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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公16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巫行云手上還拿著秦疏的腰帶,人卻已經(jīng)回到了之前的礦脈。

    巫行云冷笑一聲,“天道也不過如此。”

    秦疏可太擔心他了, 說:“你這樣想最好, 千萬不要被天道蒙蔽。”

    巫行云避開他的視線, 留影中, 秦疏待他的冷漠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和秦疏最初給他的印象一模一樣,巫行云一時竟有些分不清真假。

    天道如此,是想讓他眾叛親離, 心中只余仇恨嗎?這是讓他做了踏腳石還不夠,還想繼續(xù)讓他去做磨刀石啊。

    其實,大可不必如此麻煩。他從來不是吃虧的性子, 蔚清塵, 他從來沒打算放過。

    秦疏看他這樣,憂心忡忡, 報仇已經(jīng)成了他的執(zhí)念, 某種意義上來說,天道成功了。祂將行云心底的仇恨徹底激發(fā)出來。

    巫行云深吸一口氣, 這才發(fā)現(xiàn)礦脈的變化,他看著驟然擴大的空間和露出巖石的墻壁,腦子都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 聲音里帶著不可思議:“這是你弄的?”

    地面上有散落的灰白,那是靈石中靈氣被抽走后殘余的粉末,什么樣的存在才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將幾百米的靈石吸收一空?簡直聞所未聞。

    巫行云之前對秦疏的懷疑稍減,卻又多了更多的疑惑。看著秦疏眼神古怪,“難怪你能出現(xiàn)在秘境, 原來你這么厲害。”

    巫行云眼里帶著探究,秦疏正想著要如何蒙混過關(guān),就聽對方話鋒一轉(zhuǎn),“既然如此,我們繼續(xù)雙修吧,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實力。”

    秦疏咽了咽口水,總覺得這次沒有那么好收場。

    巫行云目光掠過他滾動的喉結(jié),瞇起眼:“怎么,你不愿意?”

    秦疏哪敢說個不字,立刻用行動表達了他的真心。他也想用這種最最親密的關(guān)系撫慰妻子,讓他能夠快速從那種令人心驚的狀態(tài)中脫離。

    這一番胡天黑地,又是半個月過去。

    等到兩人離開這里,光禿禿的墻壁上竟然冒出了點點新綠,也許是億萬年前留下的種子,在兩人靈力的沖刷下,得到了萌芽的契機,誰能說這不是一個奇跡呢?

    在兩人走后不久,一個水潤晶瑩的球體不知從哪個角落滾了出來,它在黑乎乎的隧道中彈跳幾下,“看著”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被人抓在手里的時候都沒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逃跑。

    就這樣,陰了他們一道的風靈晶到底為它的無知付出了代價,既家被偷了后,自己也成了仇人的囊中之物。

    秦疏將風靈晶遞到巫行云手里,“你打算怎么處?”

    巫行云原本是想將之當作自己的珍藏,現(xiàn)在他被坑了一把,自然沒了那樣的興致,想了想,說道:“回去給鳩靈智用吧,風靈晶配狂風鳩,正好屬性相合。”

    風靈晶抖了抖,試圖逃跑,然后就被封在了一個匣子里,頓時安靜不動了。

    兩人離開風洞的時候,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了其他修士的氣息,黑褐色的巖壁上,偶爾還能看到干涸的血跡,儼然之前這里有人斗法。

    秦疏停下赤霄,查看一番,從散落的藤葉不難看出,雙方?jīng)_突顯然是因為天晶藤。

    之前秦疏將杜謙星洞府周圍的天晶藤全部收割,事實上,魘鬼宗門徒之前還透露了一個消息,地底還有其他的地方長有天晶藤。

    來到冰霜嶺的修士無一例外都是為天晶藤而來,面對巨大誘惑,殺人奪寶,在所難免。

    也不知魘鬼宗的舊徒有幾人能夠存活。這個問題也不過在心底停留一瞬就被巫行云拋開,他自己身上壓著仇恨,哪里還會有心思關(guān)心那些人的死活。

    秦疏想得卻要更多,魘鬼宗此前雖然生活在地下,到底還有活著的機會,哪怕杜謙星不做人,以他的身體狀況,他們不出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現(xiàn)在,壓著他們頭頂吸血的大山倒了,封閉的空間被打破,他們終于迎來了陽光,卻也等來了危險。福禍相依,世間事果然難評。

    “走吧。”秦疏將妻子護在身前,便要離開。

    “等等。”巫行云叫住他。

    巫行云指著墻上某處:“那里好像有人。”

    話音一落,一個瘦小的身影化作殘影便要往地下跑,對方身上穿的是十分具有標志性的草裙,秦疏一眼認出是魘鬼宗那個孩子,直接瞬移過去抓人。觸手冰涼,且那涼氣還順著他的經(jīng)脈向上游走,秦疏眉心微動,手下施力,將那股涼意反推回去。

    小孩肩膀一沉,竟然擺脫了桎梏,秦疏覺得有點意思,靜靜看了片刻,轉(zhuǎn)身飛回妻子身邊。

    巫行云:“就這么放他走了?”

    秦疏:“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巫行云涼涼一笑:“你還真是個慈悲心腸,不去萬佛宗可惜了。”

    秦疏說錯了話,十分懊惱。他將人抱在懷里,蹭了蹭他的發(fā)頂,道歉話張口就來:“是我的錯,以后再不會了。”

    巫行云眼睛眨動,秦疏變了,愈發(fā)不像一個劍修了。是因為同情他嗎?還是,怕他鋌而走險,牽連了自己?

    秦疏還不知道就這么一句話,巫行云就控制不住地想東想西。如果知道,他一定會給自己下一道禁制,將所有能夠引起他誤會的詞全部屏蔽。

    兩人離開了冰霜嶺,一路來到了翔云城。

    巫行云當先進了一家鋪子,秦疏看著上面的標志,正是天衍宗的產(chǎn)業(yè)。

    行云想要干什么?秦疏心頭隱隱不安。

    巫行云拿出信物,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進了后堂。很快,一個童子給兩人奉上茶水。須臾,又進來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

    那人見到兩人,行了一個同門見面禮,目光在兩人的面上掃過,只見一人如巍巍高山,一人如皎皎月華,端的是好氣度。這人心下贊嘆一句,開口道:“在下洪泰,是翔云城的商務(wù)執(zhí)事,不知兩位是哪座峰頭的師兄?如何稱呼?”

    巫行云:“鑄劍峰。我是秦雙仁,他是巫春秋。”

    秦疏:“……”

    洪泰之前就感覺兩人的氣度不一般,聽到他們出自鑄劍峰,心下又添了兩份恭謹,“原來是秦師兄和巫師兄,久仰久仰。”

    秦疏嘴角繃直,大家還都是場面人啊。

    洪泰見此,愈發(fā)尊敬。他不過是宗門的外門弟子,因著能說會道,便被安排學習管宗門在外的生意,如今已經(jīng)做到了一方執(zhí)事,如此已算人生巔峰了。

    他自知天賦有限,可看到內(nèi)門的核心弟子,還是會自慚形穢。

    “兩位師兄遠道而來,還請給我個機會,略盡地主之誼。”洪泰說完這話,小心觀察兩人的神色。

    巫春秋默然不語,秦雙仁面不改色:“我二人正要在此逗留一二,如此就勞煩你了。”

    洪泰簡直喜出望外,連連擺手:“不勞煩,不勞煩。”

    “我這里還有一事。”

    洪泰:“師兄請說。”

    “我要用黑鸮傳訊,你安排一下。”

    洪泰明白了,這才是對方這次找來的真正目的,他當即也不廢話,直接起身道:“兩位師兄稍待,我這樣去取一只過來。”

    等到洪泰離開,秦疏這才開口:“怎么忽然要給師門傳訊?”

    巫行云端起茶盞飲了一口,眉頭微皺:“我們先不回宗門了。”

    “你是要去極樂宮?”

    “你我果然心有靈犀。”巫行云唇角勾了勾,笑意清淺,轉(zhuǎn)瞬即逝。

    秦疏苦笑,果然他放心得太早了。

    這里距離極樂宮只有不過半月的路程,黑鸮飛行速度疾如閃電,等它將消息帶回宗門,師尊師叔即日啟程,以他們的腳程,來到這里最多不過十天,還可能更快。

    他得慶幸,妻子還知道傳訊回去搖人嗎?

    巫行云從儲物戒中取出兩張傳訊符,將其中一張拍到秦疏面前,自己拿起另一張,注入靈力:“師尊,我在翔云城,一個月后,我和秦疏便會前往極樂宮,煩請師尊前往助徒兒一臂之力。”

    符紙上閃過一道靈光,之后他將符紙折成特殊紋樣,放在了一邊,這才抬眼看向秦疏。

    秦疏:“……時間會不會太緊了些。”

    巫行云篤定:“不會,到時間咱們就啟程,以師尊和于師伯的腳程,用不了幾日便能追上咱們。”

    這到底是有多急啊。

    秦疏被他的目光催促,如法炮制,將消息封印在符紙當中。

    幾乎是他們這邊剛完事,洪泰就帶著黑鸮進來了。

    黑鸮的體型只有普通鷹鸮一半大小,它飛行速度極快,擅長捕獵和逃避追捕,有人發(fā)現(xiàn)了它的這一特性,后來就被馴養(yǎng)成為最好的傳令鸮。

    巫行云手里從來不缺好東西,當即就取出一個淡綠色的瓶子,許是鳥類的嗅覺格外靈敏,之前還有一點兇的黑鸮看到瓷瓶,頓時就安分下來。

    洪泰在他的示意下將籠子打開,黑鸮金銅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秦疏,這人身上的氣息讓它覺得危險。

    秦疏從巫行云的手里拿過瓶子把玩,黑鸮停留良久,將腦袋往外探了探,發(fā)現(xiàn)沒有危險,終于飛了出來,落在巫行云那一側(cè)的椅背上。

    巫行云微一蹙眉,黑鸮就乖覺地從椅背離開,十分靈性地在他上方盤旋,卻依然沒有靠近秦疏。

    巫行云伸出手臂,黑鸮又飛了兩圈,落在了上面,只拿一雙充滿獸性的金黃眼珠盯著秦疏手里的瓶子。

    巫行云伸出手指,順著它的被毛,似調(diào)侃又似自語:“連你這小東西也看出我好欺負了嗎?”

    洪泰聽他這話,猜出這位定是有什么隱秘,只低了頭,觀察地面上的花紋。

    秦疏:“不過是個扁毛畜生,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一定是因為狂風鳩,所以它才會親近你。”

    扁毛畜生似乎聽明白了秦疏在詆毀它,目光從他手里的瓶子上移開,直視他的眼睛,瞬膜翻動,就像是翻了個白眼兒。

    巫行云似乎被取悅道,問洪泰:“這黑鸮今年幾歲?”

    洪泰收回盯著地板看個不停的目光,“今年一十四歲有余,正是壯年。”

    “一十四歲啊,還真是巧了。”目光投向門外,逐漸陰鷙。

    秦疏看他之前不過快活幾秒,就被蕭索陰霾包圍,也顧不得這里還有個洪泰,直接用大掌覆在他的手上,以作安撫。

    這樣親昵的動作,絕不是普通的同門關(guān)系。洪泰有一瞬的震驚,震驚之后又覺得所當然。之前兩人之間讓他覺得古怪的地方有了答案,這兩人原是一對兒有情郎。看來,可以告訴伙計少安排一間屋子了。

    巫行云轉(zhuǎn)頭看他,桃花眼依然惑亂人心。

    “你如果喜歡,回頭便將它養(yǎng)在身邊?”秦疏試探性地詢問。

    “算了,養(yǎng)靈獸也很耗費心力的。”

    其實,養(yǎng)靈獸哪里能費什么工夫,只要他不將這黑鸮如鳩靈智那般養(yǎng)育,養(yǎng)一個和十個百個也沒甚區(qū)別。

    “那就以后等想養(yǎng)了的時候再說。”

    “嗯。”巫行云抽回手,將傳訊符遞到黑鸮身前,黑鸮看了看符紙,又看了看寶瓶。

    巫行云覺得有趣:“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等你送信回來,便去找他要。”

    洪泰指著自己,“我?”

    秦疏將瓶子拋給他,他伸手接住,入手就知道這里面不止一顆丹藥,按照規(guī)矩,多余的自然是由他分配。只可惜這里面的丹藥只適合靈獸,也不知到底是何丹藥,竟然讓黑鸮如此聽話。

    似乎知道他心頭的疑惑,巫行云開口道:“瓶子里面是靈獸丹,等它回來,喂給它兩顆便是。”

    洪泰恍然,難怪了。就沒有一只靈獸能夠抗拒靈獸丹的誘惑,靈獸丹相比啟靈丹確實要差上一些,可也是一種極為珍貴的丹藥了。

    靈獸閣就常年收購靈獸丹,拿著這丹藥,去野外誘捕靈獸幾乎不會失手。

    黑鸮確定了報酬,十分滿意地撲扇幾下翅膀,將旁邊的座屏扇得移了位置,嘎嘎叫了兩聲,飛出了窗外,很快就變成了天邊的黑點。

    巫行云又取出兩枚延壽丹,“我和巫師弟要在這里逗留半月有余,之后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這是謝禮,若有其他事情需要出手,可直接與巫師弟說。”

    巫師弟乖覺點頭,妻子說什么他照做就是。

    如此,兩人便在這翔云城留了下來。

    翔云城是方圓千里最大的城池,同時也是雷澤國的國都。與巫國不同,雷澤國的靈氣相對要充裕得多,所以在國都也能看到很多高來高去的修者。

    為了治安著想,城中還特設(shè)了演武臺。無論是修者,還是武者,雙方起了沖突便去演武臺解決,在那里殺了人也不會受牢獄之災(zāi)。

    特殊的環(huán)境滋養(yǎng)出了特殊的律法,秦疏只覺在這里的這段時間,比以往所有世界遇到的事情都要神奇,也都要讓他震撼。

    雷澤國受青云宗庇佑,因為這里的外來修士很多,青云宗特意安排了執(zhí)法堂在這邊。

    秦疏和巫行云來到這里的第二天,就有人遞了拜帖,洪泰親自拿給兩人。

    巫行云直接一句:“不見。”

    洪泰又去看秦疏,雖然這位是師弟,可明顯兩人之中這位更強一些,保險起見,他還得看看這位是什么意思。

    “不見。”

    果然如此,他就知道。

    洪泰直接回了對方,當然話術(shù)更加委婉一些。

    青云宗那邊得知后,也沒放在心上。只吩咐道:“看著點,別出亂子。”

    修者隨性,交際本就不是必須,他們下帖子也不過是習慣使然。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對方:我們知道你來了,配合點,別搞事。

    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自然要出去走走。秦疏也擔心巫行云現(xiàn)在心里憋著火,怕他給自己憋個好歹。

    兩人做了市井打扮,一著黛綠,一著鴉青,站在一起分外登對,洪泰看到兩人,脫口夸贊:“兩位師兄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秦疏聞言十分高興,唇角彎起,隨手拋給他一顆靈珠。

    洪泰手忙腳亂地接過靈珠,兩人都已經(jīng)沒了人影,他才緩過神來,媽呀,沒想到劍修也能笑得這么蕩漾。

    聽到腳步聲,他迅速將靈珠收起,他在這里駐守一年的薪俸也抵不上半顆靈珠,可得收好了,說不得這就是他的續(xù)命錢。

    哦,續(xù)命也用不上了,因為另一位出手闊綽的秦師兄還給了他兩枚延壽丹,不僅他的那份兒有了,他婆娘的也有了。

    想起家里那位,洪泰的心思就活絡(luò)開了。壽命暫且不必擔心,就要考慮臉面的問題了,下次拍賣若是遇上駐顏丹,一定要努力拍下。

    自此,洪泰伺候兩人更加上心。

    *

    翔云城十分繁華,秦疏和巫行云走在大街上,耳邊全是人世的喧囂,秦疏雖然喜靜,耳聞目睹也感受到了人間煙火的溫馨。

    再看巫行云,眉目間也少了些戾氣。

    秦疏問他:“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巫行云搖頭,去哪里都無所謂,這樣的熱鬧常有,卻絕不屬于他。

