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用擔心
在這里遇到迪盧克和凱亞顯然出乎你的意料。
可一旦遇到，就意味著必須將一切解釋清楚。畢竟，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你不應該出現。
哈哈，死了四年的小伙伴，突然詐尸出現，還神情正常的打招呼，該怎么辦？！——正常人遇到這種事，會被嚇得連心臟病也犯了吧？！
是別人，你還能忽悠說，你當時其實沒死。
但是，迪盧克和凱亞就……
你敢肯定，他們絕對認真仔細確認過——
你的死亡。
好的。
你現在有理由逃離無聊的同學聚餐了！
目光移向卡維，卡維一眼就猜出了你的心思，不過你也確實有事要處理，他無奈嘆氣：“好吧，你去吧。學長我把你的那份也帶上。”
說著，卡維看了迪盧克和凱亞一眼，撇了撇嘴，金色頭發的青年陡然靠近，溫熱的氣體灑在你耳朵上，你聽到他的聲音，他提醒道：“記住不要喝酒，雖然他們是你朋……喂！”
卡維話還沒說完，就被拉開。他氣憤的回頭怒視，看到了“似乎是你故友”的一藍一紅兩人。
凱亞似笑非笑：“我說，說話不用靠那么近吧。”
迪盧克面色不變：“和女士保持一定社交距離才是紳士的行為。”
卡維：……
一人陰陽怪氣里帶著警告，一人語氣里全是警告。
你趕緊把氣呼呼的卡維拉開，拍了拍他的背道：“別生氣別生氣，我會注意的，不會喝酒。”
在迪盧克和凱亞的注視下，你臉不紅心不跳的把卡維送到須彌學者堆里，又乖巧的和你同學打過招呼后，然后面不改色走到他們面前。
你松了口氣，看向他們二人道：“這件事說起來有點復雜……我們要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聊。”
哦，對了。
你看向迪盧克，問：“現在可以走了嗎？”
“嗯。”，迪盧克：“正好到換班的時間了。”
迪盧克話剛落，清脆的門鈴聲響起，一位穿著相同制服的人就進來了。
你們三個順利離開了天使的饋贈。跟著凱亞來到了個有包廂的餐館，坐了下來。
你看向迪盧克，忍不住問道：“你怎么兼職了酒保？”
說實話，你不是很能理解。
迪盧克他早上早早起來巡邏，晚上又擱這當酒保——玩鐵人三項呢？
嗯……鐵人兩項。
你反正是做不到，早上工作，晚上還在工作。全心全意把自己奉獻給工作，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
稍微想想，都覺得累。
啊，好累。會累蠢的吧。
迪盧克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想岔了。
迪盧克：“我并非每天都來天使的饋贈，只是偶爾來……”
說到這，他稍微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道你們之間是不是存在某種緣分，你來的時候，他恰好在。
“況且，”迪盧克面色不變，“我早就把騎兵隊長的職務給辭了。”
“啊？”你猛抬頭，震聲：“辭了？”
“是不是很驚訝？”，凱亞晃了晃手中的木杯道：“誰也沒想到他會退出騎士團。”
你頗有些不太理解：“我一直以為迪盧克你會一直待在騎士團。”
至少不會退出。
加入騎士團，守衛蒙德，是迪盧克一直以來的愿望。從他很小很小時，他便以此作為目標，日夜不停的刻苦訓練。
也正是因為他想加入騎士團，帶動了凱亞也加入騎士團，導致那時候的你，以為加入騎士團是你的主線任務。
說實話，直到現在，你都沒想過迪盧克會退出騎士團。
見你表情驚愕，迪盧克道：“加入騎士團，并不是保護蒙德的唯一途徑。”
凱亞嗤笑一聲：“這時候倒愿意說實話了。”
凱亞知曉迪盧克在用著自己的方式保護著蒙德，但這樣了當的說出來，卻還是四年里的第一次。
果然，還是因為有你在么。
你哦了聲，還是覺得事情不像迪盧克說得那么簡單。
加入騎士團當然不是保護蒙德的唯一途徑，但是迪盧克之前，明明一直都堅持這條途徑，為什么就突然換了一條？
好吧。
或許也不算“突然”，應該也經歷了番深思熟慮，不過……
你總覺得事情不是那么簡單。
你的目光移向迪盧克，他避開你的目光，明顯不想回答。
好吧好吧，迪盧克也有小秘密了。
把探究拋到腦后，你端起桌上的飲品喝了一口。
樹莓汁，一如既往的酸酸甜甜。
你深呼一口氣，看向迪盧克和凱亞，開始講述。這并不是你第一次講述，也不是第二次，所謂熟能生巧，大抵如此。
這次，你講得超快。
從最開始的開始，一路講到現在。講完后，你拿起桌上的樹莓汁一飲而盡，又叫了一杯。
原來是這樣啊……
迪盧克和凱亞想道。
游戲，任務，一百萬，異世界來客，穿越，回家。
每一個詞都很新鮮，帶著濃厚的奇幻色彩。若是出現在故事里，想必能吸引一片讀者。
可現在，你卻告訴他，這件事就發生在他身邊，主人公就是你。
迪盧克垂眸。
明明無論你的出身，還是成長的經歷，你都像是真真實實存在于這個世界中，絕對沒有半分作假。
可是……
迪盧克發問：“十三歲之前的你呢？還是你嗎？”
你十三歲時，進入蒙德副本。在這之前，［你］確實存在，只不過，那時候的［你］是由系統收集你的性格習慣，模擬出來的你。
你之前問過系統這個問題。
你問它，系統模擬出來的你，是你嗎？
系統說，那是你，又不是你。
是你，是因為她的一切都來自你。不是你則是因為，在細微的選擇中，你們有極小的概念選擇不同的道路。
你理解系統的意思。
你點頭：“也算是我。”
迪盧克沒再說話。
“那你提到的任務又是怎么一回事？難道你那時靠近我們是帶著目的？”凱亞一字一句道，不肯放過你臉上絲毫表情。
“那倒沒有。”你一派真誠。
你遇見他們，和他們相識，完全屬于意外。
……應該也算是意外吧。要不是你又累又餓，導致發燒，你也不會前往曾在探索過程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宅子。
你攤手道：“完全是意外，我當時可是在努力的搞生存，朝著當時我以為的任務，一往無前的沖刺。”
凱亞沉默一瞬，問：“那你原先認為你的任務是什么？”
你：……
你語氣沒有絲毫波動，捧讀道：“從弱變強，夾縫求生，腳踩各路怪物，成為世界之王。”
想當年，你還有一顆成為龍傲天的心，沒想到如今，被時間磋磨成這樣。
哎……sad。
迪盧克：……
凱亞：……
有時候，他們真得很懷疑你腦袋里是不是被塞了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要了杯樹莓汁，慢吞吞的喝了起來。
迪盧克認真的看向你，突然問道：“那天，你死了幾次？”
凱亞瞳孔驟縮。
你一愣，放下飲品：“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曾無數次回憶起那天的災難，然后，在那場災難中，找到你的身影。
兩次碾碎，無論從哪個角度去想，你的存活的可能性都為零。可奇怪的是，這兩次，你都像沒事人一樣爬起來。
不愧是迪盧克，那么敏銳。你感慨道。
你數了下：“兩次……準確來說是三次。”
那條巨龍沒有絲毫心慈手軟，把你弄死了三次。
這輩子，你和那條龍不共戴天。你冷酷的想道。
……死了三次。
迪盧克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攥緊，仿佛要在手掌里，扣出一塊肉來。
凱亞拿著杯子，做出要喝酒的樣子，額前的碎發將他的眼睛遮蓋，他在用力咬住嘴唇。
兩人掩蓋得當，你一時沒察覺出不對，你吐槽：“我還以為它會是我成長起來后，遇到的超級大boss呢，誰知道它那么早就出來，簡直要命。”
“痛嗎？”凱亞問，這聲音像是唇縫間鉆出來似的。
你無所謂的擺擺手：“還好啦。”
除了第一次疼到昏迷，后面你可是都開了疼痛屏蔽儀的。況且時間過去了那么久，你都快忘了那次的疼了。
迪盧克和凱亞沒有說話。
他們都知道你怕疼，很怕很怕。
酒精觸碰到傷口，眼淚就會完全不受控制的飆出來。盡管，每次任務你都喜歡沖到最前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最后弄得一身傷，然后面無表情的回到隊伍——其實是已經疼得不想說話了。
于是，他們就會邊吐槽你，邊幫你處理傷口。棉簽蘸著酒精，再涂抹到你的傷口上，你每次都被疼到直流眼淚，每到這個時候，他們手上的動作就會變輕，告訴你，讓你下次稍微依靠依靠他們，不要總沖到最前面，這樣很危險。每一次，你都邊流著淚邊點頭，表示好的好的。
然而，每一次，你都像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沖到了最前面。
被爪子碾碎，該有多疼？
骨頭斷裂，內臟破碎。怎么想，都比尋常傷口要疼千倍萬倍。
迪盧克和凱亞一時無言，兩人都在自責。
察覺到氣氛不對，你放下手中的樹莓汁，看了迪盧克一眼，又看了凱亞一樣，試探著問：“你們……這是怎么了？”
你話一落，凱亞率先反應過來，他喝了口杯中的飲料道：“沒什么。”
“嗯。”迪盧克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們說沒事，應該真得沒事吧。你狐疑的又從他們臉上繞了一圈，沒有發現絲毫端倪。
那應該沒啥事。
你往后一靠，豪氣干云道：“你們還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都問吧，我今天晚上有時間。”
你目光坦蕩，仿佛只要他們問你，無論什么，你都會回答。
凱亞收斂情緒：“那我就問了。”
他把話題往輕松些的方向引去。
凱亞問道：“你打算在蒙德待多久？”
你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大概會跟著教令院的安排走。嗯……大概這次在蒙德的實際考察一結束，我就會回須彌。”
只留一段時間嗎……
迪盧克抬眼看向你，淬火的眼底再也瞧不出那無法洗去的自責：“你過得還好嗎？”
“還算不錯。”你嘆氣道：“就是上學有點累，論文有點難寫。”
凱亞摩挲著杯壁，又問：“你到提瓦特時，身無分文，你住哪里？又吃什么？”
迪盧克無言的看著你，他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呃……”你一時噎住，招供道：“雖然剛來時是遇到了點麻煩，但我很快就解決了。沒有流浪街頭，食物什么的，掏鳥蛋，吃泡泡桔也能吃飽。”
頂著他們的目光，你繼續道：“后來我就遇到了空，他收留了我一陣子。然后我就努力賺摩拉……大概就是這樣。”
一想到這里，你又在心底感謝了空一頓，要不是他出手相助，你大概率就會流浪街頭，以天為被，以地為床。每天的食物，不是鳥蛋，就是泡泡桔。
你簡直不敢想象那樣的生活該有多悲慘。
一聽到旅行者幫了你，迪盧克和凱亞皆松了口氣，看來要找個時間好好感謝下旅行者了。
“若是你沒地方去，可以隨時來找我。”
迪盧克道，“酒莊房間很多，你要知道，在蒙德永遠有你的一席之地。你的房子你也隨時可以重新搬進去，里面定時打掃過，很干凈。”
凱亞看了迪盧克一眼，道：“要是你不想住那邊也可以來找我，我也有空房間，就在蒙德城里。”
你：！！！
這就是同伴情誼嗎？！一方有難，兩方來援！
你承認你被感動了。
不過……
你拒絕道：“不用啦，我現在住得起酒館，我身上還是有點摩拉的……”
說到這里，你不禁在心底感謝神里綾人，他工作是日結的。
他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天使！
你虔誠道：“感謝他。”
“他？”，凱亞聽到了你的低喃，問：“他是誰？”
你愣了一秒，回答：“我的老板。”
隨即，你興致勃勃的安利道：“他是個好老板，他給我的待遇超好。”
說真的，要不是神里綾人的侍女有性別要求，你都想推薦他們兩個來。
工作輕松，薪水豐厚，老板也不作妖，簡直就是一份完美的工作。
不過，他們也不缺摩拉就是了。
你悲傷的想道，為什么你總是最窮的那個？為什么你就不能脫貧致富呢？
其實你也知道原因——每次攢了一點小錢，期待著快樂幸福的生活，啪得一聲，你死了，錢也沒了。
想想都覺得超級傷心。
你告訴了他們薪水和工作時間。
“那么好的待遇？”凱亞挑眉，他的手指微微彎曲，在桌上有節奏的敲著。這待遇好到簡直像是在免費送錢。
可別是，某個傻子被人賣了，還洋洋得意的幫人家數錢。凱亞想道。
迪盧克顯然和凱亞想到了一處：“工作內容是什么？”
“貼身侍女。”你又喝了口飲料，完全沒注意到兩人一瞬間黑了臉，周圍氣壓低了低。
“呵，貼身侍女。”字句從凱亞舌尖一個一個滑落，他的眼底宛若結了層寒冰。
怕是打著貼身侍女的名頭，想要近水樓臺先得月，對你有所企圖吧。
迪盧克皺眉：“那人是誰？”
從小到大，他和凱亞明里暗里為你擋掉不少愛慕，那些人的手段千般萬種，除了最單純的送情書和搭話外，那些人中的許多人自以為獵人，把你視作獵物，想著要誘騙你。
偏偏你從小在這方面缺根筋，遲鈍到爆炸，稍一不小心，就容易落到陷阱里邊。
就像這次一樣，出色的獵人，傻乎乎的獵物。獵人拿著滿是誘惑力的誘餌，你這只獵物就傻傻的跟了上去，連自己掉到了陷阱里都不知道。
“神里綾人，神里家的家主。”你又喝了口果汁，一抬頭，就看見他們表情都不太好，以為他們在擔心你工作累：“你們放心啦，我之前就在他手下干過活，工作簡單，老板人也很好，溫溫和和，很好相處的。”
