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保時捷開到一半,安室透就在一處花壇前下了車,盛開的拒霜花逐漸遮擋住他的身影。在前方開車的伏特加同時也向著柏樂頻頻看去,他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車開的越遠他的神色就越復雜。
在車里的氣氛越來越不對時,琴酒皺眉,向著柏樂問道, “你要去哪?”
柏樂:“……”原來是嫌棄她還不下車嗎? !
她……她……柏樂噎住。
“大哥去哪我去就哪!”柏樂震聲說道,不知道說什么的時候嘴甜準沒錯。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是其中一個低危險的綁定確實已經消失了,可是最讓柏樂頭痛的高危險的綁定卻并沒有消失。
保時捷停在了一處酒吧前,柏樂跟著琴酒亦步亦趨地下了車,她相當有眼力見地率先來到吧臺邊。
“兩杯日/本清酒,謝謝。”柏樂從侍應生的手中接過兩個蛇目豬口杯,并把其中之一放置在琴酒面前。
眼前的男人默默拿起酒杯,不發一語地慢慢喝著。
柏樂在琴酒的對面坐下,沒有遭到阻攔。她接著端起了杯子,剛喝一口就控制不住地吐了出來,這酒也太辛口了!
“呵。”面前突然傳來琴酒低低的嘲諷聲。
柏樂只能老老實實地回到吧臺,對著正在清理杯子的侍應生說道, “還是來一杯果汁吧。”
她小口小口地喝著果汁,一邊朝著窗外看去,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晚秋的天氣飛快地進入寒冷,玻璃外結起了霜,店內昏暗的燈光照耀在霜花之上,也同時給琴酒的白發上鍍上一層冰冷的色彩。
琴酒起身欲走,柏樂也緊跟著站起身,他回過頭來看柏樂,柏樂立刻無辜地沖他眨眼。
他沉默了片刻,給柏樂丟了過去一個皮箱,“拿著。”
柏樂如同一個小尾巴般立刻跟上,她默默吐槽,為啥她綁定的人里沒一個是夜間睡覺的類型啊,作息如此不規律,她都快累死了!
柏樂還是第二天才從伏特加那里聽說,琴酒同意了柏樂暫時跟著他的請求。
琴酒率先站起了身,回過頭前示意柏樂跟上。
柏樂錯開兩步的距離,跟著他的身后,她一邊小心地觀察著琴酒,一邊思考著,天平的規律到底是什么呢?
難不成……在天平轉換的時候他們都有過什么共同的行為,才使得天平轉換到他們身上?
柏樂只得選擇拐彎抹角地去打聽,她加快幾步超過了琴酒,接著轉過身來面對著琴酒倒退著行走,“大哥前一段都在忙什么呀?”
話音未落,琴酒腳下的井蓋突然消失,不過他反應極快地站穩了腳。
柏樂:“?”
這還沒有結束,從半空中憑空出現的花盆直直向著琴酒砸來,柏樂抬頭皺眉看去,可是這附近并沒有什么居民樓啊,頂多只有一個巨大的廣告牌,這花盆哪來的?
不是天平……柏樂根據“逃不掉”的情況迅速地判斷出。
不多時,幾枚螺絲釘從半空中落下,柏樂預感到了什么,猛地抬頭,剛才路過的巨大的廣告牌以一個傾斜的角度向著這邊砸來。
琴酒猛地推開柏樂,然后皺著眉側身躲過。
不,就算他不推開柏樂,這個廣告牌也砸不到她的身上來。
倒下的角度完美地避開了柏樂的位置,透露出一份獨有的小心翼翼。
不僅如此,琴酒這一路上的倒霉事還有很多,大部分都是周圍某個物品突然出現或者消失的,看得出搗鬼的人對他有相當大的不滿和怨氣。
但“他”對柏樂就好很多了,連踩在腳下僅僅有可能會跌倒的枯枝也順手幫她清理了。
她抽了抽嘴角,這一系列的發生……她猜到這是誰了。
終于,琴酒和柏樂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家隱于山林中的旅店。
前不久的組織探查出,剛剛從組織內叛逃出來的人的身份信息曾在這家旅店出現過,所以琴酒來此處探查情報。
“不行!!”柏樂看著和琴酒相隔萬里的房間號碼,終于忍不住出聲阻攔。
“我要和大哥住得近一點!!”柏樂義正言辭地大聲要求著。
琴酒:“……”
開玩笑,萬一天平再次啟動,如果不離得近一點,那她到時候該怎么解釋啊,她已經有經驗了,她可再也不想發生之前的意外了……
柏樂踮起腳尖向著前臺的服務人員指著一把鑰匙,“我要住那間!”
最終,柏樂如愿以償地得到了與琴酒相隔不過幾步的房間,柏樂推開房門,一下子坐在顯得過于柔軟的床上,這樣晚上就沒問題了。
她接著效率極高地打開電腦,確認了那名叛逃成員如今的位置,接著發給了琴酒。
看著柏樂在短時間內就查好的信息,琴酒沉默了片刻,他語氣和緩了三分,“不錯。”
如果讓別的組織成員聽到琴酒主動夸人,也許一定會被嚇到吧……話說回來,雖說和她超強的能力有關,但是這么久以來,琴酒好像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她,而且還對她相當不錯來著。
雖然任務已經完成,但是天色已晚,看著柏樂一副過于疲憊的樣子,琴酒停頓了一陣子,決定還是先在這里休息一晚再離開。
第二日,正在房間里收拾東西的柏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知道她真實電話的人并不多,柏樂眼睛一亮,還沒來得及接通電話,她就猜到打來電話的人是誰了,她按下了接聽鍵。
“姐姐!”柏樂語氣雀躍地喊道。
“最近怎么樣了,親愛的?”從電話的那一端傳來了慵懶隨性的女聲。
柏樂流露出些許苦惱的表情,“不太好……”
她把這些天大致的經過講了一遍,“……所以說啊,我現在還不知道太宰治到底發現了什么。”
太宰治以后一定會根據天平的規律定位她下一個轉換的人的,這下可有的頭疼了。
電話那邊的女性耐著心聽完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其實一直想說……猜到了又能怎樣啊,你完全可以不停地轉換,只要你轉換的比他猜到的速度快,就沒關系了吧?”
大師!她悟了!柏樂的腦海中靈光一閃。
既然如此,那就思路打開,柏樂決定不停地換,說不定換著換著運氣好的話也許就能變成之前虎杖悠仁的情況,或者換的次數一多,規律就會自然而然出現了。
柏樂已經下定了決心,以后無論轉換到誰的身上,只要天平把她拉過去,在看到人影的那一剎那,柏樂就打算立刻轉換。
不停的轉換也就意味著不停地逃脫,除了路上奔波了些,也沒有其他的問題。這次任務已經結束了,而且,琴酒并不是適合長期綁定的人選。
剛把定律換到下一個人身上,正等待著天平運作的柏樂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尖叫。
柏樂急匆匆過去查看,旅店二樓的一間房間里,一名男性正跪倒在浴缸外,整個頭顱沉沒在充滿水的浴缸中,一副被人溺亡的景象。
柏樂皺起了眉,上前查看尸體,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左右,雙手和雙腳都有膠帶和繩索的痕跡。
“應該就是在剛剛有人在這里溺死了他!”周圍的人叫嚷道。
除了柏樂和琴酒之外還在場的三名男性一個小時前都有不在場證明,這三個人是來附近旅游的大學同學,卻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案子陷入了僵局,年邁的旅店侍應生在這時給眾位分發著水杯,柏樂隨手拿了一杯就回到了房間,沒想到喝完后的她立刻感覺有些眩暈。
半睡半醒之間,她感覺到自己被拖到浴缸旁,她的頭顱如同被害人那般,被人從身后慢慢浸入水中。
柏樂的視覺有些渙散,但她卻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并沒有想要殺她,被浸入水中她立刻變得清醒,還沒等她反抗,身后的人就急匆匆離開了。
“喂,醒醒。”琴酒掐著柏樂臉上的軟肉,皺著眉叫她,柏樂終于徹底清醒過來。
“大……大哥?”柏樂擦了擦臉上的水珠。
“沒事吧?”他語氣罕見地開口問道。
柏樂有些受寵若驚,“沒,沒事的……”
很快,柏樂遭到襲擊的事一天之內傳遍了旅店,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難道是他……”其中一個顫抖地指著琴酒,“畢竟他當時也沒有不在場證明……”
柏樂頭痛地看著眼前人,別再說了啊,再說下去她也不能保證能保得了他……
她偷偷去看琴酒的表情,點著煙靠在墻上的男人冷笑了一聲,出乎意料地沒什么表情。
休息好的柏樂扶著墻慢慢站起來,她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也知道了兇手為什么要這樣做了。
柏樂去往大廳,她向著眾人冷靜開口,“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應該就是你吧,瀧澤先生。”