    秦疏聽到有人說什么“鶴舞祥云”,想必是什么勝景,詢問巫行云的意見,巫行云道:“那便去看看好了。”

    秦疏便牽著妻子,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同一個方向走去。

    出了東城門,耳邊都清凈起來。與城內(nèi)不是,郊外的植被明顯茂密起來,好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又過三五里,便有一個極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邊際。湖泊周圍百米范圍內(nèi)全都是人,只是這些人的站位十分特別,彼此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也不知有什么講究。

    走到人群外圍,秦疏才發(fā)現(xiàn),他們每個人都背著背簍,拿著鏟子。秦疏愈發(fā)好奇了,帶著巫行云一路來到湖邊。

    湖水平靜,魚兒歡躍,陽光灑在湖面上,被微風吹出一圈圈的金光,分外迷人,讓人的心胸也跟著開闊起來,只是卻并未看到什么祥云。

    秦疏也并不覺得失望,牽著身邊人的手,就這樣佇立在湖邊也挺美好的,有一種別樣的滿足。

    “快來了!”人群中有人輕聲道。

    很快,兩人就聽到一陣振翅之聲,循著聲音望去,大批仙鶴凌空,從湖對面的樹林上空向這個方向飛來。

    秦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當看到先頭部隊凌空飛翔后,秦疏努力用面無表情壓下大開眼界的震驚,巫行云卻是被眼前的“勝景”惡心得不行。

    秦疏二話不說,一把將巫行云撈到背上,快速離開這里。

    原來不是“鶴舞祥云”,而是“鶴舞翔云”啊。

    等到他們遠離了仙鶴飛翔的方向,秦疏這才停下,兩人面面相覷,忽然笑出聲來。

    回首望去,那些手持工具的百姓已經(jīng)開始去采集飛翔了。

    于他們而言避之不及的東西,炮制之后卻可以變成十分名貴的藥材,價比黃金,也難怪他們會趨之若鶩了。

    這雖是個烏龍,卻讓巫行云眼里真正帶了笑。秦疏見此,打定主意,在城里的這段時間要帶他多走走。

    兩人一路溜溜達達,像是普通小夫妻一般。只偶爾交談兩句,更多的時候就這樣并肩慢悠悠地走著,愜意安然。

    這種氛圍在進入城門便被打破,一個魁梧的身影擋在了兩人面前。

    秦疏看他的塊頭,鐵塔一樣,和孟石不相上下。關(guān)鍵此人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的妻子,秦疏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秦疏觀他氣息,不過普通武者。顯然,這人將他們看作了普通人,這才敢上前攔人。

    大塊頭直接無視了秦疏,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正黏在巫行云的臉上,臉上浮現(xiàn)了可疑的緋紅,原本就黑燦燦的臉頓時更黑了。

    “這位小兄弟,我是武威將軍的獨子楊武通,尚未娶妻,小兄弟是哪家兒郎,楊某想上門提親。”

    秦疏跨過一步,將妻子擋在他的身后,聲音冷然:“我二人兩情相悅,你另覓他人吧。”

    楊武通輕蔑地看了一眼秦疏,“你這樣的如何能配得上小兄弟這般人品?”

    雷澤國男子以健碩陽剛為美,秦疏雖然身材頎長,卻絕不是魁梧的類型。可是楊武通同樣忘了一點,巫行云同樣是男子。

    巫行云原本并未將這人放在心上,不過是個不長眼的凡人罷了,可對方這句話,無異于直接將他視為一個柔弱的可爭奪的對象。

    巫行云從秦疏的身后走出,氣場全開,偏偏對方還一點察覺不出來,反而露出一副癡漢的表情看著他。

    巫行云見此,簡直氣笑了,他和秦疏并肩而立,歪頭看著秦疏:“巫師弟,你不是心悅我嗎?現(xiàn)在機會來了,向我證明一下。”

    秦疏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拒絕,不過就是個普通人,他不用出手就能將對方按在地上摩擦,只是看到他眼底的風云,秦疏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他看著大塊頭:“那就演武臺上見真章,如何?”

    楊武通一口應(yīng)下,還用黏糊糊的目光看向巫行云。

    巫行云忙扭頭,普通人遇到的有不少,從未見過如此愚鈍的,真是白長了一對招子,全被眼屎糊住了。

    楊武通哪里是被眼屎糊住了,他是被美色迷了眼。想他陽剛俊美,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嫁給他,只是他一個都看不上。

    沒想到驚鴻一瞥,竟看到了這位小兄弟,簡直驚為天人,這就是天賜的姻緣,他定要打敗這個小白臉,贏得美人歸。

    周圍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一群人簇擁著他們往演武臺去。派來盯住天衍宗二人的童子卻急忙回轉(zhuǎn)。

    武威將軍家的傻大個要是被打死,他們家的那幫女眷怕不是要見天的過來找事兒,得趕緊去告訴掌事師兄。

    第72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17

    辛尋得了弟子稟告, 忙往演武臺趕去,同時派人去武威將軍府,通知他們?nèi)ヌ恕?br />
    沒錯, 就是抬人。

    他在得知天衍宗那兩位的名字是秦雙仁和巫春秋時, 就知道來人應(yīng)該是秦疏和巫行云了。

    辛尋和巫行云都是門派翹楚, 有過幾面之緣, 秦疏向來獨來獨往, 他們二人沒有碰過面,卻也在留影石中見識過對方的實力,其修煉天賦之恐怖, 萬中無一。

    楊武通看上的小兄弟不作他想,定是巫行云無疑,要知道他的容貌便是在神顏遍地的修真界也是出了名的好。

    楊武通敢覬覦巫行云, 身為道侶, 秦疏豈能輕易放過他?

    果然,等到他趕到的時候, 楊武通已經(jīng)在臺下躺著了, 周圍人都知道武威將軍府不好惹,所以他周圍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帶。

    一個高貴出塵的年輕人正站在他的旁邊,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饒有興味地欣賞他此時的狼狽。

    演武臺上的那個身著黛青色長袍的男子一躍而下,看都未看楊武通一眼, 一雙眼只落在巫行云身上。

    楊武通看他倆一個笑得惑人,一個冷得掉渣,只感覺自己也跟著忽冷忽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辛尋直接飛進圈內(nèi),正要開口, 秦疏看了他一眼,視線相對,辛尋將話咽了回去,勾了下唇角,算是打過招呼。

    看來,這兩位還沒有出氣啊。辛尋看著鼻青臉腫,跟血葫蘆一樣的楊武通,他只能自求多福了。現(xiàn)在他既然還能喘氣,就說明對方?jīng)]想要他的性命,總歸不會打死就是了。

    巫行云目光掃過楊武通斷裂的眉骨,塌陷的鼻梁,再看那張血跡斑駁的臉,只覺分外順眼,笑盈盈地問道:“小兄弟我還能入你的眼嗎?”

    楊武通腕骨脛骨全部都被打斷了,躺在地上動都不敢動,喘口氣都疼,根本不想回答對方的話。

    巫行云見此,從鼻腔里發(fā)出了一聲疑問。

    楊武通一肚子火氣,他都被打成這樣了,這個人怎么還這般咄咄逼人。他正要回嘴,這才看清楚對方眼底的冷漠和殺意,心頭拔涼,直到這時他才回過味兒來,這個樣貌姣好的年輕人從一開始就沒想要放過他,當下也顧不得疼,忙道:“不能,不能。”

    楊武通一張嘴,辛尋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上下四顆牙齒竟是全沒了,說話的時候露出一個黑洞,分外滑稽。

    巫行云眼睛瞇起,“我竟是入不了你的眼嗎?”

    楊武通被嚇得一哆嗦,又一迭聲地說:“能能能,能入,能入。”

    巫行云牽起一邊嘴角,“沒想到你膽子竟然這么大。”

    楊武通透過腫脹的眼皮看到他這個神情,遲疑地開口:“那我是能,還是不能呢?”

    辛尋簡直要被這人蠢透了。

    這時,有女子的哭嚎聲從遠處傳來,且不止一人。

    他牽住妻子的手,“走嗎?”

    巫行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塊頭,一雙桃花眼閃爍著奇異的光:“我不喜歡他看我的眼神,你把他眼睛挖下來我就走。”

    秦疏蹙眉,明顯不愿。

    巫行云唇角的笑意凝固,眸光冷了下來:“巫師弟——”

    “叫夫君也沒用,走。”秦疏不容分說,拉著人就走,還不忘和辛尋點頭致意。

    秦疏腳下一點,便帶著巫行云離開了。圍觀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那位打人時拳拳到肉的俠客竟然是位修士。楊武通得罪了修士還能留下一條命,運氣還真是好呢。

    須臾,楊家人趕來,看到軟成一攤爛泥一樣的獨苗苗,楊夫人渾身都直哆嗦,是心疼的,也是氣的。

    她身邊一個管事大聲叫嚷:“是誰?是誰傷了我們家少爺?”

    又有一年輕一些的女子來到辛尋面前:“仙長,我剛剛看到有人往那個方向飛走了,您為何不幫忙攔下?”

    辛尋看她一邊質(zhì)問,一邊又暗送秋波,十分無語,壓著火氣道:“不要忘了,演武臺也叫生死臺。”

    楊夫人此時已經(jīng)知道兒子的傷勢有多重,哭嚎著道:“那又如何?我楊家為雷澤出生入死,現(xiàn)在我兒被人打成這樣,我要讓他們償命!”

    辛尋只一個眼神就讓婦人消了聲,“可以啊,你如果真想為令郎報仇,即日便可安排人啟程,前往東岳大陸,走上個三五十年,應(yīng)該就能到他們山門了。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天衍宗自開宗立派以來,在他們手下消失的宗門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們好生掂量著吧。”

    辛尋留下這句話就飛身離開。如果不是宗門和雷澤皇族有約定,他才不會趕過來。都已經(jīng)踢到鐵板了,竟然還只知叫囂,難道會養(yǎng)成這樣一個沒眼色的兒子。

    傳訊的弟子詢問:“師兄,就這樣不管了嗎?天衍宗在咱們的地盤上惹事……”

    辛尋抬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此事休要再提,我根本看不透秦疏的修為。”

    師弟心頭一凜,沒想到秦疏的修為竟比師兄還高。

    辛尋又道:“有時候還真的不能和這些凡人距離太近,近了就容易失了敬畏之心。”

    師弟深以為然。

    辛尋已經(jīng)決定要給宗門傳訊,不過是一個小小婦人都敢與他叫囂,真是慣的。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巫行云怎么叫秦疏巫師弟呢?這難道是新近流行的夫夫情趣?沒聽說啊!

    *

    秦疏帶著巫行云來到了一處林子,兩人剛落地,巫行云就一把將人推開。

    秦疏知道他在生氣,想要勸慰幾句又有些無從開口。

    巫行云被天道當作炮灰,心里委屈難受,卻又無從發(fā)泄。楊武通不過是個引子而已,結(jié)果不過是讓秦疏廢了他的一雙眼睛都不肯,抑郁不平之氣愈深,當即冷笑:“你不是說要對我好嗎?原來也不過如此!”

    秦疏嘆氣:“他是個普通人,我已經(jīng)最大限度地教訓他了。”

    秦疏的語氣如話家常,巫行云聽在耳里,愈發(fā)氣悶:“他得罪了我,我就要他生不如死。”

    秦疏轉(zhuǎn)到他身前,語氣鄭重:“他現(xiàn)在的傷,也要躺個一年半載才能起身。”

    巫行云瞥開目光,眉眼冷淡,抿緊了唇角,“秦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取鬧啊。”

    “沒有。”

    “呵呵~”

    秦疏不知怎么才能讓他相信自己所言,他是真的不覺得,而且就算他是真的無取鬧,秦疏也能當作情趣。他受不了的是行云現(xiàn)在的態(tài)度,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帶著十足的冷漠。

    秦疏心里也憋了一股火氣,同時又知道妻子這個時候最是脆弱,可若是任由他如此,接下來他們的日子就別想好好過了。

    秦疏托著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巫行云本能地躲閃,秦疏語氣沉沉:“行云,看著我。”

    巫行云咬了咬牙,與他對視,心里也不知是個什么滋味,鼓脹得難受。

    秦疏看他眼底都開始泛出水光,控制不住地心疼,說出口的話卻依然沉穩(wěn):“行云,我是誰?”

    巫行云手指蜷縮,握緊。

    秦疏循循善誘:“我告訴過你的,難道忘了,告訴我答案,我是你的誰?”

    巫行云磨牙,秦疏太可惡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想給他上套子,他想要咬人。

    秦疏看他不回應(yīng),倔驢一樣,換了個問題:“你還想和我雙修嗎?”

    巫行云瞪著他,眼底噴火。

    秦疏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節(jié)奏:“你要是不回答,以后我就當你不想雙修了。”

    巫行云終于從嘴里擠出兩個字:“廢話。”

    “行吧,聽你的,以后就蓋著被子純睡覺。”秦疏聲線一如既往地平穩(wěn),卻又隱隱帶著喜悅,好像擺脫了一件大事。

    巫行云氣死了都,撲過去咬住了他的嘴,今天他要咬死這個狗男人,明明雙修的時候?qū)Ψ揭餐韯牛瑧{什么拿這事兒拿捏他。

    秦疏抱住撲到懷里的人,眼底閃過得逞的笑,卻配合著發(fā)出痛呼,去捏他的下巴:“松口,嘴都要被你咬爛了,屬狗的嗎?”

    巫行云聲音恨恨:“你才是屬狗的。”

    秦疏點頭附和:“對啊,我和你說過的,我就是屬狗的。”

    秦疏的語氣太氣人了,這人的情緒怎么能這么穩(wěn)定,巫行云齜牙:“就要咬死你這個屬狗的。”說著躥到他的身上。

    秦疏單手托著他的屁股,在對方磨牙前先鉗住了他的下巴,主動親了上去。

    這一親,直親得巫行云下頜都酸了嘴巴也沒合上。后來滿心的憤懣似乎也隨著相連的呼吸被抽離。

    從狂風過境到晚風習習,整個步調(diào)都變得和緩,春水漣漪,鶯鳥嚶嚶,溫柔輾轉(zhuǎn)……待到最后,巫行云只迷離著一雙眼感受唇齒糾纏的親密。

    秦疏滿心愛意,不時輕喚他的名字,“行云,行云——”他的妻子就像是一朵邈遠的云,于萬千魂靈中撞進他的懷里,從此,就算飄得再遠,也要被他掬在掌心。

    秦疏誘哄:“行云,我是誰?”

    “夫君。”巫行云無意識地回答。

    秦疏將人緊緊擁在懷里,在他耳邊道:“不要心急,有我在呢。”

    巫行云下巴墊在他的肩頭,聽到這話,鼻腔一酸,輕聲“嗯”了一聲。

    秦疏抱著人搖籃晃,動作輕緩,不一會兒就與他換了一個方向,目光定在某處,那里,一點光亮悄悄伏了下去。

    沒想到,魘鬼宗的那個小鬼竟然一路跟了過來。魘鬼術(shù)果然非比尋常,此前他竟是一點兒沒有察覺,也不知被那小子看去了多少。

    秦疏目光幽幽地看著那小鬼的藏身之處,警告意味十足。如果不是行云情緒剛剛穩(wěn)定,他一定要將他捉住,好好問問他到底意欲何為。

    第73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18

    自那日被發(fā)現(xiàn)之后, 魘鬼宗的小鬼許是怕了,再沒出現(xiàn)過。

    秦疏的全部心力都放在巫行云身上,對方不再跑到他面前, 他也就將之拋在了腦后。

    隨著出發(fā)的日子臨近, 巫行云從一個極端轉(zhuǎn)到了另一個極端, 之前的陰郁被興奮取代。

    秦疏見此十分擔憂, 修行之路漫漫, 如果不能穩(wěn)住心境,之后的路途便會坎坷許多。他別無他法,只能用其他的方式占據(jù)對方的時間, 總歸要讓他沒力氣去想別的。

    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兩人出發(fā)了。

    這一路兩人比之前謹慎得多,秦疏還用了些手段探查, 確定這次是真的沒有小尾巴。

    之后晝夜兼程, 只偶爾會停下來休息兩個時辰,也都是荒無人煙的野外。

    這天, 秦疏剛打開隨身洞府的大門, 就是一陣毛骨悚然,來不及多想, 直接一道劍氣便掃了出去,隨即迅速召出赤霄,飛身而出, 同時不忘將門關(guān)上。

    察覺不對跑出來的巫行云差點兒被門板拍到鼻子上,想到剛剛一晃而過的某個身影,他轉(zhuǎn)到另一邊,將窗戶打開,喚了聲:“師尊!”