“呵。”，凱亞冷笑：“有些人道貌岸然，長著一副人模狗樣，背地說不準心懷不軌，陰險狡詐。”
你：……
明顯的指桑罵槐，你還不至于傻到聽不出。
凱亞今天吃了火藥？
一想到神里綾人給你豐厚的報酬，以及你們之間深厚的上司下屬情誼，你反駁：“綾人他真得挺好的，性格溫和，從來沒有對人發過脾氣。而且，他愿意給我很高的薪水，對我的工作能力充分肯定，還很體貼，看到我累會讓我早點回去休息。”
凱亞緩緩道：“綾人……叫得那么親密。”
你：……
凱亞是在無理取鬧吧！一定是吧！
迪盧克抬眼道：“你還記得你在我們這里存了份摩拉嗎？”
你驚訝：“你們沒花？”
那時，你處于瀕死狀態，想著至少把自己的財產分一下。
于是，你就把自己攢了多年的摩拉告訴了迪盧克，讓他和凱亞分了。
他們竟然沒分？！
迪盧克一副理所應當：“這是你的。”
凱亞挑眉：“你以為我們花了不成？”
迪盧克聽從你的遺言，從你的床底下找到了那袋摩拉。
摩拉數量非常可觀，你應該存了很多年。你存了那么多年，如今，卻要讓他和凱亞分了。那時，他們靜靜的盯著袋子看了一會兒，就把它連同其他的念想鎖在箱子里，再也沒打開。
直到現在，你的摩拉都靜靜的躺在箱子里面。若你點頭，他們就能立馬拿出來。
你也不用去當他人的……貼身侍女。
“真得？”你開始激動。
“你以為我們是別人，會把你騙得團團轉？”凱亞道。
迪盧克道，“教令院的生活很忙，要是把時間花在照顧其他人身上，你會很累，有了這筆錢，你就可以稍微輕松點。”
你：！
你宣布，從今天開始，他們就是你最好最棒的伙伴！！！
這下子，你就完全不需要擔心經濟赤字問題了。
這也太棒了吧！
喝完手上的樹莓汁，你又奢侈的點了杯落落莓汁。
快樂的喝著落落莓汁，你歡快的突然問道，“克利普斯老爺最近怎么樣？明天我想去拜訪一下他，他見到我肯定很驚訝。”
迪盧克和凱亞皆陷入沉默。
你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蹙起眉頭。
過了一會兒，迪盧克看向你，不忍道：“父親他在那場災難后的第三個月，因反噬離開人世了。”
第82章 塌了
你微低著頭，沉默的站在一塊墓碑前。微風將你耳邊的碎發吹落，過長的睫毛將你眼底的情緒掩蓋。
你從未想過克利普斯老爺會死掉。
在你看來，像克里普斯老爺那般的好人就應該長命百歲。當迪盧克說出克利普斯老爺因邪眼的反噬，早就在四年前死亡時，你甚至恍惚著問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可是，你也知道迪盧克不可能拿這件事開玩笑。
……你以為克利普斯老爺能活下來的。明明那個時候。
在你離開第一個副本的時候，他還活著。
你以為他活著，甚至打算挑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去拜訪他。
然而……已經沒有然而了。
你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大理石墓碑上，歷經風吹雨打，墓碑上多了好些細碎的劃痕，克里普斯老爺的全名就這么被刻在上面。
心臟宛如被系了塊鐵，一下便沉入谷底。
他幫了你許多，你還沒有好好報答過他。
你垂下眼睫，密長的睫毛在眼下映出片陰影，眼中翻涌著的情緒被遮蓋得嚴嚴實實。
“父親走得時候，沒有留下遺憾。”迪盧克的聲音從你的左手邊傳來，他一身筆直的制服，紅色熾烈的發絲隨著風飄動。
在生命的最后三個月里，男人將家產打理好，送至繼承人的手中。
他為在那次災難中遇害的人，舉辦葬禮，好好安置他們的親人、用手中的所有資源獨自追查魔龍襲擊的真相——他剩下的三個月都在做這種事，拖著被侵蝕的身體，無視醫生的警告，最后吐血，臥病在床，直至死去。
他說他已經沒有遺憾了。
實在要說個遺憾的話，大概是，他無法親手追查到真相了。但他也知道，真相總有一天會被揭露，他的兒子會繼承他的遺志，為他們這些人正名。
你輕輕的嗯了一聲，又陷入沉默。
迪盧克知道你狀態不好，告知你他父親死亡時，你沉默了許久許久。
你自幼便和他父親關系好，他的父親還曾多次在他和凱亞面前感慨，要是你是他女兒該多好啊。
如今卻成了這樣……
手上傳來陌生的溫度。
你訝異的看了眼迪盧克，他表情未變。
你垂放在身側的手，已被他握住。
你目光重新轉移到墓碑，你知道他是在安慰你，這是種無聲的安慰。
克利普斯老爺死去，誰都不好受，特別是迪盧克，他是他的兒子。你并不是唯一一個需要安慰的人。
你回握住他的手。
迪盧克一滯，越發緊緊的握住你的手。
迪盧克的手像一團熾烈卻不傷人的火，你的手比他要冷些，這般緊握，你的手心沾染上他的溫度，明亮，炙熱，心里仿佛真得好受了些。
凱亞站在你的右手側靠后的位置，垂眸，看著這一幕。
祭奠完克利普斯老爺，你回到了旅館。由于心情欠佳，你向神里綾人告了假。
綾人敏銳的察覺到你情緒低落，旁敲側擊的問了你發生了什么，你只說了故人去世，就沒再說話。
他的眼中擔憂太過明顯，你擺擺手，對他說沒事，就回到了自己房間。
簡單洗漱完，你抱著柔軟的枕頭躺在床上，大腦放空的看著木質天花板。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你情緒一時高漲一時低落，你用力的揉了揉臉，翻身趴在松軟的被窩里，把臉埋進枕頭，就這么安靜的躺著。
一般情況下，每當你心情不好時，你總喜歡睡覺，睡一覺醒來，難受的情緒就會散去許多，心里也不會那么難受。
你就這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一覺醒來，到了第二天。
你早早睜開眼，從床上爬起來，簡單洗漱后，便來到綾人的門口。
你并不是個會一直沉浸在情緒里的人，生活還要繼續，一直被消極情緒籠罩，許多事情都會做不好。
神里綾人打開門，就看到你站在門口，如往常一般朝他打招呼，他側身讓你進來。
昨晚他一見到你就知道你狀態不對，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年，他第一次見過你那樣，看起來像被雨淋濕的小狗。
你不是個會隱藏情緒的人，盡管你當時面無表情，但只要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的心情如何。
神里綾人問：“還好嗎？”
你點頭：“好多了，謝謝。”
說罷，你化身盡職盡責的侍女，開始早上的工作。
神里綾人侍女的工作輕松，薪水豐厚，在你心底最佳工作排行榜中，毫無爭議的占據第一寶座。所以，即便得到了蒙德副本里的存款，你也并不打算辭掉這份工作。
其一，你大概率會在提瓦特大陸待很長一段時間，雖說你存得那筆錢數額確實大，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中途出了什么事，錢不夠該怎么辦。還是要有憂患意識的。
其二，誰會嫌錢多呢。反正你不嫌棄，在你看來，錢要多多益善才好。要是錢能生錢，你希望你的錢們子子孫孫無窮多也。
無窮多！
你煮了壺茶，又點了香薰，把桌上公文收拾整理了下，就向綾人告別，前往探索研究小組。
集合地點依舊在蒙德城大門口。
你到時，門口已經聚集了一些人。卡維比你晚些。
卡維是跑過來的，他微喘著氣。視線習慣的在人群里一找，就找到了你。你站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里，正在發呆。
突然間，你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看向他的方向，正好同他對視。
卡維立即揚起一個燦爛的笑，正想朝你招手。
“學長早上好啊！”
“早上呀好學長！”
“卡維學長！”
卡維手伸到一半，就被包圍。他無奈的沖你一笑，然后一一回復學弟學妹們。
你看向卡維那邊。
你一直都知道卡維很受歡迎。
卡維長得好，性格好，天賦奇絕，可以說是萬眾矚目的存在。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你差點以為他是大明星。
是無論走到哪里都發光的存在。
卡維受歡迎，簡直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你移開目光，無聊的發著呆。
人員到齊后，卡維就帶領著大家前行。
“跟我來！”卡維在隊伍最前面招手道。陽光落在他的頭發上，耀眼無比。
你加快腳步。
你們要去的是一處古遺跡，去那邊主要是為了研究里邊的建筑。
蒙德的古遺跡較多，按照計劃你們要去七個遺跡里探索，每個遺跡大概花費兩天測量，一天復盤總結。
一個遺跡要花費三天。七個就要……二十一天。
啊……漫長的研究之旅。你面露痛苦。
這書真得是非讀不可嗎？！
你們很快就到了遺跡外。
卡維認真囑咐道：“你們跟在我后面，要是有什么意外情況，第一時間找我。”
“我可是你們的領隊，要保證你們的安全。”
“對了。”卡維補充道：“要是有魔物什么的，你們先撤退，我來處理。”
“反正呢。”卡維簡直閃閃發光，他伸出一個手指，總結道：“要是有什么處理不了的問題，都來找學長我就好了。”
卡維的靠譜發言，立即在人群里劇烈反響。
“學長你也太帥了吧！”
“學長就靠你了！”
“卡維學長不愧是妙論派之光！”
你：……
你都看到卡維的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卡維走在最前頭，你緊隨其后。遺跡光線昏暗，你手上提著一盞燈，暖色的光照亮前方的路。
這里應當廢棄許久，雜草叢生，環境潮濕，地上甚至長出了厚厚的青苔。
卡維大聲道：“注意地上的青苔，小心滑倒。”
你們走路的速度緩了下來。
你提著燈，慢悠悠的走著，心底突然浮現一句“一入妙論派深似海”。
在教令院時，你就曾聽過妙論派的學姐學長吐槽“學了那么多年身體是沒少練”“進妙論派前，我是手不能提，進妙論派后，我一口氣能提兩桶水”等等一系列話。
那時候，你還不懂為什么。現在你終于懂了。
每天走來走去，鉆這個遺跡，又鉆那個遺跡，身體素質不好才怪。
卡維放下背包，拉開拉鏈，道：“你們分成四組，每組三個人，從我這里領取工具。然后，我把你們要研究的區域告訴你們。”
你隨便找了個組，鉆了進去。
然后，你被分配到了測量任務。主要是測量物體長寬高，記錄下來。
任務很簡單，就是費腿。
遺跡挺大，要想測量準確，必須要來回跑個幾次。
接到任務后，你來到了自己區域那塊地方。抽出卷尺，開始工作。系統飄在你旁邊，陪著你走來走去。
測量很快。
你壓住卷尺，用筆在筆記本寫上數據。一松手，卷尺啪得一聲縮回。
第一次測量完畢。
開始第二次測量。
你的效率很高。
幾下間，就測了三遍。對比收集的數據，確定無誤后，在本子上把數據圈了起來。
卡維拿著盞燈，在這塊遺跡四處轉。蒙德風格的建筑，現在雖然已經塌了，但還是能從這片廢墟，知道它曾經的繁華。
你們要測量這棟曾經華美建筑的長寬高，通過花紋，支撐柱，年代風格，在圖紙上復制出它的面貌。
作為領隊的卡維時刻觀察著你們的情況。他的目光轉了轉，又落到你身上。
你一手拿著卷尺，一手拿著筆記本，確認好長度，你熟練的收起卷尺，拿起別在衣服上的筆，就把筆記本抵在墻上，記錄。
卡維總能見到你認真的模樣。坐在椅子上認真的寫著題，拿著書認真的翻看，握著筆認真的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在卡維的位置，恰好能看清你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宛如蝴蝶脆弱漂亮的翅膀。
你微蹙著眉，似乎在思考什么，筆尖在本子上畫了畫。
隨著你的動作，金色的發絲從你的肩膀滑落，發尾在空氣中蕩了蕩。
心臟忽然慢了一拍。
卡維慌亂的移開視線，伸手摸了摸耳朵。他的耳朵已經紅了。
他這是怎么了。卡維奇怪的想道。
你還在和測量作斗爭。
說實話，你覺得你不應該在這里。
你忽然想道，你主修的是機關學，又不是建筑學。學什么建筑啊！
但是，妙論派的導師們顯然并不這么認為，他們覺得建筑構造和機關有異曲同工之妙，學學總是有好處的。
多學點當然有好處。
但是，有時候學多了。你會恨不得世界啪得一聲炸掉。
就在你拿著卷尺左量右量時，你聽到卡維的聲音。
“立即撤退，這里要塌了！”
你猛抬頭：！
不是吧？！
怎么會那么倒霉？！
第83章 累
事實證明，你們確實倒霉。
泥土和塵埃從頂上簌簌的落下，隨后便是地動山搖，左右搖晃，連站穩都有些費勁。
你不得不扶著柱子，穩住身形。
遺跡要塌了。
這還是你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之前跟隨迪盧克巡邏時，你們也會不定時進入遺跡內部。幸運的是，之前進入那么多次，你都沒遇到過遺跡塌陷。
這次就……
你深嘆一口氣。
屬實是倒霉到家了。
只要是遺跡，總會有坍塌的風險。存在世上幾百年之久，又廢棄荒蕪那么多年，要是一直穩固才奇怪。
細小的石塊和泥沙從天而降，宛如在下一場細密的雨。
要趕緊出去。
你看向出口方向，等到震動稍微緩了緩，你撈起系統，往懷里一跑，朝外沖去。
“快跑！往這邊跑！”
卡維眼中滿是焦急，邊揮手邊朝著人流相反的方向跑，“這邊！”卡維提高了音量。