她環顧了一周,卻并沒有看到瀧澤健的身影,不過柏樂已經推理出來他的手法了。
“這其中有一個思維誤區,他想通過我給各位造成一種假象,受害人是被人從身后按住從而溺水身亡的,但是實際上卻并不是這樣。”
“受害人是被捆綁在了浴缸里,被逐漸升高的水位淹沒,從而導致窒息的,并且,如果水龍頭在打開時是放進水中的話并不會出現水聲。所以,眾人的不在場證明并不可靠,而符合這一個條件的,只有一個人……”
“還有那份被加了料的水,并不是為了針對某人,他是選擇隨機放入一個水杯,再根據誰拿了水杯選擇下手的目標的。”柏樂冷靜地解釋道。
“出事了!”就在此時,二樓重新傳來尖叫。
瀧澤健腦袋垂在胸口,身前開出大片的血花,他靠在墻上,早已沒了氣息。
在眾人驚慌時,柏樂頭痛地捂住額角,她閃身進入了隔間。
“出來吧。”柏樂嗓音平淡。
半空中突然出現了金色的光圈,柏樂一把被人從身后抱住,果戈里語調歡快道,“抓~到~了~”
仿佛老舊電視中閃爍著黑白的光點,黑白兩色的小丑仿佛在臺上出演一場未名的話劇,說著華麗的詠嘆調。
他閃身來到柏樂的面前,一雙顏色不同的異瞳仿佛給黑白色的電視染上色彩,雪花片消失,露出世界原本的顏色來。
“是啊,是我殺的,誰讓他趁我不在那么對你的。”果戈里理直氣壯。
之前琴酒的那個情況應該也是他搞的鬼吧,柏樂頭痛的嘆氣。
“好不容易解決好了上一個,怎么又有新的礙事的人出現呢?”果戈里伸出手指,戳了戳柏樂的臉頰,語氣軟綿綿地抱怨道。
第42章
柏樂看著眼前人,逐漸變得頭痛,她就知道,只要一回到組織,這些人就都能定位她了。
果戈里眨了眨眼,“啊。”
他歪著腦袋,后知后覺。
在柏樂轉換之后, 天平之所以沒有轉動,那只有因為, 她一直在逃不掉之中。
柏樂同時也察覺到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下一個轉換的對象應該就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果戈里吧。
他滿臉興奮地一把把柏樂抱起來,原地轉了幾個圈圈,“我要把你偷偷藏起來,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果戈里做好了準備要讓她獨屬于他一人,畢竟人人覬覦的珠寶可是要好好安置的,這些道理他還是懂的。他垂下頭蹭了蹭柏樂,呼吸灑在了她的頸間。
“果戈里號,出發~”他把柏樂往上顛了顛,斗篷在身后展開,優雅的仿佛一只張開翅膀的閃蝶。
柏樂按住了他的肩膀,停止了他的動作, 面上是超乎尋常的冷靜。轉移到果戈里身上這件事,她其實并不是很意外。
她在腦子中一一過濾著他之前的行為,到底是什么導致天平的轉移的?
但是她不意外的原因并不是指這個,而是因為和柏樂早就想好的要抓人的事情有關。
抓人的話, 還是首選天平轉移過的人比較合適,這樣才方便轉換到一個人身上。
問題在于……綁定過的人中, 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抓哪一個都不合適啊,排除掉武力值高的、心臟的,總的算下來,也不剩幾個人了,最后竟然只剩果戈里最合適。
本想立刻轉換的柏樂歇了心思,在找到抓住他的方法前,她也不急著轉換。
那么……怎樣才能抓到他呢?這件事還是讓她的詛咒師組織出面比較好吧……那她該怎么讓他過去呢?
以身為餌,引君入甕。
柏樂思考了一陣子后決定,做出自己被詛咒師組織抓住的假象,同時自己以易容出現,抓住來人。
“放我下來。”柏樂無奈開口。
“不要。”他抱得更緊了。
“等我解決了這里的事情,我跟你走。”柏樂停頓了片刻,開口說道,結果得到了對方猶豫的反應。
“都已經綁定了,我哪也去不了的。我想吃喜久水庵的甜點,你幫我買來點吧。”
等到終于支走了果戈里,柏樂立刻造假出自己被抓住的訊息。
等他回來,等待果戈里的將是空蕩蕩的房間,和柏樂留下的痕跡。
柏樂托著腮等在組織內,并且在地下室中留下了自己的發卡,她易容成一位青年的外觀,順便支走了所有的詛咒師,慢悠悠地坐在大廳門口的臺階上等待著。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等來了別人。
年輕的少年少女們組隊進入了剛剛修復完成的大廳,應該是為了做任務而來。
柏樂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看著眼熟的人,她默默無語。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釘宮野薔薇一進來就看到了坐在門口的柏樂,奇怪的是,整個詛咒師組織只剩下她一人,直覺告訴他們眼前人并不好對付,他們頓時流露出戒備的目光。
虎杖悠仁暗暗在身后聚力,釘宮野薔薇和伏黑惠也擺出了戰斗的姿態。
片刻后,柏樂看著眼前被她抓住的三人,有些發愁,本來不想抓他們的,畢竟抓了也沒用啊,這不就是來給她添亂的嗎……
她突然看見了虎杖悠仁的小動作,柏樂猛地上前,一陣搜身后,拿走了他們三人的手機。
虎杖悠仁的手機上還停留在和五條悟的對話框上,不過幸好他還沒來得及發任何信息。
你們可千萬別把五條悟招來啊!柏樂捂住自己的小心臟。
“你們走吧。”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說道,還是青年外觀的柏樂聳了聳肩,決定放他們離開。
他們猶豫地左看右看,不知眼前人在搞什么鬼。
“咦?這好像是柏樂的東西。”虎杖悠仁在不遠處的地方聚焦起了視線,他記得這個發卡。
他臉色一變質問她,“難道你還抓了別人?”
柏樂只能被迫進入劇情,她抱著手臂冷笑道,“是又怎樣。”
虎杖悠仁臉色難看起來,他拼命掙扎著要起來,卻被柏樂干脆利落地一拳,喪失了行動能力。
打算放他們離開的柏樂卻得到了剛剛清醒的虎杖悠仁的拒絕,他固執地說道,“我不走。”
柏樂懶得理他,武力值高就是這點好處,她打包起三人,然后把他們直接扔了出去。
令柏樂沒想到的是,片刻后,虎杖悠仁又重新回來了,他站在門口,無比固執,“那個女孩子在哪?”
就算想辦法讓他離開他還會重新過來吧,這一來二去的有完沒完啊……柏樂只能重新恢復了易容。
她裝成剛剛脫困的樣子,跑來給再次被她抓住的虎杖悠仁松綁,她表面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虎杖悠仁看著眼前完好無損的柏樂,終于放下了心。
他張開緊緊攥住的手掌,一枚漂亮的金魚發卡出現在了眼前,“給。”
柏樂微怔,她接過發卡,佩戴在了頭上,“謝謝。”
這時,大門突然被打開,陽光照了進來,一瞬間灰塵四起,柏樂瞇了瞇眼,果戈里就這樣走了進來,仿佛變魔術一般,下一瞬間他就出現在了柏樂眼前。
“啊。”計劃失敗了,柏樂頭痛下一步該怎么做。
告別了虎杖悠仁,柏樂和果戈里肩并著肩走在街邊的路上。
柏樂試探性問道,“如果啊,我是說如果,有人想抓住你,那么那個人應該怎么做?”
他低低笑了起來,斗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那他可得費點心思了,畢竟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哦。”
柏樂站住腳,“如果那個人是我呢?”
果戈里同時也停下了腳步,街邊的紫絨鼠尾草開的正好,柏樂的頭發有些凌亂,她的頭發被風吹起,仿佛蛛網一般向著果戈里纏繞。
——自投羅網。
果戈里的心中出現了一個這樣的答案。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哦。”他給出了一個令柏樂萬萬沒有想到的回答。
白色的小丑先生半蹲下身,“如果你真的想抓我,那么……我屬于你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是自由的。”
柏樂微怔,就這么簡單?
第43章
還真的就這么簡單。
那她之前費的那么多勁兒都算什么啊?就這么……抓到了?柏樂有些恍惚,還有些難以置信。
“以后呢,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我們可以先去……”果戈里興致勃勃地給柏樂介紹著自己的計劃。
柏樂錯后兩步跟上他,完全沒聽到他在說什么,她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的異能,現在時機差不多了吧……
柏樂站穩了腳步, 她突然停下,“天平, 果戈里可以從我手中逃脫,但是我能抓住另一個相同危險的人。”
前方的影子猛然停住,剛打算說的話卡在了喉嚨里,接著他投來了幽怨的目光。
柏樂摸了摸鼻子,就算是她她也不好意思起來,她猶豫著開口,“你生氣了嗎?”