    “呦, 還是我徒弟聰明。”伴著這個聲音,一個身著藍白相間衣袍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洞府內(nèi)。

    檀越上下打量著徒弟,又查看了他的傷勢,“恢復(fù)得不錯,怎么有郁結(jié)的趨勢,難道是秦疏欺負你了?”

    “不是因為秦疏。”

    巫行云明顯話里有話,檀越神情嚴肅地看著他,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巫行云:“師尊,如果明知道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還執(zhí)迷不悟,是不是很可悲?”

    檀越灑然一笑:“你連做都未做,又怎知是徒勞?”

    萬事萬物皆有兩面,若是失敗了,自然是執(zhí)迷不悟。可若是成功,便是另一種說法了,誰不會贊一句心性堅韌?

    巫行云其實也是如他一般的想法,哪怕天道惡意滿滿,他也不覺得自己的命運可以被隨意擺布。

    “物情無巨細”,人也是一樣,只不過他無法自適其常,只想逆天改命。

    無論如何,他也要爭上一爭。哪怕最后敗了,他也不要無聲寂滅,他要整個修真界跟著陣痛,讓天道悔不當初。

    巫行云周身氣勢一變,檀越滿意點頭,“這才對嘛,所謂物極必反,否極泰來,若是修真之路一片坦途,隨便哪個人都可以得道成仙了。你如今雖然困頓于心,焉知今日的委屈不會成為他日的財富,行云,莫忘初心啊。”

    巫行云面容一肅,恭敬行禮:“行云謹記師尊教誨。”

    “好好好,現(xiàn)在,便隨我出去看看他師徒二人如何了。”檀越當先一步跨出門去。

    他們兩個出去的時候,外面早就不見了秦疏的身影,只從天邊一青一紅兩道劍光,可以判斷出他們此時的方位。

    原來,秦疏赤霄出手,便已察覺危險不是來自別人,正是他的師尊。

    秦疏雖然意識到對手是誰,卻并未打算收手。相反,他的劍勢愈發(fā)凌厲起來。能夠和于芙弘這樣的頂尖修士切磋,實在是難得,盡管這人本就是秦疏的師父。

    兩人初次交鋒,于芙弘就察覺到徒弟的靈力愈發(fā)精純了,對靈劍的操控愈發(fā)得心應(yīng)手。當即贊了句:“不錯,再來。”

    于芙弘有意提點,秦疏出招的時候更加大膽,師徒二人你來我往,很快就打出去老遠。

    巫行云腳下輕點,便飛到了樹巔,他此時似是化作了一只雀,一粒塵,身姿格外輕盈,枝頭僅僅顫了幾顫,之后便靜止不動了,其余的枝條在晨風中起伏。

    檀越捋須含笑,看來兩個小家伙練功很用心嘛。

    很快,樹巔上便又多了一人,師徒二人齊齊向遠方眺望。

    清早的江天,似還蒙著一層薄霧,遠處,青碧與淺緋交相輝映,劍氣蕩滌,露出天際清透潔凈的面貌。

    巫行云輕語:“于師伯的興致可真好。”

    “不必羨慕,等你身體再好一些,叫秦疏天天與你切磋便是。”如果說以前檀越還會擔心,這次看到徒弟的情況,心已經(jīng)安穩(wěn)地放回了肚子里。

    當最后一縷霧氣散盡,遠處的兩人終于折返,轉(zhuǎn)瞬便已來到他們身邊。

    秦疏叫了人,之后便將空間洞府一收,師徒四人再不耽擱,一路疾馳,不過幾日便來到了極樂宮。

    秦疏沒經(jīng)歷過踢館的事情,還以為有一套流程要走,事實證明他想多了,兩位師父上去就將護宗陣法破了。

    秦疏也是見過風浪的人,卻也沒想到護宗大陣這么容易就被破了。

    巫行云提醒他,“蓮臺峰的賀長天還記得嗎?”

    秦疏恍然。賀長天是位符修天才,且此人八面玲瓏,曾是天衍宗最年輕的一位峰主,甚至有人說,如果他沒有離開天衍宗,那么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宗主。

    至于他離開的原因,正和極樂宮有關(guān)。彼時,他前往天外天尋找陣法材料時遇到一女修,兩人后來暗生情愫,很快墜入愛河,如膠似漆。

    等到賀長天將材料找齊,想要返回宗門時,才知道對方竟是極樂宮的護法花沫。

    賀長天思量再三,選擇跟著花沫去極樂宮。

    消息傳回去后,掌門直接帶人前往交涉,直言叛宗者門規(guī)處置。

    賀長天卻說,他只是想要和心愛的女子相守,只是考慮到愛侶的出身,帶回宗門恐引起某些人的不滿,這才暫居極樂宮。

    他絕沒有判出宗門的意思。掌門若是不相信,他將花沫帶回天衍宗生活也是一樣。

    賀長天表明了他與對方絕不分開,極樂宮也樂得有這樣一個人物增強本派的實力和知名度,為了平息天衍宗眾人的不滿,還奉上諸多資源。

    賀長天立了心魂誓,若是有違門規(guī)和叛逃宗門的心思,便讓他灰飛煙滅。

    心魂誓絕不是說說而已,掌門和隨行的那位長老這才放過他,只等花沫離世,便將他召回。

    哪想到賀長天遠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癡情,竟是與花沫在同一天隕落。

    蓮臺峰峰主之位相當于空懸,本以為過上三五十年,賀長天就會回來。沒想到等了幾百年,主人也沒回來,這次,是不得不選新的峰主了。

    *

    “當年極樂宮的護宗大陣便是賀前輩幫忙打造的,他的某些小習慣在宗門有記載,師尊和于師伯肯定知之甚詳。”

    秦疏聽到他的介紹,詫異稍減。

    就算他們知道陣法的弱點,不到一刻鐘就將之破了,委實太過迅速了些。

    陣法被破的那一剎,空氣中似乎傳來一聲輕響。

    秦疏抬頭才發(fā)現(xiàn),一個身著紅色暗紋的男子從遠處急速趕來,轉(zhuǎn)眼便到了山門。

    當看清天上那兩人是誰之后,那人一字一頓喊出了一人的名字:“于芙弘!”

    于芙弘懷抱破炎,點了下頭,絲毫看不出上門踢館的意思,說話的語氣更是如話家常:“別來無恙,孟子翁。”

    第74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19

    孟子翁原本正在閉關(guān), 卻接到弟子的傳訊,知道于芙弘上門就覺得要遭,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 護宗大陣竟然這樣就被輕易突破。

    不用深想, 孟子翁便知道問題出在賀長天身上。沒想到賀長天在他們長樂宮蹭吃蹭喝幾百年, 最后竟然還擺了他們一道, 真是卑劣。

    如果賀長天知道自己死后還要被這樣編排, 一定會死過來教訓他一頓。他確實是住在極樂宮,可身為陣法天才,隨便一個陣盤都夠他吃喝了。

    反倒是極樂宮的人不厚道, 花沫都已經(jīng)有他了,竟然還敢勾勾搭搭,有時候甚至還故意挑釁, 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再說護宗大陣, 他的宗門是天衍宗,留一手也沒什么吧。而且, 他也沒有和宗門說過極樂宮的大陣弱點, 那都是宗門后輩足夠聰明。

    如果極樂宮不惹到天衍宗的人,那么就永遠是極樂宮的護宗大陣, 現(xiàn)在嘛,依然護宗,只不過護的是天衍宗而已。

    孟子翁滿面怒容, 他沒去找于芙弘報仇,這個女人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既然來了,那就休想活著離開。”

    檀越看他只盯著師姐,竟是將他忽略個徹底, 冷嘲道:“沒想到多年不見,而今看孟宮主,竟然矍鑠了。”

    秦疏心頭詫異,沒想到檀師叔是個罵人不吐臟字兒的。

    要說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收獲,就是看人絕不能只看表面。

    單說眼前這幾位,孟子翁雖然是個老色批,且如今看起來確實比在場的其他人都要老態(tài),可整個人看起來仙風道骨,很能唬人。

    檀師叔身為體修,卻通身文人氣派,誰知卻滿腦子的強盜論。

    還有行云,最是仙氣飄飄的一個人。結(jié)果呢?每日里張口雙修,閉口殺人,百無禁忌。

    也只有師尊正常些,一言不合就是干。

    正在這時,于芙弘開口了:“孟子翁,聽說你后繼無人,我把徒弟借你如何?”

    孟子翁被說得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持劍的秦疏。

    于芙弘繼續(xù)道:“此前聽說你神功大成,如今看來卻是氣數(shù)將盡,《九轉(zhuǎn)乾坤大法》畢竟是你畢生心血,若是斷了傳承實在可惜,我們也算老相識了,這不就前來替你排憂解難來了?”

    孟子翁倏然變色,他就說于芙弘怎么會找上門來,原來竟是想要強搶,虧得把話說得這般冠冕堂皇。他二話不說,出手就是殺招。

    于芙弘長劍在手,飛身迎上。

    她在大乘期已停滯二百余年,正愁沒機會提升,若是能越級解決孟子翁,于她心境大有裨益。

    極樂宮眾人看到宮主動手,也跟著動起手來。

    檀越牽制住極樂宮的左右護法,雙方實力相當,他以一敵二,明顯落于下風,不過身為體修,他的身體本身就是武器。更何況這次是有備而來,臨行前去天命谷、幻月峰搜羅了不少好東西,不時拋出幾枚符箓、法器,反倒讓兩位護法吃了不少虧。

    秦疏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計劃,用一個法陣將他和巫行云護在里面,在極樂宮眾弟子的張牙舞爪下,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幾位大能的比試。

    之前他問過師尊,只她與師叔兩人上門,是否太過拿大,當時師尊只說:“若是帶著眾弟子齊齊上門,那就是門派之爭。如現(xiàn)在這般,他們便是輸了,也不丟人,更不會影響天衍宗的風評。”

    秦疏對此十分懷疑,他們天衍宗還有風評嗎?不過聽明白了,師尊是做了隨時跑路的準備。領(lǐng)會了其中的意思后,秦疏只覺得自己又被上了一課,原來,修士和凡人真的沒甚區(qū)別。

    “徒兒放心,我和你師叔既然答應(yīng)了要將功法給你們搞到手,就一定能夠做到。”

    回憶起師尊說這話時的狂妄,秦疏不知為何有些羞愧,愧對于曾經(jīng)讀過的圣賢書。因為,在聽到師尊的承諾后,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秦疏看向妻子,巫行云此時目光灼灼地看著場上打斗,法術(shù)衍生的光影映照在他的眼里,就像璀璨的煙火,如果不是身體受限,他現(xiàn)在一定也會沖出去吧。

    察覺到他的目光,巫行云轉(zhuǎn)頭看向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

    秦疏見他如此,也跟著綻開一個笑來。

    在外努力破陣的極樂宮弟子鼻子都快氣歪了,天衍宗的人果然無恥,跑到他們極樂宮搶東西不說還不忘秀恩愛,簡直找死。

    蟻多咬死象,因為兩人旁若無人地看戲,圍攻之人愈發(fā)賣力,在他們鍥而不舍的攻擊下,保護法陣終于被破。

    秦疏抬手唰唰兩劍便將人逼退,巫行云與他配合默契,又是一個陣盤扔出去,將兩人穩(wěn)穩(wěn)地護在圈兒內(nèi)。同時乜眼看圍攻他們的人,嘲諷意味十足。

    秦疏默然無語,看來他還有很多的東西要學。

    這一打便是天昏地暗,轉(zhuǎn)眼半天已經(jīng)過去,目之所及,全部變得面目全非。

    于芙弘和孟子翁早已打得不見了蹤影,檀越也被極樂宮的左右護法牽引著離開了山門。

    他們在這不時消磨對方的有生力量,而今看來效果還不錯。

    兩人商量一番,追著于芙弘離開了這里。他們一動,極樂宮的弟子也跟著移動。

    不過也有靠著山壁裝死的,就沒見過這么茍的,難怪天衍宗能夠做到萬年屹立不倒,就這不要臉的勁兒,就不是普通宗門能比的。

    秦疏自然知道極樂宮的弟子心內(nèi)怨憤,只是這些人也不想一想,他有陣法護著,這個時候如果出手,那就是單方面的攻擊,他們還不知道要多多少傷亡,他都已經(jīng)是十分仁慈了,為此還遭了妻子的冷臉。

    身為男子,就沒有不想快意恩仇的。雖然打斗的場面令人目眩神迷,只是他沒有忘了自己的本職,對面那些人并未傷害到他,所以他也就不好出手。如果因為他的原因,讓這個世上多幾個陰魂,回歸地府也不好交代。

    不過他也沒打算一直袖手旁觀,雖然不能直接出手,卻可以借力打力。

    兩人一路追到后山。孟子翁境界擺在那里,于芙弘戰(zhàn)得非常艱難,身上已經(jīng)染上了血色,反觀孟子翁竟然也沒好多少。尤其相較于孟子翁,于芙弘的精神越來越亢奮。秦疏這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他師父到底有多猛。

    “孟子翁,此前我曾前往冰霜嶺,竟然遇到了早已銷聲匿跡的魘鬼宗。”秦疏氣沉丹田,將聲音遠遠地送了出去。

    孟子翁看似沒有受到影響,與他交手的于芙弘?yún)s察覺到了其中的細微區(qū)別。

    心里暗道了一句:“乖徒兒,以往只知道一力降十會,如今竟然也開始玩策略了,果然是近朱者赤。”

    秦疏繼續(xù):“那魘鬼宗竟然已在地下生活了數(shù)百年之久,還真是可憐呢。”

    巫行云配合道:“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我還以為真的見鬼了。”

    秦疏:“是吧,不過那些門徒倒也還好,多少還有些人樣,他們師父卻是真的慘。”

    巫行云:“每日里在地底下熬命,如果不是有仇恨支撐,怕是早就自戕了。”

    秦疏:“話說,他為何落得如此田地?”

    “這便要問孟宮主了。”巫行云看向爭斗的二人,跨出一步,“孟宮主,你可還記得杜謙星?”

    孟子翁閃身避開于芙弘的攻擊,直接向巫行云撲來。此前他并未注意到巫行云,現(xiàn)在卻看出了其中的門道,怪道于芙弘竟然主動上門,原來就是為了他啊。

    巫行云站在保護圈外,不閃不避,秦疏一下子竟然沒有拉動,然后就見孟子翁一手擊向巫行云,另一只手反手拋出一枚玉簡,迎上于芙弘的破炎劍:“你不是想要《九轉(zhuǎn)乾坤大法》嗎?給你便是。”

    于芙弘趕忙回撤,玉簡化作一道流光,向著遠方飛去,孟子翁的那一掌已經(jīng)到了近前,秦疏挺身而出,使出全力,力量對撞,秦疏才發(fā)現(xiàn)孟子翁的這一掌不過只有三成力而已。

    孟子翁借著秦疏全力一擊的力道,直接向著另一個方向遁走。

    于芙弘對徒兒道:“秦疏,你去。”留下這句話便追著孟子翁離開。

    秦疏無法,叮囑巫行云留一句,讓他留在此地不要走動,踏上赤霄去尋玉簡。

    巫行云站在原地,面上無波無瀾,好像剛剛以身犯險,反助了孟子翁一臂之力的人不是他一樣。

    就這樣等了不知道有多久,空氣中隱隱有什么在波動。

    巫行云嘴角輕扯:“孟宮主大可不必如此藏頭露尾,我不過是個半廢之人,以宮主的實力,又有何懼?”

    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孟子翁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孟子翁見他鎮(zhèn)定自若,目露欣賞,“你資質(zhì)不錯,可要拜在我的門下?”

