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攝政王妃也要躲著點(diǎn)
齊家婚宴結(jié)束一個時辰后, 徐蜜緗在麟王府和三個小伙伴玩,或者說,被三個小伙伴單方面揶揄。
她到這會兒也還是懵的。
剛剛還被調(diào)侃了幾句, 怎么不知道她都已經(jīng)名記玉牒了。
“我居然還敢這么拍你的肩膀抱著你, 原來你已經(jīng)是我名正言順的小嬸嬸啊!我可真是太失禮了!泵髦獘梢贿呎f著一邊給徐蜜緗撒嬌, “好嬸嬸, 你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一個大大的見面禮啊!
徐蜜緗弱弱反駁:“我自己都不知道。”
名字記錄上玉牒, 她就是名正言順的麟王妃, 攝政王妃。差的只是一個家廟祭祖, 已經(jīng)一場昭告天下的婚禮。
可以說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jīng)成婚了。
“比三兩多就行!甭勩≡谂赃吿碛图哟祝奥犅勅齼摄y子已經(jīng)被宣武侯供起來了?”
“能和麟王府扯上關(guān)系的,也就這三兩銀子了吧!碧m靜來得遲,得知事情全貌后不由得拍手感慨,“真沒想到宣武侯世子腦子都不帶轉(zhuǎn)的。若不是他,宣武侯夫人都把這件事抹平了呢。”
誰說不是呢。
本來徐蜜緗見宣武侯夫人看見明知嬌就了然,這事兒就了結(jié)了。日后她和明玉泉成婚后哪怕見面,也不會太尷尬。
偏生鉆出來一個明亦卉。
這腦子多少有點(diǎn)辜負(fù)明家人了。
事情鬧到這一步, 明亦卉擔(dān)全責(zé)。
三個小伙伴離開前, 還專門笑徐蜜緗。
“你信不信從明天起, 你就是全京城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徐蜜緗還真有些忐忑。
今日齊家這么一鬧, 她可以說是名揚(yáng)全京城了。
徐蜜緗送走三個小伙伴,去找某個麒麟覆面的男人。
正房的前堂茶桌上, 扔著一個麒麟面甲。
徐蜜緗很是好奇,抱起來仔細(xì)打量。
入手發(fā)現(xiàn)這個面甲很重,上面雕刻著麒麟圖,威武又莊嚴(yán)。
戴著這樣的面具出現(xiàn)在人前, 只要知曉麒麟軍的,無不先心顫兩分。
別說,今日明玉泉戴著麒麟面甲出現(xiàn)時,她都有些驚呆了。
他本就高挑,四肢纖長不說,肌肉又結(jié)實(shí)又存在感,換上窄袖束腰的侍衛(wèi)服,再戴上這樣一個兇神惡煞的麒麟面甲,著實(shí)讓她移不開眼神。
她捧起麒麟面甲放在自己的臉上。
好重,眼睛的位置有些對不上。她往上推了推。
眼眶位置對上時,她看見一副云繞青松的刺繡。
捧著麒麟面甲揚(yáng)起腦袋,視線上移,云繞青松的刺繡衣領(lǐng)上滴了水珠,他喉結(jié)滾動,在往上,男人的臉上還有沒擦干凈的水漬,他嘖了一聲,伸手握著麒麟面甲抬起。
露出徐蜜緗笑瞇瞇的臉蛋。
“殿下!”
明玉泉接住她忽然撲過來的身影,直接彎腰抬手將她打橫抱起,走到暖閣將她放到小榻上。
還沒等他靠近,徐蜜緗已經(jīng)自覺翻滾了一圈從上面跳下來,拍拍衣服整理衣領(lǐng)。
“殿下!我有話要說!”
她才不能被按在榻上呢。麟王殿下如今是裝也不裝了。和兩年前那種貞潔烈夫的樣子截然不同。已經(jīng)是個沉淪自身欲望無法自拔的世俗之人。
可憐她每隔幾天來看看他時,總是像一盤菜一樣被翻來翻去吃個不停。
再這么下去腦子都要壞掉了。
起碼白天里是要杜絕這種事情的發(fā)生的。
徐蜜緗強(qiáng)行將明玉泉從有些曖昧的床榻拖到了一看就很正經(jīng)的茶桌旁,強(qiáng)按著他坐下,而后兩手往桌上一撐,虎視眈眈盯著明玉泉。
“兩年前我就被封了?”
明玉泉矜持地微微頷首。
“不錯!
徐蜜緗抿著唇回憶兩年前。
她從京城被送到金州之前,是要去照看有孕且身體不適的母親。那個時候明玉泉也不會知道后續(xù)她會在金州兩年,還是說……他早有想法?
“殿下,有一件事我想問問!
徐蜜緗才剛開口,明玉泉就手抵著唇輕咳了一下,抬眸時變得一臉正氣。
“沒錯,是本王……”
“送我去金州時殿下就已經(jīng)做好要出征的準(zhǔn)備了嗎?”
明玉泉話頭一拐。
“倒也不能這么說!
明玉泉起初還想給自己找一個借口,可是當(dāng)他看清楚徐蜜緗的表情時,
猶豫了下,還是如是說道。
“沒錯!
“當(dāng)時烏戎已經(jīng)幾次三番挑釁,他們賭我不會披甲掛帥,也賭半年內(nèi)不會開戰(zhàn)!
“那是一個很好的時機(jī)!
“京中不安全,陛下尚且無法自保,本王不能將你放在京中!
原來如此。
徐蜜緗沉思片刻終于弄明白了為何之前總覺著一切進(jìn)行的太過順利。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明玉泉早就在她還在京城時就安排好了一切。當(dāng)她到達(dá)金州發(fā)現(xiàn)母親懷孕的確不適,但絕沒有云摧城說的那么驚險時,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萬幸,如今想一想,云摧城的消息要避開明玉泉告訴她談何容易,所以明玉泉是知曉的,甚至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的。
這也就說得通為何兩年前,陛下就會給她冊封王妃的身份,名上玉牒了。
“還有什么要問的,麟王妃?”
明玉泉把玩著徐蜜緗的手指,笑吟吟問。
徐蜜緗小臉微紅,收回手尷尬地捂著額頭。
“今天這么一出鬧下來……豈不是,豈不是所有人都……呃……”
明玉泉見她說不出口,自己好心的替她補(bǔ)全后半句。
“沒錯,所有人都知道你回來了。麟王妃!
麟王府消失兩年的徐姑娘重回京城。伴隨著她麟王妃身份的公開,以及宣武侯府一家被下旨面斥的消息,席卷全京城每一個角落。
消息靈通的則是知道她如今是陸家的三姑娘,消息更靈通的,已經(jīng)將昨日前齊家婚宴上發(fā)生的事情都知道了。
麟王殿下尚未回京,那么麟王妃此刻是住在陸家的。
一大早,陸家門外停滿了馬車,打頭的都是宗室女眷送來的拜貼和請柬。
在京中,輩分比麟王要高的只有一些上了年紀(jì)的,其余不是平輩就是小輩。
其中要數(shù)宣武侯府人最多,從平輩的老侯夫人,到侄輩的宣武侯夫人,再到孫輩的宣武侯世子夫人,以及宣武侯府的其他兒媳女兒,都候在陸府門外,等待著求見徐蜜緗。
陸府管事的推說三姑娘受了寒病中,不宜見客。
受寒臥病在床的陸三姑娘這會兒正在自己的小院中和一個戴著麒麟面具的侍衛(wèi)低語。
“不見!
明玉泉仗著蒹葭苑里全是他自己的人,大膽的在廊下握著徐蜜緗的腰,抱著她看她逗弄廊下掛著的鸚鵡。
“還有幾個嫂子?”
徐蜜緗收回手,鳥籠晃動,吱吱喳喳叫個不停。她扭頭問明玉泉。
“真的都不見?”
“嗯。”
明玉泉下巴搭在她的肩頭。
“不過是群嫂子。親外祖母都不算什么,她們又能算什么。不要搭理!
徐蜜緗聽他的,只是小聲嘀咕了句。
“這么一看,我肯定要傳出去一個跋扈的名頭!
“攝政王妃跋扈點(diǎn)怎么了,他們受著就好!
明玉泉笑瞇瞇地說道:“更何況,你若見一個,其余的都要見。”
“齊王妃是嫂子,她請你去見,你見還是不見?”
徐蜜緗一愣,頓時反應(yīng)過來。
“你若見了別人為何不去見她?你若見了她會不會見到齊王,明禮創(chuàng)明禮微,你能否保證自己不漏破綻?”
徐蜜緗不能。
她終于明白為何明玉泉不讓她見任何一人了。
一旦開了頭,這事兒怎么都會和齊王府的邀約扯上關(guān)系。
尤其是現(xiàn)在在眾人眼中,麟王殿下還沒有歸京。那么年紀(jì)還算小的麟王妃,可不就是好拿捏的。
徐蜜緗當(dāng)機(jī)立斷。
“那我就老老實(shí)實(shí)病到你回來!”
明玉泉頷首。
“嗯,包括你那個姑母家,暫時也別搭理。”
徐蜜緗都不好告訴明玉泉,大姑太太那邊今兒一早就來人了。是自己大伯母和母親接待的。姑太太還帶著新兒媳,說是侄女來給兒媳添過妝,當(dāng)嫂子的要來給表妹答謝禮。
“好,都不見。”
明玉泉聞言,索性說道:“既然抱病在家,誰都不見,那你在陸家還是別處都無所謂,不若帶你出去玩玩?”
徐蜜緗眨了眨眼,試探著問。
“去哪里?”
明玉泉沉思片刻,還是問了問徐蜜緗。
“你想去什么地方玩?”
把選擇權(quán)交給了她。那她能選出什么地方?
徐蜜緗思來想去,自己在京中這么多年真正走出門還是在麟王府的時候,那時候每天還要上學(xué)。放了旬假也是和小伙伴們這里逛逛那里吃吃。
她對玩沒有太多的想象,無奈地掰著手指。
“人多的地方不想去,沒有吃的地方不想去,除了這些都可以!
明玉泉又不能暴露在人前,那還能去什么地方?
