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
趁虛而入 想吃草莓
在這里短暫生活了兩天, 庫洛洛也覺得莫特伊白是個不可多得的美麗國家。
風景優美，氣候適宜。并且相較于之前的封閉，這個國家從十幾年前開始逐漸對外開放, 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如果從普通人民的角度來看，威洛霍華德才是他們真正的救世主。
“來吧, 年輕人。多虧了你的頭腦，才能讓我提前兌現承諾�！�
將手里翻看了數遍的游記合上, 庫洛洛終于等到了他此行要見的人。
林簡早已在房間里等待，看到來人, 向他點頭致意。
本來除念應該在神圣儀式結束后進行, 但對方提出了可以幫忙殺死揍敵客的條件，事情就理所應當被提前。
“真難得。我可沒想過，竟然有朝一日會為幻影旅團的團長除念�！�
他看起來和威洛年紀相仿，只是瞳孔沒有那樣明顯的顏色, 普通的黑粽，頭發有些泛白。
“按理來說, 你應該會被我手下的人殺死……世事還真是難料�！�
“看來當初離開婚禮后追殺我們的mafia是您的手筆�！�
庫洛洛語氣平淡，只是陳述。
威洛倒是挑起眉毛，這件事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老朋友, 你也太心急了。如果當時你得逞了，我的大事可就又要推遲了�！�
“哈哈！不好意思，我都這個年紀了, 可沒有再任我猶豫抉擇的時間, 下手就是要利落些�！�
林簡豪放地笑了兩聲, 隨即又很快收住，這種人的情緒永遠只是一種對外的包裝。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發出危險的氣息：“誰讓這個年輕人壞了我們難得的好事, 那游輪上交易的寶石……可都是些不可多得的珍品�！�
庫洛洛眉頭微動。
原來當初指使他人掉包大珠寶展的寶石，并且要在游輪上交易的幕后主使人之一，是林簡。
當然寶石和展品都被幻影旅團搶走了。
這樣看來，他們可以說是私底下結了不少梁子。
“當然……一碼歸一碼�！�
林簡又將剛剛那副嘴臉收起，空氣的氣氛再次變得輕松起來：
“正所謂利益交換，你給出的條件實在難得，我當然很樂意為你除念�！�
庫洛洛低著頭，只是微笑。
“能得到你的信任，該說是我的榮幸？”
“不，我們從來不講信任�！�
林簡這么說著，手上的動作卻不含糊。
外來的念力突然包裹著庫洛洛的全身，白色的光芒在他周圍游走著，最終聚集到一點。
手背上出現白色的刻印。
“你身上的誓約會在七十二小時后被清除完畢，但在這期間，我可以隨意停止除念的進程�！�
林簡施完念，拿出懷表打開來看。
“正好，從現在開始，七十二小時后就是神圣儀式的結束時間，我要求你在神圣儀式結束之后，立刻動手。”
庫洛洛抬起手臂，看著手臂上白色刻印的圖案。
伊爾迷被要求在神圣儀式中操控蘭希，所以結束之前庫洛洛不能出手，但在儀式結束后，他對威洛就沒有用處了。
而為了防止庫洛洛在神圣儀式結束之前出什么岔子，不僅是除念需要有時間限制，除念的過程還可以隨意被林簡終止。
果然，他們之間的博弈從來不會存在信任。
“對了，我應該提前告訴你，我給揍敵客的人下的具體委托�！�
威洛出聲，和林簡對視一眼，接著把視線放到庫洛洛的身上。
“除了操控蘭希完成神圣儀式之外，他還需要暗殺一個人。”
沒等他說完，庫洛洛就能猜到對方話里的意思。
“啊，這樣做的確更保險一些。”
伊爾迷的暗殺目標，就是他自己。
如果除念后的庫洛洛不完成和林簡的約定殺死揍敵客，他就會反被揍敵客殺死。
只要儀式結束，威洛不介意將神圣的地盤變為戰場。
置于結果？不管死的是庫洛洛還是伊爾迷，都是林簡想要看到的情況。
“話又說回來，我當然希望你能贏。”
林簡做完了該做的事，笑著站起身：“不過我大概沒辦法親眼目睹你們的戰斗了，揍敵客難保不對我還抱有敵意�！�
所以神圣儀式結束之前，他不會再公開露面，直到一切事情都塵埃落定。
威洛拍了拍老朋友的背，他們總是這樣能在利益相關方面獲得雙贏。
誰能不喜歡這樣的朋友呢？-
“在信徒表達完他的愿望后，用手去舀水池里的清水，將水灑在對方的手心，然后觸碰對方的額頭�！�
“注意眼神要一直注視著對方……請不要閉上眼，蘭希小姐�！�
坎蒂絲看著眼前閉上眼拒不合作的人，心里嘆了口氣。
從一開始蘭希就把她的話語當耳旁風，不是閉上眼睛假寐就是輕輕側過頭去不看她。
“很快就是神圣儀式了，你如果配合的話，艾比小姐也……”
果然，在聽到熟悉的名字時，蘭希睜開了眼睛。
要說艾比和她算不上太過親密的朋友，但要是因為自己讓學姐遭受一些無妄之災，蘭希心里也說不過去。
“不是我不想配合你。”
最終，她開口。
“我被注射的藥物讓我根本沒辦法動彈。”
坎蒂絲：“可是從六個小時前我們就沒
有再給您注射藥物了�！�
“你們打的濃度太高，身體里肯定還有殘留�！�
“您本身就有一定耐藥性，現在……”
“那你們倒是給我吃點東西啊。”
蘭希才不聽對方亂七八糟的借口，她把頭正過來，直視著對方：“光靠營養針我一點力氣都沒有�！�
“……”
坎蒂絲有些為難。
“我想吃草莓。”
蘭希已經開始提要求。
“要甜的。”
莫特伊白雖然風景優美，環境宜人，但沒有大片土地用來種植，自然新鮮水果的價格也非常高。
坎蒂絲做不了主，只能先向威洛先生轉達。
圍繞在她身邊的人走開了，蘭希一個人終于樂得清凈。
她沒指望真的能給她拿來什么草莓，她只是單純的給對方添堵。
不如說，因為艾比的緣故，蘭希的確會配合威洛完成一處荒唐的戲。
但她沒想過，威洛竟然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蘭希沒有力氣去做什么動作，但她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揍敵客家族是改行賣水果了？”
她說要吃草莓，結果跟在坎蒂絲身后的是誰？
黑色長發被他在耳側挽成一束，大概是在這棟建筑的人都要穿白色衣服，伊爾迷身上層層疊疊的白色服飾和他黑色的眼瞳實在是不太相配。
“唔，蘭希，這才幾天沒見，你看著就這么虛弱了。”
伊爾迷靜靜地看著她，雖然蘭希身上的衣裙將她的皮膚大部分都覆蓋了起來，但從裸露在外的蒼白指尖和沒有血色面龐還是能看出她身體并不健康的事實。
“托你委托人的福。”
她嘴依舊不饒人，蘭希把目光落到站在一旁的威洛身上：“我只是想吃點草莓，也沒有硬要不配合，不至于把這尊大佛請來吧？”
讓伊爾迷操控她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威洛走到她身邊，蹲下，看著親切的模樣，嘴里說的話卻與之相反：
“只是以防萬一。并且我需要讓他給我展示一下能力。”
蘭希的臉色冰冷。
讓伊爾迷來直接控制她這個提議，她大概能想到是誰做的。
“……”
沒什么好說的，她也反抗不了。
“那么，我直接開始吧。”
她看著伊爾迷掏出念針，向她走來。
蘭希只覺得，和當時往她腦子里插的那根念針不一樣，沒有任何痛感和不適，因為直接控制了她的所有感官。
一開始她連意識都沒有。
“眼神太空洞了，不行�！�
隨著耳邊談論的話語，她的意識突然又變得無比清醒，但身體的控制權依舊在別人手里。
眼前的場景很清晰，蘭希甚至能轉動自己的眼球，但也只能做到這些。
舀水池里的清水，將水灑在對方的手心，觸碰對方的額頭。
一直注視著對方。
“莫特伊白的……救世主……”
耳朵里的聲音分明是她自己的，蘭希卻完全沒有發聲的意識。
在她被控制著說完規定的字句，余光看見威路滿是欣喜的表情。
“……很好。”
“很好�！�-
后頸的針被抽出，蘭希脫力地倒在躺椅上。
“她基礎機能太差了，控制完就會這樣�！�
伊爾迷解釋道。
“那還是給她吃點東西……”
坎蒂絲站在一旁，輕聲問。
“不�！�
威路臉色欣喜的余韻還沒有散去，既然揍敵客家族控制人的技術如此高超，為何一開始還需要威脅讓蘭希配合呢？
“就按照之前那樣，不要給她吃任何東西�！�
他不需要一個能行動自如的傀儡，蘭希這樣的狀態正是他想要的。
“不過按照她這樣的身體狀態，不能控制她做很劇烈的動作，可能會死。”伊爾迷補充。
本來就是這樣，如果一個人的基礎機能太差，就算能被控制著上天入地，給原本身體帶來的負荷也是實打實的。
“神圣儀式的流程不會讓她太過勞累的�！�
威洛：“我的孩子，堅持一下，你很快就不會受苦了�！�
“……”
蘭希只覺得腦子里的耳鳴聲越來越大，唯一的力氣只體現在為了呼吸新鮮空氣而起伏的胸口。
手背連針刺的痛覺都無法發覺，大概又是在給她注射營養針。
不知道威洛和伊爾迷是否離開了，她現在除了耳鳴聲什么都聽不見，只能睜著眼看坎蒂絲在眼前忙來忙去。
“……哈。”
稍微擠出的氣音被坎蒂絲發覺，于是她停下忙碌的身影，蹲在蘭希身前。
那表情，大概是心疼？
蘭希沒有多余的心思分析外界的信息。
“想吃……草莓�！�
筋疲力盡后，她閉上眼，讓自己陷入黑暗的夢境-
莫特伊白的夜晚稍微有些涼。
夜幕降白沙籠罩，只有海浪的聲音不分晝夜，永不停息。
“抱歉，這里外人不能進�！�
坎蒂絲站在由白色的磚墻砌成的走廊，攔住眼前這個聽說是無比冷酷的殺手。
她的額頭沁出了些汗水，白天伊爾迷揍敵客用念針控制人的場景歷歷在目，坎蒂絲的確懼怕對方，但仍站在門口，攔下了他。
“蘭希小姐需要休息，如果沒有威洛先生允許，就請回吧�！�
人偶一般沒有感情的男人盯著她。
坎蒂絲只能感受著自己不平常的心跳，心里的恐懼讓她忍不住微微顫抖。
“啊，好吧�！�
片刻，對方這么說。
好在伊爾迷并沒有為難她。
“那轉告里面的男人，我在西邊的雕塑旁等他。”
伊爾迷轉身離開，獨留瞳孔驟縮的女人站在門口。
坎蒂絲的呼吸一滯，對方的話語顯然讓她想隱瞞的事情無所遁形。
此時，只有幾盞燭光點亮的房間內，原本應該只有一位在躺椅上小憩的女人。
男人的額頭上印有不詳的十字，他單膝撐在對方的躺椅上，將繁復的白紗壓在膝蓋下。
略顯蒼白的臉龐被他捧在手里，兩個人的臉離得很近，卻不只是單純在接吻。
鮮紅的果肉在雙唇之間被擠壓出艷麗的汁水，順著女人的嘴角留下，又很快被對方的舌尖舔去。
一整盤新鮮的草莓被放在她身側，蘭希吃的很慢，連吞咽都需要很大力氣。
深綠色的瞳孔輕輕顫抖著，她知道是庫洛洛，但對方的臉卻遲遲無法聚焦。
只是被緩慢又纏綿地，往嘴里送入一顆顆草莓。
草莓比起他的唇舌還是有些堅硬，所以蘭希雖然沒什么反抗能力，卻依然能分清與她舌尖觸碰的是對方的唇舌還是甜美的果肉。
等恢復了些力氣，眼前的人早已消失不見。
只有格外紅潤的嘴唇和被打濕的領口在燭光下跳動。
第132章 .