這次遺跡坍塌來得猝不及防，打得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作為領隊的卡維只能盡快指導你們撤離。
他扶起摔到地上的人，為他指了出口方向：“往那邊跑，小心。”
金色的頭發在晦暗中，依舊耀眼無比，像一盞燈。
成員們看向他的方向，聽見他的聲音，毫不猶豫的向他指得方向跑去。
咔嚓——啪嗒——
泥塊和石頭滑落下來，啪得一聲聲砸在地上，令人心驚膽戰。
卡維還在往里面沖，一個又一個人同他擦肩而過。
忽然，一人腳下鋃鐺，摔倒在地。卡維立即跑了過去，他一手扶起那人，穩住身形，焦急詢問：“還好嗎？還能跑嗎？”
那人試了試，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學長，我的腿好像崴了。”
……
你的速度很快，比別人快許多。
大概是因為你平日里總跑來跑去，爬來爬去的緣故。無論是平衡度，還是敏捷度，你都比其他人要好些。
落下的石塊打碎了燈，黑暗侵襲。你聽到周遭因害怕和惶恐的叫聲。
人一旦進入黑暗，聽覺就會變得敏銳。而一旦聽覺敏銳，心中的恐懼便會自然而然的探出腦袋。
燈一盞一盞的熄滅，原本足夠著亮整個遺跡的燈，只剩下了幾盞，微微如螢火，根本不足以照亮前行的路。
你聽到了身后傳來的救命聲。
你停下腳步，把系統從懷里放出，言簡意賅：“小心碎石，打開照明模式。”
話落，一束強光便從系統身上射出。周圍一瞬間被照亮。
你回頭，往后跑。看到了在喊救命的人，你知道她，她的名字叫朵莉，你曾和她說過幾句話。
她癱坐在地，小腿被石頭壓住，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救命，我的腿被壓住了。”
“別害怕。”你安撫她道，用力把壓在她腿上的石頭抬出一個可供她出來的幅度。
事實證明，日常鍛煉還是有用的，要是你像剛玩游戲那會兒，各個數值都慘不忍睹，即便你今天遇到這種情況，也只能在一旁幫忙喊救命了。
幸好沒壓到骨頭，她還能正常走路。
遺跡頂上落下的碎石子，泥沙越來越多，多得你們宛如被卷進了一場暴雨中。
情況不妙，你們必須快點逃離。
你拉住朵莉，精準避開石頭泥沙，順利從遺跡跑出。
呼——
你松了一口氣。
“還有人沒出來嗎？”你聽到有人問。
“卡維，卡維學長還在里面。”
“學長他去救人了，他還在里面嗚嗚。”
剛松一口氣的你，又開始緊繃起來。抬頭仔細一掃，確實沒有熟悉的金黃色身影。
卡維還在里面。
你蹙起眉，看向已經搖搖欲墜遺跡，一咬牙，頭也不回的重新扎進里面。
在一座即將坍塌的遺跡中找人是件很危險的事，說不準，你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落下的石塊砸中，永遠留在這里。
可是，這也沒有辦法。
遺跡快塌了，卡維卻還沒出來。要是他再不出來，就再也出不去了。
你有些擔心他被石頭砸中，失去行動能力。
卡維是個很好的人，要是把生命葬送在這里，太不值了。
落下的碎石，翻滾的泥土，倒塌的墻壁，轟轟轟如雷一般的聲響，讓你全身緊繃。原本陰冷潮濕的空氣，變得更加的冷，仿佛加了寒冰，稍稍吸一口，肺里都冒冷氣。
系統盡職盡責的為你打著光，你大喊：“卡維，你在哪里？！”
轟隆。
石頭砸了下來，你迅速躲開，石頭在你方才的位置砸出一個洞。
你抿唇。
坍塌的速度加快了，要是再不出去，你和卡維都會死在這里。
你聽到了聲響。
“我在這里！我馬上過去！”卡維的聲音回蕩在這片空間。
在光的盡頭，你看到了卡維，他背著一個人，往這邊跑，而在他沒注意的方向，一塊石頭正沖向他。
你瞳孔一縮，用自己最快速度朝卡維沖過去，卡維一愣，他啟唇，還未說出一句話，就看見你用力拉了一把他。
砰。
卡維回頭。
就在他方才的位置，一個巨大的石頭落下。
“我們趕緊出去。”你松手道。
卡維把要說的話咽下，“嗯。”
后面的事情發生的很快。
逃生洞口即將被巨石堵住，你們無法全部出去。
在最后一瞬間，你毫不猶豫的把卡維往外一推。
卡維慌張的回頭。
金色的頭發依舊耀眼無比，臉卻是臟兮兮的，泥灰左一塊右一塊的黏在臉上，那雙漂亮的宛如紅寶石的眼眸中，是怎么也遮不住的慌亂。
轟——
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隆聲，出口被堵住，光線被黑暗吞噬，外界所有的聲音都被阻攔。
你被困住了。
＊
你沒死。
真是可喜可賀。
這是你不知道第幾次在心底感慨。你覺得你能活下來，簡直就是上輩子積德。
而且，系統還陪著你。
系統重新打開照明燈，剎那間，黑暗消失殆盡。
你隨意坐下，掀起裙擺，目光落在小腿上，小腿脫了一層皮，鮮紅的，仿佛下一秒，鮮血就會從傷口溢出。在燈光的照射下，傷口顯得猙獰無比。
系統邊打著光，邊焦急的在空中跳了跳。
【玩家，你還好嗎？好嚴重的傷，我們該怎么辦啊？】后面跟著個欲哭無淚的顏文字。
你擺擺手，安慰系統道：“還好，脫了層皮而已，只是看起來嚴重，過一段時間就會好。”
【真得嗎？我們又沒有消毒藥物，萬一傷口感染怎么辦？會出事的吧？而且我剛剛都聽到你的吸氣聲了。】
這行字后跟著一個慌張流淚的顏文字。
系統一大串話出現在屏幕上，一時看得你眼睛有點疼。你總覺得，要是系統安裝了語音功能，每天小嘴一叭，話癆程度和派蒙有得一拼。
你安撫它道：“真得沒事。”
“除了有點疼，其他都還好。至于傷口感染的問題……過段時間，就會有人來救援，不用擔心。”
系統沒再跳了，它穩穩的停在你面前，【那我們就只有在這里等待救援就可以了？】
你肯定道：“對，只要在這里等待救援就可以了。”
你的話一落，系統就鉆進你的懷中，金屬質感的外殼觸碰皮膚時，帶來一剎那冷，你低頭。
小小的屏幕上，黑色的數據點構成了一行字。
【玩家，你害怕嗎？】
你問：“害怕什么？”
【害怕黑，害怕一個人。】
你：“還好。”
【就算害怕也沒關系，我會一直陪著玩家的。】系統在你懷里扭了幾下。
你莫名的看出了一絲嬌羞。
你嘴角扯了扯，忍不住問：“你這從哪里學的？”
【誒？玩家怎么看出我特地學了。】
你抿唇：“這臺詞和你都不是一個畫風的。”
傻白甜把衣服一掀，露出八塊腹肌——這怎么想都有問題吧？！
【好吧，原來是這樣。】后面跟著個嘆氣的顏文字。
【我之前和派蒙看輕小說，看過這個橋段，里面的男主對女主說完這句話，女主就撲到男主懷里哭了。】
你：……
這樣一類比，你現在應該撲到系統懷里哭？傻白甜系統今天是怎么了？難道要轉型走霸總路線？
你欲言又止。
你實在不解：“為什么你覺得我會撲到你懷里哭？”
且不說，你現在不想哭，單就說，系統的外形是一個光滑的球，它沒手沒腿，更沒有懷抱啊！你就算真得想哭，面對系統，你也無從下手啊？！
你忽然看向在你懷中亂扭的系統，靈光一現，不會是因為系統沒有懷抱，于是它自覺轉換了下位置，沖進了你的懷里。
你：……？
系統屏幕一閃，一行話，慢悠悠的出來了。
【因為玩家心情不好。】
【女主在男主懷里哭過之后，心情就好很多了。】
【從科學的角度來講，這叫情緒釋放。】
【我希望玩家心情變好。】
最后這行字后面跟著系統常用的“張著嘴笑”的顏文字。
你忽然沉默。
眼眸倒映著藍色的光，一行字印在你的瞳孔上。
【玩家你心情變好了點嗎？】
自從昨天接收到克利普斯老爺去世的消息后，你的心情就像是被栓了鐵塊一樣，一點點下沉。
今早醒來時，好了不少。
結果，現在又被困在這里。思緒開始變多，連著各種低沉悲觀情緒也似乎找到了縫隙，全都涌了出來。
你：“不算很好。”
【是因為克利普斯老爺的事情嗎？】系統問。
“也不全是。”你道。
不止是克利普斯老爺的事。
不知道為什么，你仿佛被加了悲觀buff，突然開始擔憂自己“究竟能不能回去”這一回事了。
你嘆氣：“萬一我回不去了怎么辦？”
金榜題名什么的，要是失敗了，你就不得不再等一年。
再等一年……
謝謝，完全等不下去。
讓你再在教令院過一年這樣卷生卷死的苦日子……還不如讓你去死呢！
而且……
你不知道現實世界和游戲世界的時間流速比如何。
是之前的那樣，還是有了變化。
要是你在提瓦特待一個月，現實世界也過了一個月該怎么辦？
你痛苦的捂住臉。
簡直要命。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早點穿越回去總是好的。拖得越晚，變數越多。
你向系統說了這些煩惱。
系統在你懷里跳了跳，試圖開導，【玩家也不止金榜題名這條路可以走。我覺得可以走其他的路，完成其他的任務。】
比如？
你疑惑。
其他的路你都排除了。
說實話，你實在想不出除了金榜題名外，你還有哪條路你可以走。
【比如，主線任務，在游戲中尋找到幸福和快樂。】
你搖頭：“這個不太行。”
你解釋道：“主線任務說得太過模糊，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主線任務太過云里霧里，不知所云。
什么是幸福，什么又是快樂？幸福和快樂的定義本就廣泛，每個人心中關于幸福快樂的定義也不同。
你把要點列開，一一向系統解釋。
【可是……】系統疑惑。
【任務是針對玩家的，玩家只要找到自己的幸福和快樂就可以了。】
【玩家喜歡什么，什么時候會開心，什么時候又會感到幸福，只要玩家在游戲世界中感受到那些幸福快樂的情緒就可以了。】
【相較于其他四個，這個明顯更簡單些吧。】
后面跟著個“戴著眼鏡翻書”的顏文字。
你：……
系統說得好有道理。
就是——
你攤手：“如果這個真得可行，那么我吃到美食的時候，就能回家。”
每次吃好吃的，你都超開心好不好？！
系統泄氣一秒，又支棱起來。
【會不會幸福感不夠？還有其他事可以讓玩家感到幸福的嗎？】
其他事？
你思索一秒，道：“看著自己的摩拉越來越多的時候，也很開心。”
每次看到自己口袋里的摩拉蹭蹭蹭得往上漲，你的嘴角都恨不得和太陽肩并肩。
要是你能得到那一百萬，你都不敢相信，你是多么快樂的小女孩。
系統沉默了。
它總覺得不太對，但數據分析一通，也沒什么地方不對的。
【那……】
它試探著問道，【除了吃好吃的，和看摩拉蹭蹭漲外，還有什么能讓玩家感到開心的？】
這個……
呃……
腦子轉了轉，你道：“應該是碰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的時候吧，每個人碰到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會開心的吧。”
【那…玩家喜歡什么東西？】
喜歡的東西……
無非是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可是，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誰都喜歡吧。
就在你思考時，系統補充道，【不是摩拉，也不是美食。】
嗯……不是摩拉，也不是美食……
這個問題一下把你難住。你靠在墻壁上，手指卷著自己頭發。
你之前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一想，反倒是把自己卷進思緒的浪潮。
想不出，你決定不想了。
你攤手：“我好像也不太清楚。”
【那……】
系統被你的回答打了個措手不及，小小的屏幕瞬間清空。
剎那間，屏幕又出現了字。
【玩家，這不就是主線任務嗎？！】系統似乎異常激動。
【尋找幸福和快樂呀！】
你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系統開始解釋，【主線任務是在游戲中尋找幸福與快樂。玩家恰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這不就意味著，只要玩家找到自己喜歡什么就能達成主線任務了嗎？】
你：……
等會兒。
你疑惑：“為什么找到我喜歡的東西就能達成主線任務？”
【找到玩家喜歡的東西，玩家就會感到幸福和快樂，然后，主線任務就能達成啦。】
你往后一靠，蹙起眉頭。
這…這不對吧？
仔細一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對的。
可是，還是好奇怪啊！
單從邏輯來看，系統說得沒什么問題。但是，從你的直覺來看……
你的直覺告訴你，這問題可大了。
可，哪里有問題，你又說不出個所有然來。
你揉了下臉，對系統道：“等會兒，我想一下。”
【不著急。】
這行字消失后，下一行字接連出現。
【話說，我們多久才能出去啊？】這行字后面跟著一個“撐著臉惆悵”的顏文字。
你坐在地上，靠著墻壁，抱著系統，看著這狹小的，隨時可能塌陷的空間，嘆氣道：“不知道。”
你就這么抱著系統，安靜的坐在這狹小的空間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隱隱約約的聲音傳入你的耳中。
聲音從天際飄來的那般，即便認真聽，也聽不太清。
大概是西風騎士團吧。
畢竟這里是蒙德，找救援，自然要去找騎士團。
騎士團救援一直秉承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原則。就算他們認定你存活的概率低，也會派人來搜救，找出你的尸體。
你用手敲著石頭，發出沉悶的砰砰砰聲，試圖吸引注意力。