徐蜜緗是想不到的。
而明玉泉卻是眉眼一挑,嘴角勾起。
“好,收拾行李,明日來接你出去玩!
“去哪?”
徐蜜緗頓時好奇了起來。
明玉泉起身拿起自己的麒麟面具。
“之前承諾你帶你去打獵,還記得嗎?”
“京郊三十里外本王有一個獵場,帶你去打獵,順便……泡溫泉!
打獵?
徐蜜緗頓時眼前一亮,這可是她期盼了許久的玩法,當(dāng)即興奮地問。
“知嬌她們能去嗎?”
“不能。”明玉泉冷酷拒絕,“因?yàn)楸就醪皇侨ゴ颢C的。”
徐蜜緗這下迷糊了。
“殿下不是才說了去打獵嗎,我們兩人多沒意思!
“本王的重點(diǎn)是……”
明玉泉手指戳著徐蜜緗的臉蛋,一字一句說道。
“本王,和你,泡溫泉。”
“還叫她們嗎?”
第62章 第 62 章 麟王殿下回京
京郊的獵場如何, 徐蜜緗玩了三天都沒印象。
畢竟每天一入夜她記憶尤深的就是后山的溫泉池。
她連溫泉池中的雕花石柱有多粗都記得一清二楚。嗆了水后趴在琉璃堤邊時,水侵染過的濕潤讓她抓不住手的觸感都記憶猶新。
只能說,那是極其荒唐以及讓她大開眼界的三天。
回到陸家后, 徐蜜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躺了一天。誰來問都說是病中未愈, 只和家人說她打獵太累, 拉弓射箭次數(shù)太多, 手都抬不起來了。
也幸好, 她還給家中帶回來了一些獵物交差。
多虧她的勤加練習(xí), 射箭本事沒有丟, 并且還有所精進(jìn)。哪怕是第一次進(jìn)入獵場,也能順利獵到一些沒有那么靈動的大獵物。抬回來時看著都讓人能感覺到她的實(shí)力。
次日。
徐蜜緗還賴在床上,邢珂就抱著小兒子來了。
陸七郎滾在徐蜜緗的床上嘿嘿笑著朝她爬過來。
“姐姐姐姐姐……”
胖嘟嘟的臉蛋掛著笑,嘴一張只會姐姐姐姐的。
徐蜜緗抬手把弟弟摟了過去,軟乎乎肉綿綿的小弟抱起來很舒服,她愜意地瞇了瞇眼。
“娘,這么早叫我有什么事?”
“還早呢,都要晌午了!
邢珂最清楚女兒和女婿之間的一些事,她是長輩自然是很會裝聾作啞, 這次也一樣, 什么都不說, 只問她。
“你還要在家中病幾天?”
徐蜜緗坐起了身, 抱著陸七郎揉了揉他肥肥的臉蛋,漫不經(jīng)心說道:“病到殿下回京?”
“太刻意了!
邢珂告訴她:“你如今需要做的不是躲。而是擴(kuò)大你自己的交際圈。既然早早就有了封號, 那你就是實(shí)打?qū)嵉臄z政王妃。在這種情況下不想見的人可以不見,但是你不能全部都避開!
“既然不好答應(yīng)她們的邀請,那你就要學(xué)會主動出擊。主動篩選想要與之交流的人家,將主動權(quán)握在自己的手中!
徐蜜緗有些懵。
“可是這些不都可以交給殿下嗎?”
“沒錯, 你是可以這樣做。”邢珂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那你就要一輩子都讓女婿替你打理好一切嗎?不參與一切?不篩選你身邊陪伴說話的人?不與宗室打交道,不與朝野有任何牽連?也不打算和你好朋友們以后的家庭建立正確的關(guān)系?”
“再往深里說,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為孩子未來的周邊環(huán)境考慮嗎?”
“蜜娘,你可以事事靠女婿,但是你也可以事事握在自己手中!
徐蜜緗眨了眨眼,她低下了頭。
“我……我只是想著有殿下,我好像就能什么都不管。”
“但是母親說的也沒有錯!
“蜜娘,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邢珂握著自己女兒的手,語重心長說道,“做一個被寵愛加身的妻子,和一個手握實(shí)權(quán)獨(dú)立而有大局觀的妻子,并不沖突。你越優(yōu)秀,愛你的人會更加愛你!
“而我希望,你在被愛的同時,愛上更好的自己。”
徐蜜緗隱約知道母親的意思。
她此刻或許無法全然理解,但她清楚的知道,母親是在為她的一輩子考慮。
“我明白了。”
徐蜜緗深吸一口氣,握緊母親的手。
“阿娘,教教我吧!
她缺失了成長中在母親身邊學(xué)習(xí)的機(jī)會。但為時不晚。如今的她依舊可以。
接下來的半個月中,徐蜜緗依舊
沒有同意任何一家的邀約。同樣也沒有出門。甚至多次拒絕明玉泉來陸家接她。
“在殿下回京之前,我都不去麟王府了。”徐蜜緗趁著夜色送明玉泉離開前,認(rèn)真地對他說道,“我要好好學(xué)習(xí),怎么做一個更好的人。”
明玉泉許是從這些天徐蜜緗跟著母親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狀態(tài)中摸索出了點(diǎn)什么。他順著徐蜜緗的意思往外走,走了沒兩步又折過身來,抬手揉了揉徐蜜緗的發(fā)髻。
“你一直很好,不用學(xué)習(xí)!
徐蜜緗卻一臉嚴(yán)肅。
“可我還能更好!
明玉泉了然。
“好,更好的阿緗和很好的阿緗,都是我最愛的阿緗!
徐蜜緗眨巴眨巴眼,臉頰在夜色中染上了一抹緋紅。
“……知道了!
她推著明玉泉的后背,小聲嘀咕。
“這些天不要來哦!
“……我會分心的!
明玉泉回眸看著月光下嘟著嘴的少女。
她很認(rèn)真的在為了他們的以后,去學(xué)習(xí)一些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事物。也許他可以說不用學(xué),阿緗只做自己就足夠。但是若是學(xué)習(xí)能讓她提升自信,能讓岳母放心,能讓她憧憬以后,那就做吧,他也會認(rèn)真飽含著期待去愛更好的她。
徐蜜緗的這些天比她想象中還要忙碌。
母親會教她如何做當(dāng)家主母掌家的同時,明知嬌還偷偷帶著宣王妃來陸家。宣王府和麟王府因?yàn)樾烀劬|和明知嬌的關(guān)系算得上親近,宣王妃成了唯一一個偷偷摸摸進(jìn)到陸家的宗室婦。
宣王妃的到來還伴隨著足足一筐的卷軸。
蒹葭苑里的書房,宣王妃與徐蜜緗相對而坐,宣王妃翻開一冊,里面就是幾十個不同的人名。
第一步,先認(rèn)識陛下的一家子。
從幾個太妃到皇后再到妃子,宣王妃的冊子上連對方的外表特征和喜好都標(biāo)注清楚,只要照本宣科就能最快將宮眷們分清。
除了宮中還有宗室。
先從長輩開始,光是看本子上的名字再聽宣王妃講對方的事跡好對上人,就花了足足一天時間。
“……接下來就是齊王府!
宣王妃手邊茶杯添過三次,又是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喘了喘氣繼續(xù)給徐蜜緗教導(dǎo)。
“齊王是武帝的第五子。生母是惠妃。娶了前戶部尚書的女兒陳氏為妻,生下三子。長子……早夭。次子明禮創(chuàng),三子明禮微。六年前,請封三子明禮微為齊王世子!
徐蜜緗聽了三個時辰的課,這會兒眼皮子快耷拉到一起了,一聽到齊王府眼睛刷拉一下睜開,目光炯炯盯著宣王妃。
宣王妃嘴上磕絆了一下,才猶豫著繼續(xù)說下去。
“唔……齊王早年一直想和我們家王爺往來,我家王爺就是個混的,齊王也就死了心,一般不怎么不和我們往來了。”
“齊王妃的話,出身不錯,為人挑不出錯,很是賢惠。只是前些年一直病中,只有一個庶女在跟前伺候,兩個兒子都……不怎么在乎她。”
徐蜜緗聽到這里問道:“齊王妃的話,對兩位公子都不重要嗎?”
“這個怎么說呢……”宣王妃委婉的說道,“齊王妃早年對孩子的教導(dǎo)比較認(rèn)真,而孩子們似乎有了旁的學(xué)習(xí),看不上齊王妃這個母親的教導(dǎo)。之后又聽聞齊王府有一個很受寵的側(cè)妃,這位側(cè)妃把兩位小公子籠絡(luò)的很好!
“而且齊王妃病中這么些年,齊王府里掌家的,幾乎都是那位側(cè)妃。”
“不過也無妨,側(cè)妃也不至于和我們有來往,你聽一嘴就是。”
徐蜜緗聽到這里不由得在想,若是這個側(cè)妃這么受寵,又和明禮創(chuàng)關(guān)系融洽,會不會能從她的身上知道點(diǎn)什么?
“這位側(cè)妃主事嗎?那豈不是齊王府她說了算?”
宣王妃搖了搖手。
“倒也不至于。齊王殿下和我家殿下你家殿下都不同。他是一個……什么都要抓在自己掌心的。就算側(cè)妃能在家做主,但并不是代表著她就能做齊王的主。”
“這樣啊……”
徐蜜緗低頭沉思。
“齊王世子是個很好的孩子,翩翩有禮,克己復(fù)禮,最是優(yōu)秀不過。和他浪蕩成性的二哥截然不同!
宣王妃夸贊道:“你若是日后要和齊王府有所往來,避開二郎,三郎是個好孩子!
是么?
徐蜜緗又想到了一件事。作為世子的是明禮微,那做這些事的是明禮創(chuàng),明禮創(chuàng)經(jīng)手的這些事,明禮微真的不知道嗎?
她不知道,只能默默將這些都記住。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徐蜜緗都在學(xué)習(xí)背誦的同時,還要用紙來推演各種場景的各種反應(yīng)。
“你成婚后也不用太小心謹(jǐn)慎,畢竟你的夫君是攝政王。就算有不對也沒有任何人敢說出口的!