果戈里長長嘆出一口氣, “我早就知道你是這個樣子了。”
雖然還是笑瞇瞇的樣子, 但果戈里利用異能下一秒就突然出現在柏樂眼前,位置極近,“你不會以為就這樣算了吧。”
察覺到眼前人的不對勁, 柏樂當機立斷準備把“逃不掉”也順便轉換了。
可果戈里過于了解柏樂了,他反應極快地展開斗篷, 柏樂被憑空出現的一個吻打斷了轉換的話語。
果戈里使勁地在柏樂的臉頰上香了一個,臉上帶著惡作劇成功的笑容。柏樂猛地推開他,卻得到了果戈里無辜的目光。
他雙手舉起,裝乖道, “這個就先不換了吧,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幫你的。”
柏樂沉默下來,他的底線總是為了她一退再退,一直以來,果戈里還是幫她的次數較多,畢竟在“抓住”的異能前,暫時還不急著轉換,她沒有再開口,果戈里知道她默認了。
那么……下一個綁定“抓到”的人會是誰呢?
此時,柏樂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佐藤打來的,在他磕磕絆絆的語氣中,柏樂總結出了幾條重點。
組織擴展領地時遇見了一伙人,對方占據著已是組織下一個據點的廢舊的車庫,對方的首領很強,他們只能讓柏樂前去解決。
“知道了。”柏樂掛掉了電話。
柏樂和果戈里按照佐藤發來的地點站在廢舊車庫的門口,她往里看去,明顯是外國人的白發中年男人穿著破舊的黑色斗篷,沉默地擦拭著手中的槍。
從他即使隨意坐著卻也筆直的姿態可以看出……軍人?柏樂皺眉。
柏樂拿出手機搜索著外國軍隊的入境信息,卻一無所獲。
難道是非法入境?縮小了范圍后,柏樂終于查到了眼前人的相關信息。
——歐洲異能組織Mimic的首領,紀德。
柏樂立刻抓住了重點,這次他們的入境可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會是誰幫了他們呢,柏樂心里大概有了數。
她現在的異能恰巧停留在野薔薇的芻靈咒法上,她順手掏出一個釘子,手腕翻轉,試探性向著眼前人射出。
眼前人極快地側身躲過,銳利的目光向柏樂直直看過來。
反應這么快?柏樂暗道一聲不妙,難道是有關預知未來的能力?有點意思,柏樂順手交換了一下他的異能,接著躲過一枚子彈。
看到柏樂的異能后,對方的反應卻和她想象中大相徑庭,白發的男性瞳孔緊縮,停下了動作,“你……”
柏樂:“?”
下一秒,他的手中就出現了一把槍,卻在給子彈上膛時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所阻攔,因此動作變得遲緩。
感受到天平的啟動,柏樂看著這眼熟的一幕,也同時沉默下來,這……該不會就是天平讓她抓到的人吧……
不過眼前人好像并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僅僅是走了霉運,他丟掉舊的槍,從腰間拿出一把新的,對準了柏樂,柏樂同時也戒備地舉起手中的武器。
在兩方僵持不下時,紀德率先緩緩開了口,講述起自己的遭遇,這是一群被背叛后離開了祖國和戰場的黑色亡靈。
“只有你……可以讓我們解脫,軍人的宿命只有死于戰場。”
柏樂明白了對方的腦回路,她輕輕嘆氣,這么說來,只有相似的異能可以滿足他的需求了,怪不得剛剛他的反應那么奇怪。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是死于自己的手中,完成一場自己對自己的復仇啊,真是個浪漫的死法……”
不過……加上天平,能贏,柏樂迅速做出了判斷,以防萬一,她同時也決定暫時先瞞住天平的秘密。
感受到柏樂話中的意味,以為她答應的紀德卻在下一秒聽到柏樂冷淡地話語,“但是我拒絕。”
因為……他暫時還不能死啊!至少在她轉換之前不能死,如果他死了,那她不得重新抓個人嗎! ?更何況天平對于“抓住”的判定還在,事情就這樣卡住了。
柏樂皺著眉補充道,“這個車庫已被我們購入,請先離開這里。”
“好。”紀德點頭同意,他接著問道,“你怎樣才會幫我們?”
他微彎下腰,“我們愿意聽從你的差遣,前提是你必須答應我們。”
柏樂手底下那么多詛咒師還忙不過來呢,她時不時的還得監督他們不干壞事,沒必要再為自己接一個爛攤子了。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雖然紀德支走了其他所有人,但他自己卻選擇在柏樂身邊留下,他跟在柏樂身邊,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這是柏樂今天第三次嘆氣了,這人怎么攆也攆不走,問題是別人也打不過他,他每天都要來找柏樂然后例行一問。
“你什么時候才能……”
“我拒絕。”
對話不知重復了多少次,柏樂有些無語,索性不去理睬他,就當沒這個人存在。
柏樂轉頭招呼來佐藤,“最近營業余怎么樣?”
“挺好的。”他給柏樂一一介紹著。
柏樂看著自己的小金庫逐漸變得充盈,相當滿意地點了點頭,關鍵時刻,還是錢有安全感。
同時柏樂還決定,以后為了隱藏自己,她準備所有抓人的行為都用這個詛咒師組織來進行。
畢竟要抓人,還不知道以后可能會發生什么,還是變強一點比較方便吧,她看向忙碌在一旁的佐藤,問道,“咒術界最強的咒術都有哪些?”
對方想都沒想地答道,“那肯定就是御三家的咒術了,五條家的無下限術式,禪院家的十影法,加茂家的赤血操術。”
柏樂越聽越眼饞,這明顯和其他人的能力不是一個等級的……好想要啊……
她暗暗做出來決定,還是找個機會進去御三家看看吧……
可是一直以來,她都是用自己的符紙能力轉換其他的技能的,現在的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么提升符紙,使它變成能和御三家肩并肩強大的能力,要么再多找一個技能,用兩個技能換一個,說不定能成。
門口的風鈴此時突然發出撞擊聲,一個帶著眼鏡的青年神色嚴肅地走進來,他徑直走到紀德身邊,卻在看到柏樂后微微一怔。
“這是我們在港口黑手黨的臥底,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在打量柏樂時,柏樂也在同時打量他,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人可沒那么簡單。
說不定……去臥底是假,來這里臥底才是真。
第44章
雙重間諜嗎, 這可有點麻煩了……
柏樂看著對方看向她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怪異表情,皺起了眉,難道,他認識她?
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水的掩蓋下, 秘密卻無法沖刷, 雨傘遮蓋住了一切答案。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接下來到了我展現誠意的時刻了。”
他告訴了紀德港口黑手黨軍火庫的密碼, 轉身欲走時,柏樂叫住了他,“等等。”
柏樂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背包,“雨傘的位置有問題。”
坂口安吾是開車來交易的,他走的匆忙,估計是和別人有約,難免不了要掩蓋這次的交易,他此時的傘放在了鐘表上面,雖然很隱晦,但是如果讓有心之人注意到的話,會平添許多麻煩。
坂口安吾禮貌地道了謝,轉身就離開了,柏樂看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不遠處的打斗聲打斷了她的思考,同樣都是綁定的人, 果戈里最近看紀德真是哪哪都不順眼,每次趁柏樂不注意, 都會去捉弄他。
而紀德又是古板嚴肅的性格,免不了要爭斗一番,在柏樂的阻止中,果戈里極不情愿地鼓起了臉頰,停下了用異能偷偷往紀德頭上扔石頭的小動作。
不過,自從坂口安吾來過后,最近紀德一直早出晚歸,柏樂有種莫名的不安感,總感覺有哪里不太對勁。
至于坂口安吾那邊到底是怎么回事……柏樂想了又想,既然異能都一樣,干脆她易容成紀德去看看情況吧。
柏樂易容成紀德的樣子剛剛走出,就有下屬前來找她,同樣穿著黑色長袍的男性向著柏樂點頭示意,“都準備好了。”
他們果然有事瞞著她,柏樂沉穩地點頭,“帶我去看看。”
黑色的亡靈部隊們悄悄隱藏在居民樓的四周,不遠處的小餐廳內傳來咖喱的香氣,這里不是織田先生收養的那些孩子所在的位置嗎! ?
“停手。”柏樂用變音后的聲音開口說道,她猜到這群人要干什么了,幸好她來得及時。
“但是……”剛剛來匯報的男性掙扎著要說些什么。
“我說停手!”柏樂上揚起語調命令道。
“好……好的。”
看著他們撤退后,柏樂恢復了易容,進入了小餐廳,以安全為由接走了老板和孩子們,先把他們妥善安置好,柏樂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她剛剛在下屬的口中套話,得知了他們的全部計劃,原來,他們又發現了一位和紀德異能一樣的人,為了逼迫織田作之助動手,他們決定用老板和孩子們的命作為交換。
柏樂決定來到紀德提前準備好的倉庫位置準備來找織田先生告訴他孩子們的位置,順便提醒他小心。
不過,柏樂并沒有等到織田作之助,倒是等來了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們,拿著槍的成員們把這里團團圍住。
太宰治輕快地從高處跳下來,“果然是小姐呢。線索掩蓋的如此完美,一定有人在背后指點,我就在想,會是誰呢?”
