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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異樣的心思

    畫像上的女子,一身青色的衣衫,笑容明媚,一雙粲然的眼睛,仿佛透過畫卷,靜靜注視著這個失意沮喪的男人。

    “瑯兒,怎么辦啊。你說我到底該怎么辦啊。”

    慕司塵喃喃著,似乎想要得到那人的回應(yīng)。可是二十多年了,那人依舊是這樣,只是在畫像上看著他,不言不語。

    慕司塵心里也很難過。

    他不知道要怎么勸說慕辭熙放棄。

    或者說,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樣武斷地阻止慕辭熙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他和姚琳瑯的愛情雖有遺憾,但是彼此心意相通,忠貞不渝。

    因為自己經(jīng)歷過愛情的美好,所以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成為困在婚姻里的怨偶。

    慕辭熙和慕晚晴是他們的的孩子,慕司塵自然不想難為他們。

    他也希望他們能找到自己真正愛的人,相守一生。

    所以這么多年,慕司塵并沒有過多地干涉過慕辭熙和慕晚晴的選擇

    哪怕許多和他們同齡的人都早已成家,大臣們也總有意無意提起世子和郡主的婚配之事,但都被慕司塵不痛不癢地擋回去了。

    可是慕司塵怎么也沒想到,慕辭熙竟然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這樣的事情,放在一個普通的人身上都是會被人說三道四的,更何況慕辭熙是靖陽未來的王。

    他總不能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地立一個男人為靖陽的王后吧?

    可偏偏慕辭熙的性子,也像他母后一樣,認真倔強。

    慕司塵不知嘆了多少次氣,想要去看看慕辭熙,又拉不下臉面。

    正在這時候,一個下人慌慌張張沖進來,“不好了,王上,世子殿下昏倒了!”

    慕司塵慌忙將小像收好,步履匆匆跑到小祠堂去查看慕辭熙的情況。

    雖然慕司塵也懷疑這是慕辭熙的苦肉計,但是看到慕辭熙雙眼緊閉躺在床上,臉上刻意留著的巴掌印,皺巴巴的衣服,都更加襯得慕辭熙整個人可憐兮兮的。

    慕司塵責(zé)備的話終究是被咽了下去。

    慕司塵知道慕辭熙醒了,因為這個臭小子正悄悄透過瞇著的眼縫打量著自己的臉色。

    “你也別跪了,先好好休息吧。這陣子你先安分一點兒,好好應(yīng)付肅王的冊封典禮。至于你的事,等回了靖陽再說。”

    慕司塵說完,交代下人照顧好自慕辭熙,就走了。

    慕辭熙看到慕司塵走了,睜開眼睛,眼里燃起一點而欣喜的星子。

    慕司塵還是沒那么堅決,他說回去再說,并沒有一開始那么反感了。

    要是慕司塵鐵了心為這件事責(zé)罰他,怎么會看不穿慕辭熙的小計倆。

    無非是縱容罷了。

    沒關(guān)系,慢慢改變,總是好的。

    第二天,慕辭熙就又變成了和平素?zé)o差的世子殿下。

    慕司塵沒有再提起這件事,但他仍舊不愿意見到南風(fēng)。

    南風(fēng)覺得尷尬,不顧慕辭熙的挽留,索性直接回到了清水別莊。

    南風(fēng)回去的時候,岑樓正坐在自己的書房,身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

    南風(fēng)心里也好奇,為什么岑樓最近一直在暗夜這邊,丞相府沒有事情要忙嗎?

    岑樓從書堆里抬起頭瞥了他一眼:“這不是要幫你找解藥的方子嘛。”

    南風(fēng)湊上前:“那來幫你吧。雖然我對這些什么毒啊蠱啊的也不懂,你告訴我要找什么樣的,我也能幫上一點兒。”

    岑樓低下頭,快速翻閱著手里的書卷:“沒事,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我到底要找什么。你有什么事情就去忙吧。要是你實在找不到事情做,去幫幫黎墨和鉤越也行。”

    南風(fēng)順勢坐下,他隨手撿起一本書,翻開耐著性子看起來。

    那一頁上畫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奇形怪狀的蟲子,旁邊的赫然寫著三個繁復(fù)的古字“雙生蠱”,看起來挺有意思的樣子。

    南風(fēng)看了一會兒,只覺得一知半解,不是很懂。

    他舉著書,湊到岑樓跟前:“岑樓,這個雙生蠱是什么東西?”

    岑樓眼神一暗,說出口確實稀松平常的語氣:“沒什么,一種蠱蟲。種在兩個人身上。一旦種上,這兩個人的命運就會被聯(lián)系在一起,一個喪命的話,另一個也活不下去。

    而且雙生蠱是沒有解法的,或者已經(jīng)不為人所知了,一旦種下,就沒有后悔的余地。

    不過不要說解法了,就連這種蠱本身似乎都已經(jīng)失傳了,只能在書上看見它的記載了。你就當(dāng)個新鮮玩意兒看看便罷了。”

    南風(fēng)哦了一聲。

    岑樓又低下頭專注手上的書卷。

    南風(fēng)不好意思打攪,所以溜了出來。

    第一次懷著要離開的陌生心情看待這個來過數(shù)次的地方,南風(fēng)竟然覺得許多地方都顯得新奇。

    南風(fēng)不知不覺走到了后山的訓(xùn)練場,這里是暗夜殺手訓(xùn)練和遴選的地方。

    南風(fēng)也不陌生,畢竟也是他曾經(jīng)浴血過的地方。

    南風(fēng)沒想到在這兒遇到鉤越。

    “你怎么來了?”

    鉤越看到南風(fēng)走過了,上前來和他打招呼。

    訓(xùn)練場是一片圍起來的圓形區(qū)域,只是在密林中間這兒有一塊兒不大的空地,作為集合和召令的中心。

    叢林中,影影綽綽能看見有人影的快速移動,不時有慘叫和利刃相交的聲音傳來。

    “這是在?”

    “哦,沒事,訓(xùn)練新人。”

    鉤越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今日的天氣不錯一樣。

    但是那時不時傳來的撕心裂肺的慘叫第一次讓南風(fēng)覺得不舒服,就像是血管里有細小的蟲子在爬一樣。

    可是明明他曾經(jīng)也是這樣一點點兒殺出來的。

    以前的他,明明沒有一點兒不適,只是麻木地揮刀,手起刀落,那些血腥和慘叫從來只是在他的眼里和耳邊飄過,如云煙一般,留不下任何痕跡。

    如今他在這里,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自己走過的路,卻第一次有了厭惡的感覺。

    南風(fēng)沉默不語,鉤越自顧自地說著。

    這些新來的人怎么怎么樣,和他們當(dāng)初相比如何云云,但南風(fēng)已經(jīng)聽不進一個字。

    兩人說話間,林子里的聲音慢慢減弱了,最后歸于平靜。

    一陣平靜過后,一個青澀的少年拄著劍,一步一步慢慢走了出來。

    他的身上都是斑駁的血跡,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一身衣服早就被劃得破破爛爛,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他一步一步,走的很艱難,但是堅定。

    第72章 岑樓的計劃

    那少年走得趔趄,每一步都搖搖欲墜,但都吊著一口氣沒有倒下去。

    他帶著一串的血腳印走到鉤越面前,聲音沙啞:“我勝出了。”

    鉤越從懷里摸出一塊牌子,遞給他:“還不錯,你得到了進入鉤越堂的資格。”

    那少年的眼神似乎沒有一絲波動,他麻木地收起那塊牌子,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出南風(fēng)的視線。

    “這是什么人?”

    南風(fēng)突然好奇,順口問道。

    “不知道什么來路,好像是黎墨撿來的,但是扔給我了。不愛說話,但是天賦不錯。”

    鉤越的聲音里有些許的贊許,能讓他這么說,看來這個少年也確實不一般。

    “不過,比起你來說,差遠了。”

    鉤越看見南風(fēng)若有所思,又補了一句。

    南風(fēng)沒有接話,鉤越覺得他們并不相似。

    南風(fēng)卻覺得那個少年好像自己,像極了曾經(jīng)的自己。

    麻木得像是沒有生氣的提線木偶。

    應(yīng)該說,大部分暗夜的人都是這樣,南風(fēng)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晚上,岑樓離開了清水別莊。

    而在肅王府后巷的那個宅子里,岑樓和梁皓非坐在一起。

    梁皓非不出意外又來晚了。

    他最近很忙,要籌備冊封典禮大大小小的事情。

    因為這個驟然的冊封,朝廷中也有暗流涌動的勢力流動,不少之前中立的人,甚至成王黨的人都有明里暗里地向他拋出橄欖枝。

    可是收到岑樓見面的消息,他還是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梁皓非一進來,邊走邊不動聲色地把岑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身形沒瘦,面色也算紅潤,也沒有先前的病態(tài),他的身體似乎是大好了。

    “怎么了?這么急著找本王,出什么事了?”

    梁皓非坐下,面對面看著岑樓。

    岑樓垂下眼瞼,并不看他:“幫我一個忙,對你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忙?”

    梁皓非疑惑,岑樓已經(jīng)挺久沒有和他聯(lián)系過,更別說開口求他幫忙。

    “清剿流雪閣。”

    “為什么我知道,流雪閣很有可能是回雁的地方,可是貿(mào)然動手,還是在京都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太妥當(dāng)。”

    梁皓非聞言皺起了眉頭。

    岑樓撇了撇嘴,梁皓非的顧慮,他自然是知道的。

    太子冊封典禮,南越王爺和靖陽王都會來觀禮,流雪閣又是在京都最繁榮的地段,若是發(fā)生什么流血的大動靜,其中牽涉的人,造成的影響,都不是那么簡單的。

    “想要讓本王幫你,不妨先說說你要這么做的理由。總不能又讓本王不明不白地為他人做嫁衣吧。”

    梁皓非抱臂后仰,一副“看你說出什么”來的模樣。

    岑樓喝了口茶,半晌,開口道:“因為我該收網(wǎng)了。”

    梁皓非挑眉,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也不怪梁皓非,岑樓的心思從來沒有對他完全坦然過,如今突然這么沒頭沒腦地一句收網(wǎng),著實讓他有些迷惑。

    看著梁皓非迷惑的樣子,岑樓轉(zhuǎn)了一下眼眸,緩緩說道:“不知道肅王帶你下還記得上一次讓你幫忙找回南風(fēng)的事情?”

    “自然記得。”梁皓非的語氣算不上多好。

    因為上一次是岑樓利用他,表面上說是去殺吳子謙,卻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只為了把南風(fēng)找回來。

    一提起南風(fēng),梁皓非又想到圍獵之時,南風(fēng)半夜來看望蘇念,給蘇念喂藥的事情,心里更不舒服了。

    岑樓卻像是沒察覺到梁皓非異樣的語氣,也或許是察覺到但并不在意,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嗯,南風(fēng)離開暗夜這段時間,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好巧不巧,他遇到的是暗夜的少主——慕辭熙。”

    聽到這兒,梁皓非的眼神驟然變得陰沉。

    竟然是慕辭熙?

    若是回雁和慕辭熙有瓜葛的話,那回雁就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江湖組織了,更有可能關(guān)系到靖陽和北宸的政治權(quán)力。

    這會兒岑樓沒有忽略梁皓非的驚訝。

    這正是他想要的。

    “沒錯,就是慕辭熙。靖陽的世子,也是回雁的少主。你說,這回雁和靖陽會有多少關(guān)系呢?太子殿下?

    而流雪閣,這樣的聲色犬馬的地方,最合適作一些情報的收集和傳遞了。

    所以說,清剿流雪閣,對太子殿下來說,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所以,這不只是幫我的忙,也是幫您自己的忙。”

    梁皓非不置可否,而是轉(zhuǎn)了一個話頭:“那你呢?”

    梁皓非前傾著身體,咄咄逼人的侵犯姿態(tài)逼問岑樓:“你說收網(wǎng)是什么意思?你又為什么要告訴本王?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梁皓非心里知道,岑樓肯定有事情瞞著他,而且還不少。

    梁皓非不會自作多情到覺得岑樓做這些是為了他好。

    岑樓微微搖搖頭:“殿下不必這么心急,既然找您合作,自然會坦誠以待。

    南風(fēng)不光和慕辭熙接觸過,而且,慕辭熙似乎對南風(fēng)有些不一樣的心思。我就想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就找了個借口,讓南風(fēng)繼續(xù)待在慕辭熙身邊。

    我的本意是讓南風(fēng)牽制慕辭熙。

    誰能想到呢,靖陽堂堂的世子,竟然會喜歡一個男人?