宣王妃勸著徐蜜緗。
徐蜜緗卻搖搖頭。
“我怕他被人指責(zé)!
“那你就想錯了。”宣王妃又笑瞇瞇勸著她,“那些人怎么敢指責(zé)攝政王?若是前兩年也就罷了。如今的他……無人敢抬頭看他!
“更何況,阿緗妹妹你需要轉(zhuǎn)變一個想法!
宣王妃若有所指地告訴她。
“當(dāng)你站在一定高位的時候,旁人的一切,都不用在意!
徐蜜緗聞言一愣。
她想說可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話,會不會出現(xiàn)蟻穴潰提之事?
“換言之。小叔所站的位置……旁人只會趨之若鶩,有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該怎么去無視,或者說……吹捧。”
宣王妃的話讓徐蜜緗思考了很久,她有些懂,又有些迷茫。
好在也不需要她在短時間內(nèi)什么都弄明白。
伴隨著陸家在京中成為炙手可熱時,麟王殿下率領(lǐng)麒麟軍,得勝回朝,抵達(dá)京郊十里外。
陛下攜皇后,文武百官攜妻兒,浩浩蕩蕩綿延一里長迎接隊(duì)伍。
徐蜜緗一襲紅裙,站在皇帝皇后身后,百官最前端。
笑吟吟看著披甲戴胄騎著高頭駿馬的明玉泉,翻身下馬,披風(fēng)晃動之中,他大步朝她走來。
第63章 第 63 章 他的求娶,有些眾目睽睽……
與烏戎國的一戰(zhàn), 打了足足兩年。
這兩年之間,朝野上下烏糟亂成一片。陛下年輕,頭一次在離開明玉泉的情況下把持朝政, 所想所做皆被掣肘, 兩年都快給少帝熬成小哭包了, 一見到明玉泉就差兩眼淚汪汪, 伸著手告狀。
然而麟王殿下走過來給少帝行了個禮, 扭頭就穿過少帝抱起了他身后的紅裙少女。
明面上兩年不見, 麟王殿下?lián)е鴳阎械墓媚镎Z氣含笑。
“想不想我?”
徐蜜緗小臉微紅, 在文武百官面前被這么一抱,多少有些赧然。
“恭賀殿下此戰(zhàn)大捷。”
明玉泉聽到了這句話,還主動把臉蛋湊到了徐蜜緗的面前。
“只是祝賀?”
徐蜜緗眨了眨眼,她不知道明玉泉還想要什么,可是這種場合,的確是要說恭喜的呀。
“此戰(zhàn)本王大捷,”明玉泉在眾目睽睽之下,含笑問道,“不知可以此功, 求娶陸家三娘否?”
徐蜜緗恍惚了一下。
而后聽見來自身后更加熱烈的歡雀聲。
少帝和皇后幾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 忙不迭地催促徐蜜緗。
“小嬸嬸, 可否可否?”
徐蜜緗在滿朝文武和群臣家眷的目視下, 臉蛋漲得通紅。
這根本不合規(guī)矩!
求娶求娶,怎么能在……在這么多人面前求娶!
徐蜜緗羞得幾乎要把臉蛋塞到地里, 但眼前的人等著,身后的人
看著,皇帝和皇后還在一旁催促著。
徐蜜緗羞答答地將手搭在了明玉泉的掌心。
一言不發(fā),卻也說明了一切。
麟王殿下率領(lǐng)麒麟軍得勝回朝之時, 求娶陸家三娘的消息一股風(fēng)似的傳遍全京城。
所有人都在問,陸家三娘是不是徐家姑娘,徐家姑娘怎么成了陸家三娘。
徐蜜緗幾乎不敢出門,走出門耳邊都是在說到她的事情。
而她的確也難以出門。
陛下宴請三軍犒勞功臣后的第三天,麟王府吹吹打打派來了媒人登了陸府的門。
大伯父和大伯母根本不敢吱聲,全程都是讓三房夫妻倆應(yīng)對。
邢珂還好些,陸鳶則坐在妻子的身邊抱著小兒子,說什么都是聽夫人的。
邢珂早就了解了這個未來女婿,如今三書六禮不過是走個形式,更何況麟王府給出的條件實(shí)在是太豐厚了。看得邢珂都有些咋舌,送走了媒人還專門把禮單拿給了徐蜜緗看。
徐蜜緗這會兒還在屋里給頭發(fā)抹一種黏糊糊的東西。她躺在美人榻上不動,兩個侍女給她梳理著長發(fā),母親將禮單塞到她手中。
“你自己看看,雖然知道王府門檻高,但這么氣派的定親禮單……陸家怎么做都是會小氣。”
邢珂坐在女兒身側(cè),叮囑她。
“想法子和麟王殿下商量一下,折中一點(diǎn)?”
徐蜜緗掃過禮單,她也有些懵。
不兒,怎么一個定親的陣仗都弄得這么大?
禮單寫了足足三頁,聽母親說抬進(jìn)來了足足二十抬紅綢系著的禮。
平常人定親只需要幾樣,二十抬成親時都是夠得。
更何況母親說的也沒有錯,陸家陪嫁得準(zhǔn)備多少?
徐蜜緗猶豫了許久,還是派折柳回王府去說一聲,聘禮一定不要太多。
她在陸家兩年的光景,本來陸鳶則說她成婚三房是要給她準(zhǔn)備陪嫁的,讓她不要操心?墒且屯醺钠付Y相對等,太為難三房了。
娘倆都想好了,可第二天陸鳶則捏著一封信來叫了妻子女兒,一家三口在茶桌旁落座,陸鳶則拿出信告訴娘倆,金州陸家老宅已經(jīng)給徐蜜緗準(zhǔn)備了陪嫁,足足六十抬。
“你是陸家的姑娘,出門子時也代表著陸家的臉面!标戻S則說道,“我陸家雖然沒有功名在身,但俗物錢財(cái)還是足夠的。王府給多少,我們都能陪多少,不要擔(dān)心這個!
徐蜜緗看向自己的母親。
“阿鳶,蜜娘出嫁如是按照這個規(guī)格,家中其余姑娘要如何去對待?更何況蜜娘入家不過兩年,家中其他人當(dāng)真愿意為蜜娘出這么多家底嗎?”
“姐姐,”陸鳶則一面對自己的妻子眼神都溫柔了許多,“這件事你不用擔(dān)心。蜜娘是嫁給麟王殿下。陸家既然想要得到麟王府的關(guān)系,那么必須要給蜜娘做最好的娘家!
“阿鳶……”邢珂難得表情柔軟地看著陸鳶則,抬手按著他的手背,“你能如此想,真是太好了!
“姐姐放心,蜜娘是姐姐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一定會讓陸家成為蜜娘最堅(jiān)實(shí)的后盾!
徐蜜緗左看看母親,右看看繼父,行了,沒她什么事兒了,她端起茶杯悄默默就走了。
走了兩步回頭。
阿娘和后爹還在四目相對情意綿綿,根本沒發(fā)現(xiàn)她離開。
徐蜜緗學(xué)著明玉泉的樣子嘖了一聲。
走出去時不由得想到,母親曾經(jīng)在徐家時眉頭緊鎖艱難度日的場景。
成婚,對一個女子的未來影響很大。
但是若是一步踏錯,也可回頭,重新邁過。
就像母親一樣。
擺脫過去,重獲新生。
有個愛她敬她憐惜她的好夫君,有一群還算妥帖的婆家人。
徐蜜緗走到廊下抬眸看去。
六月的天空晴空萬里,碧海清澈般的天空中,仿佛倒映著她的未來。
徐蜜緗深吸一口氣。
好好為自己的未來準(zhǔn)備一番吧!
畢竟是要成婚的關(guān)系,陸家就算知道徐蜜緗已經(jīng)有了封號,按著規(guī)矩婚前還是不允許未來姑爺來的。同樣,徐蜜緗的行蹤也被看牢了。怕她出去被人沖撞了,只要出門就會為她安排最妥帖的路線,身邊也會跟著不少人。
徐蜜緗想了想太過麻煩,索性推脫了幾次明玉泉的相邀,老老實(shí)實(shí)在家整理自己成婚時需要用的東西。
兩家庚帖交換過后,欽天監(jiān)那邊給出了黃道吉日,是三個月后的十八日。
也就是說徐蜜緗還有三個月的工夫可以為自己安排。
而金州陸家已經(jīng)緊鑼密鼓準(zhǔn)備著全家入京為徐蜜緗的婚事打點(diǎn)。天天書信不斷,都是在為徐蜜緗的陪嫁做準(zhǔn)備。還說是要在金州找最好的繡娘給徐蜜緗做一身嫁衣。
這個被邢珂回信中婉拒了。
因?yàn)轺胪醺呀?jīng)給陸家送來了新娘子的嫁衣。
“邢夫人,這是麟王府為王妃準(zhǔn)備的嫁衣。兩年前尋了三十位全天下最頂級的繡娘,繡了足足兩年才完工!
周管家親來陸家,客客氣氣送上新嫁衣和配套的首飾后,還另外送上了兩套新衣。
“這是我家王爺孝敬夫人和三爺?shù)摹!?br />
邢珂不得不感慨麟王殿下做事周全。
一般這都是在婚前,新嫁娘要為婆母公爹姑嫂準(zhǔn)備的,麟王府的情況都知曉,沒有長輩,沒想到明玉泉反其道而行,主動給徐蜜緗的娘家送上了孝心新衣。
“替我感謝王爺,他實(shí)在是客氣,也細(xì)致了。”
邢珂說這話時還能繃得住,一回到后院將衣裳給了陸鳶則,笑得合不攏嘴。
“這女婿真的是好!”
陸鳶則能說什么,麟王殿下連他這個后爹都能考慮周到,他強(qiáng)行忽略自己和新女婿之間只有幾歲年齡差,努力用長輩的口吻說道。
“沒錯,女婿是個好姑爺,蜜娘嫁得好!
徐蜜緗卻在收到新嫁衣后繃不住了。
眼前的嫁衣流光溢彩,精美絕倫,送來的侍女說這是麟王府準(zhǔn)備了兩年的嫁衣讓她更是陷入了沉思。
兩年前她也不過是才對明玉泉吐露心聲,他那會兒還推三阻四的,一副要留清白的模樣。怎么背后里又是請陛下給她下封,又是給她準(zhǔn)備嫁衣的?
