紜閬到紜煒殿中“探望”的時候,遇到了剛從殿里出來的宜女,宜女是個女勼,她并不是紜族人,而是外族人,并且還是個奴仆出身,但性子溫順模樣漂亮,早已經嫁到了紜族王族中,為紜族誕下了不少的子息,她的輩分和白拈大人是一樣的。
當初紜水城如果不是子坤大人繼位,那么現在紜水城的主人會是宜女的丈夫鉤長。
紜水城多年來都是由紜族統轄,一方面是紜族團結,更重要的是紜族人夠強,紜族人也不排外,但多年下來,紜族通婚都是盡可能的族內通婚,到了子坤和鉤長這一輩,兩個最優秀的楔者卻都挑了個外族人當自己的勼。
白拈大人性子冷清不喜與人結交,腿腳也有些不便,與之相對的宜女卻是性子溫柔體恤下人,這么些年白拈大人膝下也就白翎一個孩子,老實說繁衍子息的能力還是弱了些,并且白拈大人來潮期有時也不讓子坤大人近身。
身為勼,繁衍子息外還應滿足的是楔者的.欲.望解決楔的需求,這兩樣似乎白拈都不占據任何的優勢。
不像宜女,到現在已經五六個孩子,聽說最近又準備在來潮期時和鉤長大人再孕育一個子息。
族中長老對宜女的贊譽也高于白拈,紜閬雖然怕白拈,但更不喜與宜女接觸,大概不太聰明的他,直覺上好與壞的事物分辨的尤其清楚,這會看到宜女立馬就躲開了。
宜女看望紜煒帶了不少的禮物,不過紜煒沒有收下,離開的時候,宜女身邊的幼女細雨拉下了臉,她不喜歡紜煒屋子里藥草的苦味,染得她新熏的香料都變了味。
“下次我不來了。”細雨語氣嬌憨,她剛剛分化,意料之中分化成了女勼,還不懂的收斂自己身上的頸香,渾身縈繞著淡淡的香味,對氣味也尤其的敏感,進了紜煒的殿中,藥草的苦味實在讓她渾身難受。
細雨模樣嬌俏,身段也比分化前婀娜了不少,和宜女長的非常的相似,一眼看去溫柔如水,嬌弱非常,如今細雨尚為許楔,是紜族最俏的勼。
說起來,紜族之中也并非是風平浪靜,族人多了,總有不同心的,這是每個部族都有的情況,像細雨從小就不喜歡白翎,她分化成了勼,阿姆阿塔希望她能做白翎的勼,但細雨不愿意。
族中之人白翎最為優秀,可白翎會分化成什么都不曉得,而且不管是分化成勼還是楔,就白翎那模樣細雨看了就來氣。
畢竟細雨愛惜自己的容貌,見不得比自個長得好的,更見不得白翎在吃穿和身份上樣樣都壓了她一頭。
當初如果是她的阿塔成了紜水城的國王,那白翎現在有的全都是她的,她會是紜水城最尊貴的公主。
這幾天阿姆倒是沒再提過白翎的事,可總帶著她往紜煒這里跑,細雨不想來可還是被宜女帶了過來。
來都來了,不過剛剛在殿內紜煒都沒正眼瞧她一下,病懨懨的沒一點強大楔者的模樣,細雨眼光很高,老實說如今紜族適齡的楔者,她是一個都看不上。
“我聽醫師講他已經沒什么大礙,以后我真的不想來了。”細雨抱著宜女的手臂撒嬌。
宜女拍了拍幼女的手,眉眼溫柔如水,聲音有種異常安撫人心的魔力,“你們都是紜族一脈,他是你大哥,病了,你自是要來看看。”
宜女說話間,視線瞥過紜煒宮殿旁的白翎宮殿,心里卻是愈發確定了一個事實,盡管紜煒并不顯露分毫,但白翎一定是出事了。
這位紜水城未來的主人終是跌落神壇了。
宜女緩緩露出笑容,族中她的幼女最是貌美,最合適繼承王位的是紜煒,兜兜轉轉,只要耐心足夠,機會終是來了。
“王庭中進了一批織族人的錦緞,你去挑上一些做幾套新的衣裳。”宜女一句話立馬讓細雨高興了。
待她們走后,紜閬才走了出來,嘀咕了幾句,都是各宮一一分發的錦緞什么時候輪得到她們想挑就去挑了。
嘀咕完紜閬就進殿找紜煒了。
他不大主動來紜煒的殿中,心里對這位大哥是懼怕的,若非必須來,他是能避就避,倒是今個主動還是第一次。
紜閬是不聰明,但也不傻,王庭之中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不然白拈大人不會下令封城,王庭之中透著繃緊的壓迫感,仿佛山雨欲來一般。
而且白翎的宮殿進不去,紜煒竟然又受傷了,這些天白翎露都沒露一面,去宮殿找他,火云說白翎身體不適,需要靜養,但這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進了殿內,紜閬第一句話就問:“白翎是不是……”出事了。
“閉嘴。”
床榻兩邊的紗幔只撩開了一邊,低沉警告的聲音從床榻中傳來,紜煒眼窩凹陷,臉上毫無血色,他吃力的撩開紗幔,眼眸泛著血絲,“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需要我教你?”