非正常意外 請你愛我
維斯佩拉的雕像在夜幕中安靜地佇立著。
伊爾迷在來之前稍微知曉了一些莫特伊白的信仰, 并且對要控制蘭希的前因后果都做了詳細了解，在他看來，這座維斯佩拉的雕像可以說和蘭希沒有什么關聯。
只是靠發色與瞳色就將某人視作神明的化身, 若非實在荒謬，只能說這一切的背后有真正的人在推波助瀾。
伊爾迷依舊望著維斯佩拉的雕像, 但他從剛才的細微腳步聲就已經知道，他的客人已經來了。
“你這次開的價, 不覺得有些高了？”
庫洛洛的額頭再次被繃帶纏住，此時的他站在不遠處, 格外紅潤的嘴唇還帶著方才的繾綣。
長發男人終于將視線從雕像上移開, 看向他。
“你給我的委托是讓我假意接下另一個委托……這種事違背了我們家的職業道德，傳出去會影響揍敵客的口碑�！�
揍敵客向來是拿錢殺人，力求干脆果斷。
像這種假意接
下另一個人的委托還要演戲的要求，被外人聽了去肯定會懷疑有一天會被揍敵客家族背刺。
到時候就沒人敢再委托揍敵客了。
所以一般這種會產生沖突的委托, 揍敵客家族的習慣是交給家族的不同人去做，誰先殺了對方的委托人誰就獲勝。
庫洛洛深知這一點, 并且曾經加以利用。
“不過，誰讓你開出的價碼是林簡的性命，不然我也不會破了規矩�！�
伊爾迷記得, 當初凱里安之所以要針對揍敵客，背后就是受了林簡的指使。
對方既然要殺揍敵客，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
但是林簡的蹤跡向來難尋, 揍敵客業務又繁忙, 伊爾迷只能暫時把事情擱置, 不代表他把這件事忘了。
這次正好庫洛洛給了他這個機會，破壞一些規矩也無傷大雅。
至于破了規矩的后果？只要把知情人全殺了，消息自然就不會外傳了。
所以, 價格高一些很正常。
不過伊爾迷不知道的是，庫洛洛不止是用林簡的性命來交換這場早有預謀的演出。
同樣利用了伊爾迷的性命作為他自己除念的籌碼。
隱藏在白色布條下的黑色十字在此地被視為不祥的存在，而帶著它的男人將棋盤上的棋子都擺在了各自的位置。
甚至，連她也……
庫洛洛抬起頭，望著維斯佩拉的雕像。
“所以，林簡到底藏在哪了？”
伊爾迷的主要目的只有一個。
但這位除念師似乎知道自己的性命被人盯上，在庫洛洛身上下了除念的念咒之后就消失了。
“就在你腳下。”
他低笑。
“不過，記得等我除完念之后再動手�！�
七十二小時，結束的那刻就是神圣儀式落幕的時候。
伊爾迷并沒有對他的答案感到迷惑，按照附近這棟建筑的結構，他腳下應該就是一片空曠的地下室。
惡魔的低語消失在夜幕里-
“你今天氣色看著不錯�！�
蘭希是除了在個房間坐著看風景之外不能動彈，但不知道威洛是什么毛病，很喜歡找她來聊天。
“這個景色，你母親也很喜歡看，還好這十幾年來沒有什么變化�！�
“她曾經說過，這里很像她的故鄉。”
“不過我還沒機會去到安格爾的故鄉，還真有些遺憾�！�
蘭希很想趕他走，但對方肯定不會聽。
所以只是擺著一副冷漠的神色眺望遠方。
“不要總是這副表情，等到儀式結束，我會讓你回到正常生活的�！�
威洛嘆了口氣。
不僅是因為蘭希是自己的女兒，而是海神維斯佩拉的化身這個名頭只用一次是在是太過可惜。
既然海神能在她身上降臨一次，就能降臨第二次——至于下一次又會被他利用干哪些事，要等到以后才知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你達成友好的交易，你來幫我，我給你想要的東西�！�
他的話里帶著真摯，連威洛自己都信了：
“也是……明明我們可以不用威脅和控制的辦法……只是你太抗拒我了。”
話里話外說的好像是蘭希的錯一樣。
“你知道我的正常生活是什么樣嗎�！�
相比昨天，蘭希恢復了些力氣，說起話來并不覺得吃力。
“當然，我其實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
威洛淡淡笑著：“上學，工作，人際關系簡單，你過的生活平淡又安穩，回到日常生活或者過得更好，這些都不是難事�！�
蘭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女人的聲音并不尖銳，她說話總是有些黏連在一起的連音，但這個句子卻說的分外清晰。
“在我的正常生活里，沒有‘父親’存在。”
房間里的氣氛詭異的寧靜，連在身后忙碌的坎蒂絲都不禁放緩了腳步。
露臺外海鳥的叫聲有些刺耳。
“也是，你的確會恨我�！�
半晌，威洛表示理解。
“缺席了你二十年的人生，突然出現只是為了利用你，這的確很難接受……”
“想多了。”
蘭希打斷他。
此時的她比昨天的情緒更加穩定，仿佛她早已接受自己坐在這里即將被利用的事實。
“說實話，在杰蓮妮教授的婚禮之前，我對你談不上恨，更多的是震驚和一些……不能接受吧。”
“多虧了媽媽，我并不覺得自己沒有父親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拍賣會之后我其實冷靜了許多，如果當時婚禮上你直接跟我坦白你的目的和有關莫特伊白的事，我大概率是會答應你的請求的�！�
“畢竟我對媽媽之前的事很好奇，而這世界上，也只有你能告訴我有關她的事了�！�
威洛靜靜地聽著，他感受到蘭希的態度有一些緩和。
“我很樂意告訴你我們之前的事……”
“但是，威洛霍華德。”
蘭希的聲音突然冷冽起來。
“你不該和林簡一起出現的�！�
莫特伊白的云很低，抬頭望向天空總有種觸手可及的錯覺。
此時團狀的潔白云朵慢慢將太陽吞噬，將熾熱的陽光包裹在白色的水汽中。
沒有了日光照射的海邊，海水沒有以往透亮。
威洛霍華德站在陰影中，這才發現，他自己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錯估了蘭希對他的態度。
他的女兒，聰明又敏銳，警惕性還很強，這才能發覺被隱藏在他溫柔外表下想要利用對方的心。
所以威洛才打算利用除念師來與她身邊最親近的人結盟。沒有比那次婚禮上更好的打照面的機會了。
只是他完全不了解，蘭�？巳R因，如同她繼承的姓氏，和她母親安格爾克萊因一樣，有顆柔軟的心。
只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個父親而已，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多的震驚和不能接受，在拍賣會上坑了他三百多億后蘭希也能坦然表示自己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不需要更多的養育補償，她不缺愛。
威洛霍華德沒有傷害她本人，也不是因為背叛了安格爾才和母親分開，既然是這樣，那為什么要去恨他？
如果只是想利用她成為一個偏遠小國的教皇，蘭希賺了他二十二億，陪他演個戲而已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他不該和林簡一起出現的。
這件事如果他想瞞，或許蘭希到死也不會發現這個事實。
林簡是導致安格爾死亡的罪魁禍首，威洛和他是多年的老朋友，說明母親的死其實和他也脫不了干系。
“明明可以不用大費周章地控制我……這句話我回送給你。”
蘭希的臉上難得出現一些發自內心的笑意。
“竟然會以為我是因為你缺席了我的人生而恨
你……你把自己的地位看的太高了�！�
她只會因為威洛霍華德剝奪了母親的生命而恨他。
事已至此，早已沒有了回頭路。
被解開的真相再也無法塵封。
威洛發覺，這次真的是唯一一次，他能利用蘭希的機會了。
因為她說：
“如果你不殺了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殺了你�！�-
從那天晚上開始，蘭希被禁止見任何人，并且不許進食。
而連著兩個晚上，都沒有再出現帶著水果前來的小偷了-
陽光輕輕驅散了海上的薄霧，莫特伊白新的一天，從太陽自海面上升起開始。
隨著日光變得強烈，群眾漸漸在外邊聚集，踩踏著波浪，祈求著海神維斯佩拉的祝福。
蘭希被換上了更加華麗的裝束，但整體的衣裙依舊是白紗由組成的。
深綠色的眸子低垂著，任由身邊的侍女擺弄。
華美的珠鏈穿在她的發間，額頭也被白色的油彩點上特殊的圖案，除了那雙眼睛，全身上下也只有手腕上那副鑲嵌著寶石的手鐲并非白色。
但坎蒂絲知道，這手鐲是為她所制的封閉念力的道具，無法被摘下。
“唔，這樣看倒是有些像新娘呢。”
伊爾迷看著被精心打扮的人偶，不禁伸手摸上她的發。
“揍敵客先生，不要做多余的事�！�
威洛霍華德站在一旁，用眼神警告。
“放心，我只是順便檢查一下念針�！�
被米白色的卷發所覆蓋的，插在女人后頸的一根針。
伊爾迷：“嗯，被藏的很好，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威洛看著鏡子里的，他的女兒。
這兩天他總是忍不住想，讓林簡過早出現是否是個錯誤決定。
他原本可以有一個配合他，神色鮮活的女兒。
不。
很快，他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從一開始選擇和林簡相互利用，他們之間就不可能產生普通的父女情。
微不可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威洛的思緒被打斷，皺著眉回頭：
“你不應該來這里�！�
額頭纏著繃帶的男人神色自如，站在門邊看著鏡子里像人偶一般精致的女人。
庫洛洛被威洛禁止和蘭希見面，原因無他，威洛并不相信這個男人是否還夾雜有私心。
男女之情有時輕如空氣中消散的煙霧，有時卻又像鉆石般堅硬。
“別誤會，我只是來找你�！�
庫洛洛表示，如果自己有異心，他絕對會在誰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單獨前來，不會光明正大當著威洛的面。
一片忙碌的坎蒂絲不由得慌了眼神，還好被層層的紗簾遮擋，沒有人看見。
庫洛洛的視線重新放到自己的盟友身上——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
“在這里的這幾天，讓我不由得也相信，海神維斯佩拉的祝福，可能會給我帶來好運�！�
“所以不介意讓我也參加吧？神圣儀式�！�
伊爾迷見他這么說：“唉？那我也想參加。”
雖然那樣就變成完全自導自演的場面了。
但是蘭希這樣的確少見，大概這輩子都不會見到了。
威洛：“揍敵客先生，希望你明白你正在工作的事實�！�
伊爾迷有些沮喪。
是，就算是他真正的委托人，也說了讓他在神圣儀式控制蘭希的過程中不能出岔子。
“庫洛洛魯西魯�！�
威洛難得稱呼這位盟友的全名。
“要知道，如果神圣儀式沒有順利結束，你是無法被成功除念的�！�
這句話警告的意味很明顯。
“當然，所以我才想要祈求海神的祝福�！�
庫洛洛微笑表示，經歷神圣儀式的機會可不多-
要說莫特伊白最標志性的建筑，必定是矗立在海邊的石塔。
石塔雖然名字里帶石，卻是近幾年用最先進的技術建造的堅固高塔，不然無法抵抗偶爾凜冽的海風。
當然，是由威洛霍華德出資建造的。
在塔的高層，此時正聚集著幾十位衣著潔白，帶著虔誠表情的人。
以教皇為首，跪坐在殿內正前方，在他身后依次以同樣動作跪坐低頭的人們，是這個國家的神職人員，還有其他國家同為教徒的君主或權貴。
威洛在最后方，按照他的劇本，海神維斯佩拉會在最后回應他的祝福。
并且帶來‘神諭’。
作為海神化身帶有血緣意義上的親人，他是沒有爭議，最具有權威的教皇。
并且和現在的教皇不同，對他來說，那將不僅僅是個職位。
而是帶有神的旨意的，海神維斯佩拉的使者。
殿內漸漸飄起了白霧。
不知何時，紗簾后出現了人影，隨著一層又一層遮擋視線的簾子被拉開，維斯佩拉的真實模樣終于在所有人面前顯現。
她跪坐在水池邊，的睫毛輕顫，為首的教皇看到了她深綠色的眼眸。
蒼老的教皇最先將身軀貼在地面，低下頭顱。
沒有人會懷疑維斯佩拉在這個人的身體上真實地降臨了。
只要看到那雙眼睛就能明白——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那雙深綠色的眼眸，但是他們全都跟隨著教皇的動作，將身軀貼在地上，帶著最虔誠的心。
“請祝福您的子民�！�
“……請祝福您的子民。”
如龍柏樹般深邃的雙眼在一聲聲呼喚下仿佛有了生機，她輕輕抬起頭，看向人群中為首的老人。
細微的動作所帶來頭上珠鏈的輕碰，帶來輕微的聲響。
教皇終于走上前。
跪坐在維斯佩拉面前，雙手在額間合十，再次俯身。
“感謝您賜予莫特伊白的一切，請繼續祝福您的子民�！�
作為教皇不會有任何個人的愿望，不論于公于私，向海神請求的祝福除了為了莫特伊白的子民之外都不會有其他的內容。
將雙手置于海神的面前，教皇等待著神明的回應。
片刻，對方伸手從身旁的水池里舀了清水，灑在他的手心。
接著，濕潤的手指觸碰到他的額頭。
不需要有任何語言，這代表神明接受了他的請求，并給予他祝福。
教皇再次向她俯身。
祝福的流程大抵都是相同的，說實話這種程度讓伊爾迷來操控完全就是小題大做——但是沒辦法，蘭希對威洛非常抗拒。
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按照威洛定下的劇本走。
就算拿艾比學姐威脅，蘭希也會想辦法在祝福儀式上搞點什么岔子。
威洛深知她的脾性，此時也覺得讓揍敵客的人幫忙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抬頭看向臺子上被圣光包裹著的，神明的化身。
并非是上天賜予他的禮物……而是安格爾最后留給他的禮物。
他們的孩子。
只可惜他所做的事早已讓一切都無法挽回。
臺上接受祝福的人退下后，在威洛晃神的片刻，已經輪到了那個人。
額頭上綁著繃帶才能在這個國家毫無顧慮行走的，那個上不了臺面的盜賊。
本來他不該出現在這里的。
就算無關個人恩怨，從他的姓氏來看，庫洛洛魯西魯同樣也不適合在這樣神圣的場合出現不是嗎？
不過對方是聽不到他心中所想了。
被威洛看不慣的男人，同時又是他的盟友，就這么走上臺，跪坐在被譽為海神的化身，維斯佩拉的面前。
對庫洛洛來說，此時眼前并不是什么莫須有的神明，只是他的蘭希。
蘭希被打扮的很漂亮。
她的
模樣是從未有過的安靜乖巧，在她后頸插著的念針讓她整個人真正變成了精致的人偶。
不過她本來就是美麗的。不管是微微上翹的睫毛，還是看向自己時繾綣的雙眼，柔軟的唇，喊他名字時轉著彎的語調。
庫洛洛感受到聚集在身后的視線，大概是因為看她的時間有些太久了。
不過沒辦法，那晚上因為要避人耳目實在是有些太過匆忙，他只能顧著將鮮美的果肉送進對方的唇，感受著久違的柔軟觸感，而忽略了再仔細端詳蘭希的模樣。
手背上的白色刻印提醒他，還有大概十分鐘就能除念完畢。
是時候了。
庫洛洛伸手，將額頭上的繃帶摘下。
但他背對著所有人，沒有人知道寓意不詳的黑色十字面對著莫特伊白的神明，只有場下的威洛霍華德打起了警惕。
原本應該雙手合十在額間行禮的流程被他故意拋開，庫洛洛面對著蘭希，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感謝您賜予莫特伊白的一切，我想……”
深綠色的雙眼堅定不移地看著他，盡管他知道那是被故意操控著才產生的情緒。
庫洛洛還是向他的神明開口：
“請你愛我�！�-
臺下的人群漸漸有些躁動起來。
比起慌亂，更多的是對現狀的不解。
方才不是沒有信徒向海神祈求‘愛’，但那都是以‘我們’‘家人’‘人民’等代稱的請求，大家也都清楚那是在向神明祈求守護。
但這個人所說的話，實在是有些太過私人化了。
這……是不是有些不敬？
于是他們將注意力放在了維斯佩拉身上，想看看神明會做出什么反應。
在沒有人發覺地方，威洛霍華德正直起身子，手在身側默默捏緊成拳，一動不動地盯著臺上的景象。
庫洛洛所做的事已經讓場面處在混亂的邊緣，如果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威洛會馬上通知林簡解除他的除念進程。
在眾目睽睽之下，海神維斯佩拉舉起了手。
和方才面對所有人都沒有區別的動作，舀清水，放入……庫洛洛并沒有伸出手心。
清水就這么灑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
但她依舊用濕潤的手指，輕碰對方的額頭。
水珠留在黑色的十字上。
庫洛洛笑了。
因為他的神明回應了他-
雖然目前為止，臺上人的行為實在是充滿了不敬，但剛剛維斯佩拉的動作在信徒的眼中不僅是回應，還帶著寬恕。
對啊，神明會愛他的每一個子民。
于是殿內的躁動被平息，大家都在等待著，最后一個人向神明訴說自己的請求。
該輪到他了，威洛霍華德。
但是臺上的男人并沒有就這么離開。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意外發生了。
原本端坐著的神明突然被方才出言不遜的人拉近了距離，那是一個擁抱，足以讓在座的所有人驚詫地站起。
“他在做什么！”
精致的人偶向一旁倒去，眾目睽睽之下，額頭上帶有不詳十字的男人吻上了她的唇角。
但他們的神明沒有任何反抗，維斯佩拉的深綠色眼睛就這么看著對方，似乎真的如他請求的那樣，帶著愛意。
“天吶——”
不知道是褻瀆神明的動作更令人詫異，還是庫洛洛額頭上的十字圖案更令人震驚，總之，一切不能接受的元素都在此時此刻，這個神圣的地方以詭異的姿態上演著。
好在庫洛洛很快被拉開了。
威洛霍華德飛快地沖向臺前，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拳。
“呃！”
庫洛洛被這一圈打得嘴角出血，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威洛扯著衣領拽了起來。
“看來，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了�！�
威洛在他耳邊低聲警告，攥著拳的手因為怒意顫抖著。
他根本沒有空余思考庫洛洛為什么這樣做，但沒事，蘭希還在，那么他劇本還能重新上演——
突然身邊的人們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
被他拽著領子的人只是在笑。
威洛猛地回頭，卻發現原本應該倒在地上蘭希，他故事的主人公，消失不見了。
沒有人能帶走她，除非——
方才倒吸涼氣的聲音是因為蘭希憑空消失了。
“抱歉……哈哈。我只要看到閃閃發光的東西，就忍不住想據為己有呢�！�
庫洛洛還在他身邊笑著。
威洛這才發現，他手里拿著的，分明是用來封住蘭希念力的寶石手鐲！
那只能用特殊的鑰匙才能打開，以防萬一他放在林簡身上了，他是怎么——？
除念。
他在除念的時候調換了鑰匙。
威洛控制不住自己帶有怒意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越生氣，對方就越愉悅。
此時，庫洛洛正端詳著從蘭希身上脫下來的寶石手鐲……還有根念針。
看起來他很滿意自己的杰作。
“我知道這是壞習慣，但沒辦法……”
“畢竟我是上不了臺面的盜賊啊�！�
第133章 .