繡了足足兩年才繡好的嫁衣……
所以,明玉泉到底是什么時候答應(yīng)的她?
不對。
徐蜜緗圍著嫁衣轉(zhuǎn)了幾圈,總覺著自己還忽略了什么。
可是在漂亮的嫁衣面前,她也實(shí)在沒有精力去想其他,轉(zhuǎn)幾圈,笑幾聲,嘿嘿嘿地,讓阿彤幾個侍女都以為她怎么了,進(jìn)來一看她圍著嫁衣,都一副了然的模樣退下。
進(jìn)入七月,金州陸家都抵達(dá)了京城。
隨之而來的還有入京述職的金州通判蘭軒。他們倒是巧合,一路同行。
陸家在京中的宅子算不得很大,只住兩房人是夠得。當(dāng)老太太和幾房連帶著孫輩都抵達(dá)時,房子就不夠分了。幾乎都是一房只給分一個院子,老太太住主院。
而三房不同,徐蜜緗依舊是獨(dú)占一個蒹葭苑,
徐蜜緗在蒹葭苑不出門,但架不住陸家的親眷多。
先是自家的伯母嬸嬸姑姑們,緊接著是各種堂姐表姐堂妹表妹們。蒹葭苑的門都得一直開著,女孩們提著小禮物絡(luò)繹不絕的來,陪著徐蜜緗在庭院中坐著說話。
“三姐姐婚期定在九月,不冷不熱最好不過了!
“三姐姐出嫁時,要哪位哥哥背著?”
蒹葭苑的庭中,石桌旁坐滿了人,其余的小輩姑娘們坐在杌子上圍成一圈,分著瓜果吃著,好奇著這樁婚事。
徐蜜緗手指抵著下巴。
這句話還真給她問到了。
陸家的兄長她其實(shí)都不太熟,她畢竟是外姓姑娘,在陸府兩年都是客套生疏有余,親近不足。
小郎也只有年紀(jì)小的和她關(guān)系還不錯。
但讓陸五郎背她出閣?
陸五郎背得起她嗎?
“大兄是長子,應(yīng)該是大兄背三妹出閣吧!
說話的是陸府大房的二姑娘,她溫柔地問徐蜜緗,“三妹覺著呢?”
大兄二十出頭,還在讀書中,已經(jīng)成婚兩年了。
旁邊的大嫂子也笑吟吟說道:“我看好。旁的弟弟們毛猴兒似的不穩(wěn)重,大郎沉穩(wěn)些!
她身邊還坐著幾個姑娘和媳婦,聞言都開始討論。
“二兄文雅些,若是背妹妹出閣被人刁難,現(xiàn)場都能作詩。”
“三弟不錯,三弟孔武有力,不會摔著三妹。”
“四弟也行,四弟和三妹年紀(jì)相仿,三妹不會太緊張!
徐蜜緗聽了一腦門也聽明白了。
各房的姑娘都在想讓各房的小郎來背她出閣。其實(shí)陸家?guī)讉兄長倒也都無妨,畢竟都是體面人,只她選任
何一個,好像都會有些不夠妥善。
徐蜜緗思考了許久,看向旁邊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四姑娘。
“妹妹覺著呢?”
四姑娘詫異地抬頭,她猶豫了會兒小聲說道:“三姐姐和五郎素來要好。其實(shí)五郎也未嘗不可!
“那可不行,五郎才十幾歲,有什么力氣,萬一摔著三妹了呢!迸赃叺墓媚锇櫰鹆嗣迹按笮侄侄夹小(shí)在不行三兄。四弟和五弟小了點(diǎn),不穩(wěn)重!
“大喜的日子,五郎年紀(jì)太小了,可不能出什么差錯。”
“也是,可不能摔著三妹。還是兄長們吧!
幾個姑娘都記得徐蜜緗和五郎關(guān)系好,生怕她選了五郎,也不顧得自家兄弟了,只讓徐蜜緗從年長穩(wěn)重的兄長們中選一個。
徐蜜緗也發(fā)現(xiàn)了。姑娘們在無關(guān)緊要的時候會為自己的親兄爭取一二。但若是真的會有什么太差勁的,她們還是會選擇維護(hù)她。維護(hù)陸家。
有點(diǎn)小心思,但很可愛。
徐蜜緗最后和母親商量過后,選擇了陸家大郎。
這邊才選定背她出門的兄長,那邊老太太就派人去請了徐蜜緗去,問她能不能去見見大姑太太。
“她說知錯了,想要求你一個諒解!
老太太拉著徐蜜緗坐在榻上,她不過是隨口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姑母做了什么,你這般好性情的丫頭都能不理她,定然是她壞了事的。”
“你見她,叫她將她做的事說來給我老婆子聽,我好教訓(xùn)她,給你出口氣!
徐蜜緗卻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是什么大事。姑太太不過是好為人師,阿緗自有旁的老師,不從她學(xué)罷了。算不上什么,也免得老太太和姑太太生氣!
“你這么說,更叫我汗顏啊。孩子!
老太太握著她的手,沉思片刻后,叫來了大兒媳。
“你去齊家走一趟。請姑太太回來,叫她遷到你嘉大爺籍上。以后過繼給嘉大爺。盡孝什么的,日后就與我們無關(guān)了!
徐蜜緗看得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這是給大姑太太直接從金州陸家除名了?
過繼給陸家旁的宗親……
大姑太太都是有兒媳的年紀(jì),這般做法豈不是……狠狠打了她的臉?
徐蜜緗眨了眨眼,不由得對老太太肅然起敬。
“家務(wù)事好料理。只要你當(dāng)家握權(quán)。”老太太扭頭和徐蜜緗說話時,又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好孩子,要不要試試先當(dāng)一下陸家的家?”
第64章 第 64 章 少女們的猜測
陸家的家不算難掌。
尤其是徐蜜緗作為一個外姓女, 她沒有太多的條條框框,掌家起來倒是比大太太還要順暢。
徐蜜緗本人對陸家的家沒有什么興趣。陸家主仆們也都知道她即將外嫁麟王府,這會兒的掌家不過是練習(xí)一下日后做麟王府的主母, 從上到下無不配合, 讓徐蜜緗覺著掌家?guī)缀跏遣毁M(fèi)吹灰之力的輕松事。
大姑太太那邊得了老太太的信, 哭著揪著大太太的袖子說要來給侄女賠罪, 她一個外嫁二十多年的女兒, 如今都有兒媳了, 自己的女兒甚至都快嫁人, 眼看著外來的侄女都是麟王妃了,她卻被陸家這個娘家除名,攆到嘉大爺名下去,可不是要了她的命。
“你也不想想宣武侯府家如今是個什么光景。將你遷出陸家,已經(jīng)是老太太腆著臉幫你盤算過了。姑太太要好自為之。”
大太太拂開姑太太的手,瞥了眼齊家。齊家上下的紅綢子掛囍還沒拆,如今卻是一副蒼涼景象。誰人不知道這個陸家的姑太太得罪了麟王妃,居然偷偷摸摸想將麟王妃許配給宣武侯府做妾。這下好了,宣武侯府接了少帝的訓(xùn)斥后門庭寂寥, 一府上下閉門不出。齊家更是慘, 幾乎所有人脈都和齊家劃清界限, 就連剛?cè)⑦M(jìn)門的兒媳都趁著回門日回到娘家稱病不歸。
大姑太太哪里想到自己的一時心思居然引起了這種禍端。她哭都沒人聽。
如今怎么哀求都沒有用, 還是被帶著去陸家改了籍貫,即將做祖母的年紀(jì)被過繼了出去。
而除了大姑太太外, 陸家上下可就規(guī)矩多了。要是有什么不太好辦的,大約就是大太太的娘家妹妹一家子。
本來是北境戰(zhàn)亂逃到金州投靠娘家姐姐的。如今徐蜜緗要加入麟王府,陸家舉家前往京城為徐蜜緗送嫁,大太太娘家妹妹和妹夫一商量, 索性都跟著來了。
每天讓自己的小女兒跟著大太太的女兒身后去徐蜜緗面前晃一圈。不求別的,混個眼熟就好。
徐蜜緗每天坐在堂中翻看賬本,旁邊坐著大太太二太太,堂下就坐著幾個年輕姑娘,她們也不拘做什么,看書繡花的,甚至翻花繩,都是在徐蜜緗的眼皮子底下,只盼著她想說話時,她們剛好能接得上。
徐蜜緗這些天日子過得忙碌且充實(shí),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多事,但瑣碎的事也不少,好在有大太太二太太提點(diǎn)著,老太太還每天叫了她去說會兒話,說話的工夫還能填鴨子似的給她塞一些知識來,到叫她有種比在學(xué)宮里學(xué)得還要多的錯覺。
她就連出去和明知嬌蘭靜玩,都是要提前核對幾次時間,再三確定周圍人不會注意到她時,才能打扮成陸家的小郎君出門去。
“憋壞了吧,半個月都不見你出門了!
安記酒樓二樓,明知嬌也一身斜襟窄袖衣裳,穿著和聞恪差不多的模樣,乍一看也有種俊朗小君的模樣。
今兒一桌四個人,倒是有四個人都是男孩子的打扮,旁人縱然看得出其中有女孩兒也想不到三個都是。更難聯(lián)系到京中有名的那四人組來。
也因此,就算安記酒樓的掌柜的認(rèn)出了這幾位,也不過是將不穩(wěn)重的調(diào)離,自己派穩(wěn)重嘴巴牢的來伺候,周圍還刻意隔開其他客人,給了他們足夠的空間。
徐蜜緗舉起半個月來第一杯酒。
“來,慶祝我的偷跑!
“你算什么偷跑,信不信外頭街上就有麒麟衛(wèi)在守著?”明知嬌笑瞇瞇和徐蜜緗碰了一杯后,忽然反應(yīng)過來舉起杯子哀求,“小嬸嬸我們重來一下,剛剛我杯子高了!