柏樂正在倉庫的不遠處喂鴿子,來人穿過鴿群,摩西分海般驚起一片白鴿,太宰治徑直停在柏樂面前,柏樂頭也不抬的語氣冷淡地詢問,“港口黑手黨好手段啊,主動設計使得mimic入境,在異能特務科面前假裝接下任務,再故意告訴mimic織田先生收養的孩子們的位置,用一個底層成員來換,我猜猜看,是為了什么?”
“異能開業許可證嗎?”
太宰治聳了聳肩,“不管你信不信,在你的線索出現前,我對此一開始并不知情,這些是森先生的手筆。”
柏樂不置可否,太宰治繼續說道,“不過呢,自從發現了小姐存在的痕跡,森先生立刻就改變了計劃。”
“假如說……我們真正的目標其實一直都是你呢?”太宰治揮了揮手,他身后的港口黑手黨成員們立刻對著柏樂舉起了槍,驚起了全部的白鴿。
柏樂長嘆一聲,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的無害。
柏樂被幾名成員帶著坐上了電梯,風景逐漸變化,電梯也隨之停在了最頂層。
“好久不見,柏樂小姐。”森鷗外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雙手支頜,輕笑著開口。
“在此期間,你利用mimic讓他們無知無覺地搗毀我們的據點四處,在網絡上偽造自己的行蹤浪費了我們大量的人力物力并順便暴露港口黑手黨的任務五次,還拐跑了我們重要的異能者,夢野久作……”
他長嘆一口氣,做出苦惱的姿態來,“這一系列的事……”
他卻轉瞬間又變了臉色,笑瞇瞇開口,仿佛完全沒有為這些事在意,“就拿你自己來換吧。”
“要加入港口黑手黨嗎?”
柏樂剛要開口卻被森鷗外打斷,仿佛他已經預料到柏樂的回答,“嗨嗨,別急著拒絕嘛,現在我可有充足的時間來供你思考。”
柏樂就這樣被關進□□的地下室中,她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沒什么表情地數著時間。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森先生就找上門來,他懷里抱著一個大箱子,笑瞇瞇地走到柏樂面前,“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這些啊……”他顛了顛手中的箱子,“可是我們剛剛得到的大量貨幣,只不過無法流通使用呢。”
他流露出苦惱的表情,“要是能換成等價的黃金,就解決了大問題呢。”
柏樂抽了抽嘴角,無語道,“森先生就這樣看不上我嗎?這里面放著的不是白紙就是石頭吧。”
“想空手套白狼讓我轉換,至少得找一個能瞞得過我的方法吧。”柏樂攤手,示意自己的無能為力。
“哎呀,被發現了呢。”森鷗外沒有過于意外,他隨手把箱子放置到一邊,幾張白紙飄落在地上。
他有些苦惱地盯著柏樂看,“雖說得到了一直想要的鉆石,但無法使用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他轉身欲走,卻仿佛剛剛想起來什么一般停住了腳步,“哦,對了,中也那孩子之前可一直嚷嚷著要找你呢,如果被他知道了你在這里……”
柏樂:“……”
第45章
前情舊債, 情債難還。
現在該走了吧,她嘆了一口氣站起了身。
柏樂從頭上取下兩個發卡,把其中一個稍微用力, 掰成九十度后再次折疊,形成一個撬鎖針, 另一個弄出一點彎度, 就變成了扭力扳手。
因為穿越以來的種種遭遇,她練習過太多次了。柏樂相當熟悉地把兩個發卡都插入鎖芯中,頂上去所有彈子,只聽見咔噠一聲,鎖就這樣打開了。
沒想到此時從上方就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透過門外的陽光,向上方的光亮處看去的柏樂微微瞇起眼睛。
中原中也終于做完任務回來了,他沉默地站在門口,被推開的門撒下一片光亮。
柏樂:“!!”
她反應極快地把鎖重新扣好,視作無事發生一般有些窘迫地回到原地。
柏樂揉了揉頭痛的眉心, 和之前無數次那般叫他, “中也……”
已經通過花瓣恢復了全部記憶的中原中也在欄桿之外站定,然后伸出手穿過圍欄按住柏樂的后腦勺,二人的距離就此拉近。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他才緩緩放開手。
“我已經從boss那里把你要了過來。”以為柏樂今后會留在港口黑手黨的他突然開口,隨即察覺這句話的歧義有些窘迫地拉了拉帽子。
他補充道:“以后就當我的下屬。”
“我并沒有留在港口黑手黨的打算。”柏樂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說實話。
中原中也并沒有懷疑柏樂能不能做到離開,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地下室安靜得仿佛沒有任何人在。
最終還是中原中也先開了口, 他聲音有些暗啞,“你能……別再走了嗎……就當是為了我……”
柏樂沉默,這已經表明了她的答案,中原中也張口,還想著再說些什么,一道輕快的聲音打斷了這一刻。
“沒聽到可愛的女士已經拒絕你了嘛,討人厭的小矮子還是趕快到一邊去吧。”
“哈?太宰!?你這家伙!”
沒想到過來救場的是太宰治,畢竟中原中也接下來還有別的任務,他三兩句就打發走了中原中也。
太宰治垂頭看了眼明顯有被人動過手腳的鎖,意味不明地發出輕笑,以柏樂現在的能力,從這里逃走真是輕而易舉,可她還是裝作被抓的樣子,這是為了什么呢?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按目前的情況來看,難道是為了夢野久作?”
“啊……該怎么說呢,真是令我有些嫉妒了呢……你什么時候才能對我也這樣呢?”
柏樂在太宰治面前也懶得再演下去了,她自若地再次打開鎖,接著轉了轉手腕。太宰治挑眉,“每次遇到小姐,小姐的變化都很大呢,現在的開鎖能力可不亞于我了。”
那當然了,為了逃跑,她遇到的需要開鎖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主打一個突出熟能生巧,而且大部分都在危機時刻,這樣子練下來,她不熟練才怪。
“小姐這是要逃走嘛。”太宰治笑瞇瞇地看著柏樂離開的動作,完全沒有阻攔的意思,反而一直跟在她身后,“那么現在我只有一個問題了。”
“你忘了帶上我。”
柏樂終于暫停了腳步,她轉身看向太宰治,“叛逃還順利嗎?”
太宰治也迫不得已停下,他微微挑眉看向柏樂。
“夢野久作是故意跟著你來的對嗎,因為你在暗地里已經打算加入武裝偵探社,就差洗白了。”
“你在利用我叛逃。”柏樂做出了總結。
雖然柏樂上次作假太宰治叛逃的信息,沒想到他就這樣順水推舟。
這孩子……柏樂嘆氣,要不是她每次詢問夢野久作時他的反應都有些古怪,她也不會這么快發現。
“完全正確。”太宰治笑瞇瞇回復,“我只是騙他跟著我能見到你,然后他就自己拼命地跟上來了。”
“畢竟小姐在光亮處嘛,連飛蛾都知道該往哪里去,更何況是人呢。”
“既然小姐不愿意帶上我,那么我帶上小姐也是一樣的。”
他站在光亮處,十分紳士地向著柏樂伸出手,“離開這里,要我幫忙嗎?無論是私奔還是殉情,都需要有另一半的參與哦。”
“繼續留在這里,中也可不會罷休,想好了嗎?”
“不用了。”柏樂冷淡地拒絕,她一邊說一邊踩上了臺階,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
在離開前,柏樂突然轉身,向著身后的太宰治說道,“很適合你。”
“雖然你要的東西很難找到,但救人的一方,比這里更適合你。”
雖然她和太宰治的相處并不愉快,但是柏樂一直認為,太宰治的虛無同樣無法用意義化解,既然哪里都一樣,還不如去光亮的一方。
她的回答換來了太宰治的輕笑,后者看著柏樂的背影漸漸遠離。
柏樂坐上了港口黑手黨大樓內的電梯,直通頂層。
在被守門的成員用槍指著的同時,柏樂對身后的槍口視而不見,她禮貌地敲響了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大門。
片刻后,柏樂站在森鷗外的面前,對方臉上的神情并無一絲意外,反而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
柏樂接著從懷里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異能開業許可證,這還是她之前利用天平無意中得到的。
異能開業許可證上留下的空白剛好足夠寫上港口黑手黨的名字,在天平的幫助下,只要寫上名字,它就能讓一切變成真。
森鷗外眸光閃爍,“代價呢?”
“停止對我和夢野久作的追蹤搜捕。”
森鷗外沉吟了片刻,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森鷗外最終還是松了口,“好,我同意了。”
和港口黑手黨暫時達成和解的柏樂獨身一人剛準備走出港口黑手黨的大門,卻在大廳內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這不是那個給她“能力減半”戒指的詛咒師嗎! ?