不確定因素 千算萬算沒算到……
場面一時間變得無比混亂。
不敬的舉動, 消失的神明，未完成的儀式。
庫洛洛的視線有些模糊，他的盟友——剛剛關系破裂的前盟友, 揍起人來真是毫不留情。
他的嘴里滿是血腥味，混雜著四肢的疼痛, 地板上低落的血液紅的刺眼。
他對自己的體術水平有明確的認知，一對一怎么也不應該落到下風, 結果事先準備的鋒利匕首卻無法給對方造成明顯的傷痕。
直到手里的匕首被打落，輕松被對方捏成一塊廢鐵。
庫洛洛仍有些止不住發笑。
威洛霍華德, 竟然是單純的強化系。
“住手！”
蒼老的教皇終于回過神制止了這場荒唐的鬧劇, 他看著威洛憤怒的身影，是他十幾年來從未見過的樣子。
“冷靜，莫特伊白的子民不允許輕賤生命！”
威洛被迫停下了拳頭。
是啊，他現在還不是教皇。
在莫特伊白, 公然反抗教皇的命令是重罪，神圣儀式沒有完成, 蘭希沒有向眾人傳達他設計好的‘神諭’。
“抱歉，教皇大人。”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到庫洛洛身上的血沿著手臂低落, 手背上的白色刻印讓威洛回過神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通知林簡結束除念，然后找到蘭希。
至于這個該死的盜賊……
“讓大家見笑了，神圣儀式暫時中斷我深表抱歉, 不過請相信, 我會處理好這一切�！�
威洛走到教皇身邊。
“這個人是不詳的征兆, 請您讓我來處理他�！�
沒時間再等眼前教皇的應允，能假意向他征求意見已經是威洛能做出的最大體面。
“帶他上天臺�！�
帶有十字圖案的男人被架起，教皇還想說些什么, 就被對方的眼神里的狠戾制止。
這里大部分人已經是威洛的支持者。
教皇這個職位早已是個空殼。
“放心，我不會壞了莫特伊白的規矩。”
教皇無力阻止，只能看著身邊的人按照他的指示做事。
還好，威洛最后一句話并不是謊言，因為就算他能得到人們的政治支持，也無法改變人們在莫特伊白根深蒂固的忠實信仰。
蒼老的手緩緩垂下-
揍敵客的家伙，竟然不見了！
原本應該在事件發生之后幫助他控制住庫洛洛的殺手，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威洛霍華德很敏銳，一開始就是那個盜賊讓他委托的揍敵客，甚至不惜以林簡的名義……果然，他
們私底下還有交易。
但是那個傳說中的殺手家族竟然會干這種出爾反爾的事？
“威洛先生，那個殺手在事情發生后就自己離開了……”
坎蒂絲同在后臺觀察著一切，向男人轉述著自己所見。
看來蘭希并沒有把他一起轉移走。
不過現在的威洛沒有空去糾結伊爾迷去了哪里，距離庫洛洛除念成功還有幾分鐘。
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嘗試聯系林簡，可惜并沒有成功。
不知為何，這座高塔里所有的信號都被屏蔽了。
想都不用想，絕對是他那個盟友干的好事。
坎蒂絲看出他的意圖，連忙表示：
“事情發生后，我就叫人去通知林簡先生了。”
很好，威洛很滿意她的舉動。
林簡的藏身之處離這里很近，威洛讓坎蒂絲繼續嘗試找出這附近的信號屏蔽器。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蘭希會去哪？
威洛的眉頭緊皺，事情正在往脫離他控制的方向飛速發展，如果不能及時挽回局面……
【如果你不殺了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殺了你�！�
這是他親生女兒對他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打心底傳來顫栗的興奮，因為威洛霍華德知道了蘭希最首要的目的。
她要來殺死自己。
不過威洛并不相信蘭希真的會成功，因為安格爾留給她的制約只能讓她利用間接的手法來殺人。
而他可是可是刀槍不入的強化系。
是蘭希最難對付的類型-
高塔上的風帶起所有人的衣擺，被視為不詳的男人癱坐在建筑最高處的邊緣，溢出的血跡將純白的衣服染得斑駁。
庫洛洛完全沒有生命受到威脅的緊張感，至少面前這群人——完全沒辦法殺他。
莫特伊白的信仰讓所有信徒不得輕賤生命，不僅是不允許自殺，傷害他人生命的事情更是被視為對神明的褻瀆。
一群圍繞著自己的信徒不知該拿他怎么辦，似乎是希望海神維斯佩拉顯靈，讓一陣海風將他吹落。
他看向手臂上代表著除念的白色刻印。
——還有幾分鐘。
威洛大概是通知不到林簡了，因為伊爾迷會先他一步將林簡控制住，并在除念結束后把目標殺死。
而恢復了念能力的他，對付威洛霍華德根本不在話下。
唔……如果蘭希不想讓他殺的話，倒也可以放他一馬。
但那樣自己身上的罪豈不是白受了？
沒有人知道被架在高臺邊緣的男人心里在想著什么，只是他臉上的微笑顯得額頭中央的標志更為不詳。
“威洛大人……”
在信徒們的低聲竊語中，威洛霍華德走到庫洛洛面前，蹲下，在他面前低聲狠戾地警告。
“明明按照我的計劃，你就能順利除念——何必多此一舉？”
庫洛洛抬眼，表情依舊是漫不經心：
“我的目的的確是除念……但又不止是除念�！�
他不僅要除念，還要向他們的神明索取更多的報酬和獎勵。
就算庫洛洛不和威洛結盟，蘭希也遲早會因為艾比被挾持到莫特伊白，那不如就讓他來加速這個進程。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理由——
“從幾年前開始，就有越來越多的mafia在流星街強制孩童開念……這背后有你的手筆吧？”
看似是疑問，但兩人都知道這是他們心知肚明的事實。
威洛不只是利波蘭家族背后的支持者，不如說，在薩黑爾塔，又有哪個mafia可以說完全脫離了政客與商人的掌控？
當然，還有林簡。
如果威洛早一點知道，這位盜賊有時不只是為了個人私欲在做事，很多時候他在世間留下的痕跡代表著流星街，就不會輕易與他合作。
庫洛洛的眼神像是在看著獵物。
【我們不拒絕任何東西，但也別想從我們手中奪走什么�！�
“呵……”
“你覺得事情所有的發展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威洛本該被他這副模樣激怒。
不過此時的視線落到了庫洛洛的手背。
那純白的刻印消失了。
“看來你雇來的殺手本事并不到家�！�
——庫洛洛的除念進程被中斷了，在最后一刻。
林簡還是先他們一步-
伊爾迷的速度很快。
在事發之后他馬上就離開了高塔，往林簡所在的地下室前去。
不過其實時間也沒有那么緊急，因為他早就把要和林簡通報的人處理掉了。
而庫洛洛給他的時間還有五分鐘，對他來說綽綽有余。
只是在路過早上蘭希梳妝的房間時，伊爾迷被擺放在臺面上半蓋住的藥盒吸引了注意力。
蘭希的身體已經有了耐藥性，為了控制她，庫洛洛帶來的注射藥物濃度遠高于正常比例。
現在藥盒里剩下的藥物注射液已經不多了。
伊爾迷記得，早上在往蘭希身體里插入念針的前一刻，她身邊的侍女還在給她注射藥物。
大概是為了以防萬一。
按理來說，蘭希就算脫離了伊爾迷的控制，被取下了封念手鐲，被注射過量藥物的身體應該也沒有動彈的力氣才對。
殺手難得在工作中開了小差，但他有時間觀念，只是多花了十秒鐘看了眼藥盒里的注射液。
……
什么啊，這就是庫洛洛帶來的藥物？
剩下那些未開封的玻璃瓶里，明明都只是些生理鹽水。
殺手的身影消失，只剩下空中晃動的紗簾表示著有人來過。
【蘭希脫離了控制后，她會去哪？】
【跟你的目的地一樣�！�
他的委托人給出的指示很明確。
蘭希會用瞬間移動離開，她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找到艾比學姐。
人沒有了威脅才能更好的行動。
而艾比就在地下室，和林簡所在的地方一樣。
大概林簡在這里看著艾比也是為了防止事情出什么岔子。
地下室的地形伊爾迷早已深記于心，莫特伊白的守衛也很少，他輕盈的身姿穿梭在黑暗中。
直到伊爾迷聽到了一聲槍響。
他停下腳步，要找的目標和人都在那里，而鮮血已經沿著地板的縫隙向外蔓延。
林簡倒在地上，被一槍斃命。
男人身上卻沒有子彈打穿頭顱噴濺出的痕跡。
在他的身旁，海神維斯佩拉靜靜地站在血泊中。
蘭希依舊一身穿白的華麗裙裝，鮮血只是稍微沾上了她的裙擺。
她的右手握著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手槍，左手拿著破了個洞，一半被染紅的枕頭。
就算沒有親眼見到她射殺林簡的場面，伊爾迷也能想象得到，她用念能力突然降臨在林簡面前，用枕頭隔開彈道來鉆身上誓約的空子。
神明的神色平靜，看著倒在血泊里的男人，沒有任何表情。
極致的圣潔和混亂的血腥在她身上形成強烈的沖擊。
這個畫面……庫洛洛沒有辦法親眼看到，真是他的一大損失。
發覺有其他人來到此地，維斯佩拉輕抬起深綠色的眼眸。
“……干嘛。”
蘭希的語氣不是很好。
“……”
伊爾迷看了看到在血泊中的自己的目標，又看了看蘭希。
“嗯……沒事�！�
反正他的目的是殺了林簡，既然蘭希用更干脆利落的手法解決了，就等于他此行最重要的任務被完成了。
至于時間？
庫洛洛當時說要等他除念之后再動手來著，好像……還差兩分鐘？
嘛，反正人不是他殺的，責任并不在他。
伊爾迷回想了一下委托內容。
的確并沒有在除念完成之前保護林簡生命這一條。
第134章 .
墜落 神明拯救了他
林簡倒在血泊中, 面目猙獰。
曾經能輕易操控局勢，導致無數人直接或間接死亡，擁有無數權力的人, 在地下室死得悄聲無息。
就在一分鐘前，他在看到蘭希的那一刻, 臉上浮現的還是驚喜又興奮的表情。
大概對林簡來說，看到因為自己而毀掉人生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會有種殺人犯回到犯罪現場的快感。
不然他也不會故意留著蘭希的命，并強迫她在當初做出荒謬的選擇。
在婚禮時他被迫忍住了, 無法表現出自己的內心有多么雀躍。
尤其是在看到蘭�？聪蛩歉被祀s在驚詫中的茫然, 連恨意都來不及調動的面孔時，這種雀躍的心情達到了頂峰。
在他殺了安格爾后，蘭希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呢？他不禁在想。
仇恨會毀了她的人生，不管蘭希是抱著對他的恨意還是對自己的恨意, 這都讓林簡感受到隨意操控他人命運的快感。
“上次……”
上次沒來得及打招呼，很高興再見到你, 安格爾的女兒。
他原本想這么說。
只可
惜蘭希沒有給他將話說完的機會。
莫特伊白的神明瞬間消失在原地，他沒能看見那藏在裙擺后銀色的槍，子彈就已經透過潔白的枕頭穿過他的頭顱。
“你下手比我想的要干凈利落�！�
伊爾迷看著地上的尸體, 只有一發子彈的痕跡。
穩準狠。
蘭希在確認完林簡死亡后，目光就再也沒在這個尸體的身上多做停留。
“我早就說過，如果在路上碰到他, 我會殺了他的�！�
婚禮上太過突然, 沒有合適的時機。
但她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蘭希不關心為何當初林簡要鏟除安格爾, 不在意這背后的理由，也懶得和他多說廢話。
她并不知道林簡的內心想法，如果知道也只是會嗤笑一聲。
自己從沒生活在仇恨之中。
安格爾的死的確讓曾經的她無法接受, 但蘭希始終沒有忘記母親對她的期望和自己應該走的路。
掙扎與煎熬都被獨自消化，她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么。
伊爾迷：“我還以為你會先對威洛動手�！�
當時的情況下，威洛根本不知道蘭�；謴土四盍�，就算沒有槍，對她來說應該也算是絕佳的機會。
如果蘭希利用那個封念的手鐲將威洛的念力封住，很輕易就能將他制服。
她只是輕輕抬起自己的裙角。
“你們好像都誤會了，只有林簡才是我的首要目標�！�-
艾比學姐被蘭希轉移到了艾斯的車上。
艾斯能讓人變小的念能力的確很有用，不然他也不會在抓住時機成功逃脫。
至于蘭希需要的槍和匕首，是她當時早就和對方做好的交易。
【我會讓你拿我好好交差，但你需要幫我藏一些武器在這里�！�
不過他沒和蘭希說庫洛洛的事，庫洛洛也并不知道蘭希的打算。
看著車輛駛離，蘭希拍了拍手。
這下威洛手里就沒有她的軟肋了。
她感到非常輕松，甚至不知從哪里拿來了一籃草莓往里嘴里放。
甜美的果肉在口腔里化開，但蘭希不太有時間仔細品嘗草莓的味道，因為她真的很餓。
雖然打了營養針，身體里的藥物早已被代謝完，也不能改變她這幾天實實在在沒有吃東西的事實。
剛剛能順利開那一槍已經有些讓蘭希意外，再不吃點東西她真的沒力氣再使用武器。
“唔，所以現在你是不是該去解決威洛霍華德了？”
伊爾迷不知道正在跟誰打電話，但是很明顯，對方沒接。
所以他這么問蘭希。
“怎么？你要攔我？”
蘭希瞟他。
其實按照她的心里排序，威洛只能排第三而已。
現在林簡死了，倒是能勉強排到第二。
你問現在的第一是誰？
當然是一開始假扮露西婭騙她，后來給她注射藥物迷暈帶她來莫特伊白，還瘋狂給威洛霍華德出壞主意的盜賊頭子。
庫洛洛為了除念不惜利用她，而威洛暫時還沒得逞，所以當然是庫洛洛的排名高一點。
就算他后面又是偷偷送水果又是把注射藥物換成了生理鹽水，還在危機時刻取下了她封念的手鐲，蘭希也不可能就這么原諒他。
被伊爾迷控制的時候她保有完整的記憶，自然看得到庫洛洛在她面前做了什么。
一邊利用她一邊請求愛，這個人難道不覺得自己實在太過貪心，簡直連吃帶拿嗎？
“不，威洛只是我名義上的委托人。”
伊爾迷看穿了蘭希的心里所想：“但是為了揍敵客家的職業道德，我不能親自殺了他。”
“不過……如果你不趕快點，我真正的委托人應該就快被打死了�！�
蘭希：“……？”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真正的委托人？你說庫洛洛？”
“嗯�！�
“他不是除念了嗎？還對付不了威洛？”
“……”
伊爾迷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兩秒，接著恍然大悟。
“哦！蘭希不知道林簡是除念師呢�！�
“距離成功除念前的兩分鐘，就在剛才，你把他的除念師殺死了�！�-
流出的血是溫熱的，大概是因為海風輕易地帶走了皮膚的溫度。
好在庫洛洛的意識非常清醒。
“你確定就要這么殺了我？”
走投無路的男人臉上沒有絲毫面對死亡的恐懼，他依舊是那副輕蔑的眼神。
“違反了莫特伊白的信仰，你大概永遠都不會有當上教皇的那天�！�
又是一記重拳。
“咳！”
“威洛大人！”
神的使者圍繞在他們不遠處，發出驚呼。
在他們眼里，威洛霍華德是重要的繼承人，但如果破壞了莫特伊白的信仰，也會失去海神的庇佑。
庫洛洛堅信威洛不敢對他真正做些什么——至少在眾多人面前的現在不會。
太陽出來了。
陽光透過云層，灑在黑色的發絲上。
這并沒有帶來任何暖意，大概因為這里真的很高，庫洛洛的指尖里除了干透了的鮮血，還有麻木的冷意。
“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跟你說‘來日方長’？”
威洛停下了揮向他的拳頭，一昧地發泄怒火并不能真正解決現在最重要的問題。
于是他拎起對方的領子，輕易地將男人提起，將庫洛洛拖到天臺邊緣。
“維斯佩拉忠誠的信徒們——”
他轉頭，面對著自己曾經利用海神而籠絡的人們。
“難道忘了嗎？維斯佩拉的傳說。”
“十字圖案之所以被我們視為不詳，就是因為海神曾被困于十字峽谷，經過千百年才能脫離禁錮……”
“而他，這個額頭帶有十字圖案的男人，在神圣儀式上對海神出言不遜，他是真正的，惡魔的使者！”
所有人被威洛霍華德的一番話定在原地。
不少人看向庫洛洛的表情已經變成了嫌惡，更有人已經默默離開，不想再參與這場鬧劇。
他的頭微微揚起，只是在看天邊飛翔的白鳥。
想利
用信仰來制裁他……？這可不是個好選擇。
“可是，海神回應了他�！�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這么一句話。
是啊，方才神圣儀式上，大家都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出言不遜，但海神維斯佩拉回應了他。
說明庫洛洛同樣受到了海神的祝福。
受到祝福的人就是莫特伊白的子民，威洛沒有權力處置被海神祝福的人。
“海神維斯佩拉的故事，我也有拜讀過呢……”
他站在高塔的邊緣，搖搖欲墜，卻依舊有余韻分享自己的曾經讀到過文字。
威洛想出聲制止，卻被突然在眼前出現的人愣了神。
海神維斯佩拉如方才突然消失那樣，再次憑空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她的裙擺沾上了鮮紅的血跡，面容不似方才溫柔沉默，而是帶著冷漠與凜冽。
只有威洛一人知道，這并非海神維斯佩拉的再次降臨，而是他的死神睜開了眼睛。
“維斯佩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奪去，她的發色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芒。
庫洛洛仿佛沒有看到蘭希出現一般，繼續著剛才的講述：“維斯佩拉強大又美麗，在我看來，她并不會被十字峽谷所困……”
蘭希往前邁出一步：“你……”
眾人第一次聽見海神的聲音。
“如果只是她不想離開呢？”
庫洛洛的話輕輕落在風里。
——額頭上帶有十字圖案的男人從高塔上墜落。
威洛霍華德猛地回頭，他的注意力還沒有從蘭希沾血的裙角移開，事情就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剛剛并沒有松手！
是庫洛洛趁他不注意掙脫了他，故意向后倒去。
但在眾人的眼里，大概他就是導致庫洛洛死亡的罪魁禍首，傷害了海神祝福的人，玷污了莫特伊白的信仰——
威洛的視線里閃過一抹純白。
層層疊疊的白紗在風中飄動著，海風托起神明的衣擺。
她一躍而下-
狂風在耳邊呼嘯，他眼里只有純凈的藍色天空與高塔的白色墻壁，庫洛洛很久沒有體驗過這樣徹底的失重感了。
連五臟六腑都在身體里叫囂著。
很快，他的視線里出現了另一抹純白。
庫洛洛看不清蘭希此時的表情，只能看到美麗的珠鏈穿梭在她被風吹起的發間，在太陽下閃著光芒，刺進他的眼睛里。
蘭希的身影在消失又出現，每一次都離他更近了些。
持續的下落并沒有結束，但庫洛洛終于感受到懷里對他來說算得上熾熱的溫度。
兩人相擁著墜落。
一個又一個的空間通道連接著不同的節點，抵消了重力即將帶來的劇烈沖擊。
庫洛洛閉上了眼睛，偏頭去貼著對方柔軟的臉頰。
神明拯救了他。
第135章 .
