衍宗樹大招風,卻也是在外弟子的倚仗。
離開宗門地界,秦疏回首望去,在云氣籠罩下,宗門逐漸變得縹緲起來,愈發恢弘神秘。
距離天衍宗最近的是造化鎮,這里的產業十之八九都屬于天衍宗,想要供養一個龐大的宗門就需要不停地開源。
造化鎮十分熱鬧。這里不僅有市井平民,有巡查的宗門弟子,還有外來的修士來此謀求一份機緣。
秦疏被一個攤位上的東西吸引,他拿起一枚形如鵝卵的石頭,這枚石頭灰撲撲的,十分不起眼,他卻能感覺到其中有一種十分特殊的力。
擺攤的也是個修士,見他對此感興趣,便道:“此石名為消音石,只有無妄山才有。道友若是想要,只需一枚靈石。”
秦疏看他一眼,這一眼沒有任何情緒,修士卻瞬間感覺到了來自高階修士的威壓。
他收起之前的小心思,不敢再模糊報價:“一塊下品靈石可買十塊消音石。”
秦疏擺弄著手里的石頭,試著將靈力灌入其中,心頭微動:“這消音石有何用途?”
修士:“這是我自己給取的名字,此石平日和普通石頭無甚區別,若是調動運轉靈力,它便會將周圍的聲音全部吸納,十分神奇。我試過,可用此法鍛煉心智。”
秦疏若有所思。
修行之人,以天靈根最佳,其次是雙靈根,再次是雜靈根,最差的就是五靈根。靈根的多寡直接影響到修煉的速度,所以靈根多的修士為追求大道,便會想方設法洗去多余的靈根。
天道想要制衡,所以祂想要打造一副五靈圣體,蔚清塵就這樣被選中,從此氣運逆天。他所遭遇的一切磨折最后都會成為他晉升的基石,這是天道的意志,不可違背。
秦疏的想法很簡單,一個瘋了的五靈圣體天道敢要嗎?祂賜予蔚清塵的氣運,絕對能讓他將整個世界攪個天翻地覆。
天道,會自取滅亡嗎?
巫行云尚不能想象這消音石的厲害之處,但他能感知到秦疏的某些念頭。眼中興味十足,劍修果然狡詐,竟然想到如此毒辣的法子。
不過,他喜歡。
巫行云大方道:“你有多少,我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