雖然那枚戒指已經被她放好,但被它坑過的經歷還是歷歷在目。
話說……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呢?會和戒指有關嗎?她的天平很需要一個這樣的能力啊!
“加茂先生。”柏樂聽到有人這么叫他。
加茂?聽起來好耳熟啊……
第46章
這不就是那個詛咒師口中的三大家族之一嗎! ?柏樂精神一震, 起了興致,于是她在他離開時,就這樣悄悄跟了上去。
直到對方進入了一處庭院,柏樂才在不遠處站住了腳,她看著門口的字慢慢念了出來, “加茂……”
柏樂思付再三, 還是決定想辦法溜進去看看。
日式的居所內錯落著靜謐的池塘,最外側有一間布置得相當有禪意的茶室,柏樂無比幸運地在其中發現了掛在一側的侍女服。
她飛快地換上衣服,順便從角落里拿了個掃把當做偽裝,一邊清掃著庭院的落葉,一邊避開人群往庭院的更深處走去。
庭院比她想象中要更大,重復的院子眾多,直到柏樂來到了一處筑山庭,她才靠在假山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此時的她也分不清自己走到了哪里, 只聽到了從不遠處的室內傳來了一陣喧嘩聲。柏樂微微湊近, 談話聲就這樣傳遞過來。
她想再往前靠近些許以便聽得更清楚,卻被身后來人所驚擾。
“喂,你在干什么!”
柏樂被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看去,身后的人卻被柏樂橫在胸前的掃把所擊中。
那人捂住頭, 怒氣沖沖地拍掉柏樂手中的掃把。
眼前的男性有著一頭金色的短發,眼尾上挑,穿著一身黑色的寬袖羽織,在看見柏樂的臉后微微挑眉。
他一手掐起柏樂的下巴, 一副沒想到的樣子,“你這女人, 長得還挺不錯的嘛。”
柏樂躲開他的手,他接著用一種恩賜的語氣,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給你個機會,來當我的侍妾吧。”
柏樂:“……”這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啊?怎么說話這么令人火大。
“連我你都沒見過嗎?”看到柏樂的表情,他有一些不可思議,“你這侍女是怎么當的?”
“我姓禪院,”他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傲慢,一字一頓咬字清晰,“禪院直哉。”
“哦。”柏樂懶得理他,準備轉過身繼續聽墻角。
禪院直哉看著柏樂這平淡忽視他的反應,有些惱火了,他掰住柏樂的小臂,把她重新轉過來,“收起你那欲擒故縱的小把戲,等到會議結束了,一會兒就跟我走。”
柏樂覺得眼前的人簡直就是莫名其妙,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柏樂此時的拳頭都硬了。可這一幕在禪院直哉眼里卻變了個景象,他還以為是柏樂因為加茂家從而不愿意和他走。
“只不過是個女人,加茂家不會舍不得的,你看好了,我這就去要人。”他整理了一下著裝,就施施然地進入了會場。
糟了,如果禪院直哉和加茂家的人一核對,發現沒有這個人,那她不就暴露了嗎! ?
柏樂松開了握著掃把的手,準備直接溜走,直到柏樂重新站在京都的大街上,才慢慢放松下來。
幸好這一趟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她對這些家族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至于紀德那邊,太宰治說他會處理,柏樂對他接下來的行動并不想插手,既然如此,那么接下來就繼續轉換試試吧。
“天平,紀德可以從我手中逃脫,但卻會有另一個人被我抓住。”
天平的轉動使得柏樂的腳步重新響起又再次停下,眼前的正是她剛剛離開的地方——加茂家。
這么巧的嗎,柏樂只能重新躲好,那么這次綁定的會是誰呢……此時,從不遠處的會場里傳出了這樣一道耳熟的聲音。
“哈?沒有這個人?怎么可能?該不會是你們不想給我吧?”
禪院直哉一把推開障子門,準備去原先的地方找柏樂,躲在暗處的柏樂立刻捂住他的嘴,手疾眼快地一把把他扯到一邊,二人閃身進入了離得最近的一間和室內,柏樂反手關上了門。
禪院直哉口中發出含糊的嗚咽聲,可是他每次想要逃離的掙扎都被各種各樣的意外所打斷,看著這詭異的一幕,他的眼神中終于透露出了驚恐。
柏樂也有些無語,原來下一個她“抓住”的對象就是不久前才剛剛見過的禪院直哉啊。
知道他跑不了,柏樂就此放開了手。禪院直哉回過頭來看向柏樂,“是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不對,你不是加茂家的人,你是誰?”
柏樂想了想,于是決定騙他,“這是我的咒術,從今天起,無論如何你也逃脫不了了。”
禪院直哉不屑地冷笑一聲,還是有些不信,柏樂淡定地攤手,“不信你可以試試啊。”
以逃離為目標,禪院直哉開始了他的掙扎,柏樂慢悠悠地跟在他的身后,也并不出手阻攔。在手機接連被摔壞,書架向他的位置砸下,和室的門也因為各種陰差陽錯,從而推不開,就連攻擊柏樂也被莫名打斷,喊人也無效后,他滿身灰頭土臉垂頭喪氣地坐在一側。
柏樂看著禪院直哉和自己以前相似的倒霉的一幕,心里是說不出的舒爽,怪不得費奧多爾和太宰治抓她的時候這么開心,換成她來,她也很開心。
此時的柏樂終于說出了那句憋了很久的經典反派臺詞,語氣幽幽道:“跑啊,你倒是跑啊,你就算再怎么掙扎也是沒用的。”
“我竟然被區區一個女人……”禪院直哉一副自尊心受挫的模樣,原來傲慢的嘴臉寸寸裂開。
柏樂蹲在他的面前,用手撐住下巴打量了他片刻,“禪院先生,被一個女人抓住的事情,你也不想被別人知道吧?”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你到底想要什么?”
柏樂點著下巴思索了片刻,“禪院嗎……先讓我看看你的術式吧。”
禪院直哉滿臉憋屈地使出了投射咒法,順便在暗中偷襲柏樂時,被天平再次攔下。
不是十影法啊……柏樂沒有在意他的小動作,反而有點兒遺憾。
柏樂決定繼續騙他,“禪院先生,情況你也了解了,那就順便一提,如果違反了逃不掉的規則10次,那么將會對你的生命安全造成影響。”
禪院直哉心里默數著剛剛他觸發了幾次規則,這么算下來,短短一段時間,他就已經觸發了六次,這么說來……就只剩下四次了! ?
“那么現在……”柏樂悠閑地坐在了主位上,把眼前的人當成小弟使喚,“正好我有點渴了,給我倒杯水來吧。”
第47章
禪院直哉瞪著柏樂,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但是,他不敢賭,萬一十次過后他真的有了什么意外該怎么辦?
禪院直哉滿臉屈辱,但還是給柏樂找來了水, “碰”的一聲, 水杯被重重擱到了前方的案幾上。
柏樂也不惱,全程笑瞇瞇地看著他, “這樣,聽說禪院家的倉庫有許多咒具,你帶我進去看看,我就放了你,怎么樣?”
禪院直哉懷著滿腔怒火,不情不愿地帶著柏樂進入了禪院家。
一路上,禪院直哉帶著柏樂四處躲藏,唯恐被別人發現,柏樂看著他的樣子,有些好笑。
這時,柏樂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五條悟這幾個大字閃爍在屏幕上。
柏樂接通了電話,她眼也不眨地撒謊, “我?我在東京呢。”
“那正好,最近喜久水庵出了新活動,聽說是通關什么游戲來著,我們一起去吧?”從電話里模糊帶著回音的聲音逐漸和不遠處另一道聲音逐漸重合, “稍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過去……”
原來五條悟一直在不遠處嗎! ?
柏樂一個激靈側身躲過, 禪院直哉還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向柏樂。
柏樂躲在最近的房間里,小聲地對著電話另一端應付道,“好的,我知道了。”
沒想到下一秒高挑的身影就這樣恰巧停止在了柏樂藏身的門口,五條悟背靠著大門,交疊住長腿,懶懶散散地繼續和柏樂聊天。
這么近的距離,柏樂這時哪敢開口,她還在維持著最后的排面,只要對方看不到她,那她就不在。她無語地聽著電話那一端傳來的說話聲,終于……
“呵。”站在門外不遠處的禪院直哉環著雙手看著這一幕發出嘲弄的笑聲,他誤以為這就是擺脫柏樂的機會,施施然就準備離開。
沒想到,他剛邁出一步就被天平牽扯著原路倒退著回來,一下子摔在柏樂藏身的障子門上。
大門破碎,陽光灑進室內,不過,此時沒有人關心摔在一邊的禪院直哉,柏樂終于抬起了頭,和眼前人尷尬地四目相對。
還沒等到五條悟發作,一位年長的仆從看見了眼前的情況急急忙忙跑過來,“直哉少爺!”