徐蜜緗笑地往蘭靜肩膀上靠。
“得了吧你,若是在家中你們論輩分也就罷了。如今出來了就是江湖人,不興那套。”
聞恪大大咧咧拿起酒杯和徐蜜緗碰了碰,“慶祝你啊,終于能出門了。”
徐蜜緗喝了杯中酒,長嘆一口氣。
“有些奇怪啊,備嫁的過程怎么會這么奇怪呢!
“不奇怪!碧m靜安靜的喝完酒,夾著一塊豆腐一用力,豆腐成了兩半,她指著豆腐說道,“姑娘時是這一塊,冢婦時是這一塊。”
“中間是斷的!
“你都要從一段走向另一段了。定然是要經(jīng)歷一番變故的!
徐蜜緗盯著豆腐,眼看著蘭靜一口一口就吃掉了。
“你說得對。”徐蜜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長嘆一口氣,“明明我是有足夠的底氣和勇氣成婚的。可是為什么還是會這么慌張呢?”
“慌張才是對的!
聞恪說道:“你都要出嫁了。那可不是一個輕松的事情。我和你說,我家阿姐成婚前,天天哭。明明丈夫是她自己選的,也是她親口說要嫁給他的。就算如此她還是會哭。我問她哭什么。她說不知道,就是害怕!
“我阿姐平時能舉起一百斤的錘子砸人,這樣威武的女子都會為了成婚的未知恐懼害怕而哭泣,你只是慌張,已經(jīng)很棒了。阿緗!
徐蜜緗聽聞恪這么一說,先是敬畏聞家姑娘的威武,進(jìn)而轉(zhuǎn)念一想,是哦,自己真的很棒。
大約是因?yàn)榈钕陆o足了她可以成婚的勇氣吧。
“說來聽我阿娘說,你對齊王府很感興趣?”
明知嬌問她:“可是因?yàn)槊鞫Y創(chuàng)?二堂兄就那樣,你不必在意。”
“不是因?yàn)樗。?br />
說到齊王府,徐蜜緗眉頭緊鎖,沉思了半天也找不出一個合適開頭的話。
反而是蘭靜,慢條斯理用完膳后放下筷子。
“若是齊王府的話,我倒
是知曉一點(diǎn)!
徐蜜緗等人看向她。
“齊王府在這兩年中,籠絡(luò)了不少的朝臣。聽他話的上位,不順從他的……棄之。”
蘭靜話風(fēng)一轉(zhuǎn):“可還記得奉天府尹?”
徐蜜緗和明知嬌聞恪對視一眼,齊刷刷點(diǎn)頭。
怎么可能不記得,他們進(jìn)奉天府可太轟轟烈烈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入了職后才從上司們那兒聽來的,奉天府尹被齊王宴請過三次后……老家的祖母暴斃,他丁憂。丁憂當(dāng)時齊王就推舉了新的奉天府尹上臺!
“薛學(xué)士不認(rèn)可,反駁齊王,遭到齊王打壓,阿緗你應(yīng)該清楚,薛學(xué)士是為什么被貶出京的!
徐蜜緗頷首。
“我只在與薛老師通信時知曉他被貶,卻不知竟然是因?yàn)辇R王!
薛陡莨?fàn)钤疟緛碛值蒙俚劭粗兀撌且宦饭龠\(yùn)亨通的。
然而一年前薛陡莨從學(xué)士府剛升遷為中書舍人,就遭到貶謫,和蘭軒一樣成了某地的通判。
從正五品貶到六品,他又不像蘭軒出身丞相府還有人打點(diǎn),最后所去之處,偏遠(yuǎn)的窮山惡水之地。
甚至在薛陡莨任職后,連和徐蜜緗的通信幾乎都斷了。
幸虧她回到京中后還收到了來自薛陡莨的信,不然真的以為他在窮兇極惡之地會不會出什么意外。
“本來三年前的一甲該是如今的中流砥柱,但是你看,我阿兄被誣陷被迫遠(yuǎn)離京城。榜眼早早就外放,狀元官至中書舍人,該是陛下的眼,卻被生生攆出京城!
蘭靜放下酒杯,扭頭靜靜看著徐蜜緗。
“你可是也知道了……齊王之心?”
徐蜜緗心撲通一跳。
齊王之心?
她眼底的迷茫讓蘭靜輕嘆。
“我還以為你是從麟王殿下那兒得知了什么。原來是你自己對齊王府的不喜啊。”
“倒也不是!
徐蜜緗猶豫了片刻低聲說道:“齊王……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
“我知曉!
蘭靜沉思半天,輕聲問徐蜜緗。
“齊王……有大心思。我猜測麟王殿下或許知曉。若是你們有什么想做的,我可幫忙!
徐蜜緗聞言不由得眼睛一亮。
她拍了拍蘭靜的肩膀,什么話也沒說,直接給蘭靜斟了一杯酒。
“阿靜,我雖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但是有你這句話,我心甚慰!”
兩人這么一碰杯,明知嬌和聞恪不滿意了。
“打啞謎呢。就算你不直說小爺也猜得出來!
聞恪松松垮垮往椅子上一靠,抱著手臂眉眼一挑起。
“齊王是不是想代替麟王殿下做攝政王?”
蘭靜瞥了眼聞恪,淡定收回視線繼續(xù)和徐蜜緗飲酒。
徐蜜緗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哇哦了一聲。
聞恪以為自己猜對了,拍了拍徐蜜緗的肩膀。
“放心吧,你夫君就是我……我們大哥……”
“是小叔叔!泵髦獘刹遄。
“都是自己人,我們肯定幫著你們了。更別說,區(qū)區(qū)一個齊王了。他有什么軍功能頂替麟王殿下?攝政王也就只能是麟王殿下了!
“你們沒考慮過一件事嗎?”
明知嬌說道:“陛下已經(jīng)快十九歲了。”
“已經(jīng)……不需要攝政王了。哪怕小叔叔不做攝政王,也輪不到齊王叔。”
“可是陛下始終軟弱,麟王殿下不在京兩年,這兩年朝堂他都把持不住,沒有攝政王,他當(dāng)真可以?”
聞恪懷疑。
蘭靜卻信誓旦旦說道:“陛下年少之才又是麟王殿下親選,我等為人臣子自當(dāng)忠君信君,若麟王殿下不做攝政王,那就是陛下親政之時!
徐蜜緗想了下,她怎么覺著陛下太過依賴明玉泉了。哪怕明玉泉離開京城兩年才回來,陛下都一副要告狀找家長的模樣。
如此下去,陛下何時才能親政?
徐蜜緗回去的半道被麟王府的某個麒麟衛(wèi)打劫。劫入麟王府后,她把某人湊上來的嘴堵住,眨著眼問他。
“齊王是不是想取代你做攝政王?”
徐蜜緗問他。
明玉泉不由得笑出了聲。他被這句話弄得也沒有了別的想法,懶洋洋抱著徐蜜緗在她脖頸處吸了吸。
是一股淡淡的酒香。
“錯!
“他想將我除之。”
“——做新帝!
第65章 第 65 章 不是,你說誰去給他當(dāng)媳……
徐蜜緗心頭一跳。
做新帝?
他想要取代少帝明梨棠成為新的主宰者?
“當(dāng)年我不知曉的時候, 原來齊王已經(jīng)將皇位視為囊中之物,我扶持了梨棠,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服過!
這卻是和上一任皇帝有關(guān)了。
先帝昏庸, 唯一有點(diǎn)就是能聽得進(jìn)去朝臣的話。然而朝臣說得太多, 他就做得更糟。哪怕當(dāng)時武帝作為太上皇還活著, 他也出了不少昏招。
武帝甚至怒道, 他若不是嫡子, 就該交給他的弟弟們繼承江山。
本不過是一句氣話, 齊王聽進(jìn)去了。
“可是陛下登基五年有余, 朝中穩(wěn)固,他如何還能奢想做……新君?”
就算是有那么個想法,可是他登基的所有可能也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消失,若是他想要取代新君而針對明玉泉,那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徐蜜緗甚至不懂齊王到底在想什么。明玉泉執(zhí)掌麒麟軍,他帶兵多年,穩(wěn)定江山。他執(zhí)意想要讓明玉泉出事,那就算他取代了新帝,又有誰能穩(wěn)固江山呢?
“誰知道呢!
明玉泉把玩著徐蜜緗的頭發(fā)絲。
“他的想法, 只有他做出來的時候才能確定!
徐蜜緗心頭一跳。
“什么意思?”
明玉泉揚(yáng)起下巴, 笑瞇瞇看著徐蜜緗。
“簡單來說就是……等齊王自己來找我們!
徐蜜緗本以為這就是明玉泉的猜測和預(yù)想。沒想到過了半個月, 齊王府真的給徐蜜緗下了帖子。說是府中的姑娘及笄, 請徐蜜緗前去觀禮。
她一個柔弱無力的少女要走到齊王府的地盤去?
徐蜜緗一想就是渾身惡寒,根本不打算真的去, 立刻讓折柳給麟王府通了信,和明玉泉確定后就立刻婉拒了來自齊王府的邀約。
想要拒絕也很容易,畢竟她如今是待嫁之身。推脫說是府中事多也就推過去了。
齊王府好推脫,但宮中的邀請就有些難以推脫了。
皇后派人來給徐蜜緗宮牌, 說是請她入宮去,吃冰鮮沙瓜。
她還記得皇后當(dāng)初溫柔的模樣。那天麒麟軍得勝回朝之日,她站在陛下和皇后的身后,但是因?yàn)楦鞣N規(guī)矩,并沒有和她說話。
這會兒皇后相邀,她猶豫了下還是應(yīng)答了下來。
宮中不比外面,定然是安全的。而且她專門問過來傳話的太監(jiān),齊王府一家都沒有受邀。
徐蜜緗還是將此事告
訴了明玉泉。明玉泉則表示皇后那邊的邀請去就是了,無妨。
到了約定之日。徐蜜緗換了一身煙紗紫裙,低調(diào)的乘坐馬車抵達(dá)宮門口。倒是剛巧遇上了明知嬌和另外一個宗室女。
“小嬸嬸。”
那個穿著像牡丹花一樣的少女屈膝主動和徐蜜緗行了個禮。甚至怕徐蜜緗不知道她是誰家的,還專門自報家門。
“侄女是廉王府的二女兒。”
“小嬸嬸!