“我在這里。”你喊道，希望自己的聲音能傳出去。
系統也用自己的身體撞擊堵在洞口的石塊。
不知過了多久。
外面的聲音變得愈發得近，擋在洞口的石頭開始松動，流動的微風從細小的口子里鉆了進來。
“你在里面嗎？”外面有人問。
“在。”你道，“我在里面，還活著。”
外邊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氣，對你道：“別害怕，我馬上救你出來。”
“好。”你松了口氣：“不害怕。”
移開擋在出口的石頭的同時，又要確保你的安全，這毫無疑問是件麻煩的活兒。
你也不催促，帶著系統坐到遠離石頭的一邊。就在你昏昏欲睡時，一束光照了進來。
你帶著系統從遺跡中爬出去，剛站起來，還沒站穩，一人如炮彈般沖過來，緊緊的抱住你，你聽到卡維的聲音，“我差點以為你出事。”
他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哭腔。
你僵了一秒，手拂上他的背，輕輕的拍了拍，“沒事，我這不是出來了嗎？”
卡維沒有說話，緊緊的抱住你，隔著薄薄的衣服，炙熱的體溫肆無忌憚的傳遞。
“對不起。”你聽到他的聲音。
你茫然：“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卡維又不說話了。
你懷疑他在哭。
輕輕的又拍了拍卡維的背，想著卡維應該還要抱你一段時間，你毫不客氣的把頭搭在他的肩膀。
好累，全身疲倦。
抬眼看向前方，你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左眼綾人魈，右眼迪盧克凱亞。
怎么都來了？
第84章 不放手
收到你被困消息時，凱亞正在巡邏。一位穿著教令院服飾的青年慌亂的跑到他面前，尋求西風騎士團的幫助。
“遺跡塌了，有人被困在里面了。”
青年話落，凱亞的心臟就好似被一雙手緊緊的攥住，用力的攥住，攥得胸口悶悶地疼。
像那天一樣……
“誰？被困的人是誰？”，凱亞有一瞬間的失神，他緊緊的盯著這位青年，目光鋒利地仿佛要從青年身上刮出一塊肉。
“名字叫木木，她……”
還未等青年說完，凱亞就抓住他的肩膀讓他帶路。一路上，凱亞沒有再說任何話。和他一同前往的隊員們，對視一眼，紛紛發現了隊長的不對勁。
平日里，他們也總是遇到各種緊急情況，其中也包括有人不幸被埋在遺跡里。
那次隊長雖神情嚴肅，卻也不像現在這樣……這樣……
一隊員悄悄的瞥了眼隊長，又飛快移開，忽得想道，現在的隊長像是原野里的一頭要進行決斗的孤狼，帶上所有勇氣，和所有絕望，想要從死亡身上撕下一塊肉。
垂放在身側的手狠狠攥緊，心跳隨著時間的流逝越跳越快。凱亞咬了咬牙，腦海中又浮現出你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這次，又會看到什么？
他來到了遺跡前，遺跡已經塌了，從外邊看，只能看見一片廢墟。
廢墟上是倒塌的石柱，沉積的沙土，還有試圖通出一條路的金色頭發青年。
他見過他，他叫卡維，是你的學長。
昨日還神采奕奕的青年，此刻一身狼狽，頂著烈日，一趟又一趟的把遺跡上的石柱泥沙運開。
凱亞立即指揮隊員進行搜救。
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高高的在天上，散發著驚人的熱量。四年前的那天，下著雨，天氣不好，和現在相反。
你和四年前的命運也會相反吧。
凱亞朝著遺跡喊著你的名字。仔細聽著遺跡里的回應，哪怕是一點點。
可是，一點點也沒有。
又一段時間過去，他的義兄不知從哪收到消息，趕到了這里。
后來又來了幾個人，凱亞沒有關注，搜救的隊伍逐漸壯大起來，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終于聽到了你的聲音。
細微的，隔了很遠很遠。
他幾乎能感受到血管中的血液沸騰起來，燒遍全身。
他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來到了一面石頭前，他聽到了悶悶的敲擊聲。
“你在里面嗎？”
他的嗓子近乎嘶啞，手掌貼在石塊上，妄圖從縫隙里，窺探你的身影。
“我在。”
凱亞聽到了你的聲音，一顆心落地。而后，他想道，他是第一個找到你的，比其他人都早，比他的義兄也早。
他覺得自己有些卑鄙。
他說：“別害怕，我馬上救你出來。”
你的聲音傳來：“好，不害怕。”
這條通道極窄，只一人能通過，凱亞不得不拿起手中的劍，往巨石周圍挖去。
等到終于把石頭弄開，凱亞便告訴你可以出來，他先一步退出去，好讓你能從這狹窄的道理中出來。
你安全的出來了。
凱亞正要上前，卻見你被別人抱住了，緊緊的，就在他面前。
＊＊＊
你有點累。
可能因為在封閉的環境待了許久的緣故，你覺得自己的身體生了繡，非常沉重。
卡維抱著你，你也索性趴著他的肩膀，懶得用力。
可還沒靠多久，你的腰就被人從后方摟住，被迫和卡維分開。
身后傳來凱亞的聲音，他摟著你的腰，把你擁入懷中，幾乎湊到你耳邊說話：“要是你想靠的話，我的肩膀隨便你靠。”
啊……
完全不像凱亞能說出的話。你想道。
卡維見你被摟住，有一瞬間的懵，隨即向前，一把抓住了你的手。
手被抓住，自然不能后退。
卡維皺眉，盯著凱亞：“喂，你想干什么？”
凱亞氣笑了：“這話該我問你了吧。”
卡維：“你什么意思？”
卡維抓著你不肯放手，你腰上的力度也沒松開，兩人對峙時，你的左手又被抓住了。
你抬頭看去，神里綾人嘴角擒著一抹笑：“天色不早了，她要回去休息了。”
“你又是誰？”卡維瞇了下眼。
“他……”，你想給他們介紹下神里綾人，然而，嘴里才蹦出一個字，神里綾人便先一步回復：“神里綾人，很高興認識你。”
“神里綾人？”迪盧克走向前，他看向神里綾人，眼神并不友善。
神里綾人面色不變：“對，就是我。”
凱亞危險的瞇起眼，“你就是那個混蛋？”
神里綾人臉色不變，依舊一副溫和友善模樣，他道：“或許我們之間存在誤會。”
凱亞嗤笑：“我們之間可沒什么誤會。”
迪盧克微蹙起眉，看著渾身散發著“困倦”氣息的你，道：“她該休息了，這里離酒莊近，我帶她去酒莊休息。”
你就要點頭。
“我帶她回旅館。”卡維目光不信任，仿佛迪盧克是個人販子：“我可不放心把人交給你。”
神里綾人笑著道：“私人領地我也不放心。”
凱亞冷笑：“怕是你們自己心懷不軌，也覺得別人各懷鬼胎。”
“你！”，卡維瞬間被氣到，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說心懷不軌，他深吸一口氣道，“我只是擔心安全問題，倒是你，你既然說什么心懷不軌，你肯定心懷不軌吧。”
凱亞：……
還真被他說中了。
凱亞確實心懷不軌。
你感受到腰上傳來的力度，一時有些懵。
說實話，你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處理下傷口，簡單洗漱后，倒頭就睡。
松軟舒服的床正在召喚你。你覺得不能再怎么聽他們討論下去，再這樣下去，天真得要黑了。
話說……原來你被困了那么久。你忽得想道，你進遺跡時還是早上，現在被救出來時，已經到了黃昏。
難怪你有點餓了。
你嘆氣道：“要不你們把我松開，我自己回去，我還要處理傷口。”
你的話一落，卡維就松開了你的手，眼里滿是自責和焦急：“傷口在哪里？還疼嗎？”
綾人面色不變地松開了你的手腕：“在腿上嗎？”
你的腰也被松開了。
你走出包圍圈，終于松了一口氣。
“好了。”你擺擺手，“傷口沒事，我處理一下就好。”
說話間，你的手又被握住了，冰冰涼涼的，像一塊玉。
你扭頭看去，是魈。
“我帶你回去。”，他的目光精準落到你受傷的那條腿，篤定道，“傷口嚴重，需要處理。”
離你離得近，他聞到了血腥味。
迪盧克顯然聽到了這話，他拉住你，手心炙熱的像團火，語氣卻沒有絲毫變化，“酒莊里有藥，我能幫你處理。”
他不打算放棄將你帶回酒莊。
無論是休息還是處理傷口，酒莊明顯比旅館更近，且藥物齊全。一到酒莊，你立即就能換下身上的衣服，在傷口處涂上藥物，也能隨意找個房間，喝下一杯熱牛奶，舒服的進入夢鄉。
他一直為你留了一個房間。
你在心底嘆了口氣，頗有種從一個火圈跳到另一個火圈的錯覺。
卡維看向你，他有擔心：“可以給我看看嗎？”
他的目光落在你的裙擺上：“你的傷口……”
他的眼中是散不去的自責和內疚，你差點以為他下一句又要說什么對不起。
他沒什么對不起你的。
“可以。”你點頭道，魈和迪盧克松開了你的手，你邊撩起裙擺，邊道：“就是看著有點恐怖，其實還好。”
在昏暗的天色下，那片傷口依舊顯得猙獰無比，好似在一塊潔白的畫布上，肆意涂抹的紅色顏料。
說著，你又補充道：“等到涂了藥后，就會好的，沒什么關……”系。
你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卡維在你面前蹲了下來，他伸出手，指尖碰到了你的傷口，你輕輕地嘶了一聲，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卡維站起來，眼中帶著明晃晃的控訴，“這還叫沒事？”
你不敢說話。
“我現在就帶你走，我們去處理傷口。”他拉住你的手腕，沒過一秒，他的手就被捏住，動也動不了，他回頭，看到了綠色頭發的少年。
魈毫不后退：“我要帶她走。”
凱亞不笑了，他冷冷道：“這傷口必須要盡快處理，再爭執下去，恐怕……”他沒有說下去，反倒是分別看了魈和卡維一眼。
魈沒有任何反應。
卡維眼神閃躲一秒，隨后又堅定。
迪盧克重新拉住你，看向其余幾人：“酒莊離這里更近，藥物也有，傷口不能再拖下去了。”
魈垂眸，松開手。
卡維也松開手，他了當道：“我不放心，我也要一起去。”
神里綾人道：“用我的馬車吧。”
你：……fine。
幾人達成一致，決定前往酒莊，馬車行駛平穩，你差點睡著。
馬車停在酒莊前，你被帶進了客廳。隨后就是清理傷口。
你：……
你看向五人，欲言又止。
只是清理傷口而已，倒也不用那么多人吧。這么多人，大半夜站在床頭，都會被嚇死的吧。
第85章 離開啦
清理傷口很簡單，就算是你一個人也能做到。但是當你提議自己清理時，卻被他們給攔了下來。
卡維抗議：“萬一你沒處理干凈怎么辦？”
喂，在他眼中，你就那么粗心大意嗎？
你：“我處理得很干凈的。”
你擺手道，“放心啦卡維，不會有事的。”
神里綾人：“處理傷口時，你恰好可以休息一下。”
綾人的意思是，你自己處理的話，要廢神廢力，但別人幫你處理的話，你可以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兩廂一比，顯然還是交給別人好。
你毫不動搖，“沒關系，不差這一點休息時間。”
耳邊又傳來凱亞的嗤笑聲：“你真打算一個人處理？”
“恐怕一半都還沒處理到，你就丟開東西，自己跑了。”
凱亞在拆你臺。
絕對在拆你臺。
你扯了扯嘴角，堅決道：“不會，這次絕對不會。”
迪盧克提議：“還是我來吧。”
要是你自己動手，你很大可能涂到一半，就像凱亞說得那樣，半途而廢。
那時候，你的腿也像現在這樣擦傷了，你拒絕他和凱亞，拿著消毒物品，打算自己為傷口消毒。
每次為你處理傷口時，你的反應都很劇烈，況且，酒精消毒，確實疼痛無比。他和凱亞不放心，就去找你。
結果遠遠的看見你，拿著棉簽蘸了酒精，往傷口處一按，臉色一瞬間變白。
然后，你面無表情，動作迅速地把棉簽丟到一邊，重新把酒精蓋子蓋上，又抹了把臉，一副安詳。
他們走上前，問你，處理好傷口了嗎？
你眨了下眼，猶豫一秒，點了點頭，表示傷口處理好了。
要不是他和凱亞看到了剛剛一幕，都要相信你的鬼話了。
他和凱亞一左一右分別拿起棉簽和酒精，然后壓著你，幫你處理傷口。
頗為無奈的問你，為什么不涂？
你知道他們看見后，只尷尬了一秒，就大言不慚道，你的自愈能力還挺好的，不涂也沒關系，不會出什么大事。
迪盧克：……
凱亞：……
兩人什么話也沒說，就這么看著你。
在他們兩人的視線下，你屈服了。
你的理由很簡單，酒精涂到傷口處超痛，你完全下不去手。
也正是因為你對自己下不了手。
所以每次，你一旦受傷，他和凱亞總會幫你處理傷口。
要是這次真讓你一個人去處理，你恐怕就會像之前那樣，傷口還沒處理到一半，你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在五人的注視下，你屈服了。
他們也是一片好心……
迪盧克熟練的拿起蘸著酒精的棉簽，往你的傷口處抹去。
酒精碰到傷口時，你只感覺有萬根針在往你傷口處扎，疼得你眼淚一下飆了出來。
意識到這點，你飛快低下頭，用手捂住臉。
迪盧克加快了動作，他的耳邊一直傳來你小聲的吸氣聲，顯然是疼到極點了。
終于涂完了。
你覺得過了一個世紀，不，兩個世紀。這段時間對你來說，簡直漫長無比。
“手帕。”迪盧克道。
一張手帕被遞到了你的手上，你飛速拿起，把眼淚擦掉。
你就知道會這樣。
你就知道眼淚會出來。
傷口其實是不疼的，但是酒精消毒帶來的疼痛，絕對比傷口本身帶來的疼痛多不止一百倍。
現在可沒有疼痛屏蔽器，只能自己受著。你抬頭，巧合同卡維和魈對上眼睛。
卡維擔憂：“還好嗎？”
魈沒有說話，目露擔心。
你的腦子瞬間閃過兩個大字——丟人。
丟人，真得好丟人。
特別是在魈和卡維面前，你的可靠長輩形象和堅毅學妹形象全毀了啊！！！