他抬頭看見了柏樂,語氣不怎么好,“你就是……直哉少爺提到的那個在加茂家遇見的侍妾吧?”
“哈??!”每一個字都聽清的五條悟猛地摘掉了墨鏡,湛藍色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看向柏樂。
經過柏樂的解釋,五條悟才勉強了解了現狀,他挑眉,“就為這個?那我家的東西你隨便挑。”
看著眼前人好像誤會了什么的柏樂糾結了半天,還是默默閉上了嘴,這么好的機會,她不想錯過。
“但是,作為回報……那就說好了,甜品店的游戲必須陪我玩到最后才行哦。”
“成交。”柏樂爽快地答應,游戲而已,還能有多復雜嗎?
形態各異的咒具擺滿了倉庫,里面亂七八糟什么東西都有,五條悟一個接著一個給柏樂介紹,“這把刀可以抵消對方的攻擊……這是……”
五條悟路過了一個古樸的木頭盒子時也卡住了,他家的咒具太多,不是每一個他都能記住的。
眼前的木頭盒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面還畫著奇特的花紋,神秘與古老并重。
柏樂突然反應了過來,她完全可以就選這個盒子啊,畢竟現在沒人知道里面有什么,只要能騙過自己,那這個盒子在需要的時候就可以變出任意的物品。
柏樂抱著盒子和五條悟在五條家門口遇見了已經等待了很久的禪院直哉,他十分自覺地跟上來,充分體現了電燈泡的作用。
五條悟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我和柏樂去約會,你跟著干嘛?”
柏樂忍了又忍,讓自己盡可能忽視掉約會兩個字。
禪院直哉沒好氣地瞪了二人一眼,你們以為他想啊!要不是那股該死的奇怪的力量,他才懶得理他們。
下一秒猜到是怎么回事的五條悟嘖了一聲,“即使知道了真相是綁定,但還是好不爽啊。”
柏樂只能順毛:“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玩游戲。”
一路上,禪院直哉被徹徹底底地無視,只能相隔一段距離跟在兩人身后,微妙的三人組合就這樣來到了喜久水庵,果然還是那個被她的詛咒師組織收購的店鋪。
畢竟是熟悉的環境,柏樂剛剛舒下心,就看到“情侶游戲“這幾個大字被一堆小燈管簇擁著,在夜空中閃耀著燈火的色彩。
柏樂:“……”
“全部通關后,可以獲得打折哦。”
還打折,他缺這點錢嗎? !他想干什么簡直就是不言而喻。柏樂轉身想走,卻被人一下子拉住,像被拉住后頸皮的貓咪一樣,被提著回到了原地。
“我們已經說好了的!”五條悟大聲控訴。
五條悟已經在一邊熱身準備了,看起來興致滿滿。柏樂抽了抽嘴角,捂住生疼的額頭,給佐藤發去了信息。
——新活動換一個,急急急。
可是信息一直顯示未讀,柏樂在五條悟的招呼下,只能暫時暗滅了手機,別讓她知道這次活動是組織里誰選的!
看著奇怪的三人行組合,店員有些一言難盡,“請問參加情侶是……”
五條悟把手搭在了柏樂的肩膀上,“是我們哦。”
仿佛難以直視一般,禪院直哉臭著臉走到不遠處的商店里,眼不見心不煩。
柏樂取了號碼,剛剛站在起跑線前,就聽見身邊的人好像在說些什么。
“一二,嘿咻。”五條悟一手放在柏樂的腿窩中,另一只手護著她的后背,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柏樂的視線突然拔高,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困入一個懷抱中。這時她才扭頭看清第一關的游戲規則——盲人游戲。
情侶中一人蒙住眼睛,另一人指揮,通過障礙物就算過關。工作人員看到五條悟已經帶好眼罩了,也就識趣地不往前遞出準備好的道具。
五條悟抱著柏樂健步如飛,柏樂一句話也沒有來得及說,就到了終點,她無語,還帶這樣作弊的啊。
隨著活動的進行,闖過的關卡越多,她同時也眼睜睜地看著眼前人越來越興奮,柏樂總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
果然,最后一個活動,男友力俯臥撐。
“要開始了哦。”
“絕對不行!”柏樂被推倒在柔軟的毯子上,她想側身躲過,只可惜抗議無效。
游戲的規則是,需要女友躺在墊子上,由男友在上方進行俯臥撐。
曖昧的氣息蒸騰而起,柏樂索性閉上眼,暗暗盼望游戲早點結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聽見五條悟忽遠忽近的聲音。
他的身體隨著動作起伏,每一次下壓,柏樂都能感受到他結實的胸膛離自己越來越近,卻在一個極為危險的距離中重復離開,灼熱的氣息不斷噴灑在她的耳邊,激起一陣陣戰栗。
“要撐不住了呢。”上方的人突然拖著長音,撒嬌般開口。
預感到五條悟要做什么的柏樂終于睜開了眼,上方是放大了的五官,湛藍色的眼睛眼也不眨地看著柏樂,手臂晃晃悠悠,好像真的要在下一秒就這樣滑落。
柏樂面無表情地怒視他,作為五條悟手打咒靈的見證者,她才不信他幾個俯臥撐都堅持不住。
于是她索性一個側身從被困住的方寸之間逃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微笑著,原地坐在了五條悟身上,她感受著身下人的起伏,拖著腮語氣淡淡,“還是這樣的方式更適合吧。”
一直沒有聽到回復,她回過頭去,卻看見對方至今還沒有站起來,五條悟用一種奇怪的姿勢側身躺在了墊子上,用身體擋住住某處僵硬的部位,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柏樂:“…………”她真是受夠了。
此時,柏樂的手機突然傳來特別的信號,她微微一頓,打開了手機。自從柏樂上次把應有盡有屋的廣告掛在了網上,雖然好評如潮,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一直都無人問津。
對方用禮貌的語氣詢問她最近有沒有時間,光是定金就直接支付了一大堆。
看得出來對今晚特別滿意的五條悟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他們毫不意外的獲得了第一名,五條悟提著用打折券購買的點心,向柏樂揮了揮手。
在網上約定的地點就在附近,禪院直哉好像真被她嚇住了,一直都沒有離開商店,柏樂也不去管他,徑直來到了約定好的餐廳。
面上有道縫合線的男人坐在餐廳中,開門見山笑瞇瞇地說明來意,“請幫我們尋找特級咒物——獄門疆。”
柏樂沒想太多,直接應了下來,和對方約定好一周后來取。
此時佐藤終于回復了她的信息,還帶來了一個新消息,“老板,有人要見您,他自稱是盤星教的教主。”
柏樂皺眉,盤星教教主?同樣都是詛咒師組織,他來找她干嘛?
柏樂想了又想,決定易容成穩妥的中年男性前去見面。看著眼前剛剛分別過的眼熟的人,柏樂抽了抽嘴角。
眼熟的人說明著來意,“我們打算封印五條悟,需要大量詛咒師的幫助。”
柏樂在他對面坐下,想辦法婉拒,“我們已經不干這個了,而且五條悟可不好封印,你們有什么方法?”
夏油杰把一根手指豎在嘴前,神秘莫測道,“你聽說過特級咒物——獄門疆嗎?”
柏樂:“……”
她艱難開口,“聽說那很難找,你們有消息了?”
“是啊,我已經聯系上了一個人,她會幫忙的。”
柏樂:“……”
第48章
柏樂的眼神逐漸失去高光,這么巧的嗎……接下來她該怎么說啊,柏樂慢慢琢磨著話術推諉,決定使用萬事不決推字訣, “還是先讓我考慮一段時間吧……”
對面的男性點了點頭,表示了解,臨走前,他微微側轉過身,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一般補充道, “對了,附贈一個消息,詛咒師們在本月有一個集會,如果你正好有時間的話,可以去看一看。”
柏樂從餐廳出來,確定身后沒有人跟著,一個拐彎就加快了腳步,她揉了揉在寒風中被吹得有些僵硬的臉,深深嘆了口氣,那她現在該怎么辦啊?這獄門疆,到底是給還是不給呢?
她重新拿出手機,翻看著不知道有多少個零的定金,如果直接拒絕的話,這也太虧了,她實在是舍不下這么多的錢。
有了, 她不是在五條悟那里得了一個咒具盒子嗎?
“天平,我將失去這個盒子,但是會得到一個外觀和獄門疆一樣,但是作用是從外面一打就能打開的咒具。”
那就用一個假的敷衍過去吧,柏樂看著手中灰色的正方體小盒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最終決定更改一下設定。既然功能已經被改變了,就算五條悟真的有了什么事,大不了到時候她去救他嘛。
“喂,結束了嗎?”禪院直哉從商店的玻璃窗中看到了柏樂的身影,立刻就跟了上去。
自從用十次機會欺騙了他之后,禪院直哉可是老實了不少,這段時間以來,他沒反抗也就沒有觸動天平,只是默默地跟上來,柏樂平時就像揪住炸毛的貓的尾巴一樣逗弄他。
對了,關于御三家的術式,這不是有現成的人可以打聽嘛,她還想多學一個能力好去交換御三家的術式呢,“你們御三家的術式除了繼承之外,還有什么方法是能學會的嗎?”