明知嬌在自家堂姊妹面前規(guī)矩了不少,朝著徐蜜緗行了個禮,但是悄悄對她擠了擠眼。
“我和珍姐姐也是得了皇后的邀,來一起吃冰鮮瓜的。”
珍郡主也知道徐蜜緗和明知嬌的關(guān)系好,主動往后走了半步,讓徐蜜緗和明知嬌并著肩說話。
“你們都來了,還有旁人嗎?”
徐蜜緗與明知嬌挽著手小聲問她。
“據(jù)我所知人不算少,今兒說是請宗室女吃冰鮮沙瓜,實(shí)際上呢,好像是要給舟殿下選親。請宗室婦和宗室女來,提前商議的!
原來如此,幸虧有明知嬌這個知情的人,不然徐蜜緗還真以為是來吃瓜的。
既然知道了是來做什么的,那徐蜜緗可有有話要問了。這個舟殿下是誰她都不知道是誰。
徐蜜緗和明知嬌挽著手一路走著,明知嬌就悄悄告訴她了。
舟殿下是先帝之子,少帝的弟弟,生母當(dāng)年鬧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先帝病逝時被迫跟著去了。在少帝登基后他年歲不足,依舊住在宮中,如今年滿十六,準(zhǔn)備開府封王的時候也得給他把人生大事解決了。
只是這位舟殿下少時有先帝寵愛,但是生母作過一遭后就在宮中沒了名字,如今就算知道他年歲合適,也無人敢將女兒主動提出嫁給他。
徐蜜緗了解了這個背景后,再見到皇后時就不由得感慨;屎蟛挪坏蕉畾q的年紀(jì),就要操著娶媳婦的心。
群芳閣設(shè)宴,在場的除了宗室婦還有宗室女,都是親戚論。
徐蜜緗年紀(jì)小,卻偏偏輩分高,她才走進(jìn)來皇后就起身相迎,口中喊著小嬸嬸,客客氣氣拉著她坐在側(cè)坐。
“今兒就是叫小嬸嬸來嘗個鮮,旁的若是小嬸嬸愿意提點(diǎn),就更好不過了!
皇后眼看著徐蜜緗和明知嬌兩人一道來,捂著嘴輕笑了聲,知道徐蜜緗這會兒都知道,也不用她來解釋了。
徐蜜緗坐在側(cè)坐,其余的宗室婦們坐著看似在彼此說話,實(shí)際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徐蜜緗的身上。
左邊提一嘴丞相家的孫女,驚得徐蜜緗和明知嬌腦袋嘩啦晃過去。她們又悄悄改口說是尚書家的孫女。
不過是一個皇帝的不受寵弟弟,宗室婦們也沒幾個認(rèn)真在替舟殿下挑選,說著說著,就開始轉(zhuǎn)移了話題。
“說來我家冤孽也到了年紀(jì),就是十幾歲人了還孩子似的,弄得我也焦頭爛額,諸位若是能幫幫忙,等忙完了舟兒,也幫幫我家混小子!
其中有些年長的宗室婦們家中子嗣都十幾二十歲了,趁著熱鬧也說了自家。目的可能也不是為了真的挑選兒媳,而是告訴眾人,他們家的孩子到了年紀(jì),也是能入仕了。
徐蜜緗聽不太懂這些,她就是真的來吃瓜的。
冰鮮的沙瓜香甜可口,水分很足,咬一口下去吃的她身心舒暢。
別說,跑這么一趟來吃瓜還真不錯。
徐蜜緗只吃不說,本想就這么混過去,可偏偏話題三繞兩繞的,又繞到她身上來。
“小嬸家中可是還有些未成婚的姊妹?也不拘旁的,只人性格好,我就阿彌陀佛了。”
說話的是一位侯夫人。和宣武侯家差不多,不同的是這位侯夫人遇上徐蜜緗的時間剛好。
徐蜜緗被這么一問還真傻了眼。
頭一個這么說的被人狠狠瞪了一眼,緊接著又是幾張笑開了花的臉蛋湊到徐蜜緗的面前。
“我家有個不成器的兒,旁的不說長得還算俊俏,小嬸家里的姊妹若是不嫌棄,不若看看我家小郎?”
徐蜜緗下意識往后仰了仰身體。
她家姊妹那也就是陸家的姑娘們了?v然是有些沒有成婚的,可她一個外姓女又怎么能真的去做陸家姑娘的婚姻大事之主。
“我家中小輩,姐妹們的事自有他們父母兄長,我確是不知曉的!毙烀劬|委婉把話題拉開,“說來舟殿下可有自己的想法?接觸過誰家淑女?”
她將話題拉了回來,皇后率先松了口氣,趕緊接著她話說道。
“舟弟文靜不愛人多熱鬧,似乎不曾與誰家淑女接觸過,這才讓我們犯難,不知舟弟適合何等淑女。”
“這有何難,不妨請了合適的淑女們前來,一一看去,擇優(yōu)再選與舟殿下,請舟殿下親自挑選他的妻室,不就好了?”
說話的宗室婦笑著說道:“當(dāng)年我家王爺成婚,也是如此流程。”
“如此也好。但擇選名錄也是一方面。諸位伯母嬸娘,姊妹們還請幫幫忙,各家推選一位淑女!
“就以二十位為主。我們從這二十位合適的淑女中為舟弟擇選妻室。”
“七天后,諸位攜芳齡淑女前來玉瓊宮,正式為舟弟擇妻。”
徐蜜緗離開前被皇后拉著手說,請她也操心選一個。徐蜜緗怎么拒絕都沒有用。她認(rèn)識什么人啊,還是要嫁給少帝的弟弟,這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選都可以的。
但是皇后說了必須要選擇一個,哪怕是湊數(shù)的,她只能先聽從皇后的答應(yīng)下來。
等回到陸家,這件事還不好辦。若是真的告訴陸家的姐妹,陸家門第其實(shí)是不夠的,旁人最多就是沖著她的麟王妃身份愿意靠近陸家,但是不太可能直接擇選陸家女為王妃。
基于此,她怕若是告訴了陸家,反而讓陸家人心渙散,若是她們把湊人數(shù)的意思當(dāng)真了,滿心歡喜的想要去擇選,等確定是湊人數(shù)的時候會不會太過難過,反而傷了情面?
不太好辦啊。
徐蜜緗告訴了母親。請母親拿個主意。
“此時的確不妥當(dāng)。你不若請麟王殿下選一人。陸家不能去那種場合。以免養(yǎng)肥了人心反而傷感情。”
邢珂的意思和徐蜜緗的想法一樣。
陸家如今的風(fēng)頭是可以在高官宗室中擇選姑爺,但再高一步就不能夠了。
如此,徐蜜緗給麟王府去了一封信。沒多久,麟王府的馬車停在陸家門外,說是接王妃回府去看一看修繕的庭院合不合適。
如此光明正大,誰也不能阻攔。
徐蜜緗抵達(dá)麟王府時,周管家來接的她,笑吟吟扶著她下了馬車,領(lǐng)著她回到散微堂時嘴里還在說著呢。
“王爺今日請王妃回來,倒也不是別的,是請王妃來見一見人的!
徐蜜緗有些不解。她在想能見到誰,是薛陡良回來述職了?還是周娘子?付娘子?
徐蜜緗認(rèn)識的人不多。她提著裙沿著廊下走到一半,周管家腳步一轉(zhuǎn),卻是帶她去往了書房的方向。
咦?
書房里見客嗎?
徐蜜緗頓時心中有些打鼓。
到底是誰?
徐蜜緗站在門外深吸口氣,抬頭挺胸的,將自己外在露出了精氣神來。
“殿下,我來了。”
她敲門前也先自報家門,這才敲了一下門,周管家替她推開了門。
門口小燕侍衛(wèi)剛好來了,見到她立刻拱手低頭行禮。
“王妃。”
態(tài)度轉(zhuǎn)換之快超出徐蜜緗的適應(yīng)力。
她眨巴眨巴眼的工夫,小燕已經(jīng)拉扯著另外一個侍衛(wèi)離開了。
徐蜜緗提裙跨過門檻。
“來!
明玉泉叫她去。她繞過屏風(fēng)走了過去,發(fā)現(xiàn)明玉泉披散著長發(fā)坐在案幾后,手撐著額頭似笑非笑看著她。
而在他面前,單膝跪地著一個黑衣少年。
“看看,還認(rèn)不認(rèn)識?”
徐蜜緗聞言上前兩步,低頭看那黑衣少年。
少年抬眸看向她。眼眸平靜,無波無瀾。
徐蜜緗卻在一霎想到了一個人。
她抬手指著他。
“!是你!”
當(dāng)初周娘子在稷山寺綁架她時,帶走了她的那個少年殺手!
“麟王妃。”
少年殺手對著徐蜜緗露出一個笑容,天真之中也有些親昵。
“殿下?”
徐蜜緗好奇地看著少年殺手,又看向明玉泉。
明玉泉拉著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前。
“本王找了兩年都沒找到他。如今得知你要為明禮舟擇妻,自己送上門來了!
徐蜜緗好奇地看著少年殺手。
少年殺手笑嘻嘻拱了拱手,而后上前拉著徐蜜緗的手一把按在他胸上。
“麟王妃,看在當(dāng)年屬下放你一馬的份上,可否帶我入宮,擇為禮舟之妻?”
第66章 第 66 章 他們都說麟王妃瘋了,給……
徐蜜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按著少年殺手的胸。
等等?
不對?
?
她迷茫了半天猛地抽回手,而后瞪大了眼直勾勾盯著少年殺手。
不對,不對, 不應(yīng)該是少年殺手, 她似乎是一個……
姑娘家?
少年殺手自報家門。
“我叫崔財(cái)星。當(dāng)年被翎王世子安排去照顧明禮舟!
徐蜜緗扭頭看向明玉泉。
明玉泉微微揚(yáng)起下巴。
“別看我, 我也不知道, 她早就叛變了!