所謂風蕭蕭兮易水寒，不外如此。
這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迪盧克提議：“天色晚了，若是不介意，就在這里住一晚吧。”
秉承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麻煩迪盧克，你一頭答應了下來。
然而，貌似只有你一個人答應。
卡維再三和你確定，你確實認識迪盧克，并且對迪盧克的人品持肯定態度后，便主動告辭離開。
作為領隊，卡維還要回去和隊員們說明情況，他道：“第一次就遇到遺跡坍塌這種事，大家一定都很擔憂，我要去安撫他們的情緒。”
卡維道，“明后天休息，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
說完后，他又蹙起眉頭，喃喃，“兩天時間好像不夠……”
你察覺一絲不對，問：“你這兩天去干什么？”
卡維一愣，完全沒想到，你會問這個問題，他彎起嘴角，擺擺手道：“我呀，當然是有我自己的事做了。”
他拍了拍你的肩，繼續道：“你這兩天就好好休息，到時候繼續研究的時候，我就通知你。”
卡維不愿意說，你也不好強求。
“好吧。”你攤手，隨即繼續道：“有事可以和我說，說不定我能幫忙一下。”
卡維無奈：“你已經幫得夠多了，這事我能自己處理。”
果然有事瞞著你。
“行。”你道，“有事一定要和我說。”
“我知道了。”，卡維撓頭，他的眼微微彎起，紅色的眼眸流光溢彩，他擺手，“那我走了。”
“嗯。”你點頭，和卡維揮手告別。
綾人也告辭離開。
你一直疑惑綾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遺跡……
說真的，那個時間段，他不應該待在旅館里處理公務嗎？
或許是看出了你的疑惑，神里綾人道：“托馬在蒙德閑逛時，聽到了遺跡坍塌的消息，再一打聽，發現是你去得那個遺跡，然后，我就去了。”
“這樣啊……”
隨后，你真誠道：“謝謝你能來。”
神里綾人嘆氣：“你我之間說什么謝謝。”
不說謝謝說什么。
疑惑一秒，你猶豫道：“今天晚上的工作，我不能……”
見你低頭喪氣，神里綾人順著自己心意，摸了摸你的頭，感受到頭上的觸感，你一瞬間愣住。隨后，就聽到神里綾人說，“沒關系，這兩天就好好休息吧。”
你：……哇。
你不解：“我救過你嗎？”
你覺得綾人已經超越“好老板”的范疇了。他對你那么好，你都懷疑自己對他有救命之恩。要不是有救命之恩，他為什么對你那么好？而且還給你那么多的薪水？
神里綾人一愣，“為什么要這么問？”
你誠實：“因為你對我很好。”
神里綾人低垂眉眼，思索：“這樣啊……要是你真得救過我呢？”
你：！
你震聲：“真得？什么時候？我怎么沒印象？”
你真得救過他？！啊？！
見你呆傻在原地的模樣，神里綾人輕笑一聲，“假的。”
你：……
神里綾人低垂著眉眼，你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椿花香味，那雙偏紫色的眼眸清晰的倒映著你的身影，他的聲音很低，似一聲嘆息，又像是低低的控訴，“要是我真得對你有所圖謀呢？”
你聽到了他的話。
你抬眼：……？
你沒權沒錢，他能圖謀什么？
就當你想問時，那暗自神傷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勾起唇角，又摸了下你的頭，淡淡的椿花香味滿溢你的鼻間，“今天好好休息，等你傷好了，我想與你同游，去看看蒙德的風景。”
說完這句話后，他微蹙起眉頭，“不過，這只是我私人想法，若是你不愿意……”
“可以的。”你眨了下眼，“等我傷好了，一定和你一起去。”
上司第一次提出要求，甚至不算要求，算是邀請，還是看風景的邀請，雖說蒙德的風景你早就看了個遍，但是，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上司邀請你去看風景，還是第一次。
他幫你許多，這個邀請很簡單，你自然不能拒絕。
“好。”神里綾人嘴角弧度上升。
和你告別后，神里綾人便離開了。
和魈的告別就很簡單了。
少年仙人垂下眼睫，做出承諾道：“下次，遇到危險，便呼我名。”
你拍拍他的肩，“我記住了，下次遇到危險一定叫你。”
“話說……如果離得很遠也能聽到嗎？”
“嗯。”魈點頭，認真：“只要你喚我的名字，我就能聽到。”
好神奇。
“好，我記住了。”你這次真得記住了。
魈離開后，你看向迪盧克和凱亞。
凱亞抱胸，酸道：“這些年不見，認識那么多人了，特別是那個神里綾人……嘖。”
他眼眸一暗。要不是方才迪盧克攔著他，他早就上前把神里綾人的手，從你腦袋上拿開了。
你忽略他后半句，“厲害吧？”
凱亞被你噎住，過了一會兒，才道，“厲害，確實厲害。”
“去吃些東西吧。”迪盧克提議道：“你將近一天沒吃東西了。”
你瘋狂點頭。
迪盧克懂你。
快樂的吃完飯后，連凱亞都要離開了，他道：“騎士團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就先走了。”
他走到一半，又回頭，對迪盧克道：“我可是很相信你的，義兄。”
你看了迪盧克一眼，他面無表情，完全不理凱亞。
凱亞倒是無所謂，又向你揮了揮手。他嘴角上揚，連眼睛都是微微彎起來了。
你品出了一絲絲不對勁，但此時的你還是沒抓住那絲“不對勁”究竟是什么。
等到洗漱過后，躺在迪盧克為你準備的房間，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后，你才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你從床上下來，打開門，就看到了迪盧克。
他一頭紅發似火，微垂著眼眸看向你，此時，他換上了白色襯衫，襯衫的最上面的兩個紐扣是開著的，鎖骨若隱若現，袖口被擼到小臂處，露出的小臂結實有力。
你和他對上視線，同時開口。
你：“你……”
迪盧克：“我……”
第86章 阻止
在說出第一個字后，你和迪盧克默契的將剩下的話吞入喉中，等待對方先說。一陣沉默，你和迪盧克面面相覷，最終，你開口，側過身，問迪盧克道：“要進來嗎？”
迪盧克一愣，道：“嗯。”
迪盧克為你安排的這間客房有專門吃下午茶的小桌子，你和迪盧克便圍著這張桌子坐下。
你倒了杯水給他，又倒了杯水給自己。
拿起杯子喝了幾口，你先發制人問：“是有什么事嗎？”
迪盧克嗯了一聲，把手上提著的袋子放在桌子上，這是個杏色的布袋，伴隨著放到桌上的動作，布袋里傳出清脆又沉悶的金屬碰撞聲。
你熟悉這個聲音。
這是摩拉碰撞時發出的美妙聲響。
你看向迪盧克，迪盧克避開你瞬間發亮的眼眸，道：“這是你當年留下的摩拉。原先我打算找個時間交給你……”
他對上你的視線，“……既然你在這里，我就拿來了。”
比你腦袋先一步行動的是你的身體，你拉起迪盧克放在桌上的手，雙手握住，真心實意，“迪盧克，你也太好了吧。”
你發誓你這話絕對是出自內心，你從來沒有那么真心實意過。就在你準備大肆贊揚迪盧克是救苦救難的天使，是善良好心的田螺姑娘時，你卻發現迪盧克認真地看著你，他的睫毛修長，這般低垂著眼，認真將眼前人裝進自己的眼眸，仿佛被看得那個人是他的所有熱烈，所有愛慕和所有欲望。
他現在看的就是你。
到嗓子眼的話重新吞了回來，就連握住迪盧克的手，也有一瞬間的僵硬。
……不是，這樣看你，你真得會懷疑迪盧克暗戀你誒！
再次和迪盧克對視時，那種宛如看戀人的眼神消失不見，他恢復往常的神態。
你松了一口氣，大半夜的，差點嚇死你。
你就說嘛，你和迪盧克正正經經的同伴情，而且還有蒙德時間尺度上的四年未見，他要是真得暗戀你才奇怪。
迪盧克的一只手被你握住，你的溫度就這么輕松的傳遞過來，染紅了他的耳尖。幸好，他的碎發將耳尖藏匿，你無法察覺。眼睫微顫，他的目光才從你們交織的手上移開，落到你的臉上，眼眸微閃。
你剛洗完澡，穿著早已備好的睡裙，白色的睡裙將你襯托得像只從曇花中誕生的精靈，在午夜開花，潔白無暇。金色耀眼的頭發披在肩頭，好似披著昂貴漂亮的絲綢，那雙總出現在夢中的眼睛，是無云的天空，鳥兒自由的在里面展翅飛翔。
迪盧克又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如同一只健碩的豹子。
他壓下心中的悸動，壓下眼中洶涌著如海浪的情感，將目光投向你。
你似乎松了一口氣，將拉住他的手收回，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將杯子放下，抬起湛藍色的眼睛又看向他，你問道：“這四年你過得怎么樣？”
“還好。”迪盧克言簡意賅。
你嘆氣，捧臉：“迪盧克你變得沉默寡言了你知道嗎？”
“嗯，我知道。”迪盧克依舊言簡意賅。
“好吧。”你泄氣，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就聽見迪盧克問，“你會習慣現在的我嗎？”
你對上他的視線。
那雙眼眸依舊漂亮，里面仿佛有火焰燃燒。
迪盧克忽然有些緊張，他不應該緊張。二十二歲的他已經經歷許多，褪去年少時的天真無邪，留下的是成人的應對自若，游刃有余。
他本不應該緊張的。
可是，面對你，他又重新變成了那個少年。每個少年遇到自己喜歡的姑娘時，都會緊張。
你眨了下眼，道：“這有什么不習慣的。”
當年，沉默寡言版毒舌凱亞你都習慣過來了，沉默寡言版迪盧克又怎么可能習慣不了。
“話說……”你突生感慨道：“你和凱亞都變了好多……”
這是你剛才才想明白的。
青年時期的迪盧克和少年時期的迪盧克有很多不同。
少年時期的迪盧克，像是一團熱焰，只要靠近他，就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熱烈。張揚溫暖，卻絕不傷人。青年的迪盧克也不傷人，就是熱焰外裹著一層冰，雖然本質上還是一團火，但靠近他的人只會感到冷。
簡單點來說，少年時候的迪盧克面熱心熱，現在的迪盧克面冷心熱。
之前陽光開朗，現在沉默寡言。
而凱亞……之前沉默寡言，現在陽光開朗……
說真的，要不是你確認凱亞確實是凱亞，你都懷疑他換了一個人，或者被妖怪上身之類的。
誰懂之前明明沉默寡言，毒舌到炸的凱亞，現在變成了陽光開朗大男孩啊？！
要是蒙德副本里有人和你說，凱亞會變成陽光開朗大男孩，你就算是從西風大教堂樓頂跳下去，都不信。
就凱亞……不是你說，你都比他開朗。
結果，現在一見，哦豁，還真是陽光開朗大男孩。
就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迪盧克和凱亞是直接交換了性格吧。
“嗯，確實變了很多。”迪盧克道，他定定的看向你，“你呢？你過得怎么樣？”
你道，“還行，不算太差。”
迪盧克：“那就好。”
你又給迪盧克和自己倒了杯水。這時已經到了深夜，月光高高的掛在天上。皎潔的月光經過窗戶散入屋內。
往窗外看去，輕易便能看見整齊的葡萄樹，皎潔的月光落在墨綠色的葡萄葉子上，靜謐非凡。
一陣微風拂進屋內，吹起你頰邊的碎發，你不得不伸出一只手，將那縷頭發別入耳后。
迪盧克的目光停留在你身上未曾轉移，淬火般明亮的眸子里閃過著某種的情感，這種情感清晰明了，熱烈奔放，只要你抬眼，就能看清。
已經很晚了，互道晚安后，你便關上門，一頭扎進舒適的被窩中，再也不動彈。全身放松下來，睡意如晨霧般侵襲而來，沒過一會兒，你便陷入夢鄉。
迪盧克回到房間后，并未立即入睡，他站在書桌前，看向擺在桌子上的木箱子，木箱子里的東西很少——一把磨損嚴重的斧頭，兩把裂開的短刀——要是你在這里，你肯定能認出，這是你在蒙德副本時留下的遺物。
迪盧克將箱子關閉，轉動鑰匙，把箱子鎖住。
他走到窗邊，看向窗外，窗外景色如舊，卻又好像有點不同。
＊＊
清早，你睜開眼，迷糊的從床上下來，想起這里是迪盧克莊園，而你不需要工作后，又麻溜的滾上了床。
可惜的是，你睡不著。
可惡的生物鐘。
又躺了一會兒，你從床上下來，簡單洗漱過后，換上了迪盧克為你準備的裙子。
白色的裙子，設計出彩，面料高檔，看一眼，你就知道這是你買不起的裙子。
昔日小伙伴變成蒙德首富，而你依舊為生活奔波，這等差距讓你深嘆一口氣。
你也想成為首富啊可惡。
換上裙子，把頭發又梳了下，你出門，沿著樓梯，來到了客廳。
女仆長愛德琳小姐發現了你。
愛德琳微笑：“小姐，早上好。”
你回頭看到了她，打招呼道：“早上好，愛德琳小姐。”
年少時，每次去克利普斯老爺的莊園，總能見到愛德琳小姐，那時候，迪盧克邀請你參加舞會，你的社交禮儀，也是愛德琳小姐教的。
你和愛德琳小姐也很熟。
她走近你，又認認真真的從上到下看了看你，忽得感慨道：“幸好小姐您還在。”
你聽懂她的意思，你只能點點頭。
“好久沒見，都瘦了。小姐跟我來。”愛德琳小姐引你來到餐廳，為你拉開椅子：“老爺很快就來，小姐若是餓了，先行用餐吧。”
你嗯了聲，卻沒有動，耳邊傳來愛德琳小姐的聲音，“老爺您來了。”
你有一瞬間的愣住，立馬抬頭，卻只看到了迪盧克。
也對哦。
迪盧克現在是莊園的主人，他是老爺。
迪盧克沿著樓梯向下，他身著黑色定制禮服，紅色的頭發扎成低馬尾，看起來矜貴又優雅。
雖說年少時的迪盧克就很帥氣，但你莫名的覺得現在的迪盧克更加帥氣。嘖嘖，就這一身氣度，喜歡他的姑娘從西風大教堂排到蒙德城大門口了吧。