劇烈反噬 最令人驕傲的孩子……
耳邊的風聲在呼嘯。
庫洛洛掉下去的那一刻, 蘭希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他又在搞什么把戲？這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不對，庫洛洛的計劃他應該已經成功除念了，但現在的他并沒有。
所以, 他就這么沒有任何念力保護，從高塔上掉下去了？
身體比理智更先做出行動。
強烈的失重感和飆升的腎上腺素讓蘭希在空中才發現自己做了什么, 但此時的她根本無法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她的身體因過量的刺激感緊繃，只能用念能力離庫洛洛近一點, 再近一點。
冷風滑過眼眶，蘭希只覺得眼睛無比酸脹, 但她必須保持自己的視線清晰。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她也看清了庫洛洛臉上的微笑。
……可惡。
她緊緊抱著對方，這完全是過于刺激環境下的生理行為。
空間通道在身下打開，出口朝上，相反的方向抵消了重力的影響, 蘭希抱著庫洛洛經歷了幾個被拋上拋下的來回，終于選擇落到高塔不遠處的龍柏樹里。
穿過龍柏柔軟的枝條, 他們終于落到了地上。
蘭希劇烈地喘息著，沒有了失重感后，五感被無限放大, 胸口猛烈的心跳還帶有劫后的余韻。
“哈……”
她感覺到自己的脊背被人輕輕的撫摸，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在偏頭去蹭她的臉頰。
庫洛洛完全沒有那么劇烈的反應，仿佛從高塔上墜落的只有蘭希一人而已。
盡管腦子里全是罵人的話, 但蘭希現在除了趴在對方身上, 用喘息平復自己身體的顫抖之外, 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辛苦了�！�
蘭希聽見他這么說。
在脊背處安撫的手對現在的她一點安撫都沒有，她努力撐起身子，龍柏樹綠色的枝條隨著蘭希的動作掉落在地上。
庫洛洛有些狼狽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嘴角的血跡, 被刮傷的鼻梁，此時的他和被鎖鏈手抓住之后的模樣差不了多少。
女人撫上他的臉，纖細的手還帶著顫抖，細膩的指尖仔細滑過他臉上的傷口。
巨大的龍柏樹在陽光下保留了一個大范圍的陰影，樹下，莫特伊白的神明一襲白衣，仿佛正在溫柔地撫摸她的愛人。
“啪！”
下一秒，額頭上帶有十字圖案的男人臉上就新添了一個掌印。
蘭希用深綠色的眼眸細細描繪著他的模樣，本就是在找一個合適下手的地方。
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不過她目前最想干的，果然還是先打庫洛洛一巴掌。
不，一巴掌肯定不夠。
她面無表情地抬手，下一秒就被對方握住了手腕。
庫洛洛：“我的左臉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被你父親揍，你換右臉打吧？”
“……”
蘭希兩邊各給了他一巴掌。
男人的脖子被她掐住，在庫洛洛看來，如果蘭希深綠色的眼中沒有那么多深切的怒意的話，這完全就是調情。
“別得意忘形，我還要跟你算帳�！�
自流星街離開流星街后，這是蘭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好�！�
庫洛洛笑著答應，雖然他看起來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
“伊爾迷，別讓他死了�！�
蘭希松開了他，踉蹌著從他身上站起身來。
綠色的枝條和形狀獨特的葉片自白色的一群上抖落，她將頭上礙事的珠鏈扯下，一同被剝下的還有耳飾與項鏈。
從剛剛開始就靠在龍柏樹旁的殺手被叫到名字，終于緩緩轉過頭來。
伊爾迷：“這算是委托嗎？”
蘭希提醒他：“他是你的委托人，死了你就拿不到錢�！�
這怎么就算委托了？
結果伊爾迷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夜明珠來。
他表示就在剛剛，自己找到了庫洛洛放‘委托費’的地方，而且現在他的任務可以算圓滿完成。
既控制完蘭希上演了那場戲，又成功殺死了林簡——雖然不是他殺的。
“所以你要讓我保護他的話，算委托哦�！�
盡管揍敵客平時不接保護人的委托，不過因為蘭希和庫洛洛都是老客戶了，他可以網開一面。
“……行�！�
蘭希懶得跟他廢話，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把取下來的配飾一股腦地扔在還在地上躺著的男人身上，她去摸夾在裙子里的武器，很好，槍和匕首都在。
“不過我忘了跟你說，揍敵客前段時間漲價了。”
“哦�！�
蘭希抽出手槍檢查，并沒有把伊爾迷的話當一回事。
反正……
“我現在就去繼承遺產�！�
她留下這句話，便消失在原地。
又是一陣風吹來，好在這陣風并沒有高塔上那般寒冷，庫洛洛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漸漸回溫。
風吹動龍柏，枝條在風中輕輕搖晃，細碎的陽光灑落在他眼里，有些刺眼。
“你去幫她吧，蘭希打不過那家伙。”
片刻，庫洛洛開口。
威洛霍華德是強化系，不是蘭希能依靠念能力對付得了的程度，更何況她身上還有一層誓約在。
直接傷害都無法影響對方分毫，間接行為能造成的影響應該少之又少。
“……”
伊爾迷漆黑的眼睛看著他。
“我現在的委托人是蘭希�！�
他應該剛剛就說的。
庫洛洛嘆了口氣，坐起身來。
“那帶我去找林簡，除念之后就不用你保護了�！�
中斷的除念過程再繼續的話，就不需要再費那么長時間。
“……”
伊爾迷臉上浮現出一絲難得的微笑。
“他死了�！�
“不過不是被我殺的，是蘭希動的手�！�
庫洛洛：……？-
對蘭希來說，爬高塔并不費體力，但是有些消耗念力。
她剛剛已經頻繁地用了很多次能力，如果放在之前，自己早就沒有多余的念力了。
可能是最近需要念能力的場合太多，在不知不覺中提高了能力……
“你來了�！�
蘭希還沒有爬到最頂端，就碰見了獨自一人等待她的人。
威洛霍華德。
這位和她有血緣上關系的父親。
“砰！”
藏在身后的手槍早已準備好，空間通道就在男人的腦側展開。
射出的子彈卻在一瞬間被他抬起的手穩穩攥在手里。
“……”
強化系。
蘭希深綠色的眼睛看向他，呼吸亂了半分。
沒有任何資料上顯示過威洛是念能力者，當然他要想隱藏這個事實是很容易的事。
“竟然連一句寒暄都沒有嗎？”
他看向自己的女兒，神色有些悲傷。
蘭希不知道他的表情里包含了多少真心，但就她一往敏銳的直覺來看，威洛的確是傷心的。
“就這么干脆利落地想殺了我？明明我們連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機會都還沒有過。”
蘭希看著他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感情，曾經發覺威洛和母親的關系時的那種震驚早已被她消化。
不，可能不是被消化掉，只是她放棄了
去探究過往的種種。
蘭希曾經糾結過，母親是否的確愛他，是否愿意看到自己如此對待威洛的場面。
他們之前可能有過深切真摯的感情，美好的過往。
但安格爾已經死了，威洛可能是幫兇。
【明明是你對他的態度，為什么需要去考慮第三個人】
被束縛住的那幾天，雖然身體無法動作，但是蘭希的腦子卻格外的清晰。
所以她想起了庫洛洛曾經對她說的話。
沒錯。
就算威洛不是幫兇，蘭希也不能容忍他和導致母親死亡的人關系如此交好，這說明他并不在意母親的死。
那還有什么好糾結的呢？
“我說過，我只是想回到普通的生活里去�！�
而威洛既然出現了，就不會像過去二十年一樣再次消失得了無聲息，他永遠都會影響著蘭希，不論他是不是有意的。
威洛看著她，發出一陣嘆息。
“我不會殺你�！�
“如果你殺得了我，就來吧。”
男人的眼神可以算得上深情：“如果……你認為這樣不會辜負了安格爾的期望�！�
蘭希拿著槍的手抖了一下。
“父女相殘……她不會想看見這樣。我說過，我們的確深情相愛過，只是我不甘心罷了�！�
不甘心就能成為你傷害她的理由？
蘭希很想這么說，但她始終一言不發。
過去的事情再深究對她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那是安格爾和威洛之間的過往，和她沒有關系。
“強化系……我的確很難傷到你。”
蘭希的語氣平靜。
“嗯，你身上還有安格爾的誓約，因為她不希望在你身上看到我的影子。”
“別自作多情�！�
“你很清楚我說的是實話，我比你更了解你母親。”
她皺起眉頭。
威洛微微偏過頭去，看向露臺外不停翻涌著的海浪。
莫特伊白的風景，無時無刻都如此美麗。
“她說過……這里很像她的家鄉�！�
“但安格爾從未讓我多了解過她，她具體的家鄉在什么地方？她的父母，她童年的朋友，她的過往，她是如何成長為那樣的人……”
“她從不對我坦誠，但她眼里的感情卻又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到底什么是真實呢？”
威洛開始懷疑。
最終連為數不多真實存在的東西都被否認了。
蘭希的手指放在板機上，她甚至不需要將手抬起來，空間通道會將子彈送往一切地方。
“這些事，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人已經死了。
母親也只有對她的期望，從未向蘭希提起過威洛霍華德的存在。那就說明在她心中，只有女兒是重要的。
“去到下面如果母親還愿意見你的話，再向她尋找答案吧�！�
“砰！”
威洛微微睜大了眼睛，鮮血順著嘴角溢出。
腹腔里的劇烈痛感讓他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但蘭希比他更先跪在地上。
女人顫抖著，緊緊捂著小腹——盡管那里并沒有任何傷口。
“空間通道還能連接到人體內……哈哈�！�
威洛猛地咳著鮮血。
“但這樣的話，比起從外部攻擊，從內部造成的傷口雖然讓你避開了誓約……但也迅速帶來了反噬……”
所以蘭希雖然沒有受傷，卻和他承受著同樣的痛苦。
“有用就行了……”
反正她死不了。
蘭希猛地喘著粗氣，冷汗從額頭沁出，對付強化系只有這一種辦法。
□□肌肉再強大，也不妨礙她直接在人體內打開空間通道。
不過，這樣下來，違反誓約帶來的反噬的確是最嚴重的。
她覺得自己的內臟同樣被子彈破開，腦子嗡嗡作響。
威洛終于癱坐在地上。
但作為強化系的他好像還沒那么容易死，所以蘭希準備再補一槍。
在心臟。
男人靠在墻上，視線聚焦，盯著死神的面孔。
“你違反誓約的行為比我想象中果決……咳咳……不怕安格爾會失望嗎？”
“前段時間可能會……但我想通了�！�
蘭希承受痛苦的能力遠沒有那么好，她覺得自己完全在靠那點意志力強撐著才不會疼暈過去。
對著人生中僅認識了一個月父親，她臉上綻開笑容。
“我相信，不管我做了什么……好事也好，壞事也罷。”
“我永遠，永遠……”
“都會是最令母親驕傲的孩子�！�
槍聲響起，只剩心臟傳來劇烈的刺痛。
第136章 .