    巫行云伸手撫上頸間玉牌,“好叫宮主知道,玄天上人是我老祖。”

    孟子翁目光掃過上面的符文,難怪巫行云有恃無恐,原來是有所倚仗。他毫不懷疑,一旦他出手,便會被玉牌中貯存的靈力所傷。

    玄天上人雖已隕落,當年卻也是叱咤風云的人物,孟子翁雖然對門中弟子說自己閉關(guān)是為了渡劫,實際上卻是另有隱情。

    如今,他又被于芙弘那個暴力狂所傷,怕是再沒了飛升的機會。既然如此……

    “想要修復(fù)丹田損傷,談何容易,若是雙修可以讓人恢復(fù)如初,我極樂宮早就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門了。”孟子翁這般說確實不懷好意,卻也是實情。

    修士也有七情六欲,如若《九轉(zhuǎn)乾坤大法》真的這么厲害,又有幾個能不被誘惑?

    巫行云知道他不安好心,可對方說的本來就是他懷疑的,“所以,其中關(guān)竅到底是什么?”

    “孕子丹,我服用了孕子丹!”孟子翁刻意將“我”字咬得很重。

    巫行云面色倏變,淡定不在,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杜謙星會被他關(guān)起來,竟是為了隱藏這樣的秘密嗎?

    “沒想到吧。”

    “可是,我并未聽說孟宮主有子嗣。”巫行云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發(fā)顫,隱隱料到接下來聽到的話會非常炸裂。

    孟子翁呵呵冷笑:“當然不會有,因為,那孩子還未降生,便被本宮煉化,‘吃了’。”

    孟子翁欣賞著他的表情,“如此,你還想要繼續(xù)嘗試嗎?”

    巫行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fù)鲁觯骸安粍趯m主費心。”

    孟子翁隱隱聽到風雷之聲,迅速離去,“方法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想不想吃,你自己選擇。”

    巫行云緊緊握住掌心中的玉瓶,剛剛那人的話時時在耳邊回蕩,于月圓之夜服用此丹,即可有孕,等到胎兒足月,將嬰靈煉化,不僅能夠恢復(fù)如初,還能修為大漲。

    第75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20

    不一刻, 秦疏回來了。

    看著在原地好好的巫行云,他松了一口氣,心底卻依然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怪異感。

    “玉簡找到了嗎?”

    秦疏攤開掌心, 一枚玉簡散發(fā)著淡淡熒光, 巫行云手指握緊又松開, 伸手取過。

    秦疏不忘提醒:“先拿給師尊和師叔看過再說。”

    巫行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只道:“放心, 這么久都等了,我還沒有這么心急。”嘴里是這樣說,巫行云卻篤定, 玉簡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比起玉簡,他更擔心的是那枚丹藥,不過, 就算丹藥有問題也影響不到他, 因為,他壓根就沒打算吃。

    很快, 于芙弘也回來了, 她此時的樣子有些狼狽。

    秦疏和巫行云迎了上去,秦疏關(guān)切道:“師尊, 您感覺怎么樣?”

    于芙弘一擺手,“剛剛吃了半瓶回春丹,沒什么大事, 只是讓孟子翁那狗賊跑了。”

    巫行云勸慰:“這里是對方老巢,跑了也很正常。”

    于芙弘點頭同意,能夠痛快淋漓地打一場,她已經(jīng)十分滿足了,她問徒弟:“玉簡呢?”

    秦疏看向巫行云, 巫行云將玉簡取出遞給她,于芙弘直接復(fù)制了幾份,然后人手一份:“有備無患,你們先不要著急,等回去確定這功法沒被動過手腳再說。”

    兩人齊聲應(yīng)是。

    “走吧,去找檀峰主。”于芙弘當先離開此地,轉(zhuǎn)眼已經(jīng)化作一道流光。

    “咱們也走吧。”秦疏拉著巫行云踏上飛劍。

    巫行云又回身看了一眼,之后便隨他一起離開。

    幾人掠過破破爛爛的山門,一路循著法訣的波動找了過去。

    秦疏和巫行云到的時候,于芙弘已經(jīng)加入了戰(zhàn)局,有她的加入,雙方角色顛倒,被壓著打得從檀越變成了極樂宮的左右護法。

    檀越見此,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出手愈發(fā)凌厲狠辣。

    此時,兩位護法就是想走也是不成了,勉強又支撐了個把時辰后,先后祭了。

    此事以極樂宮為中心,迅速在修真界傳播開來,秦疏他們回去的途中就聽說有些人要討伐天衍宗。

    如此強勢囂張的門派已成為修真界的毒瘤,如果繼續(xù)下去,其他門派將岌岌可危。

    秦疏看著面色如常的三人,問出了心底的疑問:“你們不擔心嗎?”

    “擔心什么?”于芙弘不明所以。

    “誰若是拳頭夠硬,歡迎來戰(zhàn)。”檀越不屑。

    “習慣就好。”巫行云眉目舒展。

    秦疏:“哦。”看來他還是修煉的不到家啊。

    不過,在路過一個城鎮(zhèn)的時候,他們聽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孟子翁死了?”于芙弘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和孟子翁交手的時候,確實感覺到對方的真正實力和渡劫期名不副實。

    可孟子翁對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后來也不是真的就被她打敗了,更多的還是不想和她多做糾纏,想要保存實力。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于芙弘第一反應(yīng)就是謠傳。

    可是再三確認后,孟子翁是真的死了。不僅死了,還都說是被天衍宗的人殺死的。

    于芙弘:“……”

    從來都是讓別人憋屈,還是第一次給別人背鍋,所以,孟子翁到底是怎么死的?

    于芙弘百思不得其解,說孟子翁壽終正寢都比這能讓她信服。

    檀越雖然不知道當時詳情,卻相信于芙弘的判斷,謠言真的是夠離譜的。

    大乘期對上渡劫期,能夠在對方手底下活下來他就已經(jīng)覺得很不可思議了,整個宗門跨越一個大境界竟然還能夠不落敗的也只有于芙弘一人而已。現(xiàn)在,竟然說她直接將對方殺了。這么敢想,怎么不直接原地飛升呢。

    幾人在這里逗留了一日,繼續(xù)前往宗門。路途過半,又傳來了一個消息,遠比之前的還要讓人震驚:極樂宮被合歡宗收編了。

    于芙弘恍然:“原來是合歡宗在后面搗鬼,不行,我得去找她們算賬。”

    檀越急忙將人拉住:“于師姐,你可千萬別沖動,這事兒更有可能是雙方一拍即合。”

    于芙弘沉吟片刻:“師弟,合歡宗向來只招收女弟子,現(xiàn)在竟然收編一群男人,若說不是早有預(yù)謀,我可不信。不行,我勢必要去調(diào)查一番,看看那群婆娘在其中到底充當了什么角色。”

    檀越狐疑道:“師姐,你最近風頭太盛,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于芙弘一擺手:“放心,我會以服人的。”

    檀越根本不信她的鬼話,不過還是那句話,有些事,習慣就好。

    于芙弘說走就走,秦疏沒能把人勸住,只好作罷。

    回到宗門后,有弟子正在山門處等著幾人,見到他們,上前傳話,說是宗主讓他們回來后前往天衍峰一趟。

    檀越直接帶著兩人去了天衍峰,李天南正在那里等著他們。

    見到他們,李天南第一句話就是:“于峰主呢?”

    “去合歡宗了。”檀越找了個位置坐下,飲了一盞靈茶,若說整個宗門,就天衍峰的靈茶最是難得了,這可是宋琴心特意給李天南留的。

    檀越他自己喝不算,還不忘提醒徒弟和他道侶一起。

    兩人到底還記得上首坐著的是宗主,全了禮節(jié)之后才坐下。

    李天南面對兩人和顏悅色,并沒有擺宗主的架子,親切詢問了這一路的情況后,這才對著在一邊吃吃喝喝的檀越道:“于峰主實在是膽大妄為,你怎么不知道勸著點兒?”

    檀越十分光棍:“那也得我能勸得住才行啊。你與其操心這個,不如派人快些去極樂宮的地界,也許還能分一杯羹。”

    “這個不必你來提醒,我這邊早有安排。”顯然,這位笑面虎一樣的宗主也不是省油的燈。

    接下來李天南就與他就極樂宮、合歡宗內(nèi)里究竟如何勾搭到一起做了深刻的交流。

    合歡宗和極樂宮雖然都被人詬病,可他們的宗門念有很大的不同。

    合歡宗講究采陽補陰,極樂宮強調(diào)靈肉結(jié)合,雙方互相看不上,現(xiàn)在合歡宗竟然將極樂宮收編了,這已經(jīng)能夠位列修真界十大謎團了。

    秦疏和巫行云默默對視,默契地裝啞巴。

    其實,因為蔚清塵之事,巫行云對宗主是心存怨懟的,只是他雖然驕傲,卻也十分會做人,便將一切都壓在心底。

    經(jīng)過風靈晶一事,他知道了一些不能為外人道的內(nèi)情,這次再見宗主,心態(tài)明顯平和許多。

    秦疏是個天賦型修士,如今他已經(jīng)恢復(fù)大半,如果不是蔚清塵再過幾個月就要出來,他也能多些耐心。

    不過現(xiàn)在也不差什么,如今他已經(jīng)得到了《九轉(zhuǎn)乾坤大法》,屆時兩人用心鉆研,定能夠讓他恢復(fù)得更快些,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之后又有其他幾峰的峰主陸續(xù)前來,檀越直接將《九轉(zhuǎn)乾坤大法》的玉簡遞給了四象峰峰主溫霽風。

    溫霽風將神識探入,片刻后,眼波橫蕩:“檀峰主是想要和我共研此法嗎?”

    檀越被他這一眼看得一陣惡寒,直接用后腦勺對著他,指著秦疏兩人道:“這里還有兩個晚輩在呢,快收收你身上的味兒。”

    溫霽風是整個天衍宗年紀最大的,便是連后山的兩位太上長老和他相比也差上幾截,蓋因這位壓根就不是人,而是蛇精。

    他的本體就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黑蛇,可是他運氣好啊,是天衍宗開山鼻祖的愛寵,后來那位老祖宗飛升了,他直接化了人形,之后便留在了宗門內(nèi),一直到現(xiàn)在。

    溫霽風在天衍宗地位超然,四象峰虧得有他震著,否則那些修煉體系五花八門的術(shù)修不定搞出什么亂子呢。

    溫霽風葷素不忌,平日也跟沒骨頭一樣,在正事上卻分外精明強干,知道這是小家伙療傷用的,他直接道:“等我消息便是。”

    秦疏和巫行云起身,拜謝一回。

    溫霽風一擺手,李天南對兩人道:“你們一路奔波,暫且回去歇著吧。”

    兩人識趣地起身離開。只是,巫行云總覺得宗主最后看他那一眼有什么不對。

    巫行云回到赤竹山,全身都松懈下來,積壓的倦怠鋪天蓋地,沐浴時竟然就睡著了。

    秦疏見此,哭笑不得,一個清潔術(shù)就能夠祛除所有塵污,偏偏他要來池子里泡一泡,結(jié)果怎樣?

    秦疏將人身上的水痕擦干,這才抱回床上,將人擁在懷中,不一會兒也跟著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

    秦疏意識清醒的那一刻,就察覺到外面有人。

    他將枕邊人纏在身上的手臂放好,輕手輕腳地下床。巫行云被驚醒,看了一眼,又睡了過去。

    秦疏走到門外,就看到鳩靈智守在那里,見他出來,鳩靈智口稱師兄,然后將一枚傳訊符遞上:“這是四象峰那邊傳過來的。”

    秦疏見他欲言又止,將東西收好,問道:“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還有什么其他的事兒嗎?”

    鳩靈智:“是蔚清塵。”

    “蔚清塵怎么了?”門扉輕響,巫行云從內(nèi)里走出來,原來他半夢半醒間聽到仇人名字,頓時睡意全無。

    鳩靈智:“蔚清塵現(xiàn)在好像瘋了。”

    巫行云凝眉:“說清楚,什么叫好像?”

    鳩靈智繼續(xù):“送飯的師兄說他時常自言自語,說話內(nèi)容也十分瘋癲,可是……”鳩靈智說到這里,神情也帶著困惑,似乎遇到了什么不解的謎題。

    “說!”

    “可是他現(xiàn)在的修為在提升。”

    “你說什么?”巫行云喃喃,“他的修為竟然在提升?”他能說,蔚清塵果然是天道的寵兒嗎?

    劍山有數(shù)不清的劍洞,其中某些甚至還需要上交靈石才能夠進去,目的就是為了打磨劍意,錘煉神識。

    但也有一些劍洞是專為那些受罰的人準備的,既然是受罰,境界不掉落就已是萬幸,還從未聽過有人不退反進。

    “行云,快松手。”秦疏去掰巫行云的手指。

    “什么?”巫行云的手指攥得死緊,他卻根本沒有意識到。

    等到手上的力道泄去,一道血痕順著瑩白的掌心蜿蜒,最終化作一滴血珠,綴在指尖。

    秦疏兩個法訣下去,血止住了,手掌上的傷口也消失不見,只是巫行云的面色卻難看至極。

    對比他的掙扎努力,蔚清塵真的是運氣太過,愈發(fā)顯得他像個跳梁小丑。

    秦疏看他周身的氣息都變了,怕他又鉆了牛角尖:“行云,不要被負面情緒影響,你若真是這樣,才是如了祂的意。”

    巫行云眼底風起云涌,抬眸看他時卻只有淺淡的波光,“秦疏,你會一直站在我身邊的,對吧?”

    秦疏不知道他又胡思亂想什么:“我自然是要站在你身邊的,”怕巫行云覺得他敷衍,又補充道,“永遠。”

    巫行云面上依然不好看,鳩靈智聽出幾分意思,滿不在乎道:“師兄,你若是看他不順眼,等他出來那天我們就在劍山外守著,直接將他殺了便是。”

    巫行云警告他:“這事兒你不要插手,如果你敢瞎折騰,我就將你的毛拔光,讓你變成禿毛鳩。”

    顯然,巫行云這話精準地拿捏了鳩靈智的七寸,他縮了下脖子,再不敢多言。

    巫行云見此,十分滿意。靈獸修行本就艱難,蔚清塵更是不可觸碰的天雷,他還想培養(yǎng)出下一個溫霽風呢。

    他將風靈晶取出,遞給鳩靈智:“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善加利用,明白嗎?”

    “什么東西呀?”鳩靈智完全沒有人后看禮物的意識,直接將匣子打開,一顆拳頭大小的靈石被封印在里面,撲面而來的靈氣讓他神情陶醉。

    鳩靈智還是第一次遇到靈氣如此充裕的好東西,他現(xiàn)在只想繞著宗門飛上幾圈。

    秦疏見他臉上都開始冒出翎羽,知道他的本性被激發(fā),便道:“我之前在任務(wù)堂接了任務(wù),你便去替我交接了吧。”

    秦疏取出一個儲物袋交給他,鳩靈智翅膀扇動,領(lǐng)命而去。

    兩人回到房間后,秦疏拿出傳訊符,手指輕點,溫霽風慵懶的聲音響起:“功法沒有問題,這份我就留下了,作為報酬。你們兩個,呵呵,悠著點哦。”

    秦疏聽著那聲呵呵,莫名羞窘。真沒想到,溫霽風竟然是這個畫風,也不知他腦補了些什么。

    等他擺脫了這種狀態(tài),才發(fā)現(xiàn)巫行云已經(jīng)拿著玉簡研究起來了。

    秦疏也掏出同樣的玉簡,貼上眉心,等到所有內(nèi)容都印刻在腦海里,這才感慨道:“孟子翁如果還活著,見到我們將此功法大肆復(fù)刻,怕是也會被氣死。”

    巫行云不以為然:“他如果早知道自己會死,應(yīng)是會高興他的功法被我們得來。”

    秦疏覺得不太可能,否則極樂宮那么多弟子,怎么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之前在修真界也沒聽說過《九轉(zhuǎn)乾坤大法》的名頭,此前最負盛名的就是合歡宗的《陰陽和合功》了,只是那法子行的是采補之道,為人詬病。

    巫行云敲了下桌子,提醒道:“看完了嗎?看完了我們就來試試。”

    秦疏:“馬,馬上。”

    巫行云唇角勾起,轉(zhuǎn)身往床鋪走去,秦疏目光跟著移動,直到巫行云站在床邊,外袍落地,攤成一朵艷麗的花。

    秦疏忙移開目光,不敢再看,心卻怦怦直跳。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經(jīng)是老夫老妻了,什么樣的親密事沒有做過,不過是一件衣服,怎么就開始心跳加速了呢?