羨慕了。
迪盧克從樓上走下來，看到你時，有一瞬間的失神，他坐在主位上，坦蕩的夸贊道：“這件裙子很適合你。”
“謝謝。”你毫不猶豫收下贊美。
迪盧克微彎唇角。
就這么愉快的用過早餐，又在迪盧克的莊園停留一上午，蹭完午餐后，你向迪盧克告別，“我的旅伴還在旅館里，我不能在這里留在這里太久。”
迪盧克垂眸，“那我送你回去。”
“迪盧克你也太好了吧。”你差點要給迪盧克比個心。
迪盧克耳尖紅了。
愛德琳小姐在一旁看著直嘆氣。
她也算看著你們長大，直到現在，兩位少爺都沒有一個敢表達心意的。
迪盧克親自駕車，帶你回到蒙德城里，和你道別后，他又駕車回到莊園。
愛德琳低垂著眼為迪盧克倒了杯葡萄汁，她邊將壺放下邊道：“若是不想小姐離開，您為什么不試試攔住她。”
迪盧克：“我攔不住她。”
愛德琳嘆氣：“是不想攔，還是攔不住？”
迪盧克沉默。
愛德琳提議道：“面對喜歡的女孩，要主動出擊，否則要是別人得了先機，后悔也來不及。”
迪盧克垂眸，不語。
＊＊
抵達旅館后，你立即回到自己房間，歡快的把那袋摩拉，和自己的目前手中的摩拉進行整合，清算。
數量驚人，你的臉都要笑爛了。
揉了下臉，你回歸正常模式，隨即拿出充足的摩拉，敲了敲魈的門。
門很快就被打開。
你看著門口的魈，一派豪氣，“走，我帶你吃好吃的。”
魈乖巧點頭，“好。”
直到現在，一切都還無比正常，異常出現在你帶著魈正準備跑進飲品店，想著買幾杯飲品解渴。
就在這個時候，魈突然抱住了頭，臉上浮現出痛苦神色，你正要喊他的名字，他卻眨眼間消失在你的面前。
第87章 我在
魈消失了，就在你面前，就在剛剛。
不過，與其說是消失，不如說是他自己離開了。你掃視四周，視線從一個又一個人身上掠過，沒有那抹綠色的身影。
你握緊拳頭，咬住牙，跑出蒙德城。
方才，魈忽然間身形不穩，臉色變得蒼白，身上泛起細細的黑色氣息。
留云借風真君曾對你說過這種邪惡氣息，那是因魔神殘渣而留下的「業障」，「業障」侵蝕夜叉，帶來無盡痛苦。
那是崽崽身上的「業障」。
若是他被業障纏身，必然不會待在蒙德城內。你猜測著，沖出蒙德城，想要在蒙德城外找到他。
“魈！”
“魈！”
你邊跑邊呼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一路跑進低語森林，你的聲音回蕩在低語森林的上空，驚飛了一大群鳥兒。
這時快到了黃昏，天上的彩霞一片連著一片，絢爛無比，抬頭一眼，便是足以讓銘記一生的油畫，低語森林里的小燈草，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宛如仙女揮出的魔法棒。
你穿著白裙，在林中邊喊邊跑，如同一頭矯健的小鹿。隨著動作，裙擺在你小腿間如波浪般來回搖曳。
你的目光從一顆樹，跳到另一顆樹，從一個小坡，又移動到另外一個小坡。
沒有看到那道綠色身影。
沒有魈。
到最后，你就連喉嚨喊得也有些干了。
這樣不行。
你停下腳步，決定轉換策略。
魈被業障纏身，定然不愿意出現在你面前，也自然不愿意被你找到。
你找不到他，就讓他來找你。
他肯定聽得到你叫他的名字……
你靈光乍現，一個假摔在地，你大喊道：“魈！救命！”
只一秒，綠色的身影出現在你面前，魈來了。
平日里總冷清的少年仙人，單膝落地，他手持一把綠色的長槍，周圍浮著層黑氣。那雙鎏金色的眼睛在愈發黯淡的天色里，顯得通透明亮。
可仔細看去，卻發現眼睛的主人，一臉痛苦之色，他一手捂住臉，似乎在忍耐什么，在忍受什么。
要消滅魔神殘渣的憎恨，就必須背負它們的「業障」，積年累月的業障，足夠灼心蝕骨。每次業障侵蝕時，總在夜深人靜之時，沒曾想過這次，竟然在你面前……
他并不害怕業障，也不懼怕疼痛，千年來的疼痛，他早已習慣。
他唯一害怕的，是傷害到你。
他已傷害過你一次，幾千年前，手穿透你的胸膛，鮮血沾滿他的手。
盡管后來你還活著，但是，那段記憶魈卻無法釋懷。
他傷害過你，他不想傷害你，他絕不能傷害你。
于是，在「業障」侵襲時，他慌亂的離開。如同被十萬根針刺進皮膚，又像是被熱水直淋淋的澆在心臟上，他疼得意識模糊，模糊間，他聽到你的聲音，你在喊他的名字，一遍，兩遍，三遍，四遍……
他失約了。他不能出現在你面前。
這樣的他……
不！絕對不行！
他會嚇到你，或許還會傷害你。
他咬住牙，任由意識模糊，然后，他聽到了你的求救聲。
所有的一切，都被拋在腦后，他來到了你的面前。
……
“魈！”你喊道，立即從地上爬起來。
還未靠近，就聽到他略帶嘶啞的聲音，“別過來。”
他單膝落地，看起來十分痛苦。
你立即停住腳步，站在他三步開外，一副就范模樣，“好，我不過去，你別走。”
你定睛看著他，再次道：“只要你別走。”
這是你第一次見到被業障纏身的他，盡管你從留云借風真君口中早就聽到消息，但是這遠比不過親眼看到，所帶來的沖擊力大。
怎么會這樣。
你忽得有些生氣。
你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
在心底深吸一口氣，勉強把這莫名的火氣壓下，你看著魈。
渾身的黑氣還未被壓下，烏黑烏黑的，像是某種不詳的預兆，眼瞳疼得失焦，變得迷離。
他還在道：“別過來……別過來……”
你忽然想起他小時候，那時，他總和你待在一起，因為天冷的緣故，你把他包得嚴嚴實實，小小的，軟軟的，牽著你的手，從遠處看去，像個雪白的小團子，每次出去，都有人夸他可愛漂亮，他也每次害羞得把自己埋在圍巾里，只露出一雙眼睛往外瞧。
那么溫柔，那么可愛。
所以……
所以！
這些年他到底經歷了些什么啊混蛋！
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啊！！！該死的魔神殘渣！該死的業障！！！
你的火氣又滋嘎冒了上來。
你的崽崽啊……
你又忽得變得難過，就像是心中的那團火被冷水淋滅，又用火在濕濕的心臟下方烤一樣。
“我在這里……”你輕聲道。
忽略他溢出痛苦的“別過來”，在他疼得再度失焦，身形晃蕩時，你拉住他的手臂，將他擁進懷中。
魈的瞳孔驟縮。
你抱住他，如同他小時候一般，輕拍著他的背。
他的武器從手中落下，手一動不動。
他聽到你用哄孩子的語氣，在他耳邊輕聲道，“崽崽沒事的，沒事了，我在這里，我陪著你。”
你的體溫直白的傳遞過來，溫暖的。
仿佛疼痛真得緩解了。
魈閉上眼睛。
第88章 急
聽到和看到是兩碼事。
盡管你聽到留云借風真君描述過魔神殘渣帶給魈的痛苦，你也曾猜測，描繪過這種痛苦，但這都和親眼看到，存在一定差距。
嗯……差距還挺大的。
你支起下巴，目光落在床上，少年仙人閉著眼睛，陷入昏迷。
魈暈倒了。
就在你的懷里，當時你慌得要命，差點以為他要出事，于是背著他，飛速的跑回蒙德城。
幸運的是，你碰到了巡邏回來的凱亞，凱亞見你焦急，就幫你去西風大教堂尋找修女。
修女說，魈沒什么大事，只是單純暈了過去，還告訴你，等魈醒來，讓他多休息休息后，就告辭離開了。
你幾乎卸下全身的力氣，給自己倒了杯水，停頓一秒，又給凱亞也倒了一杯水，推到凱亞面前。
凱亞挑眉感慨，“你這家伙也會給我倒水了？”
你：……
你收回之前凱亞陽光開朗大男孩的結論。你算是明白了，凱亞現在套著陽光開朗的皮，底下依舊是以前那樣子，該毒舌毒舌，該冷酷冷酷。
你反駁，“我以前也倒過好嗎。”
凱亞挑眉：“夢里？”
你死魚眼：“喂。”
凱亞怎么還是一副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樣子啊。
凱亞看著快要炸毛的你，低低的笑了一聲，他真得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你了。
你：？
奇奇怪怪。
凱亞拿起杯子，在手心里轉了轉，微仰起頭，喝了口水，杯子還在手上，他的目光落在昏迷之人身上：“你還沒告訴我，他是誰？”
巡邏完后，凱亞帶著騎士返回蒙德城，就在蒙德城門口，他看到了你，你背著一個人，神色焦急。
你背得是個少年，凱亞見過這位少年，你被困在遺跡中時，他也在場，尋找你的痕跡。
此番看來，你和他似乎并不是泛泛之交。
當他帶著修女趕到時，你的手還被他緊緊拉住，不肯分開。凱亞微瞇起眼睛，想要強勢分開，被你制止，最后站在一旁，看著你哄這位綠色頭發的少年，撫平他額間蹙起的眉頭后，他的手才稍微松些，你的手才能借此機會出來。
呵呵。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你那么有耐心哄人呢。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按照你平常的性子，要是誰耍流氓拉著你不放手，不熟悉的直接扳開，熟悉的先詢問一番，等耐心耗盡，再毫不留情的扳開。
這還真是凱亞第一次見你那么有耐心，哄著一個看起來和你差不多大的少年，沒有絲毫不耐煩，甚至于……
要是凱亞沒看錯的話，你似乎還有些自責和心疼。
凱亞眼眸暗了暗，他看向仍處于昏迷中的人，杯子在手心里轉了轉，等待你的答復。
你也看向魈的方向，抿了口水，了當道：“魈。”
凱亞：……
凱亞：“就這些？一個名字？我們關系沒那么差吧。”
你：……
你開口：“魈，我的旅伴。”
“普通旅伴？”凱亞問。
你死魚眼：“什么普通不普通旅伴？我懷疑你要查我戶口。”
凱亞無奈攤手：“我就關心一下同伴而已。我們的同伴情意又沒被魚吃掉。”
真是鐵樹開花，沒想到有一天，凱亞嘴里會出現“同伴情意”這個詞。
果然，復活了什么都能見。
你一臉見鬼的神情看著凱亞，凱亞幾乎秒懂了你的意思。
凱亞真誠：“我什么時候不關心你了？”
你完全不信他的話：“你什么時候關心我了？”
凱亞投降。
“好了好了，姑奶奶，我認輸。”凱亞攤手，他保證道：“我一定好好關心你。”
你沉默：……
你總覺得凱亞這話有點奇怪，但又完全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
沉默一會兒，你坦白道：“現在我和他是旅伴，但是之前，我是他的監護人。”
凱亞一怔：“監護人？”
“對，監護人。”你點頭，繼續道：“簡而言之，就是我養過他。”
凱亞：……
就算凱亞想破腦袋，也絕對不會想到是監護人關系。
所以……你剛剛在干什么？哄孩子？
凱亞沉默一瞬，他望向躺在床上的人，艱難開口：“他的年紀是？”
“我不清楚。”，你思索道：“大概有個幾千歲吧。”
“這叫孩子？”
凱亞覺得要不你腦子壞掉，要不就是他腦子壞掉。幾千歲……都能當他祖宗的祖宗了。
“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干嘛。”你心一梗，試圖解釋，“我養得是小時候的他。”
凱亞喝了口水，把心悸壓下去。
他抓住了你話中的重點。
幾千歲，你養得是小時候的他……也就是說，你曾去過幾千年前……啊，雖然聽你坦白過，但是在你口中再得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的結論時，凱亞難免會想到，你和他，和迪盧克，和提瓦特的所有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也難免失落。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凱亞望向床上的少年，杯子一轉，喉間一動，他抿了口水。
也不知道這人小時候怎么樣？到底會怎么樣，才會讓你連“心疼”都直白的寫到臉上。凱亞忽得想道。
他收回視線，看向你：“你就打算一直待到他醒來？”
“嗯。”你點頭，“我不太清楚他的情況，還是守在這里好些。”
「業障」是否還會繼續發作，你并不清楚，于你來說，守在這里，看顧魈，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凱亞酸道：“就那么擔心他？”
你嗯了聲，看向凱亞，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放心啦凱亞，要是你昏迷，我也會守著你的。”
凱亞一怔，正想說“你還算有良心”時，就聽到你信誓旦旦的繼續道：“不管怎么說，我們都是同伴嘛，這次你幫我，下次我幫你。我也很在乎同伴情意的。”
凱亞把卡在喉嚨里的話吞回。
整天不是同伴情意，就是同伴情意，難怪你這家伙腦袋一根筋。
凱亞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
“已經很晚了，凱亞你明天還要工作吧。”你開始趕人。
凱亞完全不理會你的暗示，直接道：“你真打算守他一晚？”
“真得不能再真。”
你以為他擔心你熬不了夜，堅定道：“我可能熬夜了，就算不能熬，我也可以找個地方小睡一會兒。”
凱亞：“睡哪里？”
“桌子。”你了當道。
誰說睡覺只能在床上睡的，你趴著也能睡著。
凱亞快被你氣笑，修女已經檢查過了，這位名叫“魈”的少年只是暈倒了而已，又不是病重，哪里需要人時時守著。
凱亞：“你……”
你顯然看出凱亞要說得不是什么好話，立即表示自己知道了知道了，師傅不再要念經了，成功打斷凱亞施法。
凱亞氣得磨牙，卻對你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你把他推至門口。