強行打斷 真的只是手滑
五臟六腑痛的都有些麻木了。
威洛就是承受著這樣的痛苦死去的嗎？蘭希不禁在想。
不, 他可能比自己好上許多，因為死去之后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這種痛苦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反復經歷。
誓約帶來的反噬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
“你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會出事�！�
是誰在吵……
眼前一片漆黑, 時間仿佛過去了許久，久到蘭希已經習慣與疼痛為伴。
耳邊是忽遠忽近的交談聲, 時而模糊又時而清晰。
“如果……對方很強……會跑……”
“不用擔心……她腦子里……針�！�
蘭希感覺到有手指摸上她的額頭，可是目前她還困在無法擺脫的黑暗中, 連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也做不到。
“你是說，針在她腦子里？”
庫洛洛看著平躺在床上的人, 她雙眼緊閉, 明明身體上沒什么傷口，狀態看起來卻比他更要處在死亡的邊緣。
他的手摸上蘭希光潔的額頭，光看外表，那里什么都沒有。
“除了在面對強大敵人時能影響她及時撤離之外……還能影響什么？”
“這屬于個人能力的保密范圍�！�
伊爾迷無視對方看向自己時有些危險的眼神。
“而且這根本上與你無關, 是蘭希主動要求我在她腦子里插針的。”
與他無關……
庫洛洛重新把目光放到蘭希身上，她身上那身繁復白紗組成的服飾早已被身邊的侍女換下, 沒了珠飾和妝容的點綴，看起來如此蒼白。
真的與他無關嗎？
曾經因為簡單的中毒就打算放棄生命的家伙，竟然會為了在面對強大敵人時能跑得快一點在腦袋里插根針？
他很清楚蘭希行為方向的轉變一定有他帶來的影響。
哪怕只有一點點。
庫洛洛懶得和身邊的殺手針對這個問題做出什么沒有意義的辯論, 他只是默默地下了逐客令。
“行，所以你的任務完成了，現在還在這里干什么？”
伊爾迷雙手抱臂, 靠在墻上。
“公事的確完成了, 但我還有私事。”
“什么？”
“既然是私事, 就說明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關于蘭希的？”
“對。”
“現在她的私事就是我的事，你說吧�！�
“……”
伊爾迷也
是第一次從這個經常合作的委托人臉上看到這種態度：“你真是有些得意忘形呢，庫洛洛�！�
“呵呵……我可不是在挑釁, 只是在陳述。”
庫洛洛連忙擺出可不要誤會我的表情：“畢竟目前的我還在被封念，也不想跟別人起沖突呢�！�
被封住念能力的確讓他太過受制于人了。
如果他當時能把時間拖得再久一點的話……
“明明當時你已經將蘭希手上封念的手鐲取下來了，將它趁機戴到威洛手上也不是難事。”
伊爾迷用無機質的雙眼盯著他：“怎么說呢？為了上演苦肉計結果錯失了除念的機會，自作自受？”
空氣中的氣氛緊張起來，連在旁邊忙活的坎蒂絲動作都輕了許多。
是的，她還在這里，在蘭希醒來之前，做著她女仆的工作。
這兩人明明看起來是同盟……為何說話火藥味如此嚴重。
她不理解。
“好吵……”
虛弱的女聲突然插入他們之間的談話。
蘭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清醒了過來，眼睛微瞇著，眉頭緊皺：“吵死了……滾出去……”
從一開始腦子里就嗡嗡嗡的。
房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坎蒂絲打算去叫醫生過來，并小心翼翼地將這兩位大佛從房間里請了出去-
醫生除了檢查出蘭希的身體營養不良之外沒有任何問題，她現在清醒過來后身體也不再疼痛。
誓約的反噬暫時消退，蘭希覺得自己除了餓得有點沒力氣之外沒什么大事。
“不想吃草莓，膩了�！�
蘭希看著坎蒂絲手里那盆鮮紅的果子，表示了拒絕。
于是女仆只能弄了點別的東西來。
是她前段時間想吃的銀耳羹，甜甜的糖水滑過舌尖，蘭�？聪蜃谧约捍策叺目驳俳z。
“所以，做好決定了？”
“……嗯�！�
坎蒂絲的視線有些逃避，但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看向她：
“果然，一個國家的女王……還是太辛苦了。”
“對我來說，女仆可能才是更適合我的工作�！�
陰差陽錯因為極光石而交換的靈魂，同時也交換了人生，坎蒂絲無法承受不屬于自己人生的重量，在尋找外力無果后，選擇了放棄。
她默默攥起了衣角。
對她來說……尚且有重新做出選擇的自由，但在交換靈魂后因為害怕而被她處死的原公主，早就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不僅是不屬于自己的責任重壓著她，背負上人命這件事也常常讓她無法入夢。
在她看到威洛如此利用蘭希的時候，她才深刻意識到，尋求外力的幫助遠沒有自己來得可靠。
自己想要尋求支持的人連親生女兒都能如此利用，如果遇到非要犧牲某個國家的女王的情況，坎蒂絲堅信路易德王國能在威洛的支持下立足，也能在他的手下走向滅亡。
到那時候，她身上背負的，就不僅僅是一條人命了……
所以坎蒂絲默許了許多事的發生。
不僅是偷偷溜進蘭希房間里的盜賊，還有其他許多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過她不敢做的太過火，因為坎蒂絲沒有把全部籌碼都壓在一個人身上的勇氣。
如果威洛達成了目的，她還會是那個任由控制的木偶女王。
“我這么做……會得到寬恕嗎……？”
她看向蘭希的眼神帶著希冀，仿佛對方給出的答案就能讓她脫離長久以來的桎梏。
“不會吧，大概�！�
蘭希很果斷地回復了她。
坎蒂絲的表情變得很僵硬。
“你很清楚，我不是海神維斯佩拉，所以不要向我尋求寬恕�！�
她只是默默將銀耳羹往嘴里送，連多余的視線都沒分給對方。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那么目前令你痛苦的東西也都是你該經歷的�！�
“別的我沒有什么要說的……我這個人有時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處理好。”
不要找她當人生導師。
蘭希很清楚如果將原本自己身上應該經歷的課題在外人身上尋求答案會發生什么事……
比如很容易被某些不懷好意的盜賊抓住心理弱點。
如果坎蒂絲沒辦法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那她很快會再次重蹈覆轍，直到承受不住走向毀滅。
蘭希將盛有銀耳羹的碗遞給她。
坎蒂絲接過，沒再說什么逾越的話題，重新恢復到自己女仆的身份。
“那個，殺手先生好像有事要和你說。”
“……什么，他竟然還沒走�！�
蘭希眨了眨眼：“那你讓他進來�！�
她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了，伊爾迷很自覺地走進來。
坎蒂絲很識趣地起身離開，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蘭希只當他是來要委托費的：“你漲價了，這次多少錢？如果太多的話我要申請分期。”
殺手先生沒有坐到方才坎蒂絲坐過擺在床邊的椅子，而是靠近蘭希，坐到了她床邊。
漆黑的眼眸離她很近。
“真冷淡，在你看來我找你只是為了工作？”
“……哪次不是？”
蘭希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確有次不是，那次在游輪上，唯一一次。
也是多虧了當時伊爾迷對自己莫名其妙的特訓，自己的能力的確有些增長。
“不過我要提前跟你說，繼承威洛的那些遺產需要些手續，價格太貴的話需要給我些時間。”
蘭希表示，都是老主顧了不會讓你白干的。
伊爾迷：“那我要收利息的。”
“可以�！�
對即將繼承威洛的遺產的蘭希來說，錢是她最不缺的東西了。
“……”
伊爾迷盯著她，對她的回答好像有些不滿。
“你和庫洛洛發展的進度比我想的要快。”
已經到了不惜為了保全庫洛洛的生命從高塔上跳下，接著隨口委托自己保護他的地步了。
連自己要收的利息具體是什么也不過問就爽快答應。
這對伊爾迷來說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為這說明蘭�，F在有了一個很致命的缺點，或者說軟肋。
這和他一開始中意對方的其中一個重要理由相悖。
“我原本很中意你沒有軟肋這點的……哎�！�
他只是嘆息，原本無法輕易被人威脅的人，一旦有了軟肋就等于鳥兒失去了羽翼。
“……”
蘭希有些無語地看著他。
“不知道我一開始是哪里給了你這樣的錯覺……雖然我的確沒什么重要朋友，但和我稍微有些親近關系的人都有可能成為影響我行動的一環�！�
她表示，都不用拿庫洛洛這個極端例子出來，光是艾比學姐被威洛擄走這件事都會制約她三分。
“我從一開始就是普通人，而并非你中意的殺手苗子�！�
是伊爾迷對她的期望過高了。
她語氣平靜。
房間內一時間沒有人說話，伊爾迷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
他沒有再說些什么，只是輕輕靠近。
男人的長發微微掃到她的手臂，蘭希看見伊爾迷向她的臉前伸出手。
一條紅寶石手鏈從他手里掉出來，在她面前微微搖晃。
蘭希微微睜大了眼睛。
純銀的鏈條，濃郁的紅寶石。
獨特的造型讓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那條當初媽媽送給基裘夫人的手鏈。
距離最后一次拜訪揍敵客家族已經有些時日，當時基裘夫人已經打算把這條手鏈送給她，但是被蘭希拒絕了。
因為那是安格爾特意送給基裘夫人的禮物。
不過，雖然后面蘭希出言不遜被掃地出門了……這條手鏈自然也沒有辦法再收下。
“母親說不想看見這條手鏈，所以托我轉交給你�！�
“……”
蘭希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什么再拒絕的理由了。
不如說對她現在來說，能再得到母親相關的東西對她來說是一種安慰。
“基裘夫人……還在生氣嗎？”
她問。
“嗯，在哦�！�
伊爾迷的答案讓她不禁脊背一涼。
雖然基裘夫人看著壓迫感沒有那么重，甚至還沒有伊爾迷重，但是蘭希就是不自覺地有點怕她。
可能也有她是自己大客戶的原因，當然蘭希決定最重要的一點是，這種來自母親的關系對她來說有一種天然的輩分壓制。
“上次我不小心提起你，母親可是在屋子里生氣驚叫了大半天呢�！�
“……”
盡管有所準備，蘭希也明白自己真的是徹底失去一個大客戶了。
好在她現在，還有下半生應該都不缺錢了，嗯。
她將紅寶石手鏈接過，放在手心。
剛剛的話題就這么被揭過，伊爾迷現在好像沒有什么要再多說的了，但是他依舊與蘭�？康暮芙�。
帶著涼意的手撫摸上她的臉。
伊爾迷的眼睛雖然和庫洛洛一樣都是黑色，卻更加沒有生氣，尤其是如此靠近的時候，蘭希根本讀不懂他眼里的情緒。
一種強烈的非人感。
“為什么……不能變成我想要的樣子呢。”
男人的上半身與她輕輕貼著，黑色的發絲遮擋了大部分視線，蘭希連呼吸都無法輕松。
她對上伊爾迷那如漩渦一般的雙眼。
你想要的樣子，那不是我。
蘭希想張開嘴說些什么，卻無法發出聲音。
“……”
寒光閃過，一個匕首直沖她面門而來。
蘭希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匕首的刀面反光里是她深綠色的眼睛，而伊爾迷剛剛撫摸她臉頰的手此時將匕首穩穩接住。
長發的男人猛地回頭，帶著一絲被打斷的怒意。
“啊，抱歉�！�
不知何時進來的庫洛洛靠在門邊，手里把玩著另一把還沒扔出去的匕首。
他語氣平靜。
“手滑了�！�
第137章 .
有利可圖 可憐可憐我
匕首在伊爾迷手中轉了個向, 他修長的手就已握住刀柄。
庫洛洛靠在門邊，神色不變：“我現在應該還在你需要保護的委托范圍內�！�
他堅信伊爾迷不會對他動手，尤其是在蘭希面前。
當然, 庫洛洛根本也不是什么手滑，本就是有意而為之。
可那又怎樣？
他不會因為別人覬覦自己的寶物而感到不快, 但也休想把他中意的東西強行改變成其他樣子。
“不好意思……教皇想見一下蘭希小姐。”
坎蒂絲站在門外，略帶拘謹地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氣氛。
“……”
兩個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一個是打定了主意要纏著蘭希, 另一個完全是自己的行動被打斷后有些不快。
蘭希掀開被子下床：“我去見吧。”
既然他們不走，那她自己走。
庫洛洛對她溫柔微笑：“身體沒事嗎？”
她當然沒事。
除了從高塔上跳下來對她來說過于刺激了, 但蘭希的身體又沒有任何傷口, 誓約反噬消退后她自然行動無礙。
和真實受到傷害的庫洛洛不一樣。
蘭希瞟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
那眼神分明在說，比起假心假意地關心她，還是多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莫特伊白發生的事情其實并沒有引發太大的轟動。
至少沒人目擊到兩位死者被殺害的場面, 要說影響最大的事……果然還是海神維斯佩拉為了救戀人從高塔上跳下去的場面。
這件事可是被不少人目擊到了。
什么？你說那個人的身份并不能確定？
他額頭上有著來自十字峽谷的印記，在命懸一線時還曾說出‘海神維斯佩拉是自愿留在十字峽谷’這種違背教義卻聽起來很合理的話。
再加上海神真的拯救了他——用物理無法解釋的辦法。
目擊者之中有許多并不知曉念能力存在的普通人, 除了真實的神跡降臨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合理解釋。
這件事就這么被傳開來，并且被有心人加上了一些浪漫要素。
而蘭希, 就如此這般被大部分人奉為了海神降臨人間的化身。
至少從她去見教皇的路上遇見的人，他們投向自己的目光是這么說的。
“到了。”
坎蒂絲出聲提醒她，蘭希定睛, 發現他們來到了高塔附近的一座白色建筑旁。
還好教皇沒有想在高塔里與她見面, 蘭希段時間內不太想再進入那個過高的建筑里。
有點心理陰影。
許多白色的圓柱在海浪交匯處立著, 延伸到岸邊，教皇沒有在建筑里等她，而是在靠海走廊的盡頭站著。
望著從古至今都沒什么變化的碧藍海面。
“對于你來到這里發生的事……我表示很抱歉�！�
已經年邁的教皇大概已經從坎蒂絲那里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所以見到蘭希的時候，并沒有把她當作真正的神明對待。
這讓蘭希松了口氣。
他們先是寒暄了幾句，待到她覺得有些冷的時候，教皇終于說出了見蘭希最重要的話題。
“……威洛和林，是薩黑爾塔合眾國的重要人物。”
“他們死在這里，對我們來說是個難題�！�
教皇的視線落在蘭希身上。
莫特伊白并沒有什么軍事力量，在優路比安大陸上的大部分國家都逃不過背后來自薩黑爾塔的制約。
這也是為什么威洛能輕易深入到這里的中心權力。
不過莫特伊白是有自己的刑法的，但蘭希不是他們國家的國民，她是薩黑爾塔的公民。
“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一切�！�
蘭希垂下眼瞼，他知道這是對方最想聽到的答案。
“林簡是被揍敵客殺死的，而威洛……”
她暫時還沒想好。
本來伊爾迷就有暗殺林簡的任務在身，自己只不過是比他多動手了一會，想必伊爾迷并不介意蘭希對外聲稱是他做的。
威洛的死法有些特殊，不過只要控制住信息的渠道，這件事也能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只要我足夠有誠意，會有獵人或者亡命之徒愿意背負一個惡名的�！�
她這么說。
蘭希很少有不計后果就沖動做事的時候，這次是唯一一次。
但她很清楚如果不了結那兩個人的性命，自己就永遠無法回到正常的生活。
所以越快越好，她只想著盡快動手了。
忘記這么做要是被傳出去……自己就會被麻煩纏身。
麻煩并不是指可能會面臨薩黑爾塔的刑法，蘭希完全不擔心這些，說句難聽但很殘酷的話，目前他們國家的刑法只對沒有勢力的普通人有用。
在刑法觸及不到的范圍，獵人，殺手，mafia，相互殘殺，有實力的人活，沒實力的人死。
而威洛和林簡背后的勢力錯綜復雜，如果蘭希不從源頭上將信息處理干凈，很可能哪天就死在上學的路上了。
“你愿意解決這些事，我就放心了�！�
聽到蘭希會自己處理好這些事，教皇終于安下心來。
“不過，目前他們的尸體還沒有被送回薩黑爾塔，一旦回到薩黑爾塔境內，事情很快就會發酵�！�
教皇提醒她，要盡快。
“我知道。”
蘭�？聪蛭邓{的海水，莫特伊白的�？偸乔宄旱南褚鄣你@石。
“林簡的尸體就普通地處理吧。至于威洛……不必將他送回薩黑爾塔了�！�
風帶起她的裙擺，米白色的頭發在海風中輕輕飄動，蘭希想了想，做出了決定。
“把他埋在那顆龍柏樹下面吧。”
既然威洛老是和她提起曾經與安格爾的往事，蘭希倒是也愿意在死后完成他的心愿。
曾經他和安格爾求婚的龍柏樹下，對威洛來說應該也是個好去處。
只是安格爾死后，她的的骨灰被蘭希撒到了海里，而威洛卻只能在這顆海邊的龍柏下沉睡了。
如果安格爾在死后還愿意見他的話，或許海水會蔓延到土地深處，將他一同帶到海里-
蘭希躺在淺灘的海水里發呆。
今天莫特伊白的天氣也很好，陽光微暖，
把一切都照的閃閃發光。
如果不是被抓過來，她很愿意專門跑到這里來度假。
不過很可惜，目前的她沒有什么玩樂的心情。
在這里的大部分事情都處理完了，她終于不需要為了母親的死而陷入無法自拔的夢境，有關那場事故的一切大概不會再掀起波瀾。
那，關于她自己的呢。
蘭希發覺，處理完‘父親’的一切，她的確能回到原本的生活之中，但事情真的如她想象般輕松嗎？
無法回絕逃避的索取，纏繞著脖頸的情感……她腦子里是庫洛洛從高塔上掉下去時堅定望著自己的面容。
庫洛洛好像一開始就堅信她會下去救他。
不知不覺已經被對方拿捏住了情感。蘭希在想，在流星街的時候還因為露西婭對他非常生氣，但那種情感好像在經歷過威洛的事情后被沖淡了許多。
大概，從遇見他的那刻開始，自己就無法回到原本正常的生活里了。
清澈的海水泛著微波，偶爾沒過蘭希的口鼻，唇邊是海水獨特的咸味。
她就這么穿著白色的裙子躺在海水里，望著碧藍的天空。