崔財(cái)星嘿嘿一笑, 少年人的打扮很難看出她的性別來。
“此時說來話長, 屬下當(dāng)年小的時候的確是翎王世子手下的人。所以見到麟王妃自然是多加照拂!
徐蜜緗終于明白當(dāng)初那個少年殺手怎么會在她最危機(jī)的時候救她不說, 還刻意放她走,只是沒有和明玉泉見面。
是因?yàn)橐灰娒婢蜁娥W嗎?
“啊……先多謝你的照拂,當(dāng)時的確多虧了你!毙烀劬|拉起崔財(cái)星,等她站起后,屈膝朝她行了個禮。
當(dāng)初不管崔財(cái)星是出于什么心情,但是的確救她于水火,是大恩。
“而且麟王妃和王爺也不用擔(dān)心我入宮是去做什么壞事的。主要是我和明禮舟鬧掰了,但他成婚擇妻是大事,我得去盯著。”
崔財(cái)星直言不諱。
“等他選完自己的妻子, 一切平安, 我就會出宮, 做我自己該做之事。”
徐蜜緗有些好奇崔財(cái)星和明禮舟之間的事情。但是這屬于私事了, 她沒好意思打聽,只扭頭看向明玉泉。
“簡單, 留下你的命脈!
明玉泉朝崔財(cái)星伸出手。
崔財(cái)星略微一猶豫,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
“烏戎族的毒。這個麟王妃應(yīng)該不陌生。當(dāng)初麟王妃入麟王府時……就是中的這個毒!
徐蜜緗直勾勾盯著崔財(cái)星手中的玉瓷瓶。
她甚至有一種恍惚感覺。
原來那已經(jīng)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父親親手將摻了毒藥的糕點(diǎn)喂給她。此后三年,她再也沒有碰過糕點(diǎn)一類的食物。
她沉默了許久之后才回味出來崔財(cái)星的話中之意。
崔財(cái)星之前說他是受雇于周娘子的姘頭,也就是明禮創(chuàng)。那她能拿出來的毒藥, 豈不是齊王府流出的?也就是說,當(dāng)初自己父親拿來給她下毒的毒,也是出自齊王府?
她想明白這點(diǎn)后立刻問崔財(cái)星。
“當(dāng)初……徐家可是勾結(jié)了齊王府?”
“不是。”
崔財(cái)星立刻給出了否定答案,而后不等徐蜜緗追問,主動回答。
“是兵部田侍郎。”
崔財(cái)星怕徐蜜緗不知道,還專門給她解釋了一句:“前兵部田侍郎背后的主子就是齊王府。來徐家選女兒的事康壽太妃,毒是齊王府交給田侍郎的,田侍郎交付徐家的!
徐蜜緗終于弄明白了當(dāng)初的事情。
所以從一開始想要她的命的人,不,應(yīng)該說從一開始康壽太妃選擇了才十二歲的徐夕薇,齊王府派出田侍郎交接徐家,毒死徐夕薇,以一個十二歲的女童性命來最大程度的給麟王府貼上一張催命符。
只是因?yàn)楦赣H更愛妹妹,所以用她的命。造成了一切的開始。
崔財(cái)星也是個直接的人,展開藥瓶后直接倒出藥丸,數(shù)了三顆放入嘴中。
“屬下交出這份毒,誠意王爺和王妃都能看得見,屬下吃下毒,也是為了讓王爺和王妃放心。屬下絕無二心,只是為了……讓明禮舟那小子活得順暢些。”
徐蜜緗和明玉泉對視一眼,明玉泉揮退了崔財(cái)星,崔財(cái)星眼前一亮,知道這是答應(yīng)了。她立刻退下。
書房里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明玉泉拉著徐蜜緗的手將她摟到懷中。
他的手安撫地落在徐蜜緗的后頸,上下摩挲著。
“什么都別想,都過去了。”
徐蜜緗坐在明玉泉的懷中,被他的體溫所溫暖的時候,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她懶洋洋靠在他胸懷。
“沒什么,的確已經(jīng)過去了。我這兩年在母親的身邊,甚至不會想起他了!
至于那個繼母和二妹,既然已經(jīng)離開了徐家,離開了之前的是與非,就到此為止吧。
“嗯。如此很好!泵饔袢掳痛钤谛烀劬|的肩膀,抱著她輕輕晃著,就像是哄著孩童一樣溫柔地哄著她,“阿緗真棒!
徐蜜緗被夸得小臉一紅,才想埋在他懷中呢,被早就等候多時的人趁機(jī)捏著下巴輕輕湊了上去。
“唔……”
這是一個很輕柔的吻。在讓徐蜜緗感受到來自他的全部濃烈在意后,淺嘗輒止。
這對如今的明玉泉來說很不可思議。
徐蜜緗捂著微紅的嘴唇,甚至也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不對勁。
然而得了一個親吻的明玉泉已經(jīng)身心放松下來,摟著徐蜜緗慢吞吞給她安排下一步事宜。
在發(fā)現(xiàn)徐蜜緗有些心神不寧時,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了聲,開始給徐蜜緗說一段往事。
簡答來說就是當(dāng)初的明玉泉還是翎王世子,親自撫養(yǎng)過三皇子明梨棠,為他定下未婚妻,派人保護(hù)這對小夫妻的同時,還順便派了一個小姑娘去宮中照顧被放棄的小明禮舟。
這件事他很快就忘了。只是那個小姑娘照顧明禮舟長大的途中就離開了。
明禮舟活得好好的,除了有些內(nèi)斂外并無問題,他也沒有追究。只是沒想到暗衛(wèi)少女離開了麒麟衛(wèi),成為了一個接單干活的殺手,不小心受雇明禮創(chuàng)。
至于崔財(cái)星和明禮舟之間的事,明玉泉只說了一句。
“這倆關(guān)系好著呢,相依為命了許多年。不用擔(dān)心她會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管安排就是!
徐蜜緗單就記得崔財(cái)星救過她這一點(diǎn),也會放心崔財(cái)星。
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人,那她就在接下來的兩天上報了名單。說是麒麟衛(wèi)里的女衛(wèi)。只是湊人數(shù)的。
大大方方的說出是麒麟衛(wèi)的身份,讓所有人都知道徐蜜緗推選的人只是走個過場的。也都放了心。
緊接著兩天,崔財(cái)星學(xué)著穿了一下裙子,多少有種男扮女裝的微妙違和感。
她長得很清秀,但是多年以少年形象示人,已經(jīng)骨子里帶點(diǎn)味道了,舉手投足之間活脫脫一個少年郎,穿再粉的裙子也壓不住。
徐蜜緗和崔財(cái)星商量了一下,索性不換裙子了,就讓她用自己喜歡且最熟悉的模樣出現(xiàn)。
七日一晃就過。
等到了皇后邀請眾宗室婦入宮的日子,徐蜜緗身邊帶著崔財(cái)星,和明知嬌匯合。
明知嬌這邊則是宣王妃出面,身邊跟著一個年約十四五的小姑娘,看起來害羞靦腆,見著徐蜜緗屈膝行了個禮,口稱麟王妃。
“這是我娘家的小侄女,今兒也是來走個過場!
宣王妃過來挽著徐蜜緗的手,陪她一起走,而明知嬌則是小輩,跟著自己的表妹和崔財(cái)星走在后面。
“弟妹直接帶麒麟衛(wèi)過來,他們都在說你這事兒做的聰明呢!
徐蜜緗沒想到會如此,詫異地挑眉,忍住不回頭去看崔財(cái)星。
怎么說呢,會讓外人這么想也是她沒料到的。本來選人是她最頭疼的事,如今倒成了她做得最好的聰敏選擇。
只是……
宣王妃挽著徐蜜緗,回眸看了眼崔財(cái)星。
少年模樣的麒麟衛(wèi)沖著她一笑。完全是小兒郎的模樣。
這一眼看得宣王妃面容有些扭曲,低頭在徐蜜緗的耳邊問道:“只是……直接帶一個小兒郎來是不是有些……太敷衍了?”
徐蜜緗有點(diǎn)一言難盡,實(shí)在不好說明,只能弱弱的解釋了一句她是姑娘家,至于宣王妃信不信,看她點(diǎn)頭那么荒謬又果決就知道,根本沒信。
徐蜜緗無法,只能背負(fù)著給舟殿下選了一個少年的名聲,帶著崔財(cái)星前往玉瓊宮。
玉瓊宮今日所來之人甚多。除了七天前見過的宗室婦之外,還多了一些上一次沒來的宗室女們,已經(jīng)一位看起來有些病殃殃的婦人,周圍人對她行禮時喊的是齊王妃。
齊王府也來人了?
徐蜜緗遠(yuǎn)遠(yuǎn)看見齊王妃身邊還站著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少女,低頭垂眉地看起來很溫順,只是徐蜜緗看了一眼隱約覺著少女眉眼間有些
熟悉。
這份熟悉不足以讓徐蜜緗對她有什么明顯的記憶,徐蜜緗掃了一眼后收回視線,按照她的位置落座。
而崔財(cái)星學(xué)著其他人家身后的姑娘,老老實(shí)實(shí)站在徐蜜緗的身后。
只是她一身殺氣,全然是個少年模樣,哪怕報上來她是一個姑娘也沒有人愿意相信。
今日的玉瓊宮中,皇后身邊帶著兩個尚未出嫁的公主,坐在上位,茶過三巡后才笑吟吟說著。
“今日良辰美景好時光,倒是難得在宮中見到這么多標(biāo)志的美人兒,看著你們著實(shí)令本宮身心舒暢!
宮中同坐的宗室們捂著唇笑吟吟附和著。
“的確難得見到這么多精致秀氣的孩子,諸位都是有這種小輩的,都是有福氣之人!