你站在門口，一副乖巧體貼，“真得很晚了，凱亞，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凱亞：……
他要看看你還能說出什么話。
只見你一臉真誠，“今天真得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頓飯。”
哈。
就知道你這人一根筋，計劃好了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我們之間客氣什么。”凱亞磨著后槽牙，“我們可是同伴。”
他加強了“同伴”這兩個字的讀音。
你一臉懵：？
凱亞離開后，你先到自己臥室洗漱一下，換下了迪盧克為你準備的那件白裙子，穿上了你給自己買得冒險家裙子。
冒險家裙子是你買過的最實惠的服飾。便宜，耐磨，耐臟——這三個優點，直接把你狠狠拿捏。
特別是便宜這一優點，對于一個剛穿越到異世界，口袋空空的年輕人，有什么比便宜更加讓人心動呢。
你當時大手一揮，一口氣買了好幾件呢。
拿起枕頭，你出了門，也不知道是巧還是不巧，你一出門，就和神里綾人碰了個面對面，他似乎是來找你的。
神里綾人目光落在你手中的枕頭上：“這是……？”
你眨眨眼，手指指了指魈房間的方向，誠實道：“我去魈的房間。”
神里綾人的笑一瞬間變得有些僵硬，跟在他身后的家政官托馬幾乎在同一時間瞪大眼睛，看向家主大人。
“魈閣下是出事了嗎？”，神里綾人問道，他的笑依舊掛在臉上。
你嗯了聲，點頭道：“他暈倒了，我要去守著他。”
“這樣啊……”
神里綾人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關心：“魈閣下的情況如何？”
“現在還在昏迷，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你道。
你話一落，就看到神里綾人一根手指叩著下巴，思考片刻，對你彎起唇角道：“我也很關心魈閣下，我可否隨你去看看？”
魈的人緣真好，你在心底感慨著想道，不愧是他！
你嗯了聲，“可以。”
說完，你走到前面帶路，綾人托馬跟在你身后，托馬頗有些無奈的看向，走在前面拿著枕頭的你，目光又移向，完全看不出情緒的神里綾人，他扶額，忽然有些心疼起家主大人了。
追人，從稻妻追到璃月，又從璃月追到蒙德，就差要從提瓦特一邊，翻到提瓦特另一邊了。送錢，薪水高得可怕，任務簡單輕松，放在神里家本部也是頂級待遇。送關懷，每天互道早安晚安，關心你的學業生活，主動為你的學業生活讓位。
他家家主大人一副不要錢的樣子，就差把自己送到你床上了。
偏偏，你是個眼瞎的。
恐怕家主大人真把自己送你床上，你也只會覺得他走錯房間，極度紳士的為他蓋上被子，閉著眼睛退出房間。
這時候就不要紳士啊！！！
啪——
托馬一拍臉，終于把內心滿屏吐槽清空。
他抹了把臉，抬腳追了上去。
第89章 虧欠
“修女剛才來過了。”你道，魈依舊雙眼緊閉，沒有醒來征兆，你扭頭對神里綾人道：“修女說，魈的身體沒什么大礙，過一段時間就能蘇醒。”
你繼續道：“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還是守在這里好些。”
神里綾人目光落在少年仙人身上，盡管知道這位名叫“魈”的少年與你的關系非同一般，但親耳聽到，你要徹夜守在他床頭時，心里難免空落落。
你之前也守過他的床前，那時他病重，終日昏沉沉，你也整宿的守在他的床前，測探他的體溫，幫他更換額頭的毛巾，一勺一勺喂他喝藥。
可這終究是不同的。
那時，你是他的貼身侍女，照顧他是你的職責。照顧這位名叫“魈”的少年卻不是你的職責。
你們關系就那么非同一般嗎？
神里綾人眼眸一暗，他掩去情緒，對你道：“魈閣下目前的情況確實需要人守著。”
見你一臉贊同，神里綾人不急不緩的繼續道：“我與魈閣下相識，也算是有緣，如今魈閣下昏迷臥床，我自當也該出一份力。”
你一怔，“你的意思是……？”
神里綾人溫和道：“我想和你一起在這里等待魈閣下醒來。”
一旁圍觀的托馬：……
他就知道。
托馬欲言又止，一派一言難盡。
要托馬來說，他家家主大人和這位魈閣下的關系，可以用兩個字概括——情敵。
簡單明了，清晰明確。
現在，家主大人卻向你提議要出一份力，要和你一起在這里守夜，等待這位魈閣下醒來。
為昏迷的情敵守夜……嘶。
就算是最惡俗的輕小說，也不會寫這種劇情吧。
托馬實在是沒眼看下去。
你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魈和綾人的關系已經好到這種地步了嗎？
但是……
你道：“綾人你不是要處理公務嗎？”
怕他不理解你的意思，你解釋道：“你的公務應該有很多要處理，要是和我一起在這里等魈醒來，熬個通宵，明天你又要處理工作上的事，我怕你身體吃不消。”
今天他和你一起熬大夜，明天的公務定然會耽擱。那么多公務，看著就讓人心驚膽跳，這一耽擱……而且……綾人的身體素質比你還差些。
要是醒了一個，又病倒一個，簡直是得不償失。
“無事，不用擔心，只是熬夜而已。”
神里綾人的眼神軟了下去，他溫聲，“公務我自然也會處理完，那些都是些瑣碎事，稍稍延后些，也不礙事。”
你：“好吧。”
神里綾人讓托馬回去休息后，就同你在這里守著。你坐著椅子，抱著枕頭，腦袋搭在枕頭上，一派隨意。
神里綾人探究問道：“魈閣下到底怎么了？怎么會昏迷？”
你：“你可以理解為舊疾復發。”
“理解為舊疾？”，神里綾人敏銳的抓住重點。
“嗯。”，你點頭，“他的情況有點復雜，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
你籠統的總結道：“就是被所謂的「業障」侵蝕，然后他就暈過去了。”
神里綾人垂下眼瞼，暗自記下你的話。
他道：“這樣啊，想必這「業障」十分厲害，像魈閣下這般堅韌之人，可不會隨便暈過去。”
“我也覺得。”你道。
像魈這樣堅韌的人……哎，你都不敢想象會有多痛苦……
眼見你情緒走低，神里綾人轉移話題：“你說我們兩個，誰先會睡著？”
你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來。
你：“我覺得我可能會晚些。”
要知道，平日里，綾人睡得比你還早。
你真誠提議：“綾人你要不也搬個枕頭過來。”
神里綾人失笑：“真打算這樣睡？”
你點頭：“也沒其他的辦法了嘛，總不能和魈擠在同一張床上。”
神里綾人，“也對。”
中途又和綾人聊了一會兒，你的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事實證明，話不要說得太滿。
你吊著一口氣，和綾人叨叨到了半夜后，徹底熬不住了。
奇怪的是，綾人看不出一絲倦意。他的生物鐘呢？怎么不出來提醒他？
你的生物鐘已經在你耳邊敲警鈴了。
困倦就如同潮水一樣，涌了上來，席卷全身。你的上下眼皮打架得厲害，視野變得模糊，耳邊的聲音變得朦朧。
睡意來勢兇猛，勢不可擋，這次連掐自己保持清醒也沒用了。
太困了……你高估自己了……明明還沒熬多……久……
完了……你隱隱約約的想道，腦袋陷進枕頭里。
你看到，神里綾人在朝你靠近，他變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么。你的大腦生銹了般，聽不懂一個字。
靠著自己的柔軟的枕頭，你慢慢闔上雙眼。
你徹底睡了過去。
神里綾人停在了你的三指遠處，他頗有些無奈：“怎么比我還熬不了。”
你趴在枕頭上，已經睡了過去。神里綾人只猶豫了一秒，做了一個手勢，終末番眨眼間出現。
神里綾人吩咐道：“將我房里的文書搬過來。”
……
一夜無眠，你睡得很香，香到你甚至不想醒來。
幸福的時光，總是要有盡頭的。
你慢慢睜開眼。
你：……
你一臉驚恐：！！！
靠！神里綾人？！
神里綾人手著的筆還未放下，指尖沾染著黑色的墨水，見你睜開眼睛，他低著頭，沖你勾起唇角，“早上好。”
你：瞳孔地震.jpg
問：頂頭上司給你一夜膝枕，感覺如何？
答：有種想要以頭搶地的沖動。
你跪坐在神里綾人身旁，在他的注視下，你欲言又止，止而欲言，尷尬的想要找個縫一頭鉆進去，最終，你艱難開口：“我昨晚……”
你說不下去了。
臉頰爆紅。
你捂住臉，完全不想面對現實。
一晚上，他給你膝枕了一晚上！救命你是在做夢嗎？？不對啊，你就算做夢也不應該夢到這個啊？！
神里綾人接過你的話，“你昨晚趴在枕頭上睡了過去。”
他伸手將你垂在臉頰前的發絲別到你的耳后，在你愣神時，繼續道：“我曾看過來自須彌的一份研究報告，長時間趴著睡，對身體有害，于是，我便自作主張……”
神里綾人笑吟吟的看著你。
你的臉頰再次爆紅。
你艱難道：“我昨晚應該沒有打攪到你吧？就是……睡相……”
按理來說，你的睡相應該不糟糕吧，不至于亂滾……吧，應該沒打擾到綾人吧。
“沒有哦。”，神里綾人笑瞇瞇：“很乖。”
你：……應該是沒造成困擾吧。
你緩了緩情緒，看向床榻，魈還在昏迷。
你轉移話題問綾人道：“你呢？你一晚都沒睡嗎？”
“嗯。”神里綾人彎了彎唇角，“利用這一晚上的時間，我把這周的公務都處理了七七八八。”
你看向他的四周。他把書桌一齊搬了過來，桌上堆滿文書，就連地上也堆著一沓。
你小聲的嘶了一口氣。
不愧是他！
一晚上沒睡……還把一周的公務處理了七七八八……厲害啊，你自愧不如。
只是……
你建議道：“要不你去休息一會兒，這里有我，不會有事的。”
神里綾人：“你在擔心我？”
你真誠：“確實挺擔心的。”
實話實說，你有點害怕他猝死。
一晚上沒睡覺，而且，高強度把一周的公務全部處理完畢。
他又不是鐵打的。
好吧，你承認，還有一個原因是，你還沒從神里綾人為你膝枕了一晚的事實中緩過來。
上司為你膝枕一晚？哈哈，你面無表情的想道，你怕是真在做夢。
要是你在現實世界，說不定，你會發個帖子，帖子標題為《家人們，誰懂啊？上司舍身為我膝枕了一晚！》
再這樣面對神里綾人，恐怕你真得會忍不住找個縫鉆進去，再也不出來。
無論是一睜眼看到神里綾人，還是他給你膝枕一晚，對你的沖擊都太大了！！！
太大了啊喂！
你現在還沒緩過來！！！
在你萬分誠懇的目光下，神里綾人接受了你的建議，離開前，他還囑咐你記得吃早餐。
你飛速點頭，表示好的好的，你會照顧好自己的。
等到綾人關上門后，你雙手拍了拍臉，你的臉頰還是滾燙一片，也不知道這熱量多久會散去。
呼——
你深呼一口氣，終于緩了過來。
魈還處于昏迷狀態，趁這個時間，你跑到自己房間洗漱一頓，又拿著桌上的本子和筆，吃了頓早餐，然后，回到了魈的房間。
你的論文還沒頭緒，這個時間，你可以好好想想這篇論文要往哪方面寫。
就在你冥思苦想，抓耳撓腮，孜孜不倦時，床榻那邊傳來了動靜。
可喜可賀，魈醒了。
魈的頭還有些暈，你給他倒了一杯水，坐到他的床頭，關切問：“現在感覺怎么樣？”
“還好。”，魈一手扶著頭，顯然還沒緩過來。
過了一會兒，鎏金色的眼眸看向你，他補充道：“不必擔心，我已經好很多了。”
“那就好……”，你松了口氣。
一個剛醒來的人，當然要吃飯。正所謂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他暈了那么久，肯定會餓。
你叫了幾碟菜，送到了他的房間。你已經吃過，肚子還是飽的，于是，就坐在一旁，拿著筆記本寫寫畫畫。
魈很快吃完。
你放下本子，忽得問他道：“「業障」侵蝕前，有什么征兆嗎？”
你想明白了。
如果發作前有征兆，魈就能提前預知，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待發作。
魈搖頭：“沒有征兆。”
你：……
你蹙起眉頭。
沒有征兆……
也就說明，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作。
要是你不在，他暈倒在外邊，你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好不好？！
其實，最好的方法是他和你待在一起。
但是，你明天又要繼續跟隨大部隊，進入遺跡研究，你確實沒有辦法一直和魈待在一起。
你不可能帶著魈去探索遺跡，這是妙論派的學術研究之旅，帶上自己親屬，顯然不合理。
你：“要是我沒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像這次一樣突然暈倒，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一個人暈倒在外邊超級危險……”
“就沒有什么辦法了嗎……”，說到這里，你忽得靈光一閃，看向魈。
其實是有辦法的。
如果魈變回原型，就能和你一起，就像他小時候那樣，你研究，他立在你的肩頭。
這終究只是一個想法。
首先跟著你進遺跡研究，超級無聊。其次，你不知道魈愿不愿意。
主要還是魈的意愿。若是他拒絕了，那就只能另謀它法。
其實，「業障」并沒有像你想象中的侵蝕得那般頻繁，這次過了，距離下次，還有一段時間，你不需要那么憂心忡忡。
而且，大多數時候，他也能忍耐，忍耐著不會暈倒。
這次只是意外，有你在的意外。因為你在，所以，他沒有忍耐，而是順從本意，暈了過去。
其實是有方法的，就像那時候那樣。
魈抬眼，鎏金色的眼眸定定的看向你，“…我可以變回原型。”