實在是不想就這么回去，也不想見任何人。
不管是庫洛洛，還是伊爾迷。
海水輕柔地包裹著蘭希，并不寒冷，而是溫暖的。她閉上眼睛，想象著母親的懷抱。
蘭希喜歡海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母親在這里。
“現在太陽還好，但一會下山就冷了�！�
坎蒂絲提著衣服裙擺，踩著淺灘的海水來到蘭希身邊。
她躺在海水里發呆已經許久了。
“啊……不太想回去�！�
不管庫洛洛對她的利用背后包含著什么樣的情感和理由，蘭希暫時都不是很想見他。
坎蒂絲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主意。
“你應該還沒逛過這里……不如去清理一下換身衣服，趁著太陽還沒落山，去鎮上逛逛吧？”
蘭希從海水中坐起身來。
吸飽了海水的頭發和裙子貼在身上有些沉重。她低頭，看著因為她動作而從身上掉落的海水。
思緒有些發生了偏移。
果然只有完全泡在海水里才能感受得到屬于海水的溫柔，一旦離開，水滴就算順著重力滑落，被衣料吸附著的海水仍會緊緊扒著她的身體。
而就算水分被蒸發掉，鹽分依舊會貼在身體各處。
有點像目前黏在她身上感情變得具象化。
她眼里的視線一暗。
“好�！�
蘭希采納了坎蒂絲的提議，要求帶她使用其他地方的浴室，并且不能告訴任何人她去了哪里-
坎蒂絲帶著她去了一個陌生的房間，蘭希把身上的鹽分洗凈，換了另一身干凈輕便的衣服，心情好了許多。
還好太陽現在還沒完全落下，小鎮上還帶著陽光的余暉。
她們來到了附近比較熱鬧的地段，蘭希才發現這里的普通居民并不只穿白色，服飾也更加多樣化，鮮艷許多。
這個臨海小國還沒有友克鑫市大……但是各種各樣的商販和路邊表演節目的人們都分外鮮活。
攤販大多賣的都是海產品，還有些貝殼珍珠，蘭希挑了些成色好的，打算作為以后設計作品的用料。
將圓潤細膩閃著光澤的珍珠放在手心里，她突然發覺，自己有一段時間沒有做任何關于設計的工作了。
畢竟出了威洛那件事后……自己的確沒有任何多余的心力去創作，并且什么都畫不出來。
看著那顆珍珠，她腦子里冒出了一些關于設計的新的頭緒。
說明事情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很好。
她們穿梭在大大小小各異的店面中，蘭希很享受獨自一人放空的時光——并不是不把坎蒂絲當人，因為她不會像別人那般打擾自己。
“為什么賣戒指的店里人這么多？”
她有些不解。
坎蒂絲順著蘭希的目光看到旁邊幾乎需要排隊才能進入的商店，那平常都賣一些普通平價的首飾，只有這兩天才把大部分地方騰出來賣戒指。
“啊，因為今天是莫特伊白的情人節�！�
坎蒂絲也是剛想起來，畢竟她來到這里也沒有很久。
這里的很多習俗和傳統也都是聽別人說的才知道。
“按照莫特伊白的傳統，大家會送給伴侶戒指。不管是昂貴的還是普通的，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儀式……啊，就像別的地方會送花一樣�！�
蘭�；腥淮笪颍�
“我說為什么街上的人好像都戴著戒指�！�
而且據她的觀察，有的人手上可不止一個戒指，更有甚者帶了滿手。
這難道也和別的地方送花的習俗相通嗎？受歡迎的人會收到不同人的戒指什么的。
好在不管是素圈還是鑲嵌著鉆石的戒指，都是一樣珍貴的心意。
“不過，如果有人拿那種草編環出來糊弄的話，伴侶會應該很生氣吧？”
坎蒂絲：“大概只有小孩子間才能這樣干了……”
兩人一邊談話一邊路過人滿為患的商店，都沒有要進去買戒指的打算。
她們逛了很久，晚飯挑了一家靠海的餐廳，盡管這時間餐廳里大部分都被情侶占滿了。
蘭希望著露臺外依舊亮起的燈光，可能因為是情人節的原因，海上漂浮著的船只紛紛點起了明亮的燈。
一個下午就把她的精神狀態拉回來了，果然人還是需要被正常對待才行。
不然她差點都覺得自己身上連人味都要沒了。
“要吃什么？”
蘭希把菜單遞給坎蒂絲。
對方明顯還身在女仆的職位上不敢動，所以她主動遞過去。
“很久沒吃過正經飯了，唉……一起吃吧，我不習慣吃飯有人看著。”
沒有任何人打擾，她們度過了非常輕松的時間-
蘭希連晚上睡覺也沒打算回到原本的房間。
她身上連手機也沒有，估計是掉在房車或者被庫洛洛拿走了，不過好在這樣完全不會有人打擾她。
“你去休息吧，不用在這�！�
坎蒂絲陪了她一天，蘭希覺得沒有必要再讓她繼續上班。
女仆的工作彈性也太大了吧？她不禁納悶，沒有嚴格下班時間的嗎？
“……好吧。”
對方沒有再推脫：“我就在隔壁睡，有需要再叫我。”
“好。”
她們互道了晚安。
窩在柔軟的被窩里，聽著窗外海浪細細翻滾的聲音，蘭希很快進入了夢鄉。
她有預感這會是一個無比香甜的覺。
……
如果沒有人半夜來鉆她的被窩的話。
突如其來的涼意貼上她的身體，將原本包裹著蘭希的溫暖環境破壞，她皺著眉頭翻過身，直接撞進還帶著室外溫度的懷里。
這下不只是脊背感受到一片涼意，而是帶有涼意的四肢全部貼了上來。
只是這樣的話她倒是也能這樣就著困意和對方相擁而眠，畢竟他們沒少這么干過，但庫洛洛明顯不是很老實。
窸窸窣窣的摩擦聲，濕潤的熱氣從她的額頭開始到鼻尖，最終落到她的唇角，在感受到對方的舌尖的觸感時，蘭希終于忍不住伸手去拽他腦后的發。
她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因為被她拽住頭發而只能微微后仰的腦袋。
“……”
蘭希帶著被打擾的怒意盯著他。
庫洛洛與她對視了一會，竟然嘆了口氣。
“還在生氣？你到現在還不愿意和我說話。”
蘭希：“威洛竟然沒給你打骨折嗎？能大半夜跑到這里來。”
“嗯，沒有�！�
他語氣輕松，摟著對方的手又圈緊了些。
“別生氣了。”
蘭希松開了拽著他頭發的手，結果庫洛洛很快就把臉埋到她的頸窩：
“事情不是被解決了嗎？”
鎖骨附近因為對方的原因蹭的有些癢，蘭希剛從睡夢中被拉出來，腦子還有些不清醒，回味了一下他剛剛這句話。
“……什么意思。”
她梳理了一下這兩天發生的事。
特意準備的
藥物，混亂的儀式，打點好的殺手，被買通的女仆，事情處處都有著庫洛洛的身影。
“你不會要說，處理掉威洛和林簡本來就是你計劃的一環吧？”
庫洛洛鉆進來有一會了，被窩里的涼意因為兩人身軀的溫度再次溫暖起來。
“我只是布了局而已……如果沒有蘭希果決的行動，是不會成功的�！�
雖然他這么說，但蘭希聽出來他并沒有要否認的意思。
心中有些復雜。
“從婚禮上開始？”
“嗯�！�
“圖書館里那本游記也是你故意讓我看到的？”
“對�！�
“海上太陽也是故意的？”
“這個是意外�！�
庫洛洛表示那次吵架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不如說，他早就把偽裝成露西婭的事情忘記了。
不是忘記當時和蘭希發生的事，而是單純忘記了自己是扮演成他人和蘭希交往的。
“不過……還是出現了失誤。按照計劃，這時候的我已經除念成功了�！�
他嘆了口氣。
活該。
蘭希心里這么想。
千算萬算總有他算計不到的時候，明明他只是為了自己除念，幫助自己解決那兩個人只是他順手而為罷了。
蘭希并不覺得當時干脆果斷就殺掉林簡有什么不好，如果她提前知道他是除念師，她照樣不會有任何猶豫。
機會往往是一瞬間的，這次抓不住，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
至于庫洛洛在除念最后一刻失敗這件事，就是他活該。
嗯。
“蘭�！�
抱著她的男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充滿了撒嬌意味，但在蘭希看來，這依舊像在黑夜中惡魔的低語。
“之前陪你回流星街就幫我找除念師的話，現在還算數嗎？”
看似是詢問，實則是請求。
“你是不是……要賠我個除念師？”
殺了他的除念師，就再賠他一個，這應該不過分吧？
蘭希：“不算數，我當初就說過我要食言�！�
她心里想著，原來打著這個算盤。
拒絕是理所應當的。不僅是不慣著他，而是蘭希覺得，恢復了念能力的庫洛洛到底有什么好的？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仗著能力高就對她又吃又搶，怎么看都是封了念的比較好吧？
至少還會服軟抱著她撒嬌。
不是說她吃這一套……唉，反正就是這么個事兒。
庫洛洛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移到了她的后頸處，輕輕捏著她脖子處的軟肉。
男人從她的頸窩中抬起頭來，正對著蘭希的臉，在黑暗中描摹著戀人的眼睛。
“唉……”
他嘆息著，將額頭貼上對方。
果然之前欺騙蘭希的事情沒那么好翻篇。
可能放在之前他撒嬌的效果會好一些？現在看來露西婭那件事明顯和莫特伊白的事情結合起來后，蘭希是不會輕易放過他了。
“對不起，蘭希。”
“是我錯了�！�
庫洛洛的道歉鉆入蘭希的耳朵里，她的呼吸亂了幾分，又被對方輕易地捕捉到。
于是男人乘勝追擊，想去親吻她的嘴角。
蘭希伸手擋在兩人臉之間，綠色的眼睛低垂著。
“……你的誠信讓你的道歉也顯得是有利可圖。”
畢竟他做過太多次這種事了不是嗎？
蘭希很清楚，對庫洛洛來說身邊的一切都只是他為了達成目的的工具，包括她。
手心被人握住，她看著庫洛洛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臉上。
就像她在主動愛撫對方一樣。
庫洛洛寬大的手掌蓋住她的手背，而蘭希的手心又貼著他的臉頰，不僅如此，對方的臉還在她的手心里輕輕蹭著。
“……”
黑色的眼睛看向她，無比柔和，帶著一些哀求。
“那……可憐可憐我吧？”
“從我的出身，到我的童年——我身上發生的一切你全部都了解�！�
“所以，就當是可憐我……”
曾經因為不滿自己的憐憫而生氣的男人在祈求她的憐憫。
蘭希的腦子有些空白。
反應過來時，對方的唇早已貼上了她。
第138章 .
相互利用 除念師更難找了……
唇內側最柔軟的部分被輕柔地舔吻, 庫洛洛隱藏在溫柔里不容拒絕的強勢開始將蘭希慢慢吞噬。
在腰后穩穩托住的手掌磨滅了能拉開距離的可能，他的另一只手鉆入蘭希貼在他臉頰上的手指間。
指縫被對方的指節塞滿，庫洛洛輕輕地用指腹摩擦著對方柔軟細膩的指間皮膚, 接著，十指相扣。
身上像剛從海里站起身般沉重, 蘭希的視線模糊，只能看見對方堅定不移盯著自己的黑色眼眸。
“呃。”
男人一邊壓著她的嘴唇一邊吃痛地悶哼。
不久前才被揍過的上腹部被蘭希輕撞, 傳來的痛意讓他不由得將對方的手扣的更緊了些。
“好痛�！�
他貼在蘭希的臉側輕嘆。
“問題都還沒解決怎么好意思抱著我又親又啃的。”
蘭希想把和對方十指相扣的手抽出來，試了試, 失敗了。
“……你有點不要臉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啊。”
庫洛洛將這一切全部接收：“不過不能只怪我吧？你之前也這么對過我呢。”
他被封念后, 蘭希強迫他回流星街的時候。
曾經趴在他身上默默道歉的蘭希，主動貼著他的柔軟身軀，還有耳邊故意的輕語。
擺出那種可愛的樣子實在是太狡猾了。
但為什么現在他用同樣的方式給蘭希認錯她就不接受呢？
蘭希：“我可沒有欺騙加算計你。”
“好吧。那的確是我更過分一些。”
庫洛洛放棄了一兩句言語和撒嬌就能讓對方原諒自己的想法，唉, 但是蘭�？雌饋砻髅骶蛯λ@副樣子很受用。
果然是因為她有派克給的記憶嗎？知道他從小就是演技派，所以根本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不原諒我也沒關系。”
他終于一退再退。
慢慢來, 他知道要慢慢來。就像當初在羅塞城計劃奪取蘭希的念能力一樣，布置好陷阱，先留住她, 再用蛛絲將她包裹起來。
庫洛洛松開了她的手，雙臂輕輕將她圈在懷里。
“但至少今晚……就這樣讓我抱著你睡吧�！�
他沒有用力，把快要按耐不住的欲望壓在心底。
“求你了。”
別拒絕他。
黑暗的房間中只有輕輕相擁的兩人。
在庫洛洛熾熱的眼神中, 蘭希終于輕輕閉上了雙眼。
他明白這是默許。目前這樣就夠了。
懷里溫柔的身軀逐漸放松, 發出緩慢又均勻的呼吸聲。
男人就這樣盯著她, 直到蘭希陷入安定的沉眠，庫洛洛才偷偷摸上她的手臂。
從手臂，到小臂, 再滑到手心，接著他輕捏著對方的指尖。
早已被體溫捂熱的金屬并不冰涼，他就這么套入對方的無名指中。
蘭希曾經在那個蜘蛛胸針底下藏了一副對戒，在庫洛洛看來，怎么都應該算是定情信物的一種。
雖然從她那里拿來的東西很多，但戒指終究還是意義不同的。
他留了一個，另外一個應該戴在她手上才是——尤其是在莫特伊白的情人節這天。
庫洛洛將蘭希戴好戒指的手放到他的腰間，看起來就像對方主動環抱著他一樣。
做完這一切，他終于滿足地閉上眼睛-
坎蒂絲早上來到蘭希的房間里時，被嚇了一跳。
她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本該在床上躺著的女人變成了男人。
但熟悉的房間布局，潔白的家具和床單，這些明明都沒有變化。
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走錯房間，只是里面的人變了。
“那個……”
坎蒂絲本想開口詢問，卻被坐在床上的人此刻的表情嚇退了意。
庫洛洛面無表情，幽黑的眼眸里滿是冰冷，僅一個眼神就讓她寒毛豎立。
坎蒂絲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兩
步，輕輕捏緊手心離開了房間。
她沒在那個房間里看見蘭希，蘭希去哪了？
女仆帶著疑問離開，她不知道的是，此時在房間里的庫洛洛也有著同樣的問題。
睜開眼后身旁空無一人，只剩一些昨晚相擁時的余溫證明她曾經在這里。
如果只是這些倒也就罷了。
——在他枕側，是昨晚本該套在蘭希手指上的戒指。
孤零零的戒指躺在一旁，庫洛洛將它拿起，上面已經沒有溫度了。
他捏著冰冷金屬制戒圈的手指有些泛白。
白色的紗簾微微晃動，今天莫特伊白的太陽藏在了云層里，但微風不停，沒有陽光的日子總是有些冷意。
“被甩了呢�！�
又是意外來客，伊爾迷不知道什么時候爬上了露臺，對著孤身一人坐在床上的男人冷嘲熱諷。
庫洛洛瞟了他一眼，將戒指攥進手心。
“你好像很閑，完成了任務還在這里�！�
“啊，我馬上就打算走了�！�
伊爾迷揍敵客當然不是無緣無故就在這里對庫洛洛冷嘲熱諷，他只是還有事情沒做完。
“蘭希麻煩我把殺害林簡的事情攬下——我倒是沒什么意見，畢竟我本來就接了你的委托。”
“但如果有有心人調查的話，你作為委托人的事可能會暴露呢。”
庫洛洛被封念的現在，如果有人摸到一些蛛絲馬跡，無疑都是增加他危險的情況。
“所以她托你詢問我的意見？”庫洛洛不禁輕嘲：“她原本就可以當面跟我說。”
他會同意的，但人跑了再叫外人來傳話是什么意思？
“可能她真的是在報復你吧。”
伊爾迷的話里看不出情緒，并糾正了他的發言：
“不過這并不是詢問你的意見，而是‘通知’。”
“因為沒等我確切回復她好像就打定主意要這么做了，不僅如此，她一并特意傳出去的消息還有‘揍敵客開始針對除念師’。”
庫洛洛只覺得手心里的金屬有些硌得慌。
不是某人委托揍敵客殺死薩黑爾塔合眾國的政客，而是幻影旅團的團長委托揍敵客殺死除念師。
——雖然結果并沒有按照計劃那樣走，但蘭希要故意傳出去的消息的確是事實。
而如果消息傳開，有多少除念師會為了保全自身而隱去蹤跡？
還有消息傳播中可能會產生的數不勝數的謠言，會讓本就稀少隱世的除念師在知道這些事后會變得更加難尋。
“蘭希要做的事對揍敵客來說沒什么影響，但你是我的老主顧，所以我特意來好心告訴你這件事�！�
伊爾迷把特意兩個字咬重了些。
“再需要我的時候，就隨時下訂單吧。不過不能再拿物品抵換了，這次因為林簡是個例外�！�
“下次下單前請準確把定金打到我的賬戶里，不然我會無視。走了。”
來去無蹤的殺手留下這句話就跳下窗臺，消失得無影無蹤。
房間里又恢復了一片寂靜。
整棟建筑里仿佛連傭人也沒有，沒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跡，除了他自己。
良久，庫洛洛的一直攥緊的手才微微松開。
他干脆利落地往后躺去，栽倒在枕頭里，留下一聲長嘆。
蘭希為了確�；氐剿_黑爾塔的生活不被影響，在臨走前，不僅利用了他給自己脫罪，還反手捅了他一刀。
男人側過身，將另一側的枕頭拉到身前，把臉埋在柔軟的布料中，捕捉她可能留下的最后氣息。
好像的確殘留有蘭希身上的氣味。
于是將手掌將布料捏的更緊，蒼白的手上浮起淺淺的青筋，這時候不用特意去控制力度，因為抱著的并不是她。
該說這是他應得的嗎？埋在殘留的虛幻的假象中，庫洛洛不禁這么想。
利用與算計最終還是被對方盡數奉還，這下除念師更加難找了。
但對蘭希來說，這些事和他所做過的事情相比好像算不了什么。
該怎么辦呢。
要去找她嗎？蘭希應該打算回到薩黑爾塔，并且庫洛洛堅信她不會為了躲自己而特意換住址。
找到她是很容易的。
但這與預言上的方向背道而馳。庫洛洛很明白，如果想要除念，就不該回到西邊，而是要繼續往東邊去。
果然還是先除念再去找她？恢復了念力后就不會再受制于人，蘭希想跑也跑不掉。
不管再抗拒，蘭希也只能被迫面對自己聽他好好‘道歉’。
所以往東，還是往西？
汲取著她留下的氣息，庫洛洛想象著昨晚懷中柔軟的身軀。
昨天不應該那么克制的。
他有些后悔-
【殺害林簡的事情安在我頭上沒有關系，但是威洛不行哦�！�
飛艇上，蘭�？粗謾C里的信息揉了揉眉頭。
想把威洛霍華德的死一同推給揍敵客的想法被對方拒絕了。
她有預感如果不在落地之前就處理好這件事，自己絕對會被威洛相關的人士懷疑，從利波蘭家族的mafia開始，再到數不清的政客，甚至是獵人。
她那段時間同在莫特伊白，就算沒有人懷疑威洛是她殺的，也會從她的口中詢問威洛被害的細節和理由。
不，她的嫌疑的確是最大的。
稍微調查一下就能知道海神維斯佩拉的化身就是她本人扮演的，而那場被中斷的神圣儀式不僅目擊者眾多還有諸多疑點。
“……”
之前動手殺的都是些普通人所以不必考慮那么多。
蘭希深刻理解了為什么有威望的人武力值不一定高但總是活的更長，因為這些人往往殺起來容易處理干凈后事才難。
動手的人就算成功了也是處在死亡邊緣了。
怪不得揍敵客家族業務火爆呢。
飛艇在穿梭在云層里，蘭希默默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再推到庫洛洛和幻影旅團身上好了。
這對他來說應該不過分吧？
蘭希想到了那個戒指。
嗯，一點都不過分。
感謝庫洛洛竟然能想到把她送出去的優惠服務贈品當作情人節禮物回給她，她也不至于如此快地就從對方的花言巧語中清醒。
第139章 .
