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找的房子是獨棟的小別墅,正巧這家庭還有個和姜滿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估摸著離開得匆忙,來不及收拾太多衣物。
衣柜里留下了大半的衣服,每個季節的衣服都有。不過是三年前的款式,現在穿也并不會過時。
在遇到姜滿后,姜暮似乎也多了幾分人氣。
床上的衣服淺色居多,姜滿驚嘆一聲從中翻出了一條粉色的連衣裙。
上身是毛衣材質,小翻領,下半身則是層疊蓬蓬裙。
小孩子的天性似乎鐘愛粉色,她抱著裙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爸爸,仿佛會說話似的詢問著姜暮她可不可以挑這件。
姜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將目光放在那條粉裙上,隨即又走了出去。
這一次他回來得更快,手里還抓著一條小麥色的打底.褲丟給她。
即使變成喪尸,刻在骨子里的搭配依舊緊跟潮流。
姜滿歡呼一聲,將裙子比在自己身上給爸爸瞧:“滿滿是佩奇公主!”
也不管聽不聽得懂,姜暮低吼一聲敷衍地附和著,喪尸病毒再次占領高地,他丟棄手里的衣服掏出口袋里的血袋開始今日份晚餐。
姜滿高興地脫下破洞毛衣,正要去穿裙子。
唰的一聲——
姜暮把窗簾拉上,不滿地朝著姜滿吼了一聲。
小孩只穿著小褲褲,光溜溜的也不知羞。
姜滿笑嘻嘻地把粉裙子套在自己腦袋上,相比于先前那件毛衣這件裙子就好穿一些,手臂穿對后她抓住蓬蓬裙往下一拉,裙擺正好落在膝蓋處。
有點長,但這個天氣穿也正好。
在床上就能照到鏡子,姜滿湊過去打量著自己一陣,又轉著圈看著蓬蓬裙像棉花上下晃動,很q彈。
真好看。
小蓮在一旁很是捧場地晃著枝條,又開了幾朵花緩緩爬上姜滿的頭頂,變幻成了一個花環,愈發襯托小孩的可愛。
姜滿高興得不得了,她渾身的勁兒都無處發,只能折騰起姜暮。
男人并不是很想聽人類幼崽嘰嘰喳喳說話,姜滿像只鳥纏繞在耳畔說個不停,男人蹙著眉頭聽了好一會兒,實在受不了就背過身不看她。
鏡子里——
身著蓬蓬裙的活潑小孩和渾身爛布一樣的男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本被姜滿擦干凈的臉龐不知道在哪又染上了灰,血跡凝固在嘴唇邊、下巴上,姜滿抓著手帕替他擦了半天也沒擦掉,反倒是姜暮被擦煩了躲開了姜滿的手。
姜滿也沒強求,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爸爸不愛干凈,但眼前的爸爸還是跟從前一樣,會照顧她,會給她帶食物回來,這一次還給她帶了漂亮的裙子。
姜滿很依賴他,就算是沒有漂亮裙子她也喜歡爸爸的。
既然爸爸不喜歡洗臉那就不洗,就像她以前不喜歡刷牙爸爸也并不會強制要求她去做。
新裙子帶來的新鮮感逐漸褪去后姜滿又安靜了下來,望著床上堆積如山的衣服姜滿自發開始整理起來。
她沒有找到小孩的衣架,只能笨拙地將剩下的衣服疊好,雖然并不很工整,但是至少比姜暮丟過來的一大堆要整齊了許多。
床鋪很大,姜滿的衣服只占據了一個小角落。
她這個時候想起了照顧自己的尤叔叔,又跑到姜暮旁邊問尤洪的下落。
姜暮聽懂了她口中的尤叔叔,腦海中里回想起了壯漢的模樣,最后望向了窗外那條并不算寬敞的公路。
那輛疾馳的車仿佛在那見過,方才他回來時就嗅到了那個人類的氣味,對方人手多,姜暮并無萬全把握能夠將對方變成自己的食物。
他的目光又轉移到姜滿身上,瞇著眼時喉嚨里還發出咕嚕的動靜。
姜滿探過頭也往窗外望去:“怎么啦?”