    更可笑的是,南風(fēng)居然也對他動了那樣的心思,還恬不知恥地求我?guī)退x開暗夜,和慕辭熙雙宿雙棲!呵!”

    岑樓說到這兒,語氣都多了幾分嘲諷。

    他還真是的命運眷顧呢,親爹是個斷袖,他覺得南風(fēng)會是他的忠誠之士,沒想到南風(fēng)也是龍陽之好。

    真是諷刺呢!

    而梁皓非聽到這兒,最初聽到慕辭熙喜歡男人而覺得意外,現(xiàn)在驟然被岑樓嘲諷的語氣怔住了。

    他他這么反感喜歡男人?

    梁皓非知道自己對蘇念,也就是岑樓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只是還沒有開口,就聽到岑樓這樣嘲弄地說著別人的情感。

    梁皓非心里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岑樓沒有在說他,卻像在說他一樣,讓梁皓非難受。

    “所以?就因為這個,你就打算直接攪了慕辭熙的地方,清剿流雪閣?”

    “是!”

    第0章 上架感言:給各位寶寶

    是的,各位讀者寶寶,這本書從今天開始就要上架啦!

    感謝寶寶們的一路支持!萬分感謝,鞠躬(朝四面八方版)。

    我做了很多年的讀者,如今終于提起筆自己來寫一個故事。這個故事的構(gòu)思其實已經(jīng)很久啦,最初只是一個靈光一現(xiàn)的人設(shè)靈感,讓我覺得很有意思,最后慢慢補充,不斷增補,有了這個故事的雛形。

    但是我自己也知道,初出茅廬,這個故事寫得也有很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在敘事和人物的塑造,情節(jié)鋪排設(shè)計和節(jié)奏的把握上,都還有很多稚嫩的地方。但是這一路,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支持和反饋。

    從第一次發(fā)現(xiàn)有人給我投推薦票票,是行云將離寶寶,第一次有人發(fā)書評,是行云將離寶寶,浮夢若清雨寶寶,和木魚尸體涼涼的寶寶,第一次有人吐槽,是行云將離寶寶,第一次打賞,是甜文大佬已老實寶寶。從開始寫這個故事到現(xiàn)在,我一路上收獲了來自讀者寶寶們的反饋和喜愛,也收到了作者朋友們和編輯大大的幫助。

    每一次看到有新的消息都會滿懷期待地打開,看到大家的消息真的會一下子開心好久好久!真的,真的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比心.JPG)

    說起來,有點兒汗顏,之前一門心思撲在這本書上,做夢夢到被讀者朋友們寫長評批評,嚇醒了迷迷瞪瞪摸出手機,發(fā)現(xiàn)并沒有新消息,哈哈哈。

    也感謝我的作者朋友們和編輯大大,在我什么都不懂,愣頭愣腦的時候,她們幫助了我很多,讓我在這條路上,并不孤獨,也有了很多收獲。感恩!表白!

    最后說一說這個故事吧!

    慕辭熙和南風(fēng)寶寶會是HE,但是他們的故事需要一點兒磨礪。因為他們的感情發(fā)展比較直接,所以,親媽要來小小考驗一下(bushi)。會有一點兒小虐,但小虐怡情,哈哈哈哈。

    其實是因為南風(fēng)要和暗夜割舍,更加直接地找回自己的個人的主體性,不適合用柔和過渡的方式,而是不破不立。經(jīng)歷過徹底的撕裂,新長出的血肉就會充滿生機。(絕不是作者喜歡虐一下。)

    岑樓也就是蘇念和梁皓非這一對兒,岑樓其實是斷袖的受害者,所以他厭惡這個身份,但是他自己最后又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唉。所以,是he還是be其實我還沒有想好,讓命運指引他們吧,哈哈哈!

    上架之后,不出意外的話,一天一章,每章三千字,如果哪天比較空的話,會雙更,也會不定時發(fā)粉絲紅包,寶寶們快來找我玩啊!

    期待在后面的故事中和大家相遇!

    感謝!

    第73章 南越和親

    梁皓非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

    就因為南風(fēng)喜歡上了慕辭熙?

    那岑樓對南風(fēng)是什么意思?

    他不覺得他的關(guān)心有些過度了嗎?

    “所以,你要對付慕辭熙,是和南風(fēng)有關(guān)?”

    梁皓非說著,緊緊盯著岑樓的臉,不錯過他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變化。

    “那是自然!我本來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沒想到,南風(fēng)竟然生出了要走的心思,我怎么能允許他背叛我。”岑樓的眼里折射著瘋狂的陰狠,“我會讓他知道,背叛的代價是什么。”

    梁皓非垂下眸子:“那你要怎么做?”

    “放心,我已經(jīng)暫時牽制住了南風(fēng),他沒有起疑,慕辭熙也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要做這件事,大可以等到殿下的冊封大典結(jié)束。我不會攪擾殿下的冊封典禮,您自然風(fēng)風(fēng)光光做您的太子。

    只是這件事,用暗夜的人也可以,但是不能只有暗夜。畢竟暗夜動手,師出無名,貿(mào)然在京都掀起什么血案,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想來也是不太合適的。

    但是殿下就不一樣了,只不過是一個進入流雪閣的名頭罷了,您來做自然是方便很多的,而且,以太子之名,誰還能置喙不成。”

    梁皓非知道,岑樓這是都布置好了,并不是來找他商量要不要做,而是直接告訴他要怎么做。

    他還真是自信不會遭到拒絕。

    事實上,梁皓非也確實不會拒絕岑樓。

    但是梁皓非還有一個關(guān)心的問題。

    “那南風(fēng),你準備怎么辦?”

    既然要折損慕辭熙的勢力必然會讓南風(fēng)和岑樓生出嫌隙,梁皓非想知道,對這個背叛岑樓的南風(fēng),岑樓會怎么處置他。

    “南風(fēng)?自然是留在暗夜,一切都應(yīng)該回到正軌。”

    岑樓說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件事情不容有閃失,所以,還要勞煩殿下仔細盯著點兒,別出什么差錯才是。至于南風(fēng),自己家里的事情,我自然會管好,不勞殿下費心。”

    “本王想分憂,岑大人也不會給機會不是嗎?”梁皓非自嘲一笑,突然起身,彎下身子摸上岑樓的下巴,隔著面具和他對視,“只不過,岑樓,我真的很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想要些什么?從你和本王所謂的合作開始,你一直在找南風(fēng),如今這般,也是為了南風(fēng),本王當(dāng)真好奇,一個殺手而已,值得你動這么大的火氣,費這么多的心思?”

    岑樓對梁皓非驟然的貼近有些不自在,他不動聲色地退后稍許:“這自然是我的事,不干殿下的事。殿下只需知道,這些事情與您也有益無害不是嗎。”

    “還是說,殿下也對岑某有些難言的心思,吃醋不成?”岑樓眼珠一轉(zhuǎn),突然靠近曖昧地在梁皓非耳邊,低語道。

    “這也是本王的事。”梁皓非直起身子,笑得意味不明,“岑大人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本王倒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就不奉陪了。”

    說罷,梁皓非整了整衣袍大踏步走了出去。

    留下岑樓眼神變得復(fù)雜。

    岑樓想起之前梁皓非莫名的一些動作,他心里涌起一個他自己也覺得荒唐的想法。

    “呵,怎么會。”岑樓嘴上說著,心里這個想法卻慢慢膨脹?

    這算什么?

    父子倆一個德行?

    可惜,梁皓非想重蹈梁熠的覆轍,蘇念卻不是蘇瑾鈺,他最厭惡的就是斷袖之人。

    不過,梁皓非若真是這樣的心思,利用起來不是會更方便嗎?

    逢場作戲罷了。

    岑樓并不覺得會有什么,畢竟,做戲是他極具天賦的一件事。

    南越的使臣帶了賀禮來到京都。

    這次出使,為首的是南越的十二王爺柳子瑄,他是柳子奕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而與他同行的,還有南越的一位公主——她是四皇子的妹妹柳漪漪,受四皇子逼宮的牽連,她自然不能再繼續(xù)做安逸的公主。

    成王敗寇,亙古的道理。

    這次柳漪漪被送到北宸,柳子奕的心思昭然若揭。

    不過他也沒準備隱藏,接見使臣的宴會上,十二王爺柳子瑄毫不避諱地轉(zhuǎn)述了柳子奕的意思。

    北宸和南越休戰(zhàn)和解,南越獻上公主和親。

    梁熠自然愿意和南越達成這樣的和解,畢竟和南越之間還隔著一個靖陽,在拿下靖陽之前,他對南越也不會有輕舉妄動的想法。

    不過,南越公主的和親對象,梁熠卻沒有明說。

    引得人們猜測紛紛。

    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坐在席間的慕司塵只是陪著笑。

    沒想到,梁熠還是把話題引到了他身上:“若是朕沒記錯,翎華郡主是否還未有婚配?”

    慕司塵心里吐槽: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慕晚晴要是成親,還能不告訴你一聲嗎。

    慕司塵故作煩惱的模樣:“確實未有姻親。不過小女沒有母親在跟前教誨,性子頑劣驕縱,是個被慣壞了的。”

    潛臺詞就是:慕家女攀不上您皇家的高枝兒,快閉嘴吧您。

    “靖陽王只有這么一個女兒,疼愛些也是正常的。朕想著,翎華郡主在靖陽挑了這么多年也沒個定數(shù),北宸也不乏杰出的青年才俊,不妨相看相看。不過,如今看來,靖陽王怕是舍不得呢。”

    梁熠怎么不知道慕司塵的心思。他自然慕晚晴也不是個好拿捏的主兒,真要娶她也不是一個上上策。

    只是,慕司塵的一再推脫,讓梁熠有些不爽。

    怎么,區(qū)區(qū)一個郡主,還高貴上了不成。

    若是真有哪個皇子看上了她,那也是她的福氣,是靖陽的福氣。

    慕司塵只是淡淡地笑著,看起來一副被戳中了心思,不好意思的樣子。

    柳子瑄看到這樣的情景,微微冷冷臉。

    梁熠若要和靖陽聯(lián)姻,那自然是南越不愿意看到的。

    他微微側(cè)目,看了一眼身側(cè)的柳漪漪,眼神示意,轉(zhuǎn)而起身對著梁熠拱手道:“陛下今日的招待甚為隆重,北宸不愧繁盛之國,絲竹樂舞,讓小王開了眼。

    投桃報李,不若也讓皇妹獻上一舞,讓諸位欣賞一下我們南越的歌舞。皇妹自幼得貴妃教導(dǎo),才貌俱是南越一絕。”

    柳子瑄這般說了,梁熠自然不好拒絕,順勢附和,請柳漪漪表演一番。

    柳漪漪行了個禮,下去換了一身衣服。

    一身異域風(fēng)情的紗裙將她的腰肢掐得正好,赤足款款而來,在座的人紛紛振奮了精神。

    一雙雪白的腳十指嫣紅,腳腕上的鈴鐺隨著主人的動作清脆而動,蓮步輕移,銀鈴清響。

    柳漪漪能感受到那些落在她身上形形色色的意味不明的眼神,可是咬了咬牙,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琴曲奏,輕歌起,曼舞翩翩。

    柳漪漪的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梁皓非的身上,若有若無的對視,配合上柔情似水的樂舞,眾人也慢慢品出了一些不一般的意味。

    而坐在一塊的慕家父子倒是置身事外,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吃好喝好。

    慕司塵倒是有些喜歡席上的一盅桂花酒,以前姚琳瑯最是喜歡搜羅不少新奇的玩意兒,桂花酒就是她的摯愛之一。

    慕司塵在睹物思人。

    慕辭熙在思考著怎么把南風(fēng)逮回來。

    南風(fēng)已經(jīng)一個晚上沒回來了,昨晚沒有南風(fēng),世子殿下一個人睡,分外不習(xí)慣,今晚說什么也要把南風(fēng)綁回來。

    慕家父子一通出神,南越公主的舞蹈倒是很快結(jié)束了。

    梁熠起初看到柳漪漪的出場,也被驚艷了幾分,眼里也多了幾分新奇和狂熱。

    但是看到柳漪漪對梁皓非暗送秋波的樣子,梁熠的心思一下子被按捺了下來。

    南越送公主和親,想來也是奔著皇子來的,自然沒有送人進他的后宮的想法,他若突然提起將她納入后宮,到底是失了體面。

    梁熠收起了心思,只是嘴上夸贊一番,順嘴給了一番賞賜。

    沒想到,柳漪漪氣息未定,對著梁熠盈盈一拜:“謝陛下抬愛,漪漪不求陛下的賞賜,只希望陛下能準許漪漪一個心愿。”

    “什么心愿?”