隔墻有耳,他說的都是些什么話。
紜閬立馬閉緊了嘴,他剛剛的質問鼓起了最大的勇氣,這會是不敢再來一次了,但也沒走,就杵在原地執拗的站著。
紜煒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最近王庭中多有異動,他得趕緊好起來,要是再找不到白翎,一些人恐怕是按捺不住了,瞧剛剛的那一位,可不就是來探虛實。
“好好在你殿里呆著,其他事不要管,過幾天就是子坤大人的歸期,不會出事的。”這是紜煒給紜閬的答案,說罷他又道:“最近避著點宜女大人。”
最后一句話是特意提點紜閬的,搞得紜閬愣了好一會才點頭,等回到自己的宮殿內,一個人坐在了殿中不曉得想了什么,之后他把宮殿內的丹藥和一些療傷的藥液都找了出來,囑咐身邊的心腹——恩克,悄悄把這些東西送到白翎的宮殿,一定務必要悄悄的,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恩克嘴角一抽的,面上不顯,心里卻道,送去了,這些東西也到不了白翎的手里,如今的白翎正藏在他和印的奴房里不愁吃喝。
養一條鮫人其實沒有那么的好養,一個鮫人的食量有多大,恩克不清楚,鮫族生活在深海,是很神秘的種族,他一個人族不了解這些,但現今屋里頭的那一尾食量委實驚人,好幾次都讓恩克看得有些瞠目結舌。
在把東西送到了目的地,交給了火云藥師之后,恩克就下了值,比起第一次見到的性子跳脫的火云,如今的火云神情間攢滿了憂愁,人都瘦了快一圈了。
恩克看了心里直嘆氣,但他自己也不太好過,如果可以他想把那條小鮫人還回去,解決一切的事情,無奈有人不答應。
待恩克回到奴房,看到的是印在給水缸里的小鮫人喂吃的。
現在印打魚都是用的簍子,一次得逮慢慢的一簍回來,一尾尾的魚撲打著魚鰭掙扎跳躍但都被印用手送到了小鮫人的嘴中。
不愧是傳說中的兇獸,幾條魚被他嚼得滿嘴的魚鱗咯吱作響,骨肉碎裂,聽在耳朵里讓人毛發聳立。
不過,腮幫子鼓鼓的,像是小紅燈籠似的眼睛微微發亮,嬌嫩的臉皮被撐的微圓,像是掛著兩粒小珍珠,看一眼倒是……不討人嫌的。
并且還是個挑嘴的,只撿著魚身上最肥美的地方咬上幾口,其余不能吃的不好吃的,肉質不夠肥美的,他碰都不碰一口。
印倒也縱著,還頗有耐心,一條一條的喂,簍中的魚慢慢見了底,等印再遞過去一條,小鮫人砸吧了下嘴,用蹼爪打理了幾下自己的嘴巴,“嗷”了一聲,紅色的眼珠泛著水光,搖了搖頭。
“吃飽了?”印把魚放回簍里,小鮫人紅尾巴在水中一甩一甩的,微微游動蹼爪巴在了缸沿邊,眼珠低垂,身子微微外傾瞅著水缸下邊簍里的魚。
“明天我去重新抓新鮮的,和今天一樣多。”印立馬懂了小鮫人的意思,這是在看簍里還剩多少,夠不夠他明天的口糧。
安安靜靜的小鮫人琉璃大的眼珠微微發亮,又“嗷”了一聲。
這一聲嗷大概是在夸獎印很聰明。
□□里跟蓋了一床獸皮毯子似變得熱乎乎又軟乎乎的,真是心頭軟乎乎,到處.硬.邦.邦。
他手指咔咔的動了幾下,像是要把到指尖的熱意給驅散一些,在無果之后,一把握住了小鮫人巴在缸沿邊的微涼的蹼爪。
一熱一涼的接觸讓小鮫人瞳孔一縮,鱗片倒豎要露出兇相。
而印只是掬了把水,把小鮫人一對蹼爪仔仔細細的洗干凈,又給他擦了擦嘴,理了理紅色微卷的長發問道:“會說話嗎?”
料想是不會說的,斛的丹藥加上精心設計的陣法,不愧是花費了他半生時間來研制的,讓白翎顯了鮫身的同時,還讓人連同記憶和身體都退化成了十幾歲的幼崽,不過這并不是沒辦法醫治。
只需用強大的靈力梳理筋脈,一點點的溫養。
可是印壓根就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