千鈞一發 卡通小貍送戒指……
蘭�，F在對庫洛洛, 并沒什么特別的感情。
的確就如她前段時間所想的那樣，由露西婭而起的欺騙是讓她感受到深刻的背叛，現在已經被莫特伊白發生的事情沖淡。
這并不是原諒, 只是她想停止和對方的糾纏。
沒有怨恨，庫洛洛雖然將她算計如此, 卻也誤打誤撞完成了她的心愿，不過蘭希并不會感激。
只是單純覺得就這樣夠了, 到此為止吧，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
庫洛洛去想辦法除念, 她回到家里準備完成學業, 這本就該在他們原本既定的道路上，現在只是回到了常態。
故意放出去的消
息應該對他找除念師來說又增加了些難度，不過蘭希沒有絲毫愧疚感，她為庫洛洛做的事已經夠多了。
至于賠他除念師？有些搞笑了, 也就是這句話讓蘭希清醒地意識到對方總是拿捏住自己的感情來請求她做各種各樣的事。
他封念之前依靠武力威脅，封念后拿情感綁架。
蜘蛛的蛛絲組成一張看不清的網將她纏繞, 回過神來早已掉入對方的溫柔陷阱。
不想就繼續就這樣如庫洛洛的愿。
蘭希認為，在庫洛洛看來，自己就算不能依靠人脈幫他找除念師, 也能在他除念之前保護他。
纏著她是百利而無一害的選擇，至于真實的情感仿佛都被他埋在了利益交換的深處。
……好煩。
但庫洛洛說的是真的，她的確了解對方的一切, 并發自內心地偏向他。
所以在情感將理智控制住之前, 蘭希果斷選擇了離開-
庫洛洛沒來找她。
一個月了, 蘭希忙著在薩黑爾塔處理威洛霍華德留下來的遺產，應付各種各樣的人，小心翼翼地隱瞞著他死亡的真相。
他的產業大部分都以友克鑫為中心向外擴散, 所以蘭希根本沒什么時間回到埃塞維爾。
等她把大部分事情處理完回到家里時，發現屋子里和她離開時沒有兩樣，沒有任何人來過的痕跡。
也是。她想，庫洛洛應該也不會走回頭路。
硬要說家里有什么不一樣的，就是蘭希發現自己有幾個陌生的包裹。
而寄件人是‘蜘蛛’。
“……”
她盯著三個并不大的包裹，看著寄件人的信息，陷入沉思。
蜘蛛代表什么不言而喻，首先排除幻影旅團的成員，在拋下庫洛洛離開之后，后面蘭希連俠客發來的信息也沒好意思回了。
但從他最后發來的信息來看，庫洛洛的團員們此時正在探究一個叫‘貪婪之島’的游戲，而且這個地方以現實中的一個小島作為地點存在，就在優路比安大陸的東邊。
友克鑫的正東方。
俠客說除念師有可能就在這里，不過目前還在探索中，想讓蘭希把情況轉述給庫洛洛。
蘭�？戳耍瑳]回，無視了。
對方沒有收到回信，可能也在忙于探索游戲里的規則，漸漸也就沒有再給蘭希主動發消息。
所以排除這些包裹是旅團團員寄來的可能。
那答案很明顯只剩下一個。
庫洛洛。
他給自己寄什么東西？
蘭希很是疑惑，還帶有對方可能是要害自己的猜測，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直接把東西丟掉。
但是好奇心驅使著她，蘭希還是決定先拆開看看再說。
用刀將外包裝劃開，去掉一層又一層的保護后，一個精致的方形盒子出現在她眼前。
作為珠寶設計師她對這種盒子是在太熟悉不過了，一個首飾盒，一般只能裝下一個吊墜的大小。
她把盒子打開，果然，里面是一枚造型獨特的戒指。
并不是她隨手送出去的那個，是一個新的。流光溢彩的彩色鉆石包圍著中央最大的寶石。
庫洛洛給她寄戒指干什么。
又是偷來的贓物？想存放在她家里？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這就是庫洛洛專門送給她的禮物。
不過這個念頭出現在蘭希腦袋里一秒就被她無情掐斷了，想從那個盜賊手里薅掉一根毛都難得要死，庫洛洛怎么可能給她送這么貴重的戒指。
“咚咚�！�
在她思索的間隙，公寓的門突然被敲響。
蘭希放下手中的東西去開門，發現站在門外的是快遞員。
“您好，克萊因小姐。請簽收您的包裹�！�
“……怎么又來一個�！�
她又收到了一個同樣大小的包裹。
蘭希嘟囔著將包裹接過，一翻面單上的信息，上面的字跡清楚地表示，這份包裹依然還是‘蜘蛛’送來的。
庫洛洛到底在搞什么。
送走了快遞員，她又去看了下這四個包裹的發貨信息。
她剛剛拆的那個，是三周前到的，而另外兩個包裹的收貨時間分別是兩周前和一周前。
加上剛剛簽收的，說明了一件事。
庫洛洛每周都在給她寄東西。
蘭希有些無語地笑了。
她把剩下三個包裹都拆開，發現里面是造型各不相同但明顯價值不菲的戒指。
并且在每個盒子的底下，她都發現一個手掌大小的紙片。
紙片上面畫著一只Q版的大尾巴貍貓，正用又大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
手有些沒拿穩，顫抖著，卡片飄落到地板上。
蘭希收回庫洛洛會給自己送東西的話，從這張很明顯帶有故意賣萌嫌疑的卡片來看，這些的確都是他送的。
畢竟誰會故意往的貍貓耳朵上畫液態礦石，這個男人就是知道她喜歡所以在故意貍塑自己�。�
可惡。
送來的戒指也是她很喜歡的花里胡哨的款式。
蘭希猛地把盒子蓋住，把這些東西全都放在柜子里——她看不見的地方。
想要道歉本人還不親自過來，無視。
但蘭希把畫有貍貓的卡片悄悄放到書桌上了-
蘭希的擔心是很有預見性的，她原以為已經把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
結果威洛的死帶來的影響遠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簡單，就在她回到家里呆了兩周后，不速之客上門了。
庫洛洛依舊保持著每周給蘭希寄不同戒指和卡通小卡片的習慣，這次敲門她還以為又是向往常一樣的快遞送貨。
蘭希毫無防備地打開門，就被黑漆漆的槍口抵在眼前。
“……”
“我記得我們當初談的已經很明確了�！�
她的表情冷了下來。
眼前的這些人她很熟悉，蘭希半個月前跟他們打過不少交道。
mafia統一的黑色西裝，拿著銀色手杖的男人緩緩走出來，將還未燃盡的雪茄丟在地上。
利波蘭家族的家主。
“真不好意思，這是mafia打照面的習慣�！�
利波蘭先生抬了抬手，手下人便把槍收了起來。
他解釋道：“先發制人，會比較能掌握主動權。”
蘭希知道他們來者不善，擺出一副假意地冷笑。
“那是什么事讓您能親自過來跑一趟？”
她盯著對方的臉：“難道是對我當初提供的解決方式不滿意嗎？”
威洛霍華德死后，蘭希因為有血緣證明在，理所應當地繼承了那個男人的全部財產。
金錢，產業，股份，勢力……
還有和maifa有關的人脈。
威洛在背后給不少mafia都提供了幫助——并不只是金錢上的，還有各種各樣的‘優先權’與‘豁免權’。
蘭希只能繼承他有型的財產，卻無法原本地維持他的人脈，因為那都是用血腥交換來的利益，作為普通人的她無法過多干涉，也沒有資格。
所以她只能保證威洛生前給mafia提供的資金就算被她繼承后依舊不變，還多給他們分出去了一些股份和資產。
雖然當時他們對這個解決方式沒有很滿意，但目前他們連威洛霍華德的尸體都找不到，只能看在蘭希的誠意上答應。
“我們當然很感激，您能在繼承父親的遺產后還在想辦法維持他原來的產業……”
那只不過是緩兵之計。
蘭希很清楚一下子繼承如此多的東西她根本無法負擔，擅自輕舉妄動會引來不少想分割財產的有心之人。
“唉……”
利波蘭家主嘆了口氣。
“其實，這段時間我們過的也很艱難。原本能走的路子走不通了，能進的貨渠道被截胡了，就連某些議員秘書都敢對我們冷眼相待……”
男人看向蘭希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凜冽。
“真抱歉，畢竟我還沒有像‘父親’那樣只手遮天的能耐�！�
蘭希知道他想說什么。
無疑是威洛能給他們帶來的便利在他死后如今行不通了——就算蘭希能提供的金錢再多，mafia內部的資金鏈不正常運轉，那便是一潭死水。
蘭希在受國家管控的正規機構下還有些話語權，但是在背地里的黑暗世界、mafia的世界里，遠沒有那么大的權力。
沒有辦法，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過多沾染世界的陰暗面。
威洛給她留下的財產有多少，與之相對的麻煩就有多少。
“霍華德先生曾經給了我們很多幫助，我沒有指責他女兒的意思……為此，我們內部也做出過很多努力�！�
利波蘭家主大概是覺得寒暄是時候到此為止，終于表示了他此行的目的。
“我們找到了一些更有意向的合作人，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發現了威洛霍華德的死好像并不如您所說的那般單純。”
“唔，沒想到你們會背地里去調查威洛的死亡原因？”
蘭希輕笑了兩聲，帶著嘲諷。
“畢竟這么些年，我們合作的很愉快，當然有感情在。而且我記得，威洛曾經說過，在來年會給我們提供更多的‘優惠政策’�！�
他的話隨口拈來。
那是一種明確的索要。
蘭希很清楚對方的意思，利波蘭家族已經找到了更適合代替威洛的人選，并且要把她踢出游戲的同時保留下蘭希留給他們的財產。
或許并不是保留，而是瓜分。
他們嫌蘭希給的東西遠遠不夠。
但其實蘭希早就有心理準備，她剛回來那一個月并不是白忙活，她知道mafia不會因為面前的一點蠅頭小利就擅自撕破臉。
而且mafia很少會做的這么難看，一邊架空對方一邊將財產收入囊中對他們來說才是最穩妥的方式。
利波蘭家主之所以要來找她撕破臉，大概這是對方的‘合作人’提出的要求。
畢竟，如果蘭希死了，威洛的遺產將被再次瓜分。
這是一場在新合作人要求下的圍剿。
【所以，你們還想要點什么？】
蘭希原本可以這樣說。
如果更多的錢和資產能換來安寧，她是很樂意這樣
做的，畢竟繼承來的東西本就不屬于她——
“果然，我還是很討厭和mafia打交道。”
與以往不同，蘭希不想再這樣做了。
一退再退最終對方就會蹬鼻子上臉，等將她吃干抹凈，沒有任何壓榨價值的時候就會被殺死，對方就會直接瓜分剩下的所有遺產。
“看來您連商量的余地都沒有，直接打算拒絕是嗎？”
空氣中的氣氛緊張起來，穿著黑西裝的人們目光緊盯著蘭希，那黑色衣料背后藏著的槍支若隱若現。
“商量？你們難道不是本就打著殺死我瓜分遺產的打算來的嗎？”
槍聲響起。
子彈射出，被展開的空間通道吞噬，接著朝利波蘭家主的腦袋飛去。
在半空中，子彈被另一個人伸出手捏在手里。
又是強化系��？
蘭希顧不得驚訝，就連忙用瞬移給自己移動到人群后方，先從后邊個頭小一點的人開始解決。
槍聲配合著空間通道已經是她慣用的方式，再加上瞬間移動，讓蘭�；旧喜粫斜蝗俗プ〉目赡堋�
解決了一些人稍微有些費力的同時，蘭希還發現他們竟然還有一位控制系。
原來是有備而來。
“呃——！”
那位強化系的反應非�？欤訌棇λ麃碚f并沒有效果，蘭希還在猶豫要不要用對付威洛那招時，對方已經迅速向后擊中了她。
痛死了。
在她被擊倒的時候，利波蘭家主早已被保護著離開，蘭�？戳搜勰壳白呃壤锏娜齻�人，不出意外，都是念能力者。
被控制系抓住大概只有死路一條，怎么樣也要先把那個控制系干掉。
蘭希緊皺著眉頭，拿著槍的手有些微微顫抖，要像之前那樣從人體內部開通道來造成傷害嗎？
就算會和對方承受相同的痛苦？
子彈破開內臟的苦楚仍叫她懼怕，但現在沒有猶豫的時間。
右手指輕輕用力，在她扣下扳機的一瞬間。
撲克牌劃破空氣，輕易折斷了向她走來的人的脖子。
“喂？我剛到啦，不過這里好混亂——☆”
紅發的男人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踩著那微微上翹的尖頭皮鞋，走入蘭希的視線里。
西索看到倒在走廊里冒著冷汗的女人，不知道是在對電話那頭還是在對蘭希說話：
“呀？這可真是千鈞一發～☆”
第140章 .