姜暮手臂一伸,將窗簾徹底拉緊。
車上的尤洪仿佛察覺到了什么,扭頭望向身后早已陷入黑暗的城市,他什么也沒看到。
“洪哥,滿滿不會有事吧?”費晴照顧姜滿的時間居多,她無法想象那么小的孩子跟一個喪尸待在一塊兒回事什么樣的結局。
即使那個喪尸是曾經的隊友,她也無法信任喪尸能夠和人類和平共處。
在末世里,變成喪尸的人類很多第一口咬得都是自己的親朋好友,如今讓喪尸帶著孩子生活不亞于在狗的面前吊著一根肉骨頭,控制力得多強才能忍住。
尤洪收回目光,那天晚上姜暮的反應完全是因為他無意間踏入了他的領地范圍,靠近了他藏在休息室里的姜滿。
那個孩子被姜暮列入了他的所有物里。
所以在姜滿向他表示親近后,姜暮反應激烈,甚至對他痛下殺手。
而在其他人出現后,姜暮完全沒有任何猶豫帶著孩子逃離了那里。
這樣的表現完全超出來一個喪尸對食物的保護程度。
尤洪很了解姜暮,那個人雖然性格冷淡,但對于自己看重的東西幾乎是拼勁性命去保護的。
就像——
姜暮用自己的性命為他們爭取了一線生機。
以至于尤洪在尋找半天后就不再花費時間去尋找姜暮的蹤跡。
從姜滿的樣貌來看,姜暮將她養的很好,至少比跟在他們身邊要更安全。
再者,姜滿也更愿意跟著她的爸爸。
尤洪將耳邊的煙叼在嘴邊,面含笑地朝著隊友挑了挑眉:“哲子,借個火。”
“洪哥終于舍得抽了?”戴著眼鏡的青年調侃著,手指一挑,煙尾被明火燎紅,尤洪深吸了一口朝著窗外吐出,煙霧遮掩住了男人的眉眼,但很快就消逝了。
別墅里——
姜滿也給姜暮找出了一身男人的運動服,一看就是昂貴的品牌,料子舒適有彈性,拉扯后也不變形。只不過遞過去后姜暮依舊不肯換。
他對自己的破爛乞丐裝情有獨鐘。
姜滿也沒堅持,小蓮為了給她打發時間在小房子里找到不少紙筆,姜滿自從來了玩具基本都沒有。
看到畫筆后姜滿又高興地哼起了歌兒,她趴在桌子上開始涂涂畫畫著,將自己和爸爸一起度過的日子畫了下來。
天色漸暗,房子里沒有燈,姜滿只畫了兩幅畫就停了下來。
她對著透著光的窗戶舉起自己的畫滿意地點點頭,隨后迫不及待地拿過去給姜暮看:“爸爸,這是你,這是滿滿!”
喪尸夜視很好,他注視著只有一條身體的刺猬頭瞇了瞇眼,勉強看出了那是個人類,隨后又落在一小條身體的雙頭刺猬上,第一回陷入了沉思。
姜滿還在那滔滔不絕:“爸爸可厲害了,一下子就把我接住!其他的叔叔阿姨想碰我都碰不到呢!”
小蓮慈祥地撫摸著姜滿的頭,仿佛是在安慰。
只是剛摸兩下身側男人的殺意漸濃,那雙紅瞳死死盯著它的枝條時牙齒也發出咯吱的聲響,小蓮有種被碾碎的錯覺。
它抱緊自己的枝條立馬老實地變成手串纏繞在姜滿的手腕上一動不動。
姜滿已經興致勃勃地跟他講起第二幅畫了。
“爸爸抓了一個袋鼠!可大!可胖了!”
小孩用手比劃著,兩只手中間仿佛抱著一個巨大的水缸,她還自帶音效,哼哧哼哧著體現姜暮的厲害。
姜暮不想再聊袋鼠,他扯過畫,仗著身高將畫擱在了書柜最上層。
姜滿嘟著嘴不高興:“爸爸,滿滿這樣會拿不到。”
姜暮就是要她拿不到。
姜滿還想說什么,突然發現嘴巴上覆蓋著一只冰冷的手,她說不出話來,只能仰著腦袋看著爸爸。
男人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窗簾拉緊根本看不到什么,但是姜暮察覺到了有東西靠近。
他弓著背將姜滿抱起塞進了衣柜,昏暗中,姜滿注意到爸爸的表情過分嚴肅,他朝著姜滿呲著牙,隨后緩緩合上了門。
姜滿捂住自己的嘴巴坐在衣服堆里,過分安靜的環境里她聆聽到了自己快節奏的心跳……
還有一道陌生的嘶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