一看柏樂提到了御三家,他立刻又回到了那副傲慢的姿態,“外人是不可能學會的,只能通過家族內的繼承。”
“至于你……”他在柏樂的周遭打量了一圈,也不知道在暗示些什么,“說不定你將來的孩子可以繼承。”
柏樂完全無視了他的話,她就不信她找不到了,總有辦法的,她暗暗對自己說。
“或者其他技能呢?可供學習的?”現成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柏樂拍了拍禪院直哉的肩膀,“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禪院君。”
“不管是否需要咒力,凡是能獲得的技能,你幫我找來一個,然后我就放了你,怎么樣?”
令柏樂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并沒有露出任何喜悅或者終于要自由了的表情,反而沉默了下來,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敷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久后,禪院直哉帶回來了一個消息,“咒具,聽說過嗎?”
“嘖,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言罷了,咒術界存在這樣的一對戒指,如果戀人中的一個帶上其中一枚戒指,就可以共享帶上另一枚戒指的人的能力。”
柏樂眼前一亮,管他能力是從哪里來的,只要有了這個能力照樣可以轉換一個新技能,“那該如何找到呢?”
“聽說它們被一個詛咒師陰差陽錯得到,至于現在去了哪,我也不知道。”
柏樂從記憶中扒拉出來一個時間點,過兩天好像就是夏油杰口中所說的詛咒師集會,事到如今看來還真的需要去一趟了,說不定會有什么收獲,再不濟能打聽到些消息也是挺好的。
“好吧,說話算話,你自由了。”柏樂隨手再次用天平轉換下一個抓住的對象,接著對禪院直哉如此說道。
直到柏樂帶著佐藤踏入地下的拍賣會場,她站在豪華的水晶燈下才緩慢地眨了眨眼。畢竟會場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與其說是僅針對于詛咒師的集會,其實更像是一場盛大的地下交易場所,規模比想象中要大上許多,不僅僅是詛咒師,到來的還有許多其他的地下組織。
柏樂易容成在詛咒師組織中常用的外觀,也是面對夏油杰時用的假造型,剛剛步入正廳,就聽到幾道耳熟的聲音。
“喂,別往那邊看啦!會被發現的!”
高專的少年少女們戴著假發,穿著平時根本沒見過的衣服,十分粗糙地更改了一下形容,緊接著竊竊私語聲在一個角落中響起。
柏樂下意識檢查自己的裝扮,確定無誤后舒了一口氣,等等,他們為什么會在這,不過這也太明顯了,柏樂抽了抽嘴角,這八成是來臥底的吧?看來這一行不會太平了。
出乎柏樂的意料,只要她用易容后的裝扮往旁邊一站,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詛咒師跟她打招呼。柏樂小心翼翼地問佐藤,“這些人是來干嘛的?”
佐藤擺出一副死魚眼的樣子,“您忘了嗎,現在我們組織已經是公認的最大的詛咒師組織,大家都對您十分好奇呢。”
還有這回事嗎? !柏樂有些震驚,她平時確實閑的沒事干就去毆打其他詛咒師收集他們的技能來著,原來她已經做到這個程度了嗎? !
高專的其他人被圍上柏樂的人群所吸引,也頻頻向著柏樂的方向看過來,柏樂面不改色,冷靜地端起一旁的酒杯。
突然間,從前方的站臺上傳來用叉子敲擊玻璃杯的聲音,人群不約而同地看向前方,逐漸安靜下來。
“接下來讓我們推出今晚的第一個展品……”
一連推出的幾輪物品都平淡無奇,柏樂拖著腮等到有些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卻被周圍的談論聲所驚醒,她打了個哈欠,往臺上看去。
眼熟的戒指放在精致的玻璃展柜中,被工作人員從后臺緩緩推出。
柏樂一個激靈,震撼地看著和自己口袋中一模一樣的戒指,原來這個戒指還有第二個嗎?
自從上次從港口黑手黨中逃跑出來,那枚戒指一直被她妥善保存在背包里,此時的柏樂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背包。
啊,還在。那臺上的這枚戒指是從哪來的?
工作人員開始對今晚最后的展品進行解說,“這枚戒指名為星誓,本來是一對,可是如今另一枚不知所蹤,單獨使用的話,會使得能力減半,但是一起使用的話,一方可以共享另一方的能力。”
柏樂精神一振,另一半不就正在她身上嗎?
競拍就此開始,第一個報價就遠遠超出了柏樂的預計,在第五輪競拍時,總價就超出了她所擁有的全部金額。
柏樂只能選擇放棄,她看著周圍不斷舉起的牌子,啊,可惡的有錢人,她在心里偷偷咬起了手絹。
正在柏樂琢磨是否要重新干起老本行,找機會把戒指偷偷順走時,目前場上只剩下兩個人還在不停地競價,柏樂使用手機屏幕的反光向著左邊悄悄地看去,一頭耀眼的橘發就這樣進入眼簾。
柏樂:“……”中原中也為什么會在這?
她接著反射到競價的另一邊,帶著黑墨鏡的白發青年正眼也不眨地不停更換著手中的牌子。
柏樂:“……”
……你們兩個想干什么啊喂!
第49章
柏樂沒有忽略拍賣師講述單個戒指使用方法時五條悟那一閃而過的眼神,如果說中原中也知道另一枚戒指在她身上,那五條悟又是因為什么而要拍下這枚戒指的呢?
隨著價格來回反復地上漲,氣氛變得灼熱,價格已經高到了離譜的程度,周圍討論的竊竊私語聲不絕于耳。
柏樂神色淡淡地看著這一幕,如果想要把那枚戒指神不知鬼不覺的順走,最好的時機……就只剩下現在了。
柏樂立刻起身,弓著腰悄悄從人群后面走過,轉過幾個彎,她終于來到了拍賣會的幕后,掀起簾子的一角,卻看到一個服務生上臺后在拍賣師的耳邊說了些什么,仿佛被掐斷的老舊電影,拍賣師立刻停止了拍賣。
柏樂側身躲進陰影中,不多時服務生推著空蕩蕩的玻璃展柜,從她面前路過,柏樂下意識攔住了對方,“請問戒指到哪里去了?”
服務生有些不耐地回復:“當然是被買主買走了。”
“買主是誰?”
“不好意思,客戶資料我們是保密的。”
本想用黑客技能入侵一下監控, 卻發現為了掩人耳目,整個地下會場一個監控都沒有。
不過, 有可能買走的,就只有那兩個人了吧。柏樂立刻改變了計劃, 她決定易容,親自去看看戒指到底在誰那里。
說干就干, 柏樂又易容成剛剛路過的服務生的樣子,手持一個托盤, 站在了過道中央。
根據中原中也和五條悟在拍賣會場坐的大致位置,可以發現,五條悟大咧咧地坐在最中間,同時也是視線最好的位置,說明他來的很早,中原中也坐在最后一排,神色匆匆。她記得拍賣時間為了保密是臨時通知的,因此,可以倒推一下他們兩人的居住位置。最終,柏樂鎖定在了一個房門前,她抬起手腕,富有節奏聲地敲響了門。
——砰砰砰。
如同跳躍起伏的心跳,敲門聲踩著鼓點響起,門內卻遲遲沒有動靜。
“有什么事嗎?”赭色頭發的青年提著一瓶紅酒,皺著眉站在了柏樂的身后。
柏樂的心臟瞬間加速,她轉過身,視線微微移動,不,不是他。
根據衣服的折痕,只一眼她就知道,中原中也的衣服中可以放置物品的口袋并沒有任何東西,看來戒指不在他身上。
“抱歉,走錯了。”柏樂拉了一下帽子,急匆匆離開。
她緊接著來到了一扇一模一樣的房門前,這次的柏樂不打算敲門了,她從頭上摘下發卡,輕輕松松撬開了門鎖。
她悄無聲息地潛了進去,只聽見從浴室混雜著水聲斷斷續續傳來了哼唱的歌,聽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團團白色的霧氣從浴室飄出,原來五條悟在洗澡嗎! ?
柏樂迅速在室內環視一周,找到了!巴掌大的戒指盒子就放置在桌子中央。戒指果然在他這兒,這樣看來,回想起臺上的那一幕,八成是五條悟動用了一些五條家的關系才得到的吧……
柏樂一邊留意著浴室的動靜,一邊迅速地打開盒子,可是黑色絲絨的內里卻空空如也。
柏樂差點氣到摔盒子,其他地方也沒找到,戒指八成是被五條悟帶進浴室了,他就這么喜歡這個戒指嗎,咋不干脆直接自己戴上呢! !