    他努力將注意力放在功法的內(nèi)容上,只是思緒卻已經(jīng)被室內(nèi)的另一人牽制,所有感官都在極力捕捉著對方的呼吸和動作。

    輕微的沙沙聲響起,又有衣物落地,接著傳來的是皮膚和床鋪摩擦的細微聲響,每一下都清晰地映現(xiàn)在他的腦海。漸漸,連空氣都變得濕漉黏稠起來。

    巫行云扯開床幔一角:“秦疏,你好了嗎?”

    秦疏耳觀鼻,鼻觀心,端的是一本正經(jīng):“沒有,此功法博大精深,玄絕妙。若想吃透其中真髓,非朝夕之功。”

    秦疏已經(jīng)將《九轉(zhuǎn)乾坤大法》熟記于心,拋開人品不談,孟子翁于雙修之道,確實是個天才。

    巫行云和他是同樣想法,所以愈發(fā)迫不及待,想要早些領(lǐng)略其中威力,當即道:“沒關(guān)系,我也沒有看完,我們可以在床上慢慢研究。”

    秦疏看著半掩的床幔,終于抵不過內(nèi)心的躁動,抬步走了過去。

    第76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21

    九轉(zhuǎn)乾坤, 萬物歸元。陰陽互濟,生生不息。

    《九轉(zhuǎn)乾坤大法》其實質(zhì)是天地陰陽的循環(huán)變化。男為陽,女為陰, 上為乾, 下為坤。若是一男一女來修煉會更加合適, 兩個男子修煉無形中就會增加很多阻礙。

    此功法共分為九重, 每一轉(zhuǎn)都代表著一重天地的轉(zhuǎn)變, 每一重天地都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真正試過之后,才知道什么叫紙上得來終覺淺。

    當完成第一重修煉后,天地的氣機似乎都被牽引, 在兩人周圍形成外循環(huán),又通過身體牽連的部分形成內(nèi)循環(huán),兩者各自運轉(zhuǎn), 卻又生生不息。在得到天地饋贈的同時, 亦在反哺于天地。

    巫行云和秦疏兩人修煉得磕磕絆絆,耗費了幾天的工夫也不過才修煉到第二重。

    秦疏勸道:“凡事講究個張弛有度, 休息一段時間, 剛好也能夠?qū)⑿逓殪柟桃幌隆!?br />
    巫行云知道他說得有道,他現(xiàn)在確實心急了, 只想著走捷徑。而且,他也有些事情想要確認。

    聽到他松口,秦疏壓力驟減, 又開始見天地往藏經(jīng)閣跑。

    巫行云也曾問過他,是否修煉遇到了瓶頸,結(jié)果秦疏回了一句:藏經(jīng)閣里那么多書,不看實在是浪費了。

    巫行云有時候都覺得秦疏像換了個人一樣,從前只知道他喜歡去演武臺和人比試, 可沒聽說他對藏經(jīng)閣有什么興趣。

    天衍宗從開宗立派開始,時至今日,收集到的書籍簡直浩如煙海,秦疏不會是想要將所有的書全部看過一遍吧!

    巫行云這么想的,也直接就這么問了。秦疏聞言:“以前我太窮了,只偶爾敢去一次。”

    巫行云無語,就是貢獻點十分充足,也沒有人如他一般,天天泡在里面啊。

    去藏經(jīng)閣是為了什么?為了修為。可秦疏去是為了什么?單純就是為了看書。

    巫行云吐槽道:“你這樣的更適合去凡間考個功名。”

    秦疏笑著回了一句:“行云的意思是我天資聰穎嗎?”

    巫行云翻了個白眼:“我是說你再這樣下去就變成書呆子了。”

    秦疏眉眼含笑:“我是不是書呆子你應(yīng)該最清楚。”書呆子是只知讀書的死腦筋,他可是靈活得緊。

    巫行云總覺得他的笑容怪怪的,讓人莫名臉熱,他輕咳一聲:“看你的書去吧。”

    “那我去了,你好好鞏固修為。”秦疏叮囑一句,便離開了。

    離開巫行云的視線范圍,秦疏臉上的笑倏然斂去。當時孟子翁將玉簡拋出的時候他就感到有些違和感,等到真正修煉后,這種感覺愈發(fā)強烈,《九轉(zhuǎn)乾坤大法》實在是高明,完全可以作為鎮(zhèn)派之寶,孟子翁給的未免也太輕易了些。

    而且,這么好的東西,孟子翁之前一直藏著掖著,就連極樂宮中也未必有其他人修習過,落到他們天衍宗手里,那還有什么秘密可言?

    秦疏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在此之前,還是要多做準備。

    想要獨創(chuàng)一門功法何其艱難,孟子翁此前在修真界除了格外花心,也并未有天才名聲傳出,秦疏推測,他應(yīng)是在前人的基礎(chǔ)上得了什么啟發(fā),才能創(chuàng)出這部功法來。這才是他最近一直往藏經(jīng)閣跑的原因。

    就這樣,秦疏過上了和巫行云雙修幾日,去藏經(jīng)閣待上十幾日的日子。

    若說最大的收獲,就是他發(fā)現(xiàn)所有的雙修功法其實都有一個很大的弊端,說是雙修,可再好的雙修功法也彌補不了一點——心境。

    修為提升了,心境跟不上。

    秦疏思來想去,能夠錘煉心性,同時還不會有所損失的方法,應(yīng)該就是問心陣一類的陣法了。

    類似的陣法或法寶每個門派都有,天衍宗的碧泉谷就是這樣一個所在。碧泉谷本是某個大佬的須彌芥子,當年那位大佬渡劫失敗,大爆裝備,之后碧泉谷就成了天衍宗的碧泉谷。

    此后經(jīng)年,宗門又在上面疊加了一些陣法,使之成為一處修煉圣地。

    秦疏和巫行云商定,兩人就前往碧泉谷。

    遠望碧泉谷,與天衍宗的其他山頭沒有太大區(qū)別,只是格外清幽一些,四周彌漫著淡淡的靈氣,只有身處其中,才能體會其中的厲害。

    守門的是蓮臺峰的韓師叔,兩人按照要求上交了需要的貢獻點,韓師叔的眼睛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隨手一揮,一個個閃著熒光的符牌就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人生有四苦——生、老、病、死,有三悲——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你們要體會哪一重?”

    巫行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三者,秦疏對他的選擇并不意外,也跟著選擇了同樣的符牌。

    “韓師叔,我們會進入同一場試煉嗎?”這是秦疏最想確認的事。

    韓師叔意外于他竟會問這樣的問題,但看兩人親密地站在一處,又好像沒有多意外了。年輕人正是情熱的時候,秦疏能如此遷就巫行云,在一眾劍修中就已經(jīng)十分難得了。

    他想著劍修有個道侶不容易,便勸了一句:“道侶之間還是選擇前四苦比較好。”

    秦疏明白他的意思,卻也知道妻子為何這么選擇,遂道:“不過是一場試煉,若是因此影響了感情,那也只能說明我做的還不夠。”

    韓師叔嘴角一抽,這話哪里是對他說的?沒想到劍修竟然也會耍這樣的小心眼。

    韓師叔一揮衣袖,直接將兩人送了進去:“此次試煉歷經(jīng)九日,每三日經(jīng)歷一世憂苦,待到試煉結(jié)束,自會出來。”

    韓師叔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再一睜眼,秦疏有片刻的恍惚,好像忘記了什么。便在這時,一陣鐘磬之音響起,秦疏忙正了衣冠,前往講堂,今日是顧夫子講學,顧夫子最是嚴厲,晚了是要受罰的。

    到了那里,先就見到了巫行云,巫行云是富商巫家的公子,面若好女,初初見面時,他很是驚艷了一把。

    只不知怎的,從進學那天開始,巫行云便看他不順眼,平日里拉幫結(jié)派,根本沒有讀書人的樣子,秦疏初見時的好感瞬間淡了,對他很有些看不上眼。

    兩人視線相對,巫行云翻了個白眼,鼻腔擠出冷哼,秦疏心下亦是冷哼一聲,暗道:還是自己養(yǎng)氣功夫更好一些。

    課上,顧夫子就此前的課業(yè)點評一番,對秦疏的文章十分贊賞,看巫行云一臉的不以為然,心下不喜:“做學問須得心無旁騖,如此才能厚積薄發(fā),若是每日只想著虛無度日,莫若早些出外討營生,也免得污了圣賢書。”

    秦疏狀似不經(jīng)意地看了巫行云一眼,巫行云見他面上悠然,心底簡直煩透了。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見到秦疏的第一眼就打心眼里反感,更讓他討厭的是兩人被分到了一個班,每日處在同一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想不見他還不行,委實煩人。

    巫行云每日里就這樣煎熬著,課業(yè)都受到了影響,被秦疏落下一大截,心頭愈發(fā)煩悶,父親見他讀書也沒個起色,已經(jīng)在想著帶他做生意了。

    巫行云是有些不甘心的,商戶有錢是真,地位低也是真,家里一直想要培養(yǎng)個讀書人光耀門楣,改頭換面,只可惜……都怪秦疏,如果沒有秦疏……

    巫行云并不覺得自己是無端遷怒,有幾次夫子提出的問題明明他已經(jīng)想到了答案,夫子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結(jié)果全被秦疏截了和,同窗那么多人,就顯出他的能耐了,實在可惡。

    秦疏之心機實乃他平生少見,巫行云已將之列為頭號對手。

    只是,這樣的對手終究將他遠遠地拋在了后面。

    轉(zhuǎn)眼三年已過,秦疏已然考取了功名,他卻還是個白身,這書院他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秦疏要上京趕考,同窗們商定為他餞行,父親也想提前與之交好,定要他前往送上賀禮。

    巫行云不情不愿地去了,只是這一去,直到第二日傍晚方回,回去后也不顧父親要他前去敘話,悶頭回了自己房間,鎖了房門,躲在床上哭了一場。

    身體深處的隱痛提醒著他發(fā)生了什么,盡管到現(xiàn)在,巫行云還是想不明白,他們兩個到底是怎么滾到一處的。他真是賤的,送上門去給人……

    總之,他現(xiàn)在嘔得要死。更讓他不想面對的是,他明明那么討厭秦疏,竟然還被擺弄得很快活。

    巫行云大病了一場。其間,秦疏上門,他只避而不見。見他做什么呢?徒增尷尬罷了。病好后,他開始和父親學習做生意。

    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他在學業(yè)上沒甚出息,做生意卻是一把好手,父親對此很是滿意。

    后來,家里與另一個商戶人家結(jié)了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巫行云對此無可無不可,到了年紀,自然是要結(jié)親的。更何況未婚妻面貌秀美,見之可親,兩家門當戶對,他沒有什么可挑剔的。

    只是,新婚之夜他卻迎來了當頭一棒,看著一臉?gòu)尚叩男禄槠拮樱抢锞拖袷撬懒艘粯樱緵]有半點反應(yīng)。他努力半天,依然無果。看著妻子臉上的不可置信,巫行云的心也跟死了一樣。

    新婚第二天,新娘子就直接回了娘家。后來,這婚事自然作罷,巫家丟盡了臉面,他也沒臉在家里繼續(xù)待下去,主動提出外出跑商。

    巫父見他心意已決,松口答應(yīng)了他。想著年輕人面皮薄,出去歷練歷練也好。

    就這樣,巫行云離開了富貴窩,開始來往于各地奔波。他一心撲在生意上,不過三年,便將生意做到了京城。

    錢財便是最大的底氣,又有許多人過來給他說親做媒,就連家里人也在勸他,娶妻之后便有人照顧他了,沒兒子也沒關(guān)系,可以過繼。

    大嫂對此事尤為上心,還想將娘家妹妹說給他。巫行云知道對方打的什么主意,全都給拒絕了。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何苦害了人家姑娘。

    這日,他與人商談生意,席上喝得多了些,下樓的時候腳下有些不穩(wěn),被路過的人扶了一把。

    巫行云只感覺半邊身子都有些不對勁,條件反射地甩開,醉眼朦朧中看清對方的容貌,更是直接厭惡地皺起了眉。

    時隔多年,這個人還是如初見時一般讓他討厭。

    今時不同往日,單是秦疏如今的身份,巫行云便會主動避讓,只是他是真的醉意上頭,否則他在生意場上歷練多年,就算心底厭惡,也不會如此直白外露。

    秦疏一身官威,面色沉穩(wěn),心底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巫行云眉眼間是熟悉的厭惡,可他看到的卻是另一番味道,讓他午夜夢回,反復(fù)回味的味道。

    多年的養(yǎng)氣功夫簡直一夕破功。秦疏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不過是一夕荒唐,他記了這么多年也就算了,真見著人后竟然險些把持不住。

    他蹙著眉看眼前之人,心道:“你好好地在家鄉(xiāng)不就好了嗎?為什么偏偏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呢?”

    秦疏對隨從道:“我這邊有點急事,你去知會一聲,今日的宴請算在我的賬上,改日我會當面賠罪。”

    秦疏將人帶回了家,兩人又滾到了一起。這次,秦疏全程主導,巫行云半推半就,等到了后半程,巫行云酒也醒了,人也懵了,他恨不能回到那個樓梯口,將被迷了眼的自己晃醒。

    風高浪猛,巫行云只來得及想一個問題:原來他也不是不行啊!

    秦疏醒來的時候,巫行云又跑了。

    他看著床鋪上混亂的痕跡,唇角牽起一抹輕笑:“這次可由不得你了。”

    巫行云這一輩子過得憋屈,他以為是露水情緣,結(jié)果秦疏那個討厭的家伙簡直陰魂不散。明知道他心里厭煩,還總是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以勢壓人,便是在牌位上也壓了他一頭。

    *

    九日之期一到,兩人出現(xiàn)在了碧泉谷的入口。

    韓師叔收回了符牌,看著兩人怔忪的神情,心下一嘆:年輕人吶,就是不聽勸,希望他們能順利走出來吧。

    秦疏牽著巫行云,兩人慢慢地往回走,都沒有看對方,也都沒有說話,同樣沒有松開手。

    第一世,秦疏怨巫行云的狠心無情,是塊捂不熱的石頭。巫行云憎惡秦疏的糾纏不休。兩人成了一對分不開的怨侶,除了床上和諧,哪哪兒都互相看不順眼。

    第二世,“情之一物,最費思量”,兩人聚少離多,中間又生了諸多的波折誤會,吃盡了相思之苦。

    等到第三世……

    等到第三世,只能說某些存在是惡心人的一把好手,明明是他們兩個人的試煉,偏偏多了一個蔚清塵。

    第77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22

    秦疏是在一座荒山破廟中醒來的, 意識到眼下的情景,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的思維錯亂了。他確信自己是和妻子在參加試煉, 可為什么他竟然還有記憶?

    身邊的一聲痛哼打斷了他的思緒, 看清身邊的人是誰后, 秦疏瞳孔地震,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他會帶著記憶了。

    蔚清塵!

    躺在他身邊的是蔚清塵, 而且,是被口口之后的蔚清塵。

    這一瞬間,秦疏的感覺比被天打雷劈還要痛苦, 他木木地看著對方身上的痕跡,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做的,就算這里只是幻境, 他也難以接受他和別人有了肌膚之親,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巫行云深惡痛絕的那個。

    如果行云知道,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瞬間, 秦疏起了殺心。

    秦疏看著對方纖細的脖頸, 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緩緩收緊。只要這個人死了, 行云就不會知道。

    一聲痛苦的低吟從對方口中溢出,秦疏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收回了手。

    蔚清塵并沒有醒,他的情況肉眼可見的不好。秦疏冷眼旁觀, 剛剛那一瞬的心軟,讓他深深地唾棄自己。

    就是那一聲,和妻子難耐時的聲音一樣,竟勾得他心頭一顫。原來,他竟是如此的卑劣, 難道他對妻子的一往情深都只是自以為是嗎?秦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不知過了有多久,山里的夜晚溫度驟降,視野變得昏暗,秦疏卻能清楚地看到身邊的人的動作,他緊蹙著眉頭,臉上是不正常的紅,整個蜷縮成一團,分外可憐的模樣。

    秦疏也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在這荒山野嶺,寒氣侵襲,一場風寒便能要了他的命。

    他明明可以離開不管的,可是他卻像是迷了心神一般,偏偏看不得對方凄慘地躺在那里。

    終于,秦疏伸出了手。他機械地開始給人做著清,心底一片荒涼。清到那里的時候,他忽然頓住了,一點紅光若隱若現(xiàn),他扒著那里反復(fù)確認,臉上似哭似笑。

    巫行云其實早就醒了,意識到當前的處境后,他的心里已經(jīng)被絕望淹沒,他想死,可他更不想讓害他至此的仇人逍遙,所以,他得活。

    之前,巫行云一直在裝死。只是,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將手伸向了那里,巫行云被這猝不及防的變故定住了。

    反應(yīng)過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那里竟然還被反復(fù)地摩擦,身體的感覺想要控制也控制不住,終于,一聲悶哼從胸腔溢出,兩個人都頓住了,“你在干什么?”巫行云聲音沙啞又冷厲。

    “清,清。”秦疏莫名心虛。

    “將你的臭手拿開。”蔚清塵眉眼間的厭惡有如實質(zhì),秦疏的心卻一下子就安定下來,聲音是壓抑不住的激動,“行云?”