    梁熠隱隱有了猜測,慕司塵也從吃喝之間分了一個眼神過來。

    “請陛下恩準,漪漪想自己選擇和親的夫婿。”

    梁熠沉默了,席間也陷入了一瞬間的寂靜,緊接著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竊竊私語。

    梁熠并不說話,一時之間有些尷尬,柳漪漪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微微顫抖。

    “既然陛下有意聯(lián)姻,此意和皇兄正是相合,皇妹若有心許之人,不是更好?若是陛下成全小妹一番情深,也算是促成一段良緣。”

    柳子瑄適時起身,走到孤零零站在中間的柳漪漪身邊,拱手說道。

    梁熠斂下眼瞼,這是強逼了?

    “君子成人之美,公主若心有所屬,朕自然樂得成全。不知,公主屬意哪一位皇子,還是哪家的公子?”

    “回陛下,是肅王殿下!漪漪未來之時便聽過肅王殿下的盛名,今日一見,心意已定,求陛下成全。”

    柳漪漪說著,跪下合手一拜,大有梁熠不答應(yīng)就不起來的架勢,而柳子瑄站在一旁,氣定神閑地看著梁熠。

    梁皓非心里冷哼一聲。

    南越的和親,不是奔著他來的,而是奔著北宸的儲君來的。

    無論這個人是不是他,南越都會選擇那個繼承大統(tǒng)的人。

    方才他就隱隱感覺到了,柳漪漪或者是柳子奕的目標是他。

    如今,梁熠還沒表態(tài),他就暫且先觀望觀望。

    第74章 奇怪的侍女

    梁熠沉吟片刻,他的視線落到了梁皓非身上。

    “既然公主這般抬愛,肅王,你是何意啊?”

    梁熠看起來并不想直接接受,但也不做拒絕,只是把問題拋給了梁皓非。

    梁皓非起身,拱手欠身,低著頭,梁熠也看不見他的臉,只能聽到他不冷不淡的聲音。

    “父皇,公主此言,兒臣不敢當(dāng)。兒臣身為北宸的皇子,為父皇分憂,為北宸分憂便是分內(nèi)之事,兒臣全無異議,但憑父皇做主。”

    梁皓非想著,梁熠大約是想借他的口拒絕。

    可是,南越這般行徑,想來也是打定了主意,自然不是好糊弄過去的。

    梁熠不想當(dāng)這個惡人,梁皓非也不想。

    來回踢皮球的間隙,父子倆隔空對視,彼此的眼神里都有說不明的東西。

    梁皓非坐下后,眼神不經(jīng)意四處瞥,借機悄悄打量坐在下首,和他有些距離的蘇念。

    蘇念坐的遠,他并不能看清他的神情,不過,從他行云流水版和旁座交談的姿態(tài),梁皓非就可以看出,柳漪漪的話對他沒有一丁點兒影響。

    梁皓非自嘲一笑,他會在意才是奇怪了。

    “公主率真果敢,是個真性情之人,本宮看著倒很是喜歡。”宋靜霜突然出聲,梁熠的臉上也多了幾分驚訝,聽這話的口氣,莫非?

    喝酒的梁皓非也詫異地抬起頭,望向宋靜霜。

    梁熠的臉頓時有些不好看,沒想到,宋靜霜話鋒一轉(zhuǎn),“只不過,我這混世的孩兒,平素就是個頑劣淘氣的,只怕唐突了公主。公主初來乍到,日后是北宸的姻親,是一家人,本宮也合該好好招待一番。這不日便是冊封大典,公主和十二王爺不妨多留些時日,這婚姻大事,本宮也可替公主相看相看。”

    宋靜霜余光看到梁熠的臉色好轉(zhuǎn),便收住了話頭。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

    姝貴妃趕緊幫腔,似乎生怕下一秒柳漪漪就要繼續(xù)說要嫁給梁皓非這樣的話。

    “公主父母遠在,孤身無伴,有皇后照看著倒是好一些。和親一事,為的是兩邦交好,也不急于這一時深思熟慮為好。”

    梁熠順坡下驢。

    柳子瑄也只能悻悻回到座位。

    當(dāng)眾被拂了面子,柳子瑄自然有些不高興,拂袖走下,并沒有理會在冷風(fēng)中衣著單薄的柳漪漪。

    柳漪漪羞紅了臉,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當(dāng)眾陳情,說了這么多逼死自己絕路的話,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哪怕這些東西,并不出于她的本意,眾人的目光依舊將她死死釘在原地,無地自容。

    眼看柳漪漪愣在原地,被柳子瑄落下了,柳漪漪的侍女捧著一件斗篷走上前,給柳漪漪系上,攙扶著她下去了。

    這個插曲就這樣不了了之。

    但是慕辭熙探究的眼神卻落在了那個侍女的身上。

    她伺候人的動作顯得笨拙生疏,并不像是伺候慣了人的。

    方才離席的時候,與其說是她攙扶柳漪漪下去,不如說是她把柳漪漪架下去的。

    看來這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同時也注意到這個奇怪的女人的,還有坐下席下的蘇念和他身后喬裝成侍衛(wèi)的南風(fēng)。

    兩人雖然坐的離前面的皇家權(quán)貴們很遠,但是那抹身形帶來的那種熟悉的感覺,讓他們倆不約而同地對她多留了一分心思。

    宴席散了,蘇念不動聲色挨近南風(fēng),聲音壓得極低:“南風(fēng),你去看看那個人是什么來頭。查看便可,不必要輕舉妄動。”

    南風(fēng)微微點了點頭,余光觀察了四周,悄悄走進了混亂的人群。

    他不動聲色地躲進沒人注意的角落里,觀察著南越的公主和她那個奇怪的侍女。

    那個侍女扶著柳漪漪坐上了馬車,警惕地張望片刻,矮身跟著坐了進去。

    馬夫揮鞭打馬,馬車搖搖晃晃著啟程。

    南風(fēng)正要跟上去,一只手從后面捂住了他的口鼻。

    南風(fēng)往后捅的手肘在后背貼上一個溫?zé)峋o實的胸膛,感受到那人熟悉的氣息后緊急剎住,卸了力氣垂了下來。

    慕辭熙另一只手握住南風(fēng)垂下來的臂膀,順著手臂摸上他的腕子,緊緊抓住,輕輕晃了一下:“謀殺親夫,當(dāng)場抓包。”

    他沉沉的腦袋直接墊在南風(fēng)的肩頭,南風(fēng)扭動了一下?lián)Q了個舒服點兒的姿勢:“沒有,是你不打招呼突然從背后出現(xiàn)。而且,我也沒弄疼你。”

    “不管!是你自己疏懶了,連我在你背后站了許久都沒反應(yīng)。還說呢,你怎么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還是說你不是來找我的?”

    南風(fēng)汗顏,自己是跟著蘇念來的。

    蘇念說今日是南越使臣的接風(fēng)宴,慕辭熙也會出席,問他想不想來。

    南風(fēng)自然不會拒絕,喬裝一番便跟著蘇念從暗夜直接過來了。

    嚴格來說,也算是為了慕辭熙來的。

    嗯,就是這樣。

    而慕辭熙沒有等到南風(fēng)立刻的回應(yīng),心里有些不爽,他掰過南風(fēng)的身子,驟然一張陌生的臉闖入眼里。

    慕辭熙頭頂冒出幾個無語的大黑點,這是什么啊?

    “你還易容了?”慕辭熙嫌棄地伸手摸上南風(fēng)臉,指節(jié)夾著他的臉擰了一下,“什么眼光?這么丑!”

    南風(fēng)細想了一下,自己明明是按照最不起眼的普通長相易容的,通俗來說就是大眾臉,哪有慕辭熙說的那么不堪入目。

    “我覺得還行啊,很難看嗎?”

    “嗯,很難看。”慕辭熙說著,修長的手指摸向他的下頜,指腹輕捻,摸到了人皮面具的邊緣,不容拒絕地揭下。

    南風(fēng)本來清秀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慕辭熙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才對嘛,那張丑臉和南風(fēng)的氣質(zhì)一點兒也不配,能扔多遠就扔多遠。

    這時,一群夜巡的下人提著燈說這話走過來,慕辭熙一把扣著南風(fēng),帶著他的身子,躲到了后面的假山林里。

    逼仄的地方,兩人緊緊貼著彼此。

    南風(fēng)起初有些不適應(yīng)地扭動,驟然發(fā)現(xiàn)某些不可言說的變化之后,一下子仿佛被點中了某個穴道,變得僵硬無比,一動不敢動。

    慕辭熙本來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南風(fēng)慢慢變紅了的耳朵,心里升起了一股挑逗的心思。

    他仗著親密無間的姿勢,和比南風(fēng)高了些許的優(yōu)勢,低頭含住南風(fēng)透紅的耳尖。

    “無恥!”

    南風(fēng)小聲說了一句。

    慕辭熙厚著臉皮不以為然:“人之常情。而且,我想親近我自己媳婦兒怎么了。冠冕堂皇的才是假正經(jīng)。”

    慕辭熙揶揄的悶笑落在南風(fēng)的耳邊,如此近的距離,一聲聲落進他的空空的心房,砸出一聲聲清晰可聞的擂鼓般的心跳。

    比嘴皮子功夫,南風(fēng)自然不是慕辭熙的對手。

    若是再說下去,可是恰好落進了慕辭熙“假正經(jīng)”的圈套。

    南方心里只想著那些人趕緊走。

    他能離開這個地方。

    哪怕兩人做過最親密的事情,可是這樣親近曖昧的貼近還是太犯規(guī)了。

    “你今晚跟我回去嗎?”

    慕辭熙小聲地咬耳朵,帶著刻意的蠱惑和引誘。

    “不行,我今晚有事情。”

    遭到拒絕的慕辭熙頓時皺起了眉,聲音也不夾了。

    “為什么?我知道了,你有新歡了,你得到了我的身子就不珍惜了,你個負心漢,我明兒就寫狀紙去告你,始亂終棄,下床就不認人。”

    南風(fēng)被他說得來臉上一陣燒,心里暗道:遭了,又來了。

    慕辭熙,慕大世子真的是很熱衷于深閨怨婦的扮演呢。

    “你說啊,怎么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慕辭熙嘟起嘴,湊到南風(fēng)唇邊啄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昨晚我一個人睡,天又冷,那床怎么睡都不暖和,外面的冷風(fēng)一直吹一直吹,我只能一個人縮著想你”

    南風(fēng)扯了扯嘴角:堂堂公主府,還能虐待你一個世子不成。

    南風(fēng)心里也不想拒絕他。

    明明只有一起睡過幾日,卻慣出了些新脾氣,如今自己一個人睡卻總覺得床空蕩蕩的。

    只不過他沒有慕辭熙這樣的臉皮,不好意思說出口。

    但是想到蘇念說的事情,南風(fēng)還是狠下心:“我明晚回去,今晚真的不行,我有要事在身。”

    慕辭熙并不說話,正在南風(fēng)想苦口婆心開始解釋的時候。

    慕辭熙正經(jīng)了神色,拉著南風(fēng)走了出去。

    原來那群人早走了。

    慕辭熙后退兩步看著南風(fēng):“什么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南風(fēng)想了一下,也沒什么,只是去查看一番而已。

    “好。”

    兩人悄悄溜走,朝著南越使臣下榻的驛館前去。

    一路上,南風(fēng)言簡意賅地盒慕辭熙說了那個奇怪侍女的事情,和自己此行的目的。

    慕辭熙突然停下來:“又是岑樓?你怎么這么幫他?”

    南風(fēng)再粗大的神經(jīng)也反應(yīng)過來慕辭熙這是吃醋了,趕緊順毛:“不是的,岑樓他真的幫了我很多。

    我這次能從暗夜離開,也是他幫我的。我就要走了,等我跟你回了靖陽,就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見到他。

    我只是想趁著我還沒走,多幫他做些事情,權(quán)當(dāng)是報恩了。”

    慕辭熙沉默了,摸了摸南風(fēng)的頭,并不說話。

    南風(fēng)卻突然想起來:“對了,慕辭熙,你就這么跑出來了,你父王知道嗎?你回去不會挨罵吧”

    而公主府,慕司塵看著空空蕩蕩的馬車,臉色黑得和墨汁一樣。

    旁邊的慕玦和慕璟大氣不敢喘一下,只能心里祝愿自己家世子好運了。

    第75章 解藥

    慕辭熙和南風(fēng)打量著沒人,從后墻一翻身進了驛館。

    兩人躲在暗處觀察了片刻,躡手躡腳走進了柳漪漪的院子。

    南風(fēng)和慕辭熙貓著身子躲在房后,柳漪漪的屋子里燈火熒熒,有人影在走動。

    一走近,就聽見了柳子瑄帶著怒氣的聲音。

    “哼!北宸這是什么意思?怎么,堂堂南越的公主是配不上他梁皓非嗎?