看來這戒指她今天是拿不走了,此時浴室的水聲突然停下,柏樂反應極快地從房門溜了出去。
柏樂離開了會場,理了理被晚風吹起的長裙,緊接著接起了電話。
甜膩膩的語氣像極了包裹著糖漿,五條悟在電話那端邊擦拭著頭發邊開口,含糊的說話聲響起,“……是禮物哦,回來見了面給你。”
仿佛不經意間提起一般,他繼續問道,“現在你那個奇怪的能力轉換到誰身上了?”
柏樂沉默不語,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重新傳來聲音,“……嘖,算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白色的大貓抱怨著不滿,“說好了我會保護你,所以說……如果綁定到糟糕的人了,為什么不找我來解決呢?”
柏樂回憶起她高燒的那天,在剛下過雨的森林,她用一個撒嬌換來了五條悟保護她的承諾。
原來那個承諾現在還作數嗎……更何況是在她一次又一次地欺騙了他之后。
“我只是不想讓你換到別人身上嘛,不過沒關系。”五條悟語氣輕快,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這樣,“無論多少次,我都會把你從其他人那里搶回來,只要你不再亂用那個奇怪的能力,所以……不管發生什么,都有我在呢。”
“多依賴我一些吧,那些人,我會幫你收拾掉。”
柏樂卻在這一刻出奇地冷靜,五條悟還不知道另一枚戒指剛好在她身上,她猜到五條悟要干什么了。他大概是想讓柏樂無知無覺地失去轉換的能力,然后向他求助吧。
但是……得到五條家能力的機會近在眼前,她實在是不想錯過,這一切……她只能提前準備了。五條悟,你不仁休怪我不義啊。
不過……這次拍賣會一行,還有一件事沒做完。柏樂恢復了易容,她推開了隱秘的大門,來到了和夏油杰約定好的地方。
“夏油先生,這就是特級咒物——獄門疆了。”
像狐貍一樣頭頂有縫合線的男性帶著莫名的笑意,睜開了眼。
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正方體,給柏樂打去了尾款,卻在下一瞬間,在柏樂查收時,從她身后突然出現了一個長著兩個腦袋的鬼武士咒靈,揮舞著太刀就向柏樂砍來,柏樂一個原地翻滾躲開了對方的沖擊。
——滅口。
柏樂嘆氣,果然如此嗎……幸好她早有準備。
眼看一擊不成,夏油杰準備再次放出咒靈,他的下一個動作卻被一次又一次的意外打斷。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柏樂心情復雜地停下了動作,這是……天平?
早該猜到的,之所以這么久了天平還沒轉動,天平的下個轉換被抓住的對象,就在這會場其中。
活了千年的術士對于現狀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臉上還帶有微笑的殘留,緊接著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在確定了對方確實無法對她造成傷害后,于是柏樂誠懇地望了過去,“夏油先生,現在我們能好好談一談了嗎?”
第50章
柏樂“好心好意”地給他解釋了一遍,眼睜睜看著面前的男人越來越沉默。
在多次嘗試未果后他終于停了下來,用飽含殺意的眼神抬頭看向柏樂,柏樂只是托著腮無聊地看著對方毫無意義的掙扎,這么算來,這次天平算是又救了她?
柏樂笑瞇瞇地看著對方, “放心吧,平時我不會主動觸動的,但是有什么事情我會通過這個能力叫你的。你只要留心不主動觸發,維持正常生活還是可以的。”
“……你想做什么。”
“對了,有一個姓加茂的詛咒師你認識嗎,我想見見他,你幫我安排一下吧。”憑夏油杰對詛咒師們的了解,找個人應該很容易。說完后,柏樂便施施然地離開了,把面無表情的夏油杰留在了原地。
“您好, 加茂先生。”夏油杰的辦事效率比她想象中要高上不少, 等在餐廳的柏樂用手示意了一下她對面的位置,客氣地請剛剛走進來的男性落座。
“是你?”眼前的男人瞇起了眼睛,看來他還記得他用戒指在港口黑手黨坑了柏樂的事情。
“我已經調查過了, 你從加茂家叛逃后,就順便拿走了加茂家封存已久的戒指。”
“有什么事嗎?”他逐漸變得警惕。
“不要這么緊張嘛,我只是想問下你關于戒指的事情。”
對方沉默了片刻,慢吞吞說出戒指隱藏的規則,除了柏樂聽說過的那老一套,他還說出了在拍賣會上沒有的信息。
“你是說……發揮作用的是戒指所用的材質, 而不是戒指本身?”
柏樂腦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如果把戒指改變一下外形會怎樣呢……比如……改成一副墨鏡上不起眼的裝飾品?只要對方帶上墨鏡……
“木西木西, 是柏樂醬嘛,周末要一起出去玩嗎?”
“好啊。”柏樂接通了電話,機會來了。
五條悟手中拿著兩個冰激凌等在了游樂園門口,冰激凌有些融化了,看到柏樂的身影,他抱怨道,“怎么這么晚啊。”
“抱歉,有點事耽誤了。”柏樂接過了冰激凌。
二人一邊聊天一邊往游樂園內走去,柏樂看著眾多的游樂設施,歪了歪頭,“那么,我們從哪里開始呢。”
“這兒。”五條悟在鬼屋門口停下腳步。
全程柏樂無比冷靜,他們一邊對道具評頭論足,腳步都沒停地走了出來。期間幾次五條悟十分做作地裝成害怕的樣子,想往柏樂那邊拱,結果被柏樂嫌棄地推開。五條悟拖著長音有些遺憾,也不知道在遺憾些什么。
五條悟就這樣帶著柏樂把適合情侶游玩的項目全都玩了一遍,在最后的夜幕中,五條悟摸著下巴,興致勃勃地來到了摩天輪。
在霓虹這么久了,柏樂對摩天輪的傳言也略有些了解,按照平時,她是絕對不會上去的,但是,她現在也需要一個二人能獨處的環境。
摩天輪緩緩上升,游樂園五彩斑斕的夜景逐漸在腳下展開,他們誰都沒有說話,車廂內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在摩天輪即將升到最高處時,五條悟才冷不丁開口,“喂,把你那個能力,轉到我身上吧。成為被抓住的哪一方也沒關系,至于其他人……”
柏樂嘆氣,打斷了他的話,“你以為是想轉就能轉的嗎,下一個對象是誰我直到現在也沒有搞明白。”
盛大的煙火突然在半空中炸開,最短暫的瞬間在人的記憶中組成最永恒的時間。煙火化作千萬顆璀璨的星辰,四散墜落,金色的光芒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
“我有一個禮物哦。”在這樣的背景下,五條悟從背后拿出了一枚戒指。
戒指冰涼的觸感剛一接觸手指,柏樂下意識往回一縮,卻被對方拉住,柏樂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枚眼熟的戒指逐漸往上,隨后固定在她的左手中指上。
明明是最純愛的行動,卻做著最不純愛的事情。不過,柏樂微笑著沒有拒絕。
“喂,那就永遠纏住我吧,隨你變成什么模樣都行,來把我逼瘋。只要我們能在一起,誰把誰捆住都是一樣的。(注)”
——瘋子。
“是告白哦。”褪去了平時輕浮的表象,眼前的男人出乎意料地認真。
“好啊,我同意了。”
“對了。”柏樂從口袋里拿出一副墨鏡,“送給你。”
柏樂第一次主動湊近了五條悟,張開的雙手仿佛在等待一個擁抱,五條悟輕挑了一下眉,剛準備回應,可她卻越過肩膀向著他的耳后拂去,褪去眼罩,湛藍色的眼睛暴露在空氣中,緊柏樂接著為他帶上了墨鏡。
柏樂笑著看著他,“這樣順眼多了。”
“我要告訴所有人這個消息。”他有著病態的興奮,“我有未婚妻了哦。”
不是女友嗎?未婚妻,怎么直接成未婚妻了?算了,都一樣。
摩天輪離地面越來越近了,在柏樂腳踩在地面的那一刻,在五條悟不可思議的目光下,她突然開口,“天平,我將失去五條悟給我共享的術式,換成禪院家的十影法,還有……失去五條悟未婚妻的身份,但是這個身份會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根據在港口黑手黨的經驗,只要是身份類的都會失憶,這次經歷,他就當做了個夢吧。
來吧,就讓她看看命運會選擇誰。
緊接著,身后炙熱的眼神猛然一變,雖然愛意還深藏其中,但失去了柏樂答應他過后的攻擊性,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一般,二人仿佛只是普通地出來玩了一天。
柏樂用食指挑起不知何時對方掉落在地面上的眼罩,“好心好意”地提醒,“東西掉了。”
柏樂朝對方勾了勾手指,示意五條悟彎下腰,接著她用詛咒師教給她的去掉方法,順利摘掉了黑色的墨鏡,重新替換成眼罩。
最后一個可以提醒對方這段記憶的物品也消失了。
離開游樂園后,柏樂難得地有些放松,就在此時,她的手機提示有短信進來。
——你在哪?我去找你呀。
后面還跟了個可愛的顏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