    巫行云用破碎的衣衫攏住自己,“別用那么惡心的眼神看著我,更不要這么叫我,你不配!”

    秦疏原本被迫出軌,被惡心得不行。可是失而復(fù)得的喜悅讓他想要反復(fù)確認,確認之后,就是更深層次的厭惡,他有些無力地苦笑:“行云,我是秦疏。”

    巫行云:“……”

    秦疏說了一些只有兩人才知道的小秘密,又說了他對當下情況的猜測。

    這一刻,他對妻子的憤怒真正做到了感同身受。沒有人想要被惡意操控命運,哪怕是天道,也不能罔顧他人意愿。

    巫行云從懷疑,到震驚,再到不得不信,最后也不知是慶幸還是厭惡。

    對著頂著一張仇人的臉的道侶,他真的很難直視。

    沒錯,現(xiàn)在在對方眼里,他們都頂著蔚清塵的臉。如果不是天道針對,打死巫行云他都不會信。

    進來之前,他們以為的求不得是得到再失去,或是可望而不可即,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欲罷不能,欲求不得。

    不必嘗試,他們也不會和頂著蔚清塵的臉的道侶親近,可在知道那張臉的下面是自己的熟悉的靈魂后,他們亦不可能分開。想到要如此過上百十年,之后的每天怕是都會郁卒于心了。

    事情也確如夫夫二人所想,兩人日子過得稀碎,日常黑巾覆面,裝聾作啞,不知道的都以為兩人是聾啞人。

    總之,每一天都過得十分煎熬,心境被錘煉到麻木,直到離開這里都緩不過勁兒來。

    天道,實乃惡心人的一把好手!

    秦疏在心底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打破天道的如意算盤,否則……

    否則,以后他就隨夫人姓。

    就在兩人前往赤竹山的途中,劍山那邊烏云聚攏。此情此景,在修真界再尋常不過,明顯是有人要渡雷劫。

    秦疏和巫行云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不好的預(yù)感,不需提醒,秦疏就駕著飛劍往劍山的方向而去。

    沿途,有很多門人也紛紛向劍山方向匯聚。

    渡劫,向來是危險與機遇并存。且不說雷劫之后的甘霖,便是看他人渡劫于己身修行亦是大有裨益,更何況這還是同門中人渡劫,不必擔心意外的發(fā)生。

    很快,飛劍來到了劍山的外圍,未免橫生枝節(jié),早有鑄劍峰的弟子守在那里。秦疏上前詢問:“誰在渡劫?”

    弟子見到是他,行了一禮才道:“還不知道,人在劍山里面,梅淵長老已經(jīng)進去了。”

    秦疏聞言,擔心梅淵長老受傷,忙道:“我要進去看看。”

    弟子二話不說,直接側(cè)身讓出位置,秦疏點點頭,然后拉著面色難看的巫行云向內(nèi)圍走去。

    有其他峰頭的弟子本來還有些意見,認出秦疏的身份,當即閉了嘴。

    巫行云的手指透著涼意,秦疏開解道:“不一定真的是他。”

    巫行云卻道:“一定是他。”

    修士的預(yù)感不容忽視,其實秦疏也有同樣的預(yù)感,他只能道:“他被關(guān)在劍山受罰十幾年,不一定能夠順利渡過雷劫。”只是這話干巴巴的,連他自己都不信。

    巫行云冷笑:“祂會讓他順利渡過的,只是那樣卑劣的一個人,還是莫要讓他污了劍山才好。”

    劍山自帶防御功能,如果讓對方在劍山里渡雷劫,那才是真的便宜了他。

    秦疏將人安頓好,便進了劍山。

    蒼穹派的掌門千歲生辰,他師父和師兄作為宗門代表前往祝賀,如今鑄劍峰嫡系能做主的就是他了,蔚清塵身上的不定因素太多,他不能讓梅淵長老一個人面對。

    秦疏的擔憂是對的,他進入關(guān)押蔚清塵的劍洞時,對方還在和梅淵長老拉扯。

    梅淵看到秦疏,“你來得正好,快快幫我制住他。”

    之前他毫無防備,沒想到被蔚清塵傷到了,劍洞里的情況又特殊,他被對方纏住,一時竟然撕擄不開。

    蔚清塵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瘋,所言所行不能以常推之,秦疏直接甩出一張符箓,將人定住,然后對梅淵長老道:“梅長老,我們快些出去。”

    秦疏當先拖著蔚清塵的領(lǐng)子離開劍山,一路疾行,出去后將人拋在了一個空曠處就不管了。

    蔚清塵被關(guān)在劍洞十幾年,乍然見到天光,眼睛受不得刺激,閉目了好一會兒才睜開,其間嘴里一直念念有詞。

    已經(jīng)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這人不會是傻了吧。”

    “開什么玩笑,你聽說哪個修士是傻子的?走火入魔還差不多。”

    此時,劫云已經(jīng)成型,濃重的暗黑中不時有電光閃現(xiàn),很快,第一道劫雷劈了下來。

    蔚清塵雖然精神有些失常,修士的本能還在,隨手就是一道絢爛的法訣,兩股力量對沖,劫雷不過堅持瞬間便消散于天地間,反倒是法訣的光波又向上沖了一段。

    這一手當即將在場的人驚到了,“他用的是什么術(shù)法?怎生如此厲害。”

    “不知道,總之不是天衍蒼生訣。”

    巫行云喃喃:“五靈混沌訣。”

    蔚清塵使用的正是五靈混沌訣,許是他被關(guān)在劍洞太久,聽覺格外敏銳,巫行云的聲音那么小,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循聲望去,看到巫行云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射出深深的惡意和嫉妒,直接向巫行云所在的位置撲了過去。

    那團劫云追著他走,也向巫行云他們這邊移動。

    秦疏反應(yīng)極快,先是將巫行云遠遠地送出去,并套上了一個保護罩,同時出劍阻擋撲來的蔚清塵。

    蔚清塵完全無視了眼前的鋒芒,當被長劍貫穿的那一刻他還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何這次的感覺不一樣。

    這家伙顯然是在劍洞里萬劍穿心穿習慣了,只是劍洞中是無形的劍,眼下卻是實實在在的冷兵器。

    秦疏也沒想到對方竟然不閃不避,不過傷了也就傷了,秦疏直接抽回了劍,飛身后撤,避開劫云的范圍。

    只蔚清塵還站在當?shù)兀粫r有些回不過神來,不過片刻,他的胸膛便已被血洇濕了。

    不明真相的弟子發(fā)出驚呼,不知事態(tài)為何發(fā)展至此。

    宗門的幾位前輩并未插手,他們憑空而立,看著下面這場鬧劇。

    秦疏飛回妻子身邊,看著場中的蔚清塵,眼里映著炫目的雷光,神色如常。有弟子投來視線,他全部無視,絲毫不為所動。

    剛剛也算是歪打正著了,他傷了蔚清塵,卻并未受到絲毫影響。看來,本源的世界的意志明顯凌駕于當前世界的意志之上。

    就在這時,又一道劫雷劈下。

    秦疏關(guān)注著雷劫中心的情況,眸光愈發(fā)冷冽。顯然,不只他一人注意到其中的古怪。

    果然不愧是天道的寵兒,沒聽說雷劫還帶治愈功效的,但凡祂在蔚清塵渡劫成功后讓他恢復(fù)也不至于如此扎眼。

    一道道劫雷劈下,九道之后,一場甘霖灑落。

    只有九道雷劫,天道的寵愛表露無遺。

    秦疏看著不遠處的梅淵長老,想到對方的傷勢,和巫行云說了一聲,之后取出一瓶丹藥,走了過去。

    巫行云看著湛藍的天,眼里盡是嘲諷。被關(guān)在劍山還能突破元嬰,整個修真史上也沒有這么離譜的事情,可是,它卻是真真切切地發(fā)生了。讓人,情何以堪!

    他緩緩?fù)鲁鲂乜诘挠魵猓掌鹚械那榫w,回頭尋找秦疏,打算離開這里。

    “小心!”

    聽到提醒,巫行云迅速避開可能的攻擊,只是還是被一股大力擊中肩膀。

    秦疏飛身將他擁入懷里,隨即使出法訣,接下了蔚清塵突如其來的攻擊。

    天衍蒼生訣對上五靈混沌訣,蔚清塵退后一步,唇角一抹鮮紅蜿蜒。直到此時,他的目光才從巫行云的身上收回,看著秦疏,眼底是不容錯認的興奮,再次揮出一掌。

    秦疏有了防備,又惱他傷了妻子,下手毫不留情。

    初初交手,蔚清塵便被打得嘔出一口鮮血。

    蔚清塵舌尖一卷,將唇邊鮮血舔舐干凈,嘿嘿笑了數(shù)聲,又是一記法訣使出。

    秦疏正愁沒機會教訓他,新仇舊恨一起,加之在碧泉谷的種種憋屈,指訣中夾著冰冷的劍意,殺機必現(xiàn)。

    這個變故是所有人都沒有預(yù)料到的。尤其是蔚清塵的癲狂和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讓人目瞪口呆。

    秦疏早已是元嬰修士,境界穩(wěn)固,蔚清塵到底是有多想不開才會一再地出手。

    之前的歆羨贊嘆全部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惋惜、憐憫,以及自危。

    畢竟,瘋子是沒有道可講的。

    高離和趙青云護在巫行云身邊,他們現(xiàn)在也恨不能去殺了蔚清塵。師弟一直小心將養(yǎng),平日里輕易不會動用靈力,就是擔心恢復(fù)得不夠完全,影響了仙途,沒想到一再小心,竟然又栽到了蔚清塵的手里。

    此人實乃師弟命里的克星,不除不快。如果不是顧忌門規(guī),他們這個時候已經(jīng)出手,只希望秦疏爭氣一點,快些將人解決。

    他們不知,秦疏此時是越打越心驚。剛與蔚清塵交手時,對方明顯被他壓著打,可隨著兩人交鋒增多,明顯能夠感覺到對方綿綿不盡的靈力。

    難怪天道要打造五靈圣體。

    原本五靈根是最為駁雜的下等靈根,正是因其想要提升修為格外艱難。

    可是修煉了五靈混沌訣的蔚清塵卻完全沒有這種顧慮,反而因為功法的特殊性,讓他可以比他人更快地吸收靈氣,并轉(zhuǎn)化為自身的靈力。

    絕不能給這人成長的機會。

    秦疏毫不猶豫,拼著被罰的危險使出了致命一擊。

    眼看蔚清塵要被擊中,一道弧光輕易地將秦疏的殺招化解。秦疏看著攔在兩人之間的人,知道這次是不可能殺了蔚清塵了。

    李天南使出縛靈索,將掙扎不休的蔚清塵制住,丟給門下弟子。隨即看向秦疏和巫行云等人,“今日之事,到此為止,都散了吧。”

    宗主有令,在場的都是人精,多少聽出了一點別的意思。轉(zhuǎn)眼間,劍山外便已散了個干凈。

    巫行云和秦疏也回到了赤竹山。

    巫行云之前傷了肩膀,雖然馬上服用了丹藥,秦疏還是不放心。又探查一番,發(fā)現(xiàn)他并未受到實質(zhì)性的損傷,大松了一口氣。

    巫行云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直接開口道:“我沒有事,只是想要一個人安靜地待上一會兒。”

    秦疏雖然擔憂,卻也知道妻子并不是經(jīng)不起風雨的花朵,聽他如此說,便道:“我去竹屋,有事便叫我。”

    巫行云看著對方離開,收回目光。

    之前的一幕幕不停在腦海回放。這些年,他艱難維持著金丹修為,努力找尋修復(fù)丹田之法,卻不想,蔚清塵已經(jīng)是元嬰修士。

    距離十五年滿還差兩月有余,只是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讓他在意的是,蔚清塵的修為竟然已經(jīng)將他遠遠地甩在了后面。面對對方的突然襲擊,他連基本的回擊都做不到。

    巫行云取出一支玉瓶,他已經(jīng)驗證過,丹藥沒有問題。之前他并未想過要服用此丹,可時移世易,此事已經(jīng)由不得他有其他的選擇了。

    恢復(fù)如初,修為大漲,殺了蔚清塵!

    巫行云知道孟子翁不安好心,可這幾句話卻像鐫刻在了心底,有如魔咒。

    月上中天,竹影婆娑,看著外面那輪渾圓,他只覺一切都是命運,他再不猶豫,將丹藥吞服下去。

    第78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23

    月色清冷皎潔, 地面仿佛也被鋪上了一層銀灰,比銀子的色調(diào)還要亮,一時竟然分不清哪里是天, 哪里是地。

    床鋪上兩道身影交纏, 浮動的紗幔偶有月華閃動, 妄圖降下蒸騰的溫度。

    今夜的巫行云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要熱情, 直至云歇雨收還纏著秦疏不放。秦疏憐惜他今日受了刺激, 更是拿出十二分的溫柔對待。

    一夜顛鸞倒鳳,巫行云能夠感受到某顆種子已經(jīng)扎根。雖然沖動,可他并不后悔。望著天邊的魚肚白, 他知道自己再無回頭之路。

    之后的一段時間,秦疏明顯感覺到他變得沉默了。有時候會看著一個地方發(fā)呆,叫他都沒個反應(yīng)。秦疏是擔憂的, 可他并沒有多想, 有蔚清塵那個宿命之敵在,妻子不可能輕松。

    他現(xiàn)在也不去藏書閣了, 當務(wù)之急就是提升實力, 九轉(zhuǎn)乾坤大法練到什么程度與修者原本的實力息息相關(guān)。本身的修為越高,雙修時的效果就越好, 雙修道侶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多。

    秦疏真正想要做成一件事的時候,還從來沒有失敗過。過了一個月,兩人終于將九轉(zhuǎn)乾坤大法練到了第四重。

    巫行云在此之前吸收和運用靈力會感覺經(jīng)脈脹痛, 自打功法練到第四重之后就再沒受到影響。

    久不見笑的他在這一天分外高興,還帶著秦疏繞著赤竹山飛了一圈。

    自從這天之后,巫行云像是要將之前欠下的功課全部補回來一樣,日夜不停地修煉。

    秦疏怕他將神經(jīng)繃得太緊,勸了幾次, 之后就被巫行云趕了出去,還在門口下了禁制。

    秦疏看著緊閉的房門黑了臉。雖然他經(jīng)歷過最新潮的思想,可有些觀念是根深蒂固的。比如,夫妻之間有矛盾了,吵架了,都能正常,但是絕對不能冷戰(zhàn)。

    他破了門口的禁制,想要和巫行云好好談?wù)劇=Y(jié)果禁制之后竟然還有陣法。

    秦疏都氣笑了,這是拿他當賊防呢。

    如果換作是其他人,很大的概率會轉(zhuǎn)身走人。秦疏卻打定了主意,要讓妻子知道,這樣的事情他不允許。

    陣法被暴力破除了,巫行云神情不悅,卻也并未多說什么,兀自坐在床上,保持修煉姿勢不變。

    秦疏站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

    對方身上傳來的壓迫感有如實質(zhì),巫行云艱難地將功法運行了一個周天,終于睜開了雙眼,蹙眉道:“你站在這里作甚?”