    竟然敢當(dāng)眾讓本王下不來臺。這不就是打南越的臉嘛!早就和皇兄說了,與其委曲求全,不如直接發(fā)兵來的直接,何須這樣看人臉色!”

    柳子瑄說著,不爽地踹了一腳凳子泄憤。

    柳漪漪坐在一邊兒,垂著頭只顧抹眼淚,說不出一句話。

    “哭哭哭,你只知道哭!哭能有什么用?

    我告訴你,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多接近接近梁皓非。只有嫁給他,得到他的寵愛,在后宮站穩(wěn)腳跟,才能牽制住北宸。

    這也就是你對南越最后的價值!”

    柳子瑄說著,掰著柳漪漪的臉,讓她仰起頭:“老四不知好歹,憑他犯下的罪,足夠你和你母妃死千百回。你最好好好做好你該做的事。這樣,你的母妃說不定能活得好一些!”

    柳漪漪痛苦地閉上眼,一大顆淚珠從眼角滑落:“我知道。我會做好這件事的。”

    “還有你!你家老頭什么時候行動?什么也不說,天天只會賣關(guān)子裝神秘,真不知道皇兄信任你們什么!”柳子瑄的發(fā)泄對象換了個人。

    “您最好放尊重些!能讓您知道的,你自然會知道。您不知道的,那就是不必要讓您知道的。

    與其擔(dān)心我們的事情,您還是多些心思考慮一下陛下交給您的任務(wù)能不能完成吧!”

    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驟然響起。

    嘲諷的聲音絲毫聽不出她對柳子瑄有什么尊重的意味。

    這個聲音一出,南風(fēng)心里驚訝萬分。

    這個聲音,并沒有刻意的掩飾,赤裸裸地落在南風(fēng)的耳中。

    是緋色!

    南風(fēng)腳下一動,一根枯枝被踩斷,斷裂聲在腳底綻開。

    細碎的聲音卻引起了緋色的警覺。

    她閃身走近窗邊,推開窗探出身子警惕張望。

    慕辭熙眼疾手快帶著南風(fēng)隱匿身形。

    電光火石之間,南風(fēng)還是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

    并不是緋色,只是一張普通的臉。

    但是對暗夜的一個堂主緋色來說,易容并不是一件難事。

    這么說起來,難怪他和蘇念都會覺得那個侍女出來的時候,身形熟悉。

    是緋色的話,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可是,緋色怎么會和南越皇室的人扯在一起?

    緋色出現(xiàn)的話,那林海呢?

    柳子瑄剛剛說的“你家老頭”,莫非就是林海?

    若真是這樣的話,這一趟還真是不虛此行,收獲頗豐啊。

    緋色看了一番,并沒有發(fā)現(xiàn)南風(fēng)和慕辭熙的蹤跡。

    “怎么回事?”

    “沒事,也許是我聽錯了。”

    緋色關(guān)好窗子,淡淡道。

    “神神叨叨。”

    柳子瑄不滿嘟囔,在緋色一記眼刀之后,罵罵咧咧離開了房間。

    察覺到房間里變得寂靜,南風(fēng)和慕辭熙悄悄離開了。

    “你認出了那個人。”

    慕辭熙走在南風(fēng)身側(cè),篤定開口。

    南風(fēng)也沒指望自己能躲過慕辭熙的了解。

    他點點頭:“嗯。”

    “是誰?”

    “緋色!”

    “緋色?暗夜的那個女殺手?”

    “嗯,是她,她沒有刻意改變聲音,我不會認錯。”

    慕辭熙自然是相信南風(fēng)的判斷。

    “那你準備怎么辦?”

    “當(dāng)然是回去告訴岑樓。”

    “然后呢?”

    然后?

    南風(fēng)一時語塞。

    “如果我記得沒錯,緋色是跟著暗夜之前的門主離開北宸了吧。如今她隱藏身份回來了,那林海現(xiàn)在十有八九也應(yīng)該在北宸。他們回來,會沒有一點兒打算,嗎?他們要做什么,不可能和暗夜沒有關(guān)系。那你呢?”

    慕辭熙連珠炮似的問題,讓南風(fēng)有些暈頭轉(zhuǎn)向。

    他不知道,其實現(xiàn)在也只是一點兒苗頭,具體他們要做什么,南風(fēng)也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

    “我希望你離開,不要插手,暗夜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已經(jīng)和你沒有關(guān)系了。”

    慕辭熙停下腳步,拉住南風(fēng)的手。

    “和我一起回靖陽。他們再怎么樣都和你沒關(guān)系了。”

    南風(fēng)沉默了,等到慕辭熙耐心都快要用盡了的時候,他終于回一了句:“好,我不會插手。等到岑樓把解藥做好,我就會離開暗夜,和暗夜斬斷所有的關(guān)系。

    但是現(xiàn)在,我至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岑樓,讓他也有些準備。”

    慕辭熙微微低頭看著他,黑暗中,南風(fēng)的眼睛直接而坦率地看著慕辭熙,月光灑在他的眼中,盛滿了細碎的深情。

    南風(fēng)一直覺得慕辭熙長了一雙好看的眼睛,明眸善睞,風(fēng)華流轉(zhuǎn)。

    可慕辭熙卻覺得,南風(fēng)的眼睛有一種濃烈的質(zhì)樸和執(zhí)拗,對他來說才是最大的吸引。

    “好,那我送你回去。”

    南風(fēng)驚訝了一瞬,繼而微微頷首。

    “嗯。”

    清水別莊一般不會允許外人進入,但是南風(fēng)曾經(jīng)和慕辭熙約定過,他也相信慕辭熙不會利用他對付暗夜。

    這份信任讓他對慕辭熙破了例。

    慕辭熙將南風(fēng)送到莊子外面,戀戀不舍地看著他回去。

    “你快走吧,待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就不好了。”

    南風(fēng)說完,身影飛快前行,一會兒就沒了影兒。

    慕辭熙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府里的人似乎都睡下了。

    他躡手躡腳溜進自己的房間,還沒點燈,就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端坐在床前。

    “父王,您怎么黑漆漆地坐著,也不點燈?”慕辭熙訕笑著,點起了燭火。

    慕司塵不用問也知道他干嘛去了。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怎么,魂兒跟著回來沒有?”

    聽著慕司塵揶揄譏諷的話,慕辭熙統(tǒng)統(tǒng)裝作聽不懂。

    “您看我自然是回來了。”

    “哼,早些休息吧。”慕司塵起身,甩開袖子離開,走到門口止住了腳步,卻沒回頭,“別整的那么偷偷摸摸的,他愿意住在府里就在府里住著,又見不著,我還能吃了他不成。”

    說完,也不等慕辭熙的回應(yīng),大踏步離開了。

    慕辭熙這時候肯定得聽得懂老父親的話了。

    慕司塵到底還是放松了自己的態(tài)度。

    慕辭熙會心一笑,欣喜之余也翻涌起一些復(fù)雜的情緒,心里一時五味雜陳。

    慕司塵愿意為他改變,肯定也是自己一個人想了很久。

    南風(fēng)回到清水別莊,這才想起來,蘇念今晚不一定能有機會出來,

    自己說不定當(dāng)時應(yīng)該直接去丞相府的。

    沒想到,蘇念居然在。

    “南風(fēng)堂主,岑樓大人有請。”

    南風(fēng)正走在去找岑樓的路上,一個人迎面走來。

    “好。”

    南風(fēng)走進去的時候,岑樓的屋子里點了許多的蠟燭,比平時明亮一些。

    屋子中間放著一方小榻,墊著綿軟的褥子,岑樓正在整理搗鼓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

    “你來了,坐。”

    南風(fēng)依言坐下。岑樓只是飛快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xù)低頭忙著手里的事情。

    “怎么樣,有什么異常的發(fā)現(xiàn)嗎?”

    “那個人是緋色。”

    一言既出,岑樓抬起頭,定定地望向南風(fēng),眼里的驚訝清晰可見。

    見南風(fēng)一臉認真,岑樓知道,他一定是確定過了。

    “好,我知道了。”

    岑樓收起驚訝的速度讓南風(fēng)咂舌,他已經(jīng)做好準備被岑樓盤問一番,沒想到他只是在聽到的一瞬間被驚住了。

    “那你現(xiàn)在準備怎么做?他們”

    南風(fēng)的話很快被岑樓打斷。

    “噓,沒事,他們沒有動作之前,我們也不必輕舉妄動。”岑樓起身,“你先別急,那個解藥我做出來了,配合施針,只需三日就可以了。”

    南風(fēng)欣喜若狂,他急切地站起身:“真的嗎?”

    “嗯。”岑樓蹲下身,掩飾自己厭惡反感的神色,他取出角落里那個小爐子上一直熱著的一個小鍋,將里面黑乎乎的粘稠液體倒在一個小碗里,端給南風(fēng)。

    “先把這個喝了,等藥效差不多起來了,我再給你扎針。”

    南風(fēng)不疑有他,此時的他,心里還在為自己能徹底離開暗夜而開心。

    南風(fēng)接過那個碗,仰起頭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汁味道實在不算好,但是他甘之如飴。

    南風(fēng)仰頭喝藥,完美錯過了岑樓眼底的狂熱和異樣。

    “感覺怎么樣,你先躺下,等會兒我再給你施針。”

    南風(fēng)依言躺下,他能感覺到,那一碗藥喝下去,體內(nèi)開始涌起一陣熟悉的痛感。

    他的額頭慢慢沁出汗珠,他咬著牙,像以前一樣,默默忍受著難受的感覺。

    “會有一些不適的感覺,這是正常的。”

    岑樓遞給他一塊帕子擦汗,安撫道。

    疼痛慢慢減弱,南風(fēng)以為是自己熬過來了,迷迷糊糊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自己的意識慢慢變得模糊了。

    他能感覺到岑樓褪下了他的上衣,一些尖銳的刺痛扎在身上——岑樓開始施針了。

    但是慢慢地,尖針刺入身體的痛感也模糊了。

    南風(fēng)昏睡過去了。

    岑樓冷著臉一針一針精準落下。

    南風(fēng)緊閉著的雙眼,眉眼間痛苦的褶皺慢慢舒展。

    岑樓估計著時間,起身走進內(nèi)室,取出了一個小巧的陶罐。

    第76章 被囚禁的林嵩

    岑樓將那個小陶罐倒扣在一個白瓷碟子上,手指叩擊著桌面。

    過了一會兒,他拿起陶罐,赫然一只黑色的小蟲子正趴在碟子上。

    岑樓看了看那個蟲子,又看了看南風(fēng)安睡的臉,慢慢從針灸袋中取出一根長針,面不改色地刺入自己的指尖。

    圓潤的指尖瞬間沁出鮮紅的血珠。

    岑樓舉著手指,將自己的血滴在碟子上,浸潤在那個蟲子的身上。

    原本安靜得仿佛沉睡了的蠱蟲,似乎是嗅到了血腥味兒,變得躁動起來,瘋狂扭動著身體,竟然將身上裹著的血液都吸收了進去!

    在吸食了岑樓的血液之后,蠱蟲慢慢變得安靜下來。

    黝黑的身體開始慢慢發(fā)生變化,黑色漸漸變淡,最后變成了一個奶白色的樣子,像一個小米粒似的安靜伏在碟子上。

    岑樓的眉眼間浮現(xiàn)出一抹喜色,成功了!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端起盛著蠱蟲的碟子,蹲下身子,靠近南風(fēng),執(zhí)起南風(fēng)垂在身側(cè)的手,用長針刺破他的手臂,將蠱蟲捻起,謹慎地放在南風(fēng)破開的手臂上。

    那蠱蟲慢慢鉆進南風(fēng)的手臂,沒了蹤跡。

    岑樓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夜,岑樓一直守在南風(fēng)身邊,查看著他的情況。

    南風(fēng)醒來的時候,岑樓正一臉疲態(tài)地支著臉在桌邊昏昏欲睡。

    南風(fēng)感覺十分愧疚,他起身,想要將岑樓抱到床上去睡。

    沒想到他方才一靠近,岑樓立刻警覺地抬起頭,看清南風(fēng)的臉時,他收起了戒備:“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我感覺很好,辛苦你了!”