你猛抬頭：！
“真得可以嗎？”，你目光炯炯。
魈主動提出！
“嗯。”，魈躲開你熱忱的目光，忽略耳尖的熱量，肯定，“可以的。”
魈的話音一落，他就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只青色羽毛的小鳥。
小鳥落在椅子上，眨著雙芝麻大小的眼睛，看著你。
你放下本子和筆，輕聲喚道：“魈？”
“啾。”，青色羽毛的鳥兒飛到你懷中。
確定了，是魈。
相較于小時候的他，目前他的身形明顯更大些，圓滾滾的，圓嘟嘟的，看起來異常可愛。
何止是可愛。
你的眼神一下亮了起來，壓抑住嘴角，你又喚道：“魈？”
青色的小鳥疑惑的看向你，似乎在思考你為何要叫兩遍他的名字，雖說疑惑，但他乖巧的又啾了聲。
你：！！！
啊！救命！
你懷疑自己要流鼻血了啊喂！你毫不客氣的雙手捧起青色羽毛的小鳥，他乖巧的待在你的手心，羽毛收攏，黑芝麻點的眼睛又眨了下，“啾？”
你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內心瘋狂尖叫。
好可愛！
可愛炸了好不好？！
你宣布，魈就是世界上第一可愛的小鳥！！！第一可愛！！！
在他略帶茫然的注視下，你雙手捧起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眨眼間，就把臉埋進了他的胸前的羽毛里。
魈：瞳孔地震.jpg
他的身體瞬間僵硬。
雖說他小時候你也這樣，但是……但是……
魈把臉埋進羽毛里，要是他這時候變回人型，你一定可以看到他像煮熟的蝦那般，渾身通紅。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你好久沒吸過他了，真是感動世界啊，你還以為退出第二個副本以后，再也沒機會吸他了。
是你的強烈意志感動了世界嗎？！不，是感動了魈！
他也愿意給你吸！！！
你沉浸式吸鳥：mua~mua~mua~
不知為何，雖說魈人型很帥，甚至說是，絕世美少年也不為過，但是，你卻更喜歡他原型。
大概是因為，他的原型是可愛小鳥。
有哪個女孩子可以拒絕又乖巧又可愛的小鳥呢？
你反正拒絕不了。
在你一頓猛吸猛親下，魈鳥暈頭轉向，站都站不穩，剛放下，就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就在你看著魈鳥發呆傻笑時，他又變回了人型。
少年仙人避開你的目光，耳根連著脖頸燒紅一片，他的聲音帶著顫抖：“你進行研究時，我就用原型跟著你去。”
你眨了下眼，歡快：好耶！
你只有今天這一天的休假，魈醒來后，你一顆心徹底放松下來。
你找了個時間，前去探望綾人，綾人身體無礙，他還笑著的邀請你一起吃晚餐，當然，他出錢，你沒有拒絕的理由，快樂的蹭了頓飯。
凱亞也來找了你一次，看到你待在自己房間，他就知道那位名為“魈”的少年已經醒了。
凱亞倚靠在門口，“去喝一杯？”
你義正言辭拒絕：“不要，我明天還要去遺跡。”
凱亞目光落在你腿上：“好得差不多了？”
你無所謂道：“只是脫層皮，又不是骨折。”
凱亞挑眉：“你還想骨折？你這家伙別又被壓在遺跡里了。”
你：“上次是意外。”
凱亞嗤笑：“哪次不是意外？”
你死魚眼：……
算了，你說不過凱亞。
送走凱亞后，你迎來了第二天。
一早你先跑去了綾人房間，服侍他洗漱，而后回到自己房間，想拿本子和筆。
還沒走近一看，就發現了魈鳥，魈鳥停在你的桌子上，你一進來，那雙芝麻眼就看向你，“啾。”
你：！
可愛！
你把他放到你的肩膀上，拿起本子和筆，跑向了集合地。
后面兩周，你跟隨卡維，繼續前往遺跡進行研究與學習。后面的遺跡并沒有像第一次那樣突然塌陷。
你們的研究進行得很順利，順利到你又進入到睜眼是學，閉眼也是學的痛苦生活。
唯一慶幸的是，魈鳥陪著你，累了困了可以吸一吸，不過只有在研究遺跡的時候可以吸，他一回到旅館，就會變回人型。
哎，小時候人型你也照吸不誤，長大就不同了，他會害羞的。
妙論派的學術氛圍依舊很卷，卷來卷去，卷上卷下，就差卷成麻花。
太卷的生活，你受不了。
俗話說，只工作不玩耍，聰明孩子也變傻。
所以，有得時候，你研究學習完，就會拉卡維，或者魈，亦或者綾人找個餐館，好好犒勞自己一番。
也有的時候，凱亞或者迪盧克其中一個會想起你們的同伴情誼，主動邀請你出去，帶著你吃吃喝喝，當然了，他們掏錢。
你跟著他們在蒙德城里到處亂竄，發誓要把他們錢包吃空。
這次是迪盧克邀請你。
你和他找了個小餐館，坐在窗邊吹著涼風，愜意的吃著蒙德特色美食。吃完后，你們又去了天使的饋贈，想要買低度數的酒喝。
夜晚，微風，聊天，這時候不喝酒，難道要喝牛奶嗎？
而且，高度數的酒你不碰，低度數的你難道還碰不得？
你點了杯低度數的果酒，選了個靠窗位置，你看向窗外，任由微風拂過臉頰，吹起一縷頭發。
迪盧克也過來了，他坐在你的對面，他點得是蒲公英酒。
你挑眉：“我還以為迪盧克你會點杯葡萄汁。”
迪盧克不喜歡喝酒。
迪盧克：“我很久沒喝蒲公英酒了。”
迪盧克面不改色的拿去木杯喝了一口，微涼的口感瞬間在口腔中炸開。
他看向你，你一手撐著臉，一手晃著酒杯，你的目光落在酒杯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迪盧克：“最近很多人都來問我你的情況？”
“我也差不多。”你把口中的果酒咽下，“之前很多認識我的人，都問我是怎么復活的。”
由于你在蒙德城里四處亂竄，之前在蒙德副本里，認識你的人大多數都發現你的蹤跡。有得對你的出現驚奇又害怕，有得則大膽上前詢問你發生了什么。
你道：“有得還以為我掌握了什么復活秘法，想要拉我去復活他的親人朋友。”
就是那么離譜。
雖說你這也確實算是復活，但你掌握了復活秘法什么的，完全屬于無稽之談。那時候，你確實死了，但你又不是真正的死亡。
說真話肯定是不能說真話的。
你只能解釋說，那時候你壓根沒有死，幸好，當時迪盧克和克利普斯老爺早早的把你送進了棺槨中，沒有被很多人看到。
也對，那時候你內臟骨頭都碎得差不多了，要是真看到，他們都會被嚇到。
可你死亡的事實，早就刻進了許多人的腦海中，這也導致，一旦被熟人認出，你就不得不解釋。
后來，為了節約時間，你就學會了垂淚不語，給對方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
奧x卡都要給你頒個影后獎。
不過，每天垂四五次淚也很累得好不好？！
迪盧克眼睫微顫：“你有沒有想過，找個時機統一解釋一下？”
你：“嗯？？？”
迪盧克又喝了口蒲公英酒，“過段時間，莊園里要舉辦一場酒會，屆時許多人都會參加。”
“這次酒會，我缺一個女伴。”
月光下，那雙紅色的眼眸定定的看向你，火紅色的，像是正在燃燒著的火焰，太多赤忱太多熱烈。
他說，“你還欠我一支舞。”
第90章 練舞
出席一場宴會，并在宴會上，在迪盧克的掩飾下，解釋你復活的“真相”，的的確確是個絕佳的主意。
只是……
你撓了下臉，真誠道，“我已經忘了該怎么跳舞來著……”
時間過去了這么久，你忘記也很正常。況且，你本來就對跳舞什么的完全不感興趣，這就和考試前猛記知識點，考試后全拋腦后一樣。
迪盧克毫不意外：“我可以重新教你。”
你不客氣：“那就麻煩了。”
“不麻煩。”，迪盧克輕聲道。
你又喝了口果酒，甜甜的，真不錯。
你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拿著杯子，目光落在迪盧克身上。
他昂起下巴，正在喝蒲公英酒，他的下顎線流暢，月光下，他顯得異常優雅，如同從指尖瀉出的鋼琴曲。
第一次見他時，你就知道他長大后絕對是個大帥哥。事實證明，你的眼光不錯，他的確是個大帥哥。
紅色的頭發，精致的五官，矜貴的氣質，一眼看去，活脫脫一貴公子形象。
就算放在現實世界，也是會被星探主動找上門的那種類型。
放松下來，你的思緒又開始飄偏。
仔細想想，在這個世界里，你遇到的許多人，都長著一張漂亮的，站在舞臺上，能夠引發萬千少男少女尖叫的臉。
迪盧克，空，綾人，凱亞，魈，卡維，達達利亞……
說真的，要是你富可敵國。
你就開個娛樂公司，把他們全部收割到你的旗下，然后——
男子偶像團正式出道！！！
第一支專輯！
第二支專輯！！
第三支專輯！！！
絕對是造福眾生的存在好不好？！到時候你也能靠賣專輯，再大賺一筆哈哈哈哈哈。
蒲公英酒從喉嚨淌進，迪盧克眼睛不眨一下。他雖不喜歡酒，但和許多蒙德人一樣，他的酒量不錯。
放下手中的杯子，迪盧克就發現你看著他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的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心情很好。
注意到迪盧克正在看著你，你把思緒拋到一邊，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優雅的笑，問：“宴會什么時候舉行？”
“下周星期一。”迪盧克道。
下周星期一啊……現在是星期三，也就是說，你還有一，二，三，四……等會兒……你的眼睛瞬間瞪大，四天？！
你震聲：“只有四天準備時間？”
你的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迪盧克依舊沉穩：“只是一場宴會，不用擔心。”
這怎么可能不擔心啊喂！
你問：“又是第一支舞？”
“嗯。”迪盧克肯定。
按習俗來講，舉辦宴會的人一般要跳第一支舞。
他之前也舉辦過宴會，但是他卻拒絕了跳舞。他給出的原因是，他沒有女伴。知曉這個原因，便有熱心人熱情的想要給他介紹女伴。他沒有接受，他沒有解釋具體原因，只是回以一抹禮貌的笑。
后來，他們就歇了為他介紹女伴的心思，他們笑著說，正是因為他以蒙德酒業為妻，他們才能喝到如此好的酒。
迪盧克沒有說話。
這一次……
其實，他這次也可以拒絕，他是宴會的主人，即便拒絕，別人也不會說什么，況且，他已經拒絕很多次了，再多一次，也沒什么。
但他不想拒絕了。
迪盧克定定的看向你：“我會幫你。”
你當然知道迪盧克會幫你，你們相處那么多年，多少有點同伴情意在的！
只不過，有些事，還是要靠你自己，比如跳舞這件事，腿長在你身上，就算迪盧克想幫，也幫不了啊！
你痛苦：“只剩四天，我懷疑我能不能跳好，我有點怕搞砸了。”
迪盧克一愣：“就算跳不好也沒關系。”
你死魚眼：不要那么輕描淡寫好不好啊？！
你覺得還是有關系的。
要是你跳差了，左腳踩右腳，又或者是踩到迪盧克的腳，連累他亂了步調，那就有大問題了！
上次也是這樣，你似乎總擔心連累到他。迪盧克想道，他并不怕你連累。
那是他舉辦的宴會，即便你毀了，他也會處理好一切。
風吹起貴公子一縷紅發，月光落在他的側臉，那雙紅色的眼眸看向你，紅色頭發的青年道：“就算搞砸了了也沒關系，有我在，我會幫你。”
你：……
啊喂喂。
別用這種“你就算毀了一切，也沒關系”的口氣和你說話啊，雖然你很感動就是了……
這難道就是少年漫中的感天動地同伴情嗎？
感動了感動了，你真得感動了。
雖然迪盧克這么說，但是……
“我會努力的。”你認真道，又以委以重任的口氣道：“那…學舞的事，就交給你了。”
你肯定道：“真得靠你了。”
在他的視角里，月光落在你身上，宛如為你披了層淡淡的紗，金色的頭發垂在身后，漂亮得如同最昂貴的絲綢。你看著他，眼神堅定，里面卻又模糊的倒映著他的身影。
迪盧克嘴角上揚幾分：“好，交給我。”
……
于是，你就過上了忙上加忙的生活。
上午下午帶著魈鳥和系統，在遺跡里做研究，學知識。回來蒙德城后，帶著系統一起坐上馬車，前往酒莊，然后學習交際舞，學完后，又坐著馬車回到旅館。
實話實說，日子過得太過充實，充實到你和系統吐槽著描述說，這就像是上了一天課后，還要上個舞蹈培訓班，培訓班還是一對一的。
迪盧克教學水平一流，再加上一對一專業輔導，舞步你全都記住了，最后一天用來鞏固提升。
今天是第四天，也是練習的最后一天，明天晚上酒莊就要舉辦宴會。
這天下午，你依舊坐上馬車前往莊園，坐在馬車上不忘回憶舞步。
先左，后右，再左，再右……
等到馬車停下。
你從車上跳下來，愛德琳小姐已經在莊園門口等你，你像往常一樣，先同愛德琳小姐打了個招呼，然后同她進入莊園。
今天的黃昏異常漂亮，天上火燒云一片連著一片，慢悠悠的在天上飄著，微風一陣又一陣吹來，涼爽可親，你聞到了淡淡的花香和酒香味。
你：？
你停下腳步，疑惑的看向莊園前。
不遠處，站著位黃色麻花辮的少年，在他旁邊還飛著個白色的小家伙。
少年似乎察覺到你的視線，回頭，同你對上視線。
你：！
你招手，喚道：“空，派蒙，你們怎么在這？”
派蒙先一步揮舞著手臂，飛著跑向你，“我們接到任務來清掃落葉的。”
空緊隨其后，朝你揮了揮手。
【派蒙！】，系統蹦了出去。
派蒙抱住系統：“你們也怎么在這里？”
你停在他們面前，“我是來學跳舞的。”
空不解：“跳舞？”
派蒙大大的眼睛里滿是疑惑：“跳舞？？？”
你點頭解釋：“嗯，莊園明天要舉辦一場宴會，我是迪盧克的女伴。”
派蒙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很驚訝，她震聲：“等會兒，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