    秦疏見他眉宇間隱隱有些憔悴,就更不能放任他再這樣沒日沒夜地修煉下去了。

    他直接將人推倒,然后翻身上床,隨手放下床幔。

    秦疏主動起來從來不是為了雙修,有限的幾次讓巫行云印象深刻,他頓時有些慌了,卻又不明白他要發(fā)什么瘋。

    巫行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退,色厲內(nèi)荏道:“秦疏,你想干什么?”

    秦疏無聲地吐出兩個字,巫行云臉色暴紅,又羞又氣。

    秦疏輕笑一聲,不由分說地將人壓在身下,用唇將人堵住。

    此情此景,和碧泉谷的某些經(jīng)歷一般無二,秦疏就像是無法撼動的高山,帶著厚重的可靠和沉重的力量。

    巫行云化作了山間的飛鳥,飛行的路線卻已經(jīng)被規(guī)劃好。他想要停靠在枝頭,卻發(fā)現(xiàn)腳下是幽深的山澗,他想撲進水里,化身為魚,卻發(fā)現(xiàn)那里早已干涸,他只能徒勞地張大嘴巴呼吸,眼前所見也變得荒誕起來。

    秦疏親了下他迷離的星眸,開口道:“行云,以后不許將我關(guān)在外面,知道嗎?”

    巫行云艱難回應(yīng)。

    “真乖。”秦疏聽到想要的答案,終于滿意,他拉過被子蓋在他的身上,巫行云很快就睡了過去。

    看著他沉睡的模樣,秦疏頓時換了副面孔。

    妻子的情況有些不對,之前他傷勢未愈時都比現(xiàn)在精神。雖然他并不贊同行云每日不停地修煉,可修煉本身就是消除疲憊的一種方式,再如何也不至于像今日這般精力不濟。

    還有一件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修真者會長腫瘤嗎?”秦疏盯著巫行云的肚子,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他分出一抹神識,探入巫行云的腹部,那里確實有一團什么東西,看不太分明。

    秦疏試探性地用神識纏住那團東西,想要試試將它移除,那一團卻牢牢地占據(jù)在那里。他剛剛想要發(fā)力,卻發(fā)現(xiàn)附著在神識上的靈力已經(jīng)被“吃”掉了。

    秦疏心下一驚,忙收回了神識。

    回想剛剛的細節(jié),他并沒有感覺到威脅,反而那團東西對他還有些親近,現(xiàn)在可以排除那是腫瘤的可能了。

    如果不是發(fā)生病變了,那又是怎么回事兒呢?

    若說結(jié)嬰,現(xiàn)在還為時尚早。如果不是結(jié)嬰,難道是又要結(jié)丹了?可是,會有修士結(jié)兩個金丹嗎?

    巫行云不知道剛剛在他的肚子里,父子倆發(fā)生了第一次交鋒。他沉入黑甜鄉(xiāng),睡得深沉。

    人類的男性并不具備孕育的條件,此前,巫行云也并未做這方面的心準備,還是在肚子里的東西落戶后他才知道:若要取之,必先予之。事情并沒有他想得那么簡單。

    盡管他是修士,可修士的身體也并不能讓他好受多少。相反,因為胎兒需要足夠多的養(yǎng)分,巫行云的情況反而比之前還要差。

    他肚子里的這個東西簡直就是個無底洞。在沒有恢復(fù)前,他用十分的心力去吸收靈氣,勉強也就能留下一兩分。可是現(xiàn)在,他吸收了十分的靈氣,七八分都被搶走了,不憔悴才怪了。

    肚子里多了個東西,秦疏不信行云內(nèi)視的時候沒看見過。遇到事情還是要有商有量,他決定等人醒了問個清楚。

    巫行云比他預(yù)期的醒得要晚。

    巫行云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

    他一把推開了秦疏的臉,“別再來了,以后不把你關(guān)在外面了。”那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松弛讓他印象深刻,巫行云可不想再來一次。

    秦疏抓住他的手,開門劍山道:“你肚子里是怎么回事?”

    巫行云心頭一跳,現(xiàn)在還不是讓秦疏知道的時候。心下一轉(zhuǎn),他道:“這是丹霞峰研制的丹藥,有它在,可以將靈力錘煉得更扎實,以后進階也更容易。”

    “原來如此,難怪會把我的靈力吸收掉。”謎團解開,秦疏心頭的擔憂去了大半,妻子只要平安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知道自己的靈力對他也有用后,秦疏修煉的時候更上心了,同時對待巫行云也更加用心。

    看著細心呵護的秦疏,巫行云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很快心志便再度變得堅定起來。

    殺死蔚清塵已經(jīng)成了他的心魔,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必須打敗他。

    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復(fù)仇的腳步。

    第79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24

    蔚清塵罰期已過, 被放了出來。當初他入了內(nèi)門后,先進入的是弟子堂,后來還沒等到各峰選人, 他便脫穎而出, 去了秘境。時至今日, 他依然只是個沒有靠山的內(nèi)門弟子。

    尤其是他現(xiàn)在得了癔癥, 腦子不正常。就更沒有峰頭想要接收他了。

    開玩笑, 誰敢把一個元嬰期的定時炸彈放在自己家里啊?更何況他還和巫行云有仇。巫行云背后是鑄劍峰和冰火峰,哪個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腦子不正常的蔚清塵被放出來后, 就開始滿宗門亂竄,惹出了不少亂子。

    偏偏他練得功法邪門得緊,有些禁制在他那里簡直形同虛設(shè)。因為他, 執(zhí)法堂都比以往繁忙許多。

    蔚清塵雖然腦子有病, 卻又沒有完全發(fā)瘋,他仍然一心想要變強。在清醒的時候, 他會去演武臺與人斗法, 然后大家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人修煉起來簡直如有神助, 進益飛快。

    消息傳到巫行云耳中,氣得他拍碎了院中的黑云石。

    原本他答應(yīng)秦疏練功要張弛有度,現(xiàn)在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只有秦疏在的時候才偶爾裝裝樣子,其余時間都在抓緊修煉。

    秦疏身為劍修,想要提升修為,自然不可能只是打坐,劍修必要在不斷的戰(zhàn)斗中才能領(lǐng)悟劍意。

    比起赤竹山, 他更多的時間是在劍山、飛石灘和演武臺。自上次劍山外交手,他還和蔚清塵打過兩次,深切地體會到這個對手有多難纏,也認識到了天道打造五靈圣體的迫切。

    秦疏沒有和巫行云說的是,天道曾經(jīng)編織了一個夢境,向他展示被天靈根和雙靈根主宰的修真界,兩極分化之嚴重,資源爭奪之殘酷。

    秦疏醒來后,想到的卻是曾經(jīng)頓悟時所見的景象。事物的發(fā)展自有其規(guī)律,有時妄加干涉,反而會導引向更不堪的結(jié)果。天道想要制衡,想要蔚清塵成為雜靈根的希望,卻忽略了人性。

    蔚清塵實力擢升迅速,卻并沒有經(jīng)過應(yīng)有的積淀,便如窮人乍富,帶來的不是出路,更可能是毀滅。

    一直被視作天驕的天靈根都無法做到的事,五靈根卻做到了,在被天靈根和雙靈根統(tǒng)治的修真界,他們會心甘情愿地讓五靈根踩在腳下嗎?不必細想便知其中會摻雜多少的血雨腥風。

    天道應(yīng)該是公平的,公平地給予每一個生靈活著的機會。五靈根當然可以出頭,可絕不是這樣被一路扶持,甚至罔顧他人意愿。這哪里是制衡,反而是在制造矛盾,搞階級對立。

    秦疏覺得蔚清塵現(xiàn)在正在實力上演,天若欲其亡,必先令其狂。偏偏天道還以為自己在制定正確的規(guī)則,只能說,天道和蔚清塵一樣的沒腦子。

    蔚清塵如果真的有實力,一步一個腳印地崛起,那才是真正的傳奇,現(xiàn)在,只會讓有識之士警惕。如今門內(nèi)弟子避免與他斗法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過,這件事也讓秦疏看清了現(xiàn)實,提升實力迫在眉睫。

    修真無日月,秦疏去一次劍山至少也要十天半月,回赤竹山又換成另一種修煉方式,難免就會忽略一些事情。

    這天,他接到師兄齊輕鴻的傳訊,說他與師尊不日將要回宗,還提到有關(guān)孟子翁死亡的事情。

    當初從極樂宮回來的途中,便有謠言說孟子翁死于于芙弘手中,于芙弘雖然不介意自己的生死簿上再多一人,可她介意的是這人不是她殺的,卻被安在她的頭上,甚至有好事者借此生事,所以在回來的路上她便前去調(diào)查。

    后來蒼穹派掌門千歲生辰,她剛好在附近,李天南便給她傳了訊。又派齊輕鴻過去,一是將宗門準備的賀禮帶去,再者也是讓他看著于芙弘,免得她又與別人動手。還有就是向各大宗門證明,于芙弘并不是傳聞中那般殺性十足。

    沒想到這一去,還真解開了孟子翁之死的謎團。

    孟子翁之死,和他們鑄劍峰確實有關(guān)系,更確切地說,是和他與行云有關(guān)系。

    秦疏回到洞府時,巫行云正坐在庭院中修煉。

    他閉著眼睛吸納著天地間的靈氣,眼角眉梢?guī)е八粒睦镞有平日的矜貴。

    只一眼,秦疏就察覺出了不對,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巫行云倏然睜眼,桃花眼依舊漂亮,卻給人一種陰鷙之感。

    看到來人是誰,巫行云眉眼微彎,眉間的冷意消散不見,之前的一切仿若錯覺,秦疏卻將之記在了心里。

    巫行云起身,踱步上前,問他:“不是在飛石灘,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秦疏攬住他的腰,手下的觸感有些異樣,他捏了一下,行云怎么好像是胖了?

    巫行云拍掉他的手,瞥了他一眼。

    秦疏愛極了他眼中的風情,湊過去親了一下,手又環(huán)住他的腰,嘴上確實告饒:“我哪里知道你還長了癢癢肉,下次不捏了。”

    巫行云卻是不信,這人酷愛動手動腳。

    兩人回到房間,秦疏這才道:“師尊和大師兄要回來了,他們還帶了個人回來,還是你我都認識的人。”

    巫行云用眼神詢問。

    秦疏:“魘鬼宗的那個小鬼。”

    巫行云十分意外,“怎么將他帶回來了?”

    秦疏神情有些復(fù)雜:“當初極樂宮,他也在。”

    巫行云想到什么:“你不會是想說,孟子翁是他殺的吧。”

    秦疏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巫行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憑他?”

    秦疏知道他為什么懷疑,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孟子翁再不濟,也是位渡劫修士,于芙弘的實力與之相比還稍遜一籌,魘鬼宗的那個孩子實力還不如秦疏呢,再如何也很難殺死孟子翁。

    “那個孩子是杜謙星的兒子。”秦疏拋出一顆驚雷。

    “什么?”巫行云滿臉震驚,若有所思,“這也能說得通,那個老鬼總有些壓箱底的本事。可他若是杜謙星的兒子,為何沒有殺我?”畢竟,他才是對方的殺父仇人。

    “這個師兄沒說,他們再過兩日便到,屆時我們過去一問便知。”魘鬼宗的鬼魅手段非常,不問清楚秦疏實在不能安心。

    巫行云點頭同意。

    說完這些,就該辦正事了。

    兩人已將九轉(zhuǎn)乾坤大法練到了第四重巔峰,如無意外,今日便能突破。

    巫行云對雙修向來熱衷,秦疏剛脫了衣衫,他便纏了上來。

    吐納天地靈氣,功法運行,每一個毛孔都成為靈氣轉(zhuǎn)換的通道,豐沛的靈氣沖刷著經(jīng)脈,帶走雜質(zhì),按照既定的軌跡運行,提純?yōu)殪`力,納入丹田。

    某一個瞬間,虛空之中似有破碎之聲,仿佛打破了某個壁壘,就轉(zhuǎn)乾坤大法邁入了第五重,四面八方的靈氣齊聚,涌入室內(nèi),身處其中的兩人只感覺身姿格外輕盈,仿若漂浮在云端,這個過程持續(xù)了足足一刻鐘。

    秦疏收功后,準備鞏固修為。看到妻子的情況卻忽然愣住了。

    原來,巫行云竟然睡著了。

    這在修士身上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每邁入一個新的境界,最重要的就是鞏固修為。這個過程就相當于重新打了一遍基礎(chǔ),鞏固的程度直接關(guān)系到下一個階段的修煉效果。

    巫行云此時身上未著寸縷,秦疏的目光不由得定在對方的小腹上,那里微微隆起。

    修士絕不會有小肚腩!

    原本一手可以掌控的勁瘦腰肢也多了些肉感,行云真的是胖了嗎?

    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爬上心頭,之后就如瘋長的野草一般,壓都壓不住。

    秦疏深吸了一口氣,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鞏固修為,行云最在意的就是這個了,其他的都暫且拋在一邊。

    秦疏將人扶正,用自己的力量牽引著對方的靈力運行。

    兩人的功法本就系出同源,共同修習九轉(zhuǎn)乾坤大法,又有道侶契約加持,他做起這件事來得心應(yīng)手。

    靈力運轉(zhuǎn),每到對方腹部,就會被攔下大半。

    因為心里存了懷疑,秦疏又特意分出一縷神識,那里仍然是模糊的一團,好像被什么厚重的東西遮擋,看不分明。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那里確實變大了許多。

    丹藥,會有這樣的效果嗎?秦疏后悔沒有去丹霞峰問問了。

    這次,秦疏比上一次更大膽,也更小心。

    附著在神識上的靈力被吃掉,秦疏沒有將之撤回,反而輸送了更多的靈力過去。

    那團東西就像是個無底洞,貪婪地吞吃著,秦疏似乎能夠感受到某種愉快的情緒。

    秦疏源源不斷地供給著靈力,心情愈發(fā)復(fù)雜。聯(lián)想到妻子的反常,如果是……,那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秦疏徹夜難眠,心頭沉甸甸的,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時而嚴肅,又有些不真切的荒唐,也不知到底是個什么滋味兒。

    終于挨到巫行云醒來,看著對方顫動的睫毛,秦疏頓時緊張起來。

    巫行云睜開眼,只覺耳聰目明,神清氣爽。不必問,他也知道這是秦疏的功勞,對上秦疏的眼睛,他眉眼彎彎,露出一個愉悅的笑。

    秦疏這一晚想了很多,旁敲側(cè)擊,循序漸進,暗中觀察等等,不一而足。事到臨頭,他還是選擇開門見山。

    “行云,你懷孕了?”秦疏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一雙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對方,整顆心也高高懸起。

    巫行云沒想到他這么敏銳,知道事情瞞不住,干脆點頭承認了。

    秦疏見他點頭,心里就像是揣了只兔子,蹦跳成一團。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子嗣,所以在猜想得到證實后,全部化作驚喜。

    也許是刻在基因里的繁衍本能,也許是與摯愛之人有了孩子的滿足,總之,秦疏現(xiàn)在很激動。

    秦疏將臉貼上巫行云的腹部,還在上面蹭了蹭。巫行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一種劇烈的羞恥感襲遍全身,就連腳趾都害羞地蜷縮起來。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懷了這個孩子意味著什么。

    事情,好像變得復(fù)雜了。

    秦疏貼著他的肚子好一會兒才起身,然后就開始親吻他,親得認真又溫柔,隱隱還帶著一絲暴虐的固執(zhí),巫行云也無法仔細分辨。

    直到他感到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秦疏才放過他,舌尖舔過嘴唇,帶著意猶未盡的味道。

    秦疏看著他唇上水潤的痕跡,挪開目光,努力平息著情動,他怕再看下去,會忍不住繼續(xù)下去。

    他要去查閱一下,有些事情這個時候還能不能做,之前不知道,實在是太過胡來了。

    激動過后,秦疏問道:“這個孩子是怎么回事?”

    “巫氏已經(jīng)很久沒有降生有靈根的孩子了。”巫行云含糊其詞,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自覺地看向斜上方。

    秦疏見此,心下一沉。在第一個世界,他為了追求妻子,曾經(jīng)看過一本有關(guān)微表情的書,雖然后來根本用不上,可看到他這個動作,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他在撒謊。

    他為什么要撒謊?