    南風(fēng)笑著活動了一下身體,他能感覺到,以前一直伴隨著自己的被困頓的束縛感都消失了,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的輕盈和靈動。

    “那就好,看來暫時是沒有問題了。”岑樓拿起桌上的一個小瓷瓶遞給南風(fēng),“這個你拿著,保險起見,培根固原的藥你還是再吃一陣子吧。也不長,三日便可。”

    南風(fēng)伸手接過,嘴里只有一句翻來覆去的感謝。

    岑樓好笑:“好了,既然你沒什么事情,那我就放心了。你快出去吧,我可是累了一晚上了,給我點時間休息一下吧。”

    南風(fēng)忙不迭點頭,走出去,還貼心地幫岑樓關(guān)好了門。

    南風(fēng)喜出望外,他閑著也沒事情做,就想去找鉤越,卻沒想到一出岑樓的院子,在半路上迎面遇到了黎墨。

    他正神色凝重地朝著岑樓的院子而去。

    南風(fēng)伸手攔住了黎墨:“黎墨,岑樓才剛睡下,你如果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就晚點兒再說吧。”

    雖說彼此都是堂主,但是南風(fēng)畢竟是堂主之首,而且岑樓似乎也對南風(fēng)頗有幾分倚重。

    黎墨也不好說什么。

    他古怪的眼神在南風(fēng)身上停留了片刻,就離開了。

    南風(fēng)想了想,追上去:“黎墨,你有什么事情,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以幫你做。”

    黎墨停下來,挑眉看著南風(fēng),語氣聽不出喜怒:“這件事你幫不了我。”

    南風(fēng)還想說什么,黎墨已經(jīng)抬腳走了。

    奇怪的是,黎墨走了兩步,又折回身子,他從懷里摸出一塊牌子交給南風(fēng):“不過,你如果真的沒有什么事情做的話,不如幫我去巡視一下后山的界防吧。這本來是我照例的事,只是不巧,我最近有點兒忙,就勞煩你了。

    這是黎墨堂的號令牌,只用去找黎墨堂的人就好。”

    黎墨伸著胳膊,手里握著令牌,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南風(fēng)。

    南風(fēng)似乎沒有察覺到黎墨奇怪的神色,伸手接過:“好!”

    “麻煩了。”

    黎墨看了一眼令牌,道了一句謝,轉(zhuǎn)身離開。

    南風(fēng)看著手里的令牌,這個令牌和他的很像,不同的是,令牌上的刻著的是“黎墨”的字樣,而他的自然是“南風(fēng)”。

    南風(fēng)不疑有他,這個令牌不過是各堂堂主調(diào)令手下的物件。

    各堂堂主都有一塊,為的是各司其職,互不干涉。

    南風(fēng)拿著黎墨的牌子,走向了后山,隨便調(diào)了兩個黎墨堂的人,隨他一起去后山巡防。

    這件事其實也很清閑,不過是檢查有沒有什么異樣的改變罷了。

    南風(fēng)簡單交代了幾句,就和那兩個黎墨堂的人分開了。

    南風(fēng)走在后山的密林中,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地方。

    南風(fēng)抬頭一看,是之前岑樓試藥的時候,關(guān)押他的那個石室。

    南風(fēng)心道:怎么走到這兒來了。

    正要回身走回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鎖鏈晃動的聲音。

    有人!

    南風(fēng)立刻警覺起來,他放輕了腳步,走近那個石室,悄無聲息爬上了那個他以前常坐的樹椏,準備在高處觀察一下到底是什么人。

    南風(fēng)定睛朝里面看去,只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人被用粗大的鎖鏈鎖住了四肢,就連脖子上都掛著一個長長的鎖鏈。

    那人似乎很痛苦,但是卻沒有喊叫,只有被鎖住的四肢難受地抓撓,屈伸,身子詭異地扭來扭去。

    這人是誰?

    南風(fēng)心里驚訝。

    正在這時,那人似乎被什么咬了一口,驟然仰頭,四肢不斷地抽搐蜷縮。

    那人抬頭的一瞬間,南風(fēng)看清了。

    那人面容臟污不堪,渾濁的雙眼深深窩在狼狽的臉上,眼里寫滿了痛苦和難耐。

    這個人,是林嵩!

    雖然見過的次數(shù)不算多,但是南風(fēng)還是一眼認出來這個人。

    分明就是現(xiàn)在暗夜的門主,林嵩!

    可是,他不應(yīng)該是在閉關(guān)嗎?

    怎么會在這里!

    受到這樣的折磨?

    南風(fēng)一躍下樹,走進那個小小的窗口。

    林嵩看到了南風(fēng),他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他掙扎著身子,努力朝著窗口的方向挪動,眼睛死死盯著南風(fēng),臉因為脖子上鎖鏈的桎梏,掙得通紅,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嗚咽聲。

    南風(fēng)這才看清,林嵩被人割了舌頭!

    難怪方才,只要聽見鎖鏈晃動的聲音,并沒有聽到過他的慘叫和哭喊。

    南風(fēng)自認見過不少血腥的場景,但是眼前的東西還是令他頭皮發(fā)麻!

    這件小小的石室里,除了不能喊叫的林嵩,還有許多其他的生物。

    角落里的一只紅色的蝎子,在一堆看不出都是什么生物的腐尸爬上爬下,墻上的巨大的蜘蛛在自己結(jié)的網(wǎng)上安睡,還有林嵩身上,隨著他的動作,簌簌掉落的南風(fēng)叫不上名字的蟲子,讓南風(fēng)忍不住反胃。

    這,這是誰做的!

    其實,南風(fēng)心里登時有了一個猜測,可是這樣猜測讓他害怕!

    在暗夜,能有權(quán)利隱瞞一個門主的行蹤,只手遮天將他囚禁在這個地方,還用這樣的方式折磨,只有一個人——岑樓!

    而且之前,岑樓是林嵩的試藥人,被林嵩關(guān)在這兒,受盡了多年的折磨。

    如今,林嵩現(xiàn)在這個模樣,不就是當(dāng)年的岑樓嗎?

    可是,可是岑樓不是一直說,他是聽命于林嵩嗎?

    岑樓說過,這次南風(fēng)能夠離開暗夜,都還是岑樓向林嵩求的情。

    如果說林嵩實際被關(guān)在這兒,那么暗夜真正的掌權(quán)人,除了岑樓,南風(fēng)想不出第二個人。

    那岑樓為什么要騙他,又騙了他多久?

    南風(fēng)驟然想起上一次,自己也到了這個石室,發(fā)現(xiàn)了一些新鮮的血跡。

    自己當(dāng)時覺得奇怪,和岑樓提起,岑樓是怎么說的來著?

    他否定了,還說是自己看錯了。

    南風(fēng)當(dāng)時完全相信了他的話。

    如今看來,早在那時候,林嵩就被關(guān)在這里,岑樓就開始對他撒謊了!

    不,或許更早,只是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

    南風(fēng)越想越膽戰(zhàn)心驚!

    他看著林嵩這個模樣,赤裸裸的就是岑樓的報復(fù)!

    那么這些日子,對他和顏悅色的岑樓,難道完全就是這個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岑樓的偽裝嗎?!

    南風(fēng)驟然想起這段時間,自己對岑樓的感恩戴德和無條件信任,心里不寒而栗。

    他慌慌張張地轉(zhuǎn)身。

    去找岑樓,和他當(dāng)面對質(zhì)!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需要岑樓的一個解釋!

    林嵩看到南風(fēng)要走,灰暗的臉上迸發(fā)出痛苦的焦急,喉嚨里的嘶啞怒吼更加急切!

    但是南風(fēng)沒有心思理會他。

    他轉(zhuǎn)身,腳步匆匆,慌亂不已。

    一聲清脆的響聲,南風(fēng)回頭,是黎墨給的令牌,從南風(fēng)的腰間掉落,落在一塊石頭上。

    南風(fēng)回身撿起那塊令牌,匆匆揣進懷里,朝著岑樓的房間飛身而去。

    “岑樓,岑樓!”

    緊跟著急切聲音的,是南風(fēng)急切的腳步。

    院子里打掃的童子攔住南風(fēng):“南風(fēng)堂主,岑樓大人出去了,現(xiàn)在不在莊子里,您等他回來了再來吧!”

    不在?!

    撲了個空的南風(fēng),瞬間想了起來。

    丞相府,岑樓一定是回了丞相府。

    明天是梁皓非的冊封典禮,他需要去觀禮。

    他一定是回去準備去了!

    南風(fēng)抬起腳步,正想要去丞相府直接找蘇念。

    轉(zhuǎn)念一想,他回到了自己在暗夜的小屋。

    在床底下,他拖出來一個大箱子,箱子里放著的,是南風(fēng)劍。

    南風(fēng)本來想著,自己反正也要離開暗夜了,南風(fēng)劍自然那也不再屬于他了。

    這才把它封存了起來,準備自己離開的時候,還給岑樓。

    與南風(fēng)劍一起放在箱子里的,還有南風(fēng)的堂主令牌。

    南風(fēng)拿起南風(fēng)劍,本來壓在南風(fēng)劍底下的布帛散開著,本來應(yīng)包在里面的南風(fēng)堂主令牌不見了!

    接二連三的奇怪事情讓南風(fēng)應(yīng)接不暇。

    怎么會,堂主令牌也不見了!

    第77章 血腥的吻

    南風(fēng)還特意仔細地翻了翻。

    可是空空的箱子里確實只有一把南風(fēng)劍和一片布帛。

    南風(fēng)堂主令牌的確不見了。

    南風(fēng)不知道,就算有事,他們拿走他的堂主令牌做什么。

    這些問題,可能只有找到岑樓才能水落石出了。

    南風(fēng)背起南風(fēng)劍,離開了清水別莊。

    沒想到,他去了丞相府,居然也沒有找到岑樓的蹤跡。

    南風(fēng)現(xiàn)在覺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團火在燃燒,劇烈地蒸騰起一團暴躁的怒氣,但是卻始終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只能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要冷靜下來。

    不能這么急躁。

    在南風(fēng)找不到人的時候,岑樓卻是和梁皓非在一起。

    “明日就是冊封大典,你有什么急事非要現(xiàn)在來說不可嗎?”

    梁皓非急匆匆走進來,對比之下,岑樓依舊冷靜得多。

    “我知道,殿下美事將近,自然是沒有心思和我周旋的。”岑樓輕嗤一聲,“不過,事出緊急,這才不得已約你見面。”

    梁皓非心里郁悶:自己堂堂一個太子,本來就忙,聽到他的消息還是巴巴跑來了,他卻還要說出這樣誅心的話。

    梁皓非也帶了點兒怨氣:“那你倒是說說,有什么緊急的事情!”

    “今日靖陽翎華郡主來信,說靖陽出現(xiàn)暴亂,請旨讓靖陽王速歸。而且,陛下也準了,讓靖陽王與靖陽世子觀禮之后即日返程。這,殿下不會不知吧。”

    “自然知道!只是這分明是今兒午后才收到的靖陽急函,岑大人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梁皓非嘴上說著有些帶刺的話,看向岑樓的眼神變得復(fù)雜。

    岑樓到底有多少勢力,怎么對北宸朝堂的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如此了如指掌?

    “岑某自然有自己的本事,不過,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岑樓站起身,與梁皓非平視相對,“之前說好的,對流雪閣的清剿,需要提前一些時日了。”

    “為何?”

    梁皓非不理解,慕司塵和慕辭熙離開北宸,并不影響流雪閣。

    流雪閣總不會一夜人去樓空,對流雪閣的處理自可以等些時日也無妨。

    岑樓如今這么急迫是做什么。

    “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著我?”

    梁皓非一把攥住岑樓的腕子,怒氣之下,他有些粗暴的動作拽得岑樓一個趔趄。

    岑樓閉了閉眼:“殿下確實聰慧。”

    “快說!”

    梁皓非想聽的不是岑樓打著官腔夸他,他想知道的是,岑樓到底隱瞞了什么。

    “流雪閣只是一個誘餌,一個和南風(fēng)一起的誘餌,我的目的,是慕辭熙。”

    “慕辭熙?”