等價交換 狐貍偷換貍貓……
原本干凈整潔的公寓走廊里遍布著尸體與血跡。
西索連殺人也帶著一種詭異的美感, 大概這個人無論干什么都要遵循自己那一套美學，伸展的四肢在空氣中劃出弧線，猶如死神揮舞著鐮刀。
他大概是想故意將這一面展現給自己唯一的觀眾, 只可惜對手沒有和他多周旋的實力，至此荒誕的舞劇很快就落下帷幕。
蘭希好不容易從方才因攻擊受到的疼痛中緩過來, 看見走廊里的場面又開始有些頭疼。
“還站得穩嗎～？☆”
西索貼心地向她伸出手。
她呼出一口氣，攀上對方冰涼的手, 西索的手完全將她的手掌包裹，曲起腿從地上站了起來。
“完了。”
蘭希的視線落到角落里的監控設備上, 又轉到到混亂的走廊里。
“這下……我好像要搬家了。”
房東大概會嚇死吧。
或者她以高出市價的價格把公寓買下來算了……
“需要你考慮的事情還真多。☆”
西索捏了捏她的手心, 沒有要放開手的意思：“不用擔心哦，人家是獵人，叫人來清理就好～不會有人追責到你頭上的�！睢�
蘭希依舊想保留普通市民的身份，他很理解～☆
“不過……監控影像資料還是要處理一下的吧？☆”-
壓下消息, 清理尸體，和公職人員周旋, 把走廊恢復成原樣。
等她處理好一切時已經到了深夜。
就算是蘭希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好像真的離想象中的普通人生活越來越遠了。
威洛霍華德的死給了她暫時讓生活重新回到正軌的可能，卻一并給她帶來了原本不屬于蘭希的麻煩。
或許她該考慮拋掉遺產換個住所。
“所以, 你來找我干什么？”
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下肚，稍微安撫了一直懸掛的心。
蘭�？粗诜块g里端詳自己草稿本的男人，終于打算開始引入正題。
西索抬頭, 一臉疑惑：“咦？蘭希竟然忘了嗎？人家明明是你的sugar daddy, 當然是想你了～☆”
“……”
忘了！
完全忘了！
“呃, 那個啊……”
蘭希當然知道對方不可能只是因為這種無聊的理由前來，但她的確才想起來自己和某人之間還有些令人難以啟齒的角色扮演游戲。
“那二十二億我會打到你的賬戶，自從繼承了親daddy的財產后, 我就不需要假daddy了�！�
“哎？用完就丟嗎？好過分……☆”
西索故意捏造出夸張的語氣，明明沒有一點真情實感。
“好吧，不逗你了。其實是庫洛洛委托我來的哦～☆”
“我知道。”
他一開始就在打電話，蘭希想不出除了庫洛洛還能是誰讓西索來找她。
“當然是預感到你有危險托我來英雄救美啦�！睢�
西索對她眨了眨眼。
“那你來的倒挺快�！�
蘭希懶得吐槽他話里明顯的漏洞，事情發生不過幾分鐘，不知道的以為西索才是有瞬間轉移能力的人呢。
“哼哼�！睢�
西索不介意自己的謊言是否被對方看穿，不過那本來就是他隨口捏造的玩笑。
“我聽說……因為發生了一些事，庫洛洛找除念師更加困難了～☆”
紅發男人不知何時放下手中端詳的本子，和蘭希一同坐到了沙發上，龐大的身軀故意向對方貼近。
這個沙發本來就小，西索占地又大，蘭希想不動聲色地挪動都無法完成。
“和我沒關系啊。”
她先把自己的責任撇干凈：“是他自己計劃有漏洞�！�
“好好……不過現在除念師大都選擇隱去自己的蹤跡，就連獵人協會那個……也拒絕任何來自外界的聯系�！睢�
蘭希默默喝茶，但身邊人龐大的身軀溫度實在有些過高，西索更是趁著夜色將手插進她的發尾中轉動著。
“團長無法除念，就沒辦法和我展開決斗。啊……這種日子真是太難熬了～☆”
“所以，把貪婪之島的游戲登陸器給我吧？☆”
金色的眼瞳在黑暗中盯著她。
蘭希緩緩將茶杯放下，又慢斯條理地拿起茶壺給自己添茶。
威洛留下的遺產里的確有一份貪婪之島的游戲登陸器。
不知道西索是怎么知道的這個消息，好吧，只可能是庫洛洛搜集情報之后告訴他的。
而庫洛洛又是怎么獲取的信息蘭希不得而知，可能威洛霍華德的大部分財產在某些人眼里的確
是公開透明的。
“真稀奇，沒想到旅團的人私下還愿意聯系你這個二五仔……”
蘭希沒有馬上正面答應他。
大概西索的確迫切地想要庫洛洛除念，所以俠客他們發現并利用了這點，放棄了和無法繼續聯系的蘭希溝通，轉而和西索同步消息。
“那當然是因為我們目的一致啦～☆”
西索肯定了她的想法。
“好吧，那你打算拿什么來交換？”
蘭希放下茶壺，和對方對視，眼神平靜。
她不排斥庫洛洛想要利用身邊的一切也要除念的心，但和之前不同，她不會再讓對方輕易占到甜頭了。
大概是經歷的事情太多讓蘭希也有些麻木，至少現在，如果要拿走屬于她的東西——就算是她并不需要的，也不能就這樣簡單輕易地拿走。
蘭希已經吃過很多虧了。
“事先說好，我現在不缺錢，性命威脅對我也不管用。”
她想起這些人之前對她的慣用手法，包括但不限于庫洛洛，伊爾迷和西索，要么用錢讓她當乙方要么用性命威脅讓她被迫當乙方。
從現在開始，她只接受平等的交易。
“如果你了解威洛的死因，就知道我可以拋開一切冗余的步驟直接從身體內部破壞你的心臟。”
為了強調自己的態度，蘭希特意補充道。
這不是威脅，只是簡單的警告。
“……☆”
意外的是，西索并沒有任何不快。
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重，喉間更是不可抑制地發出愉悅的笑聲。
“好啊……這真是太好了……☆”
“成長了呢，蘭希�！睢�
“我真的很高興、這實在是，太好了……☆”
對方離得越來越近，幾乎要把身體的重量壓在她身上。
“你正常一點。”
要說蘭希最受不了的還是這個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發情的男人，她在很嚴肅的和西索談條件，這個人光手臂就快要把她勒死了！
“情不自禁啦……誰讓蘭希的成長速度和方向根本都不受控制嘛�！睢�
道理她都懂，但是西索能不能不要再光明正大地〇起了。
“所以，交換條件。”
蘭希提醒他。
“嗯哼～☆”
西索當然知道她目前最需要什么。
“今天的那些mafia真的很令人頭疼，沒錯吧？☆”
【蘭希繼承的遺產會帶來很多她無法獨自解決的問題，加上她的誓約反噬越來越嚴重，所以……】
“我來幫你解決吧，不管是利波蘭家族、還是其他的mafia……☆”
蘭希：“這不是簡單地把人全殺光就能解決的問題。”
maifa不是由一群人組成的單純組織，說難聽點，也是只有上層人需要才允許有這些不在陽光底下生長的產業出現。
就算殺光利波蘭家族的所有人，還會有別的mafia家族。
“我當然知道，所以只是給他們一些小小的‘警告’。☆”
西索將坐在身側的人圈在懷里，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姿態將鼻尖擠入她的頸窩，糾纏著落在肩頭的發絲。
“我會給你一些喘息的時間……兩個月應該足夠讓你找到妥善解決遺產問題的方法？我認為作為交換貪婪之島的游戲登陸器應該足夠有誠意了。☆”
“……可以�！�
蘭希想了想，這的確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威洛霍華德收藏的一部分稀有物品，被存放在銀行的金庫里。
第二天，蘭希就帶著西索去把貪婪之島的游戲登陸器取了出來。
“先去辦我的事�！�
兩人走出銀行，蘭希戳著西索的手臂，用眼神警告他：
“如果你直接迫不及待就進到游戲里，把我的事情完全拋下的話……”
“就怎樣？☆”
西索笑瞇瞇地看著她。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讓他這番笑容顯得更刺眼了。
蘭希：“我一定會找出世界上所有的除念師然后把他們全殺了。”
……？
“好可怕！☆”
反應過來她剛剛說了些什么的西索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驚喜又興奮地叫起來。
蘭希說完這句帶有威脅意義但實施難度極大的話后，突然一個荒謬的想法涌上心頭。
她真的在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沒有了除念師后，庫洛洛就這樣永無除念的可能，想想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的？
西索也永遠失去了一個玩具，一箭雙雕。
嗯……不過果然，難度是有點太高了。
而且這么做有違她的行事風格。
“啊、庫洛洛打電話來了，稍等哦～☆”
看著西索就這么自然地接起電話，蘭希本想轉頭就走，因為沒什么事了不是嗎。
但鬼使神差地，她就這么留在了原地。
此時，在優路比安大陸的另一端。
穿著簡單衛衣的男子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大學生，頭發柔順地散下，坐在街邊的咖啡店里，玻璃上倒映著看起來無比清純的面孔。
“……東西拿到了哦�！睢�
他聽見對面這么說。
“你知道嗎庫洛洛，剛剛蘭希揚言要把世界上所有的除念師都殺光～呀、這可怎么辦～？要我幫你求求她嗎？☆”
西索實在是有些聒噪了。
庫洛洛的指尖輕輕打在杯沿，杯子里的茶水向中心蕩出一圈波痕。
“我要你轉交的東西給到了嗎�！�
“還沒呢……☆”
他微微皺起眉頭，這次讓西索只辦一件最重要的事，結果對方還這么磨磨蹭蹭。
“盡快。”
“好～我為了你除念的事可是被使喚盡了，沒有人能體貼一下我嗎？哎……☆”
廢話實在是太多了。
庫洛洛懶得和他多嘴，他本意也只是想催促一下，現在看來是時候將通話掛斷。
不過西索那邊聽起來很安靜……蘭希不在他身邊么。
“那我……”
“咦？怎么了蘭希？☆”
庫洛洛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雜亂了起來，大概是電波不穩和大幅度抖動的原因。
“蘭希？……聽得見……？”
隨著不該出現的硬物碰撞聲，通話被掛斷了。
只剩下一刻不停的忙音。
“嘟——嘟——”
庫洛洛舉著手機放在耳邊，直到忙音響到結束，通話自動關閉后，才將手機重新放回面前。
那邊沒有再打回來。
杯子里的茶灑出來了一些，他默默拿紙巾擦拭了一下沾到液體的手指-
貫穿內臟的疼痛。
沒有任何防備與預兆，蘭希就這么站在街邊等待西索打電話，專心地感受著太陽今天的熾熱溫度時，一陣劇痛襲來。
和當時用貫穿威洛時一樣的痛楚，再次席卷了全身。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意識斷片，跪在了地上。
她捂著腹部，明知道那里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口，卻依舊承受著不應該承受的苦楚。
接下來是心臟。
和當時一樣，蘭希感到脊背都一片僵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死死扒住伸向自己的胳膊。
西索在說什么……？完全聽不到。
她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很快，蘭希失去了意識，向地上倒去-
醒來又在醫院了。
白色的天花板和消毒水的氣味在某種程度給了蘭希很多安全感。
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醫生，上次蘭希痛經住院時的主治醫師也是這個人。
“沒有任何不良狀況，她很健康。”
醫生檢查完畢得出這個結論，離開了。
“呀，醒啦？☆”
她看見西索站在床邊，叉著腰看她。
嘆了口氣。
“她說你很健康呢�！睢�
西索笑瞇瞇地背著她坐在了病床邊上，一點也沒覺得這樣很不合適。
不僅如此，還伸出手指玩她的頭發。
“單看身體情況我可能的確算得上健康�！碧m希知道她的情況普通的醫術根本無法治愈。
“所以，又是誓約反噬？☆”
西索很快
就摸到了真相：“不過這次有些太嚴重了吧？☆”
“沒辦法……卡bug多了總有意外出現�！�
她懶得去解釋身上反噬的那些復雜機制，總之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別的辦法。
“那怎么辦？☆”
“不怎么辦，保持很長時間不傷害人大概疼幾次就會減弱了吧�！�
蘭希也不確定，她找不到規律，也懶得去找。
“你這話……看起來是我要努力了�！睢�
西索挑眉，他答應和蘭希的約定稍微警告一下mafia，至少蘭希就能獲得兩三個月的清凈日子。
她點頭：“是啊，不然我哪天對峙的時候犯病很容易被反殺�！�
“唔，真的不是在趕我走？☆”
“當然是，很感謝你送我來醫院，但我現在真的很想清靜一會�！�
西索聳聳肩，好吧，看來不管是庫洛洛還是蘭希都在不同程度地對他表達嫌棄。
于是他拿出一個方形的盒子，遞給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臨走前，我有給你準備禮物～☆”
“……”
這個盒子大小，蘭希很熟悉。
不是庫洛洛每周都在給她送的戒指大小的包裝盒嗎。
她接過，打開了被西索說是他特意準備的禮物盒子。
一個戒指。
又是一顆戒指。
“喜歡嗎？真的很適合你～戴上看看？☆”
西索說著就把戒指拿出來往蘭希的手指上套，彩色的寶石襯的她皮膚更加白了。
“真漂亮～☆”
蘭希盯著他這一套動作不語。
只是默默去翻包裝盒里的夾層。
西索：“呀？這么快就被你找到我的小驚喜啦？☆”
一個紙片。
紙片上畫著一個黃色毛茸茸的小狐貍，臉上還畫著星星和水滴的圖案，在朝她笑。
蘭希不禁輕笑出聲。
“你喜歡就好……那我就按照約定，去幫你解決那些麻煩�！睢�
西索戀戀不舍地站起身，將她的頭發理順：“下次見�！睢�
“等等。”
蘭希叫住他。
“嗯？☆”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坐起身來，對他伸出手，手心向上。
“我要貍貓�！�
蘭希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把貍貓給我，我要貍貓�！�
“……”
沒想到自己的惡作劇這么快就被發現的西索只能撇著嘴，把另一張紙片扔給她。
“什么嘛，明明一開始就發現了不是我送的�！�
他當然不知道，因為庫洛洛每周都在寄。昨天原本應該是快遞到達的日子，蘭希卻沒有收到任何東西。
今天發現西索拿出了一摸一樣的東西，簡直就是把答案擺在眼前了。
西索愉快地來，有些郁悶地走了。
房間里恢復了安靜。
蘭希本想收拾一下回家，想了想還是別那么急，歇夠了再說，要不這次順便讓醫生給她推薦點調理身子地藥好了……
默默發呆著，只剩下走廊里走動的聲音。
醫生沒來趕她出院，看來最近醫院床位并不緊張。
蘭希就這么隨意發散著思維，直到一陣陌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敏銳地轉頭。
一個陌生男人站在她的房間門口。
穿著非�；ㄉ诘奈餮b。
“呀，您是蘭希小姐吧。”
男人看著她微笑：“初次見面，我是獵人協會派來的，有些事想找您商量，方便我進來嗎？”
獵人協會？找她？
蘭希對陌生人的造訪完全沒有準備，并且她還沒有回復，對方就這么進到了她的病房里。
好沒禮貌啊這人。
不過是獵人，都是這個死樣子。
眼前這個人非常符合蘭希對獵人的負面刻板印象，他一點也不認生地拿了旁邊的椅子坐在床邊，臉上掛上有些膩人的笑。
男人向病床上的蘭希遞出自己的名片。
“初次見面，我是帕里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