    第80章 黑化天驕的劍修老攻25

    其實, 巫行云自己也有些搞不明白,為什么他要撒這個謊,下意識他就這么做了。

    對上秦疏懷疑的眼神, 巫行云十分頭痛, 同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秦疏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秦疏雖然還不知道巫行云是怎么有的這個孩子, 又是為何要有這個孩子, 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為了他。

    “我還真是天真,竟然以為你是想要為我生個孩子。”秦疏自語道。

    在懷疑妻子有孕的時候, 秦疏是期待的,盡管以他對巫行云的了解,他會為自己生孩子的可能微乎其微, 可他心底確實隱隱有過這樣的期待, 只是現(xiàn)實狠狠給了他一巴掌,原來不過是他的自作多情。

    秦疏轉(zhuǎn)身離開, 他需要獨自一人冷靜一下。

    房間了少了一個人, 好像空氣都變得安靜了。巫行云保持之前的姿勢不變,眼睛看著虛空中的某一點發(fā)呆。

    秦疏是生氣了嗎?

    他一定很失望吧。

    可是,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想要報仇,有錯嗎?

    雖然心里是這樣想的,眼眶卻變得酸澀, 視線都有些模糊起來,很快,那點水汽又被他逼退。

    生氣就生氣好了,他不在乎。

    巫行云盤膝打坐,過了大概一刻鐘, 他便放棄了。他現(xiàn)在整個思緒都是亂糟糟的,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另一邊,秦疏直接離開了宗門,漫無目的地四處亂轉(zhuǎn)。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被攔了下來。

    看著面前的人,他驚訝地叫了一聲:“師兄?”

    齊輕鴻上下打量他一眼:“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剛剛叫你都沒有聽到。”

    秦疏收斂了情緒,問道:“不是明天才回來嗎?怎么這么快?”

    齊輕鴻確定在他身上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搞不好就是和道侶吵架,他示意秦疏看看周圍。

    原來,秦疏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jīng)飛到了宗門千里之外,他有些尷尬,用問話掩飾道:“剛剛在想事情,沒想到剛好遇到你們,還真是天意。師尊呢?我隨師兄前去拜見。”

    齊輕鴻見他避而不談,便也不再多問,帶著人往一處山谷而去。

    路上,秦疏才知道。齊輕鴻過來是因為師尊察覺到了他的氣息,所以才讓他尋過來。至于師尊,她正在圍捕一只小老鼠。

    秦疏有所猜測:“魘鬼宗的那個小鬼跑了?”

    齊輕鴻點頭,“魘鬼術(shù)在脫身和隱匿方面厲害非常,不過你放心,只有對方第一次逃跑時是因為我們大意,后來都是有意為之。”

    秦疏如今也適應(yīng)了宗門的行事風格,大概能夠猜出師尊的意思,便問道:“師尊不會在打魘鬼術(shù)的主意吧。”

    齊輕鴻給了他一個猜對了的眼神。

    “那小鬼叫杜小七,他是杜謙星的第七個孩子。”

    魘鬼宗算上杜謙星才只有十三人,秦疏想到杜謙星對活著的執(zhí)著,問道:“之前的那六個不會是已經(jīng)死了吧。”

    齊輕鴻:“嗯。”

    “死在杜謙星的手里?”

    齊輕鴻嘆了口氣。

    在修真界,孩子,有時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多少修士努力一輩子也未必能留下子嗣,杜謙星何其幸運,卻又何其殘忍。

    “杜謙星早就該死了,他有特殊續(xù)命的法門。起初他是用弟子續(xù)命,后來發(fā)現(xiàn)不夠,就開始努力生孩子。他掌握人心很有一套,又手段強硬,那些弟子對他都唯命是從。杜謙星給他們灌輸?shù)乃枷刖褪牵麄兘袢找磺械目嚯y都是因為孟子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正因如此,杜小七才會去殺孟子翁。”

    秦疏嘲諷一笑:“可真夠未雨綢繆的。”

    齊輕鴻:“不過是抓住人心的弱點罷了。”

    有什么在心頭一閃而逝。

    “弱點”“孩子”這兩者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

    兩人到達山谷的時候,于芙弘已經(jīng)將杜小七抓到了。

    杜小七被捆成一團,丟在地上。

    秦疏上前行禮:“徒兒見過師尊。”

    于芙弘見到秦疏還挺高興,“不錯,不錯,修為又進益了。”

    師徒見過禮后,秦疏這才將目光落在杜小七身上,當先注意到的還是他右頸的火焰圖騰,杜小七終于不再穿草裙了,之后才細看他的面容。

    出乎意料的,杜小七長相十分清秀,身形消瘦,膚色是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

    見他看過來,杜小七目光兇悍。

    秦疏默然回視,杜小七初時還在硬撐,僵持了一會兒,目光便有些瑟縮起來。

    秦疏見此,愈發(fā)覺得奇怪:“他到底是怎么殺掉孟子翁的啊?”

    “拘魂鈴。”

    秦疏在典籍上看到過。魘鬼宗有兩個法寶,一為拘魂鈴,二為煉魂鼎。

    “師尊將他帶回去是打算……”

    “原本打算丟給溫霽風,不過他太不老實,還是先在劍山關(guān)上幾年再說。”

    秦疏憐憫地看了杜小七一眼,“關(guān)在劍山也好,正好磨磨性子,免得胡來。”

    齊輕鴻想起聽到的傳聞,問道:“聽說蔚清塵在劍山突破了?”

    秦疏聽到這個名字就生性地厭惡。

    見他一副踩了幽蛞的模樣,問他:“蔚清塵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秦疏:“可能是被關(guān)在劍山太久了,他最近做了很多沒腦子的事兒。”

    齊輕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于芙弘感慨一句:“竟然瘋了啊。”

    小鬼聽著師徒三人平靜地對話,身上發(fā)寒。他過夠了暗無天日的日子,絕不想重蹈覆轍,如果真的被關(guān)到那個什么劍山,他是不是也要變成瘋子,還能正常地出來嗎?

    從來不知畏懼為何物的杜小七,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師徒三人閑話幾句,便繼續(xù)上路。

    回到宗門也不過才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于芙弘將杜小七丟給秦疏,吩咐一句:“將他關(guān)去劍山。”

    秦疏應(yīng)了,將人提起,一路往劍山而去。

    杜小七之前一直安靜得像只鵪鶉,聽到要將他關(guān)進劍山,頓時掙扎起來。

    只是他的這點掙扎,連滴水花也濺不起,秦疏輕輕松松就將他提到劍山去。

    進了山門,里面光線驟然變得昏暗,無形的劍意讓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如同身處古戰(zhàn)場,凜冽,凌厲,那是一種語言難以描摹的肅殺之氣。

    秦疏卻絲毫不受影響,帶著杜小七七拐八拐,蜿蜒而下,周圍漸漸能夠聽到有痛苦哀嚎之聲。

    關(guān)在這里的都是修真者,連他們都承受不住,可想而知其刑罰有多厲害。

    一直沉默的杜小七忽然出聲:“我知道一個秘密,你別把我關(guān)在這里。”

    秦疏知道這小鬼精著呢,壓根不搭話茬。很快,他便停在一處劍洞的入口,解開縛靈索,直接將人扔了進去。

    杜小七發(fā)現(xiàn)靈力受限,又見秦疏轉(zhuǎn)身就走,再顧不得其他,忙道:“孟子翁給了你道侶一枚孕子丹!”

    秦疏倏然停住腳步,目光如電,“你說什么?”

    “你先把我?guī)С鋈ィ也灰谶@里。”

    秦疏哪里肯受他的要挾,即便杜小七不說,他也有辦法知道。

    見他又要走,杜小七也不敢和他再談條件,再次將人叫住:“當初你去追玉簡,你師父去追孟子翁的時候,我就躲在一邊,親眼看到孟子翁又回來了,他說……”

    杜小七老老實實地將當時聽到的事情交代清楚。

    “煉化嬰靈,修為大漲,原來如此。”秦疏心里有些空,不是傷心,也不是失望,而是一種無力感。

    難怪行云要撒謊,他能接受他不要這個孩子,卻不能接受他用這樣的辦法去“殺”了他。

    杜小七最是會察言觀色,看他這樣,怕將自己忘了,囁嚅道:“那個,可以帶我出去了吧。”

    秦疏將他換了個劍洞,“你暫且先待在這里,若是你沒說謊,我自會放你出去。”

    杜小七過來的一路觀察過,這邊應(yīng)該不是受罰的地方,稍稍心安,還是不忘叮囑道:“你要說話算話。”

    秦疏離開劍洞,站在劍山外面,思忖片刻,遇事不決找?guī)熥穑拈啔v在修真界根本不夠看,還是要去找?guī)熥饐枂枴?br />
    于芙弘見他回來,招手道:“此次前往蒼穹派,為師得了些東西,這份是你的,拿去吧。”

    秦疏謝過,將童子打發(fā)走后,將事情和盤托出。

    哪怕于芙弘見過大世面,也很難想象巫行云為了報仇竟然會做到這個地步。

    “師尊,您說,孟子翁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別的不好說,但他絕對不會以男子之身受孕。”于芙弘說得斬釘截鐵。

    “以前還沒看出來,行云也太過左性了些。此事有違天和,便是有用也是一時的,行云如今鉆了牛角尖,你務(wù)必要勸他放棄這個想法。至于蔚清塵,他不過是一個瘋子,為師出手,這便將他殺了如何?”

    秦疏搖頭嘆氣:“沒用的,行云定要親自將他殺了才心甘。”

    于芙弘了然:“確實是要親自動手才夠爽快。”

    她見徒弟少見的沮喪,便道:“快快收起你那些小兒女心思,他走這旁門左道,不過也是為了手刃仇人,如果他自己有那個實力,還會將孩子煉化嗎?你在這想東想西,還不如多陪他修煉幾回。”

    秦疏聽她這樣說,借機問道:“不會影響到孩子嗎?”

    于芙弘:“你是傻了嗎?有胎兒在,需要的靈氣只會更多,你多與他雙修才是正經(jīng)。”

    “對了,待到明日,讓宋琴心幫忙看看,她雖不是醫(yī)修,卻熟知藥性,若胎兒真的有問題,便早日除去,免生枝節(jié)。”

    秦疏心下一凜,卻還將人勸住,“此事我需與行云商議,等到事情定了,再去丹霞峰麻煩宋師叔。”

    “也好。”等到秦疏走后,于芙弘便去了冰火峰,若是秦疏和行云真能生個孩子出來,也不知是何等資質(zhì)。行云雖然胡來,卻也不是沒有好處。

    ……

    秦疏回到住處,并沒有看到人。最近他每次回來,對方都好好地待在洞府,現(xiàn)在人忽然不在,由不得他不多想。

    秦疏去問鳩靈智,對方也不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有執(zhí)法堂的弟子前來傳訊:“行云師兄和蔚清塵在演武臺那邊打起來了。”

    秦疏聽聞此言,拔腿就跑,都忘了自己還是個修士了。鳩靈智見此,化而為鳥,掠過秦疏身邊,將人帶上,一并往演武臺而去。

    傳訊之人見他們眨眼就不見了蹤影,無語道:“我話還沒說完呢。”

    原來,在秦疏走后不久,巫行云也離開了赤竹山。

    服用了孕子丹后,他遠沒有自己表現(xiàn)得這樣鎮(zhèn)定。冒險所帶來的不確定性,以及很多負面的情緒壓在心頭,卻又得不到宣泄。

    還有這個孩子,他的存在不得天道承認,自帶邪氣,雖然他現(xiàn)在還只是一團混沌,也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著巫行云。

    起初他是想去冰火峰泡湯泉,卻又不想被幾個師兄看到,后來就轉(zhuǎn)到了演武臺,尋了處角落,看臺上的比試。

    曾經(jīng)他也是這里的常客,睽違已久,只覺物是人非。如今,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來過這里了。看臺上打得熱鬧,他也沒有了原來熱血沸騰的感覺。

    盡管如此,他也沒有離開。

    不知看了有多久,忽然有弟子道:“糟糕,那個瘋子又來了。”

    巫行云心頭一動,然后就看到了蔚清塵裹挾著五色靈光飛掠至臺上。且不顧臺上兩個弟子正在比試,出手就開始攻擊。

    那兩個弟子反應(yīng)也是迅速,聯(lián)手反擊。

    只是他們修為遠不如蔚清塵,不過三五個回合便已經(jīng)落敗。

    這于蔚清塵而言,不過是開胃小菜。今日的他顯然神智正常,看著下面的弟子,志得意滿道:“誰來與我比試?”

    有人知道他的難纏,卻也有人想要借此磨礪自己。之后,蔚清塵就看到蔚清塵打敗了一個又一個的對手。

    隨著落敗的人越來越多,蔚清塵的神情也變得囂張起來,開始口出狂言:“如今年輕一代誰能與我為敵?九峰不想收我入門,我亦是不屑與爾等為伍。哈哈哈哈~天靈根又如何?還不是被我壓著打?”

    蔚清塵的話將一眾弟子得罪了九成,幻月峰的燕辛樹亦是天之驕子,見不得他如此張狂,上臺應(yīng)戰(zhàn)。

    燕辛樹主修陣法,初初交手,便用陣盤將人困住。蔚清塵很是吃了一番苦頭,好不容易破陣而出,燕辛樹又是一個陣盤甩出。

    如是再三,蔚清塵陷入了連環(huán)陣。但他的可怕之處在于愈戰(zhàn)愈勇,終于,他得到了機會,反手用五色靈光將燕辛樹困住,奪去了主動權(quán),他開始不斷地向?qū)Ψ桨l(fā)動攻擊,速度快到目不暇接。直到燕辛樹被打落臺下,他卻依然沒有停手的意思,眾人這才意識到不對。

    執(zhí)法堂的長老出手將他攔下,“回神!”

    蔚清塵目光癲狂,根本不管對面是誰,抬手便是攻擊。長老哪里由得他來放肆,反手將他的攻擊攔下,手下施力,蔚清塵直接倒飛出去。

    好巧不巧,剛好飛到巫行云身前。巫行云沒有時間掐指結(jié)印,直接將靈力灌注于雙掌之間,向著蔚清塵的后心拍去,氣勁將蔚清塵后背的衣衫震得四分五裂。

    沒有人想到會有人偷襲,這里是演武臺,在臺上,你可以不擇手段,在臺下,卻要謹守本分、巫行云竟然敢在執(zhí)法長老的眼皮子底下出手,這是嫌日子過得太輕松了?

    巫行云全然沒有偷襲人的慚愧,感受著掌心中的力量,他只覺得從來沒有這么痛快過,就連掩在袍下微凸的肚子也順眼許多。

    他將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一一回視。圍觀之人看清出手之人是他后,恍然大悟。

    蔚清塵顯然也認出了他,哪怕他現(xiàn)在腦子不清醒,他也還記得巫行云。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出手就是打。

    巫行云動作絲毫不受影響,也沒有孕夫的自覺。身手靈活,大開大合,體修良好的素質(zhì)表露無遺,動作間充滿力量卻又不失協(xié)調(diào),一看就是長年累月修煉的結(jié)果。

    與之相比,蔚清塵卻是野路子居多,缺少章法,卻又出其不意。

    巫行云知道自己修為不敵蔚清塵,正好對方腦子不清醒,所以在一開始就沒打算硬碰硬,而是手段頻出。符箓、陣盤、藥粉,直將人打了個手忙腳亂。

    執(zhí)法長老也沒有出手阻止,大家就知道這是默許的意思了。

    秦疏得知情況趕來的時候,就看到妻子拿著開天斧,毫不留手地往蔚清塵身上招呼,開天斧的威力不同凡響,卻需要強大的靈力供給。

    秦疏明顯能夠感到他是在勉強支撐,再看對面,蔚清塵身上也跟個血葫蘆一樣。

    秦疏再不猶豫,飛身過去,一手攬住妻子腰身,同時化指為劍,戳向蔚清塵胸口。

    秦疏的出手讓大家又驚了一下,就連執(zhí)法長老亦是眼角抽搐,從未見過如此不講武德的比試。盡管如此,他卻依舊未說什么。

    巫行云被他當著眾人的面擁在懷里,十分不自在,想要將人推開,只是秦疏將他扣得死緊,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樣。他又消耗過多,幾次都沒能將人推開。

    周圍的弟子見到這一幕,俱是目光閃爍。

    吼吼,劍修對道侶可真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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