    “不錯,回雁的少主,只要殺了他,回雁群龍無首,對付起來更加容易。同時對殿下來說,不也是解決了一個麻煩嗎。

    靖陽世子一死,靖陽后繼無人,北宸收回王爵冊封也好,發(fā)兵攻打也罷,靖陽遲早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不是嗎?”

    “你不要說這些!本王不想聽你長篇大論告訴本王這對我有何利益。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么!”

    岑樓不說話。

    梁皓非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他:“因為南風(fēng)?”

    “是,也不全是。”

    岑樓笑了一下,但是虛假掛著的笑意和眼底發(fā)狠的陰鷙同時出現(xiàn)在一張臉上,讓人不寒而栗:“他動了我的人,擋了我的路,我讓他付出一點兒代價有何不可?”

    “你瘋了!他好歹是一國的世子,身邊怎么可能沒有人?再說了,照你所說,南風(fēng)喜歡他,南風(fēng)必然向著他,你有多少勝算你能取他性命?”

    梁皓非覺得岑樓一定是瘋了。

    這么短的時間,他這個舉動,無異于玩火。

    岑樓舉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唇邊,搖了搖頭,輕聲“噓”了一聲:“不,殿下,南風(fēng)不會向著他。

    一把劍是沒有情感的,所以,他不會有喜歡,也不會有偏向,他只有忠誠!只有執(zhí)行!”

    梁皓非不理解,但是岑樓也沒有繼續(xù)解釋的心思,反而轉(zhuǎn)頭說起了另一件事情。

    “對流雪閣動手就在后天吧。不用您大張旗鼓派很多人,到時候讓暗夜的人喬裝成您的人去做就行。

    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殿下幫個忙。說起來,對殿下還是美事一樁呢。”

    岑樓輕笑,在梁皓非凝重的注視下,緩慢說到:“我希望您能答應(yīng)南越公主的和親。”

    岑樓話音剛落,就被梁皓非掐住了脖子。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梁皓非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間擠出來,每一個字都裹滿了苦澀。

    他怎么能這樣?

    他上一次還在調(diào)笑地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他。

    今天卻這樣淡定地讓他和別的女人成親!

    梁皓非覺得自己的心在被凌遲,一滴一滴的鮮血落得生疼。

    岑樓并不想理會梁皓非的發(fā)瘋,但是現(xiàn)在他快要喘不過氣了。

    岑樓的臉變得通紅,他想說話,卻說不出。

    梁皓非這個瘋子!

    梁皓非感受著手里細嫩的脖頸,只要他再使一點兒勁,仿佛就能掐斷它。

    當(dāng)眼神落在岑樓的臉上時,他松了手。

    到底還是舍不得!

    岑樓扶著桌子大喘氣,眼角無意識溢出的淚水顯得他楚楚可憐。

    “你聽我把話說完,別動動不動就動手!”

    岑樓喘了一會兒,梁皓非就這樣冷眼看著他背脊顫抖著起伏。

    “南越這次來者不善,那個南越公主,她身邊的侍女,是暗夜叛逃的殺手,緋色。”

    “緋色?”

    梁皓非皺起了眉頭。

    “對,她之前在暗夜是緋色堂的堂主,只是在之前,和林海一起跑到了南越。我本以為他們會龜縮在南越偏安一隅,沒想到,這么快就出現(xiàn)了。還和南越的皇室有所勾結(jié)。”

    岑樓直起身子,他的眼角仍有些泛紅,他直直看著梁皓非:“南越的目標,是殿下。相信上次宴會,殿下也看出來了,南越公主的和親,非殿下不要。

    那殿下何不成人之美,也好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梁皓非撇開眼不看他:“所以?就因為你暗夜的舊事,本王就要搭上自己的嫁娶之事去為你探究虛實?你憑什么覺得本王會答應(yīng)!”

    “殿下不會拒絕。”

    岑樓語氣篤定。

    梁皓非氣笑了。

    有時候,他真不知道岑樓是完全不知情還是單純裝傻。

    他總是一副自以為很理解他的樣子,提要求從不擔(dān)心被拒絕。

    可偏偏自己總是這樣沒骨氣,每次都走進他的囚籠,沒有掙扎。

    “那么你非要這個時候?qū)Ω赌睫o熙,捆綁南風(fēng)。是不是因為,你覺得會有更大的麻煩?”

    梁皓非突然開口。

    岑樓的眼里飛快掠過一絲驚訝和被看穿的無措。

    梁皓非步步走近:“如你所說,緋色和林海出逃,如今緋色回來了,林海怎么可能沒有動靜。

    若是本王沒有猜錯,林海此行必然和南越使臣一同來了北宸。

    對于他來說,被你奪了權(quán),像個喪家之犬一樣離開了北宸,還丟了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暗夜,他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他這次回來,必然會對暗夜有所動作。而且,你并不知道他和南越皇室達成了什么樣的交易。

    而這一切,無論是對現(xiàn)在的暗夜還是對你來說,都是一個未知的,必然的生死戰(zhàn)。”

    梁皓非邊說,邊觀察著岑樓的眼神。

    岑樓漸漸有了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他不喜歡被看穿的感覺。

    他喜歡掌控感,哪怕事實確如梁皓非所說,岑樓也不喜歡被他直接說出了。

    軟肋和弱點被人拿在手里把玩的滋味,一點兒也不好受。

    但是梁皓非不想慣著他,他繼續(xù)說道。

    “所以,你必須盡快解決之前的麻煩!南風(fēng),你必然不會放他離開,但是他已經(jīng)心生他意,鐵了心要離開暗夜。你必須抓緊時間,斬斷他的慕辭熙的關(guān)系,把他困守在你的身邊,這樣,你才能在對付林海的時候,多一分的勝算!”

    “你閉嘴!”

    岑樓怒吼,罕見地失了態(tài)。

    梁皓非止住了聲音,但是眼神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看穿一切的傲慢。

    岑樓昂首:“你以為沒有一點兒本事,我能做到這個位置?林海自可以回來,我能放手饒過他一回,不代表我會一直放縱他。

    你也不要自以為是,把我說得像是離開了南風(fēng)活不下去一樣。

    你根本就不懂!南風(fēng),他必須對我忠誠!我給過他機會,只要他安分守己,我可以保他一輩子。

    但是他最不該的事情,就是背叛!”

    岑樓眼里泛起瘋狂的恨意:“既然他選擇背叛!選擇了慕辭熙!那就不要怪我無情。

    我給過他機會,好好做一個人,他不要,那我只能讓他做一把劍!南風(fēng)劍!”

    梁皓非對著岑樓怒目而視,卻毫無征兆地吻上了他的唇。

    岑樓錯愕地瞪大了眼。幫你。

    他的眼里,映出梁皓非湊得極近的眉眼,似乎還能看清臉上的絨毛。

    梁皓非的吻帶著不容拒絕的粗暴,氣勢洶洶地襲來。

    手無縛雞之力的岑樓自然難以抵抗。

    梁皓非的唇舌在岑樓的口腔中掃蕩。

    岑樓心里羞憤不已。

    他怎么敢!

    岑樓發(fā)了狠,用力去咬梁皓非。

    可是哪怕吃了痛,梁皓非仍不放棄。

    吻了良久,他才放開岑樓。

    兩人的唇舌都掛了彩,殷紅的血,襯得唇齒妖艷非常。

    “你與其謀算這些,不如討好一下本王,本王心情好了,自然會幫你。”

    第78章 南風(fēng)的對峙

    岑樓扶著桌子喘氣。

    梁皓非正想低頭查看一下他的情況。

    岑樓猛地直起身子,抬起手,一個巴掌落在梁皓非的臉上!

    梁皓非沒有躲,生生挨了岑樓怒氣沖沖的這一巴掌。

    岑樓的手也被打得生疼,此時氣得發(fā)抖。

    但是比起手上的痛,岑樓此時更慶幸自己帶著面具。

    全程羞憤交加的岑樓只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熱騰騰地在燒,若是沒有面具的遮掩,還不知道是怎么樣的難堪模樣。

    “你過分了!”

    岑樓完全沒有收著自己的力氣。

    這一巴掌,打得梁皓非的臉泛起了紅印。

    “呵,岑大人還真是脾性剛烈。不過,能一親芳澤,被打也是本王應(yīng)該的。”梁皓非用舌頭頂了頂有些發(fā)疼的腮幫子。

    都這樣了,下手還這么重!

    想來肯定留印子了吧。

    真是一點兒沒有心。

    “殿下若是再這樣逾越,那我們的合作也可以到此為止了!”岑樓帶著認真和警告地看了一眼梁皓非,說完挪得離他遠了些。

    “好。”

    梁皓非知道自己已經(jīng)把他逼到了一個不能后退的地步了,立刻答應(yīng)下來。

    而且今天確實是自己被氣昏了頭,一時失態(tài)了。

    “今日說好的事情,殿下記得便好。”

    岑樓留下這句話,拿起桌上的斗笠,扣在自己的頭上,快步走了出去。

    留下梁皓非自己一個人留在原地,帶著嘴角的斑斑血跡。

    岑樓回到丞相府的時候,院子里一如既往的很是安靜。

    就像以往他離開的時候一樣。

    岑樓走進自己的房間,外間的小榻上,落櫻安靜地睡著。

    岑樓從袖中取出一個盒子,揭開蓋子,將那個膏體湊近落櫻的鼻翼。

    等到覺得差不多了,岑樓收起盒子,走進自己的內(nèi)室。

    只是沒想到他才進門,一柄劍突然直直伸出,抵到了他的胸口止住了他的動作。

    岑樓的眼睛從進來也慢慢適應(yīng)了黑暗,他一看那個劍身便立刻明白了這個人是誰。

    “南風(fēng)!”

    “是。”南風(fēng)沒有拔出南風(fēng)劍,他只是用劍鞘抵著岑樓的胸口,“我在這兒等你很久了。”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嗎?你這個樣子是要做什么?”

    岑樓說著,伸出手想要撥開南風(fēng)的劍鞘。

    南風(fēng)卻是握著劍柄,抵得更近了一分:“我有事情要問你。林嵩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突然問起門主來了?他一直在閉關(guān)不是嗎。”

    岑樓止住了動作,手籠在落下的廣袖之下,手指蜷縮握著拳頭,但眼神卻坦蕩蕩地回視著南風(fēng)。

    南風(fēng)在黑暗中等待了岑樓很久很久。

    他也做好了對岑樓追根究底的準備。

    他以為,岑樓會驚訝,會愧疚,會有被拆穿覺得難堪和尷尬。

    沒想到,他卻如此淡定,還想要用這樣虛假的借口來欺騙他!

    一種巨大的失望和看到岑樓更深本質(zhì)的心痛裹挾了南風(fēng)。

    “那你告訴我!那個石室里被關(guān)著的人是誰?”

    “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岑樓,你不要再裝了,是你把林嵩關(guān)進去的是吧,也是你放那些蠱蟲毒蟲來折磨他。你還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你到底要裝到什么時候?”

    “南風(fēng),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說我關(guān)押門主,還真的是看得起我呢。門主如今之前一直潛心研究雙生蠱,閉門不見任何人。

    為了你能離開暗夜,我腆著臉去求他,如今你卻說我關(guān)押他?說我折磨他?

    好!好!好!”

    岑樓連說三個好,一副對南風(fēng)痛心疾首,被背刺的心痛。

    但是南風(fēng)堅信,自己昨天絕對沒有看錯,那個人一定是林嵩。

    莫非,這些事情,岑樓都不知情?

    可是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能繞過他直接對暗夜的門主做出這樣的事情。

    也許是看到了南風(fēng)的神情有些動搖。

    岑樓繼續(xù)說道:“既然你不信我,那我到時候親自帶你去見一見門主,讓你親眼確認真假。那時候,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

    “現(xiàn)在?你真是一點兒也等不了。好,既然你想看,我就帶你去。”

    岑樓面露無奈和妥協(xié)。

    他轉(zhuǎn)身朝外面走去:“要去那就快點兒吧,我還要回來去參加冊封大典的觀禮。”

    南風(fēng)提著劍跟上。

    送岑樓回來的車馬還未遠去,岑樓和南風(fēng)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了清水別莊。

    “門主在哪兒,帶我去見他。”南風(fēng)目標明確,“或者你跟我去確認一下,那個石室里是不是真的囚禁著林嵩。”

    “還真是心急。”岑樓帶著南風(fēng)朝著后院一個偏僻的角落走去,“跟上吧。”

    兩人走到了一個小屋子里。

    責(zé)怪屋子簡單得根本不像一個門主的房間,而且,這個屋子的陳設(shè)并不復(fù)雜,一進來,所有的東西都一覽無余。

    “門主呢?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嗎?”

    面對南風(fēng)急切的追問,岑樓這次沒有回他,只是走到角落的一個玉瓷瓶擺件前,將手伸到了案托下面。

    南風(fēng)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聽到“噠”的一聲之后,原本的墻面轟然移動起來,慢慢移開之后,露出了一個狹窄的通道。

    這個通道不知道有多深,一路蜿蜒向下,里面黑洞洞地看不真切。

    看著南風(fēng)警惕的神色,岑樓攤了攤手,走向案幾邊,拿起一個點亮的油燈,率先朝著那個洞口走去:“不是要見門主嗎,我?guī)闳ァ8襾戆伞!?br />
    南風(fēng)看到岑樓徑直一個人走了下去,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左右自己手里有劍,也能防身。

    而且對手還是岑樓,毫無武功的岑樓。

    萬一是自己錯怪了他呢。

    南風(fēng)和岑樓一級一級往下走,底下的路倒是越走越寬敞。

    岑樓還好心地點亮了兩邊墻壁上掛著的油燈。

    南風(fēng)一直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可是這里很安靜,完全沒有人的樣子。

    雖然南風(fēng)知道林嵩的性子一直有些古怪,總是神出鬼沒,行蹤不定,但南風(fēng)也不知道為什么林嵩要選這么一個地方潛心研究蠱毒。

    “好了,到了。”

    岑樓站定。

    南風(fēng)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一個人。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忘了告訴你了。”岑樓回身看向南風(fēng),“我剛剛突然改變了主意。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這么多,我怎么能就這樣放過你呢。”

    南風(fēng)臉色一變,他的手已經(jīng)摸上了背后的南風(fēng)劍。

    “所以,我看到的其實就是林嵩,而那些也確實是你做的,是嗎?”

    “是,一點兒也不錯。”

    事已至此,岑樓也不愿意和再和南風(fēng)兜圈子。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知道你因為林嵩吃了很多的苦,可是,哪怕,哪怕你要報復(fù)林嵩,你為什么要騙我?”

    南風(fēng)憤怒地提高了聲音。

    這個逼仄的封閉之地,回蕩著南風(fēng)的質(zhì)問。

    “為什么?你問我為什么?

    我是不是應(yīng)該先問問你,為什么要背叛我?”

    岑樓似乎是被南風(fēng)刺激到了,他用比南風(fēng)更大的聲音吼了回來。

    南風(fēng)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背叛了岑樓?又怎么背叛了他?

    “不要擺出這樣一個無辜可憐的模樣,南風(fēng)!我自認我已經(jīng)對你很好了。”

    岑樓一步步走近南風(fēng),“可你呢?在我被人凌辱的時候,你和我一樣掙扎在死亡的邊緣線上。我曾經(jīng)以為我們同病相憐。我拼盡了所有,努力往上爬。

    我扳倒了林海,我讓他像條狗一樣夾著尾巴離開了暗夜。我控制了林嵩,我讓他為他以前做過的事情付出了代價。

    林海不信任你,你也沒有地方可以去,那你留在我身邊不好嗎?你要跟著林海出逃!

    逼走林海的時候,我還是心軟了,我沒有給你下那種藥,可你倒好。轉(zhuǎn)身跟著林海跑了!

    我費勁了心思把你找回來,給了你地位,讓你和我一起成為暗夜的主宰。

    在整個暗夜,除了我,誰敢對你有一點兒不敬?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被一個男人勾去了魂。呵呵,多可笑啊!放著堂堂暗夜的堂主之首不愿意做,卻愿意去對著一個男人做小伏低,笑臉相迎!

    慕辭熙放著好好的世子不做,居然跟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眉來眼去,顛鸞倒鳳!

    真是諷刺!南風(fēng),你說你怎么就那么下賤,你為什么一定要去喜歡一個男人,非要去和一個男人茍且?

    甚至被他灌了迷魂湯,生出了離開暗夜的心思。

    呵呵,你知道的,這輩子,沒有人能夠離開暗夜!

    從你進入的暗夜的第一天起,你就注定是暗夜的人!”

    岑樓也越說越激動,他揮著手臂,憤慨不已。

    南風(fēng)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了岑樓的指控和譴責(zé)。

    因為他從來不知道岑樓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他不允許岑樓說慕辭熙的不好。

    不允許岑樓這樣踐踏他和慕辭熙的感情。

    慕辭熙是真的真心愛護他,他們不是下賤的!

    “不,你錯了,不是這樣的。”南風(fēng)篤定地和岑樓對視,“我和慕辭熙不是你說的這樣的。他說過,感情,感情是沒有貴賤的。我不允許你這樣說他!”

    第79章 被控制的南風(fēng)

    南風(fēng)義正言辭的話,卻只引來了岑樓滿含譏諷的冷笑。

    “不要那么自我感動!你以為的情比金堅,到頭來只不過是見不得光的東西罷了!”

    岑樓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對南風(fēng)的厭惡,對慕辭熙的厭惡,甚至是對世界的厭惡。

    “南風(fēng),你醒得早了。”

    岑樓突然說出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話。

    但是南風(fēng)懂了他的意思。

    “你原本打算瞞著我做什么?”

    現(xiàn)在的岑樓完全就是一個瘋子,南風(fēng)對他能做出什么事情,完全沒有預(yù)期的底線。

    “做什么?”岑樓背著手,看起來十分有把握和底氣,“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不過,現(xiàn)在還不到你出場的時候,所以,你就先在這里睡一會兒吧。”

    岑樓打算把他關(guān)在這里!

    南風(fēng)拔出南風(fēng)劍,格擋在身前,警惕地看著岑樓,慢慢朝著門口的位置移動。

    面對南風(fēng)的動作,岑樓似乎一點兒也不擔(dān)心他離開。

    岑樓嘴角掛著殘忍的淺笑,從袖子里取出一支玉笛,橫在唇側(cè)。

    一陣詭異的笛聲響起,笛聲低低如訴,像是從深深的地底傳來,帶著數(shù)不盡的抓手,掙扎著從深淵中伸出來。

    這個樂音仿佛是古老的呼喚和蠱惑,在不大的地下世界里回蕩,一遍一遍鼓動著南風(fēng)的心。

    笛聲瘋狂地灌進南風(fēng)的耳朵里,似乎游遍他的全身,最后變成了一個古老的編鐘,在他的腦海中震蕩,回響。

    南風(fēng)感覺自己的身體一下子似乎卸去了所有了力氣,忘記了自己所有的動作。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剩下腦海中回響的聲音。

    “南風(fēng),跪下!”

    無孔不入的笛聲之中,岑樓的聲音似乎是從天邊傳來,震蕩在南風(fēng)的腦海中,帶著不容拒絕的蠱惑。

    看著南風(fēng)渙散了的眼神,早已沒有了聚焦的目的。

    岑樓滿意地停止了吹奏。

    南風(fēng)恍然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雙腿曲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不!”南風(fēng)感覺到自己似乎找不到對自己肢體的掌控感覺了,“你對我做了什么?!”

    “沒什么,一種蠱而已。”

    岑樓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南風(fēng)害怕。

    而岑樓似乎對南風(fēng)的驚恐和害怕感到分外滿意。

    “其實也沒有什么。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就不會催動它,你依然是暗夜的南風(fēng)堂主!”

    “所以,你說的幫我解毒是假的!你只是為了更好地控制我!”

    南風(fēng)聲嘶力竭地怒吼。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以來幻想的美好,就像一個美麗的泡泡,被岑樓一戳,都碎了。

    留下的真相更加鮮血淋漓,讓人難以面對。

    “怎么能說是假的呢?我不是幫你把毒都解了嘛。”岑樓轉(zhuǎn)折手腕,低頭看著自己纖細的手,“這也確實費了我不少功夫呢。”

    但是此時的南風(fēng)對岑樓的話,一個字也不信。

    “那有什么區(qū)別?不過是換一種控制的手法而已!怪我自己眼瞎,我之前還以為你和林海不一樣,沒想到,你們沒有任何區(qū)別。”

    南風(fēng)眼里的厭惡和憎恨赤裸裸地落在岑樓的眼里。

    “呵!你這個樣子還真是讓我厭煩!”岑樓閉了眼,“我說過,我給過你機會。你自己選的路,也怨不得別人。”

    岑樓走近南風(fēng),站定,手里拿著一個藥瓶,他倒出一顆,置于掌心。

    就在岑樓蹲下身想要給南風(fēng)喂藥的時候,南風(fēng)驟然蓄力,將岑樓翻到在地。

    岑樓的面具也被南風(fēng)驟然的動作揮落,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南風(fēng)小臂橫在岑樓的頸間:“給我解藥!”

    岑樓似乎也知道自己反抗不過南風(fēng),索性直接放棄,坦然看著南風(fēng):“沒有解藥!這是蠱,不是毒。”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南風(fēng)的手向前逼近了幾分。

    岑樓仍舊不以為然:“殺了我,你一樣活不了。”

    南風(fēng)心里氣急了,可是岑樓之唯一能解蠱的人,他確實不能殺他。

    南風(fēng)死死盯著他,眼里的恨意若是能有實質(zhì),此時的岑樓或許早已尸骨無存。

    南風(fēng)順勢一把抓起岑樓的衣領(lǐng),將他提了起來,用手卡著他的脖子控制住他:“帶我離開這兒!”

    南風(fēng)說著,挾持著岑樓一步一步朝著臺階走去。

    岑樓不得已跟著他一步一步走上了臺階。

    兩人走得極慢,南風(fēng)充滿了戒心。

    岑樓只要有一點兒動作,他立刻警告地停下:“你最好不要有別的心思。”

    岑樓只是輕笑一聲:“你都這樣了,我還能做什么。”

    南風(fēng)輕嗤一聲,帶著他自己往上走。

    兩人快走到入口的時候,南風(fēng)驟然感覺自己的手上一痛。

    他低頭一看,一只不起眼的像是蝎子一樣的蟲子正從他的掐著岑樓脖子的手上爬走。

    一種麻木的感覺從被咬的地方彌散開來,沒一會兒,南風(fēng)就覺得自己的整個手臂都沒了知覺。

    “你還真是不乖。”岑樓撥開南風(fēng)的手,站在上面的臺階上,回身和南風(fēng)面對面,“它就比你乖多了。”

    岑樓說的是那個毒蟲,它此時乖乖趴在了岑樓的肩頭。

    南風(fēng)握著劍的另一只手飛快襲向岑樓。

    “別動!”岑樓厲喝,“你越動,毒素擴散越快。不想死就安分點兒!”

    南風(fēng)不以為然,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

    岑樓側(cè)身躲避南風(fēng)已經(jīng)變了形的攻擊,同時捻出一根銀針,飛扎在了南風(fēng)的脖子上。

    南風(fēng)一下子攤跪在地上。

    岑樓的手臂也被南風(fēng)的劍刃劃傷了。

    “真是麻煩!”

    岑樓鉗著南風(fēng)的下巴,強硬地將一顆藥丸塞進了他的嘴里。

    南風(fēng)搖著頭。

    他不要吃!

    但是此時的他,力氣全無,整具身體像不是他的一樣。

    就連苦澀的藥味在嘴里炸開,他也沒有多大的感覺。

    “南風(fēng),你已經(jīng)把我的耐心耗盡了。”

    岑樓冷笑一聲。

    “你就在這兒待著。等到我的事情結(jié)束,我會讓你和你心心念念的慕辭熙見面的。”岑樓面不改色地取出撕下一片布條,裹在被南風(fēng)劃傷的手臂上,“我相信,那個場面你一定會喜歡的。”

    “你,你要做什么?”

    聽到岑樓提起慕辭熙,南風(fēng)心里一下慌了神。

    他不介意自己和岑樓魚死網(wǎng)破,可是他們的事情不應(yīng)該牽扯到慕辭熙!

    “做什么?當(dāng)然是送世子殿下一份大禮了。

    你說,他如果看到自己所謂的愛人親自毀了他的回雁,甚至親自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說他會怎么做?

    我還真是期待呢。南風(fēng),我們來打個賭怎么樣。就賭慕辭熙愿不愿意為了你甘愿去死。”

    “岑樓,你你不要動他!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我以后都聽你的,我留在暗夜!我和他斷了一切!求求你你放過他!”

    南風(fēng)知道,岑樓是想像剛才那樣,催動他體內(nèi)的蠱蟲,控制他殺了慕辭熙!

    可是他怎么忍心啊!

    那是他的愛人!

    何況,這對慕辭熙來說,又是多大的傷害啊。

    自己最愛的人,對自己拔刀相向。

    那個蠱蟲的作用,南風(fēng)剛才親身體驗了一遍,他自然知道這有多恐怖。

    也正因為知道,他心里充滿了害怕。

    他不要了,他不要奢求和慕辭熙在一起。

    他只要他活著!

    是我輸了!是我太天真了!

    囚禁在暗夜這個牢籠里,竟然還奢求自己能得到幸福!

    到頭來只是害了真正愛自己的人。

    南風(fēng)拖著麻木的身子,一下一下對著岑樓磕頭。

    光潔的額頭撞在堅硬的臺階上,沁出的血跡伴著清晰可聞的聲音。

    南風(fēng)像是不知痛一樣重復(fù)著,眼里翻涌的淚水早就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嘴里只有一句話:“求求你,放過他。”

    岑樓憤然蹲下,一把抓著南風(fēng)的頭發(fā),扯著他的頭抬起來:“南風(fēng),晚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真讓我厭惡!”

    岑樓甩開手,帶著南風(fēng)的頭偏向一側(cè),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你愿意磕,你就繼續(xù)吧!”

    不

    不要

    不要傷害慕辭熙

    南風(fēng)的意識慢慢渙散,他用盡力氣向前爬去,卻也只能看著岑樓的身影在他模糊的視野中慢慢消失。

    岑樓走出密室,按了機關(guān),把出口關(guān)閉,拿起進去之前放在桌上的斗笠掩飾面容,走了出去。

    岑樓回去的時候,天邊已經(jīng)有了些將要拂曉的意味。

    岑樓走進小院,他的動作驚醒了落櫻。

    “公子,你怎么起來了,怎么不叫醒我。”

    “沒事,醒得早了些,就起來走走。你去準備一下,服侍我更衣吧。冊封大典也不早了。”

    落櫻應(yīng)聲離開了。

    這一夜,改變了很多東西。

    南風(fēng)提前發(fā)現(xiàn)了他的計劃的漏洞確實是一個失誤,不過還好,這并不會影響到他的計劃順利進行。

    岑樓一想到那個場景,心里就不禁激動不已。

    好戲就要開始了。

    這次的冊封大典,因為南越和靖陽的參與,操辦得也比往常更加隆重一些。

    宋靜霜看著一身華服的梁皓非一步一步走著流程,一步一步走上成為太子的路。

    她的眼角泛起水光,這個場景她真的幻想了很久很久。

    如今終于實現(xiàn)了啊。

    第80章 林海的復(fù)仇

    但是梁皓非的心思卻沒有完全放在自己的冊封典禮上,他在想著明日的行動。

    他在想著蘇念。

    想著他的想法,想著他的計劃能否順利進行,想著他們的以后要怎么相處

    結(jié)束了一天的觀禮。

    慕辭熙先一步回到了公主府。

    而慕司塵還在宮里接受梁熠的召見。

    原本這個時候,他們應(yīng)該在收拾這次回靖陽要帶走的東西。

    可是慕辭熙快步走進書房,面色凝重。

    “雪姨她們怎么樣?”

    慕辭熙一回來看見慕玦就知道她已經(jīng)等他很久了。

    “雪姨她們同意離開。正在準備東西,快的話,今晚就可以走。”

    慕玦知道情況緊急,只撿著重要的說。

    慕辭熙點點頭。

    “嗯,好。讓雪姨對北宸所有線人下靜令,她和流雪閣的主要主管之人撤離北宸,先回靖陽。重要的資料帶上,其他的能燒毀就燒毀,不必要帶太多。”

    “這個我已經(jīng)交代過了。”慕玦咬了咬唇,“可是,世子,咱們真的要這么急地撤離嗎?回雁好不容易建立了在北宸的勢力,這么一來”

    慕辭熙自然知道慕玦沒說完的話是什么意思。

    回雁在北宸探查情報十多年了,如今卻突然要撤離。

    十多年的努力一下子放棄,不甘心和可惜都是正常的。

    但是他沒有辦法,自從那次岑樓設(shè)計抓走南風(fēng)之后,慕辭熙就隱隱感覺流雪閣已經(jīng)成為了梁皓非和暗夜的針對的目標,至少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所以,他需要撤回流雪閣,讓回雁在北宸寂靜下去。

    這一次他和慕司塵都要離開北宸,他們一旦離開,流雪閣遭到針對或是遇到其他的情況。

    便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與其等著可預(yù)見的危險來臨,不如先做謀劃。

    況且,雪姨來信,最近的流雪閣似乎也有不明身份的人混進來,不知道要探查什么。

    慕辭熙決定,先停止在北宸的情報工作,讓雪姨她們先離開北宸。

    這樣的話,暗夜的人抓不到回雁的主管人員,也查不到回雁的具體線人,能最大程度地保留回雁在北宸的勢力。

    只是,昨日慕晚晴的一封急信,讓他不得不加快了自己本來的計劃。

    明日他和慕司塵就要動身回到靖陽,只能讓慕玦去通知雪姨她們,早點兒離開。

    流雪閣的事情暫時算是解決了,但是還有另一件事更讓慕辭熙焦急。

    南風(fēng)一直沒有回來過!

    從那天夜里,慕辭熙把他送回暗夜,南風(fēng)就再也沒有來找過他。

    慕辭熙本來急著要去找他,但是昨日被梁熠召進宮中,昨夜忙著安排回靖陽的事情和回雁的撤離,慕辭熙分身乏術(shù)。

    實在沒有時間去找南風(fēng)。

    他以為南風(fēng)會回來,哪怕白天避著慕司塵,晚上也會回來見他一下。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慕司塵愿意見他了。

    慕司塵不會再反對他們在一起了。

    慕辭熙焦急踱步,如果今晚,南風(fēng)還不回來的話。

    他就只能去找他了。

    “世子,您”慕玦對慕辭熙在急什么心里也隱隱有猜測,糾結(jié)一番,還是問出了口,“慕風(fēng)怎么辦?他要和我們一起回靖陽嗎?”

    “嗯。”

    “那”

    “慕玦,他還不知道這個情況,你們也找不到他。如果父王回來了,你就告訴他我去找慕風(fēng)了。不出意外的話,我和他今晚就能回來,如果明早,我還沒有回來,你就和慕璟保護父王回靖陽。”

    慕辭熙心里不知為何,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這樣交代慕玦也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世子,我和您一起去!”

    “不必,你和慕璟一起,保護好父王。相信我。”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命令!”

    慕辭熙說完,走回自己的房間,換一身利落的勁裝就踏上了去清水別莊的路。

    留下的慕玦心里自責(zé),要是自己的武藝能更加精進一些就好了。

    要是自己能和慕璟一樣武功高強,就能和慕璟兵分兩路去幫慕辭熙了。

    而于此同時的清水別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南風(fēng)被關(guān)在暗室,滴水未進。

    岑樓滅有給他下很大的毒,應(yīng)該只是麻木身體的藥物。

    隨著身體的麻痹感慢慢褪去,南風(fēng)趕緊爬到門口,想要找到能出去的方法。

    可是他各種方法都試了一遍,除了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雙手傷痕累累之外,那個石門依舊紋絲不動。

    “放我出去!”

    南風(fēng)的聲音都喊啞了,難以抑制的酸澀充斥了他的眼角的心房。

    怎么辦,慕辭熙,我該怎么辦啊!

    正在他沮喪失落的時候,轟隆的一聲,那道還浸染著他的血跡的門緩緩打開。

    南風(fēng)欣喜地抬起頭,卻看到了岑樓帶著面具的臉。

    他的身后,還跟著黎墨。

    岑樓一看到南風(fēng)的樣子,就知道他到底費了多少徒勞的力氣。

    “你還真是不安分呢!”

    南風(fēng)并不理會岑樓的嘲諷,冷著臉不理會他。

    “南風(fēng),出來吧!”

    岑樓并不在意他的冷漠。

    “怎么?你打算在這兒呆一輩子嗎?進來的時候,我可沒看見你這么喜歡這個地方。”

    南風(fēng)沉默著走出來,他看了看岑樓和他身后的黎墨:“你要做什么。不用拐彎抹角,直接一點兒。”

    南風(fēng)的聲音干啞撕裂,像是尖利的指甲掛過枯死的樹皮。

    岑樓伸出手,將一塊令牌遞給他,赫然就是南風(fēng)的堂主令牌:“明日和太子殿下清剿流雪閣的事情,你帶著南風(fēng)堂去做。鉤越也會和你一起。”

    “是你拿了我的令牌!”

    “呵,你的”岑樓舉起那塊牌子,細細端詳,“你若是愿意安安分分做你的南風(fēng)堂主,這自然是你的堂主令牌,可你若是不愿,想要它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本來是想讓黎墨拿令牌帶著南風(fēng)堂的人去做的,只不過后來我改主意了,如果是你親自去,殺了流雪閣的那些人,會更有意思!

    所以,還是交給你去做吧!”

    南風(fēng)僵硬著身子,看著那塊令牌,卻覺得十分陌生一樣。

    仿佛那是一個燙手的烙鐵。

    見南風(fēng)遲遲不伸手,岑樓的耐心似乎也慢慢被耗盡了。

    “南風(fēng),那你知道的,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能讓你做這件事。為什么不簡單一點兒呢?”

    比起南風(fēng)麻木地殺人,岑樓更期待他清醒地和慕辭熙對峙。

    那個場面,還真是讓人一想起來就激動呢。

    南風(fēng)咬了咬牙,伸手接過那塊牌子。

    他不想被岑樓操縱,他有意識,他說不定還可以找到時機隨機應(yīng)變保護他們,若是被岑樓操縱,他就真的只是一把殺人不眨眼的利劍了。

    見南風(fēng)乖乖服從,岑樓滿意地揚起了笑意。

    他轉(zhuǎn)身走出去,黎墨緊跟在他身后。

    “南風(fēng),不要想動其他的小心思。你知道的,惹惱了我,我可不確保你心愛的世子殿下會怎么樣。”

    南風(fēng)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里,可身體的疼痛怎么比得上他在滴血的心。

    南風(fēng)深吸了一口氣,跟上岑樓的步伐。

    三人到達住聽得時候,外面南風(fēng)堂的人已經(jīng)在院子里集合,整齊列隊,等著岑樓的指令。

    “你們所有人,去肅王府鄰巷的空屋等待命令。肅王的人會來接應(yīng)你們。到時候你們喬裝成肅王府的府兵,同南風(fēng)堂主一起去清剿流雪閣。

    記住,除了流雪閣的主管之人留下活口帶回來,其他的人,格殺勿論!”

    “是!”

    “零柒,你先帶人過去,南風(fēng)隨后會去和你們匯合。”

    “是,零柒領(lǐng)命!”

    零柒帶著人離開,岑樓欣然坐下。

    “我叫人送來些飯菜,你先吃點兒吧。”

    岑樓看著南風(fēng)面色慘白,雙唇干裂的模樣,很是嫌棄。

    “你先等些時候,和黎墨一起過去。”

    “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南風(fēng)反唇相譏。

    以前他會覺得岑樓會掛心他。

    可是,如今兩人都已經(jīng)撕破了臉,他也看到過岑樓最丑惡的嘴臉。

    再次面對他這樣的惺惺作態(tài),南風(fēng)只覺得惡心。

    岑樓并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南風(fēng)的話。

    只是在侍女送上飯菜的時候,挑眉示意南風(fēng)。

    “你送的東西,我怎么還敢吃。這樣的虧,吃一次就夠了。”

    南風(fēng)不為所動。

    黎墨站在一旁,神色也有些尷尬。

    “呵,放心吧,有一個蠱蟲就足夠了!不過你要餓著,我也沒意見,反正只要你還有口氣就行。”

    岑樓拂袖,語氣也不算太好。

    “岑大人!不好了!”

    莊子門童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巨大的驚恐和急切。

    岑樓起身查看,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只飛鏢利落地插進那人的后頸。

    那門童還帶著驚恐的表情,身子已經(jīng)轟然倒地了。

    岑樓順著他身后看去,一身紅衣的女子英姿颯爽,正收回扔出飛鏢的手。

    “緋色!”

    岑樓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

    緋色負手而立,揚起眉眼看著岑樓,眼里都是不屑:“岑樓,又見面了!”

    “呵,林嵩那個老東西呢!叫他出來見我!”

    一個渾厚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自緋色身后傳來。

    緋色側(cè)開身子讓路,林海慢慢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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