十九位少女同時羞答答低下了頭。唯獨(dú)崔財(cái)星昂首挺胸。
眾人視線不由得都集中在崔財(cái)星身上。
崔財(cái)星一臉無辜,只是有意無意展現(xiàn)出一種少年的陽剛之姿,看得眾人眼前一黑。
而這個時候,皇后也眼角抽搐地用努力平復(fù)后的語氣請出明禮舟殿下。
徐蜜緗不知道明禮舟還認(rèn)不認(rèn)識崔財(cái)星,但是這么一個明晃晃看一眼就像是少年的人杵在這里,多少有些扎眼的。
她緊繃著等待著。
沒一會兒,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被幾個宮人帶上來。
他年紀(jì)不大,長得是明家少年典型的俊秀,皮膚白皙,進(jìn)入殿中他許是也知道今日是為了什么,先是拱手給皇后行了禮,而后就給諸位長輩行了個禮。
徐蜜緗作為小嬸嬸,明禮舟也轉(zhuǎn)過身來對她行了個禮。
小嬸嬸三個字還沒有喊出口,明禮舟乍然看見徐蜜緗身側(cè)站著的崔財(cái)星,內(nèi)斂安靜的少年猛地瞪大了眼,不顧規(guī)矩地抬手一把抓住崔財(cái)星的手腕。
他像是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露出一個多少有些猙獰的笑容。
“這位是小嬸嬸送來擇選禮舟之妻的嗎?”
“好啊,那就她了!
第67章 第 67 章 你們明家人指定都有病……
。
就誰了?
崔財(cái)星?
徐蜜緗倒吸一口氣, 趕緊把明禮舟的手拉開,將崔財(cái)星往后讓了讓,而后笑著說道:“舟殿下別著急, 諸位話都還沒有說過, 不妨……”
她話還沒說完, 明禮舟的視線終于落到了她的身上, 客客氣氣地, 卻是打斷了她的話語。
“小嬸嬸選的人一定是最好的。其余的都不用看了, 就她!
徐蜜緗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微妙。
她有些后悔沒有問清楚明禮舟和崔財(cái)星之間的過往。
怎么在皇后和旁人口中低調(diào)內(nèi)斂猶如不存在一樣的少年皇子, 在這一刻會怎么情緒外露的來抓住崔財(cái)星的手。
要知道在外人眼中,或者是分開多年的人眼中,崔財(cái)星怎么看都是個少年人吧!
不對勁!
“禮舟!”
皇后嚇得險些從寶座上站起來,她急切地盯著明禮舟,暗示他:“你太著急了,小嬸嬸家?guī)淼,是麒麟衛(wèi),麒——麟——衛(wèi),知道嗎?別太失禮了!
麒麟衛(wèi)三個字出口, 明禮舟的表情更不對勁了。
“是么, 原來是在麒麟衛(wèi)高就, 那不就更……門當(dāng)戶對了嗎?”
皇后急得就差明說, 徐蜜緗身邊的是個少年人你看不出來嗎?
旁邊別的宗室婦人們也有些震驚,不由得竊竊私語。
“舟殿下之前身邊可有伺候的人?”
“不曾聽聞……”
“這個少年長得的確俊, 但是……是個男人吧。”
“麟王妃說是姑娘那就是姑娘,女衛(wèi),既然是女衛(wèi),舟殿下看上也無妨吧!
“渾說, 那人怎么看著就像姑娘了,估計(jì)是禮舟這孩子……有疾!
玉瓊宮人太多,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哪怕表面上再顧著面子,可忽然出現(xiàn)這種情況,還是引起了一陣喧囂。
徐蜜緗扭頭看向崔財(cái)星。
在她看來,崔財(cái)星很有頭腦,很會打算。這一刻她總是有辦法的吧。
沒想到她一回頭,對上了一雙有些淚蒙蒙的眼睛。
崔財(cái)星眨了眨眼,將霧氣揮散,幫著徐蜜緗掙脫明禮舟的手。而后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擇妻可不是小事,明……舟殿下要慎重。此間美人無數(shù),你確定不看看?”
“你確定要我看看?”
明禮舟直勾勾盯著崔財(cái)星,盯到崔財(cái)星嘴角的笑容都掛不住,他自嘲似的輕笑了聲,轉(zhuǎn)過身朝皇后拱了拱手。
“皇嫂,剛剛是禮舟冒昧了!
他一步步走到了屬于他的位置,撩起衣擺落座,冷冰冰的臉看向其余宗室們身邊的少女。
“開始吧!
徐蜜緗心中一驚,她扭頭看向崔財(cái)星,崔財(cái)星和剛剛不同,收起了表情后多少帶出了她自身的一種疏離,尤其是她曾經(jīng)做過殺手,這種殺氣也縈繞著她,讓她與眾人看起來都格格不同。
皇后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生怕明禮舟又鬧出什么事來,趕緊讓諸位宗室婦輪流介紹自己身邊帶來的姑娘們,而后讓明禮舟一一看過后,讓他和十九位少女加上崔財(cái)星前往花園游園。
徐蜜緗的視線從離開的崔財(cái)星身上收回。她可能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跟著明禮舟離開的時候,她腳步都有些僵硬。
崔財(cái)星……
徐蜜緗不想了。畢竟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無人知曉,作為外人最好不要摻和,會走到什么地步,還得看他們自己。
沒有明禮舟和那群姑娘,玉瓊宮中說話都顯得隨意了不少。更有人還記得明禮舟一上來就牽著崔財(cái)星不撒手,笑吟吟來給徐蜜緗打聽崔財(cái)星的出處。
徐蜜緗客客氣氣說著。
“崔姑娘是麟王殿下麒麟衛(wèi)中的女衛(wèi),從小就刻苦勤勉,身手極好,性格大方,善良!
“當(dāng)真是姑娘?”有個侯夫人捂著嘴笑,“其實(shí)若不是娶妻,不是個姑娘也無妨,畢竟禮舟這孩子難得遇上這么有眼緣的!
徐蜜緗為崔財(cái)星正名:“她是位姑娘!
侯夫人不知道信了沒有,皇后來替徐蜜緗說話:“麒麟衛(wèi)中的女衛(wèi)大都跟著男衛(wèi)一起訓(xùn)練,做男兒打扮很正常。”
眾人點(diǎn)頭開始一致承認(rèn)崔財(cái)星姑娘的身份。
“小嬸嬸,近來天干燥熱,聽聞陸府都是從金州來的,金州地方濕潤,京城的夏日許是難捱些,我那兒有幾個甕子,待會兒小嬸嬸出宮時可帶上!
皇后說道。
天氣干燥炎熱的時候,若是放幾個冰甕子或者冰鎮(zhèn)過的水甕子,能加濕空氣,會讓不習(xí)慣干燥地段的人好過一些。
沒想到皇后考慮如此周全,徐蜜緗謝過皇后,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玉瓊宮都是親戚,左聊兩句右兩句,沒一會兒時間就晃了過去。
沒一會兒,進(jìn)來了一個宮女,腳步匆匆走到皇后身邊彎腰低語了句什么,而后宮女又看向徐蜜緗,眼神有些為難。
徐蜜緗在一瞬間好像懂了點(diǎn)什么,后背起了層涼。
這點(diǎn)眉眼官司大家都看得明白,所以徐蜜緗和皇后起身的時候,眾人只當(dāng)沒發(fā)現(xiàn),等她們走后才開始低語。
“找了麟王妃,又是那個崔麒麟衛(wèi)吧?”
“難道說,禮舟那孩子還是……”
眾人暗地里交換著眼神,唯獨(dú)宣王妃起身笑吟吟說道:“知嬌這孩子坐不住,我?guī)プ咦摺!?br />
一個眼神,明知嬌立刻挽著母親的手臂撒著嬌要出去玩。
旁人
沒有帶女兒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母女出去。
“快去找你堂弟,問問發(fā)生了什么事,若是牽連到崔姑娘一定要趕緊回稟。順便把那些姑娘都看管起來,不準(zhǔn)走漏任何風(fēng)聲。”
明知嬌擠了個眼睛。
“放心,我這就去。”
徐蜜緗還不知道有明知嬌母女幫忙善后,自己和皇后走到內(nèi)殿,皇后才一把手拉著她。
“小嬸嬸,對不住您,我那舟弟犯了錯。”
徐蜜緗眼皮一跳,反手握著皇后的手。
“皇后娘娘先別著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皇后一言難盡:“……宮女傳話來說,舟弟和諸位淑女聊天游園時,乘人不備……將崔……崔姑娘推進(jìn)賞荷池里……”
徐蜜緗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一言難盡。
等等,崔財(cái)星能被人推進(jìn)池里?
就她那個殺手的本事,誰能把她推進(jìn)水里?從身后靠近都會被她一刀斃命吧?
徐蜜緗同情地看著皇后,皇后好像是真的有種對不起徐蜜緗的心虛。
“然后……舟弟也跳下去了!
徐蜜緗嘴角一抽,她隱約好像懂了點(diǎn)什么。
“……所以?”
皇后心虛不已,干巴巴笑了聲。
“眾目睽睽,又是舟弟自己動的手……這會兒兩個人還在池子里僵著不肯上來。不若,不若侄媳與小嬸嬸討論一下……他們的婚事?”
還不等徐蜜緗說話,皇后又鼓足勇氣,試探著問了一句。
“崔姑娘……的確是位姑娘吧?”
徐蜜緗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是好了。無論是崔財(cái)星還是明禮舟都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事已至此,好像除了接受也沒有別的?
“崔姑娘只是女衛(wèi),并非賣身給王府,婚事與否……還得問過崔姑娘!
皇后聞言卻是大大松了口氣,終于能坐下來拍拍胸口。
“是姑娘就好,是姑娘就好!
“本來我都想著,哪怕是個兒郎,只要……也就……罷了。現(xiàn)在也不管別的只要這位姑娘肯答應(yīng),萬事都好說。”
“那就麻煩小嬸嬸從中說和說和了。”
徐蜜緗摸摸鼻尖。
“……那就……說說?”
在賞荷池發(fā)生的事情有宣王妃和明知嬌善后,眾人回來后除了少了明禮舟和崔財(cái)星外,看起來面色都正常,無人提及那莊事,熱熱鬧鬧說話的功夫,皇后和徐蜜緗也回來了。
偌大的玉瓊宮中少了明禮舟和崔財(cái)星,眾人好像都知道又好像都不知道,開始將話題轉(zhuǎn)移到各位姑娘身上。
家中有兒子的,這也是個極好的機(jī)會,有人就拉著齊王妃身邊的姑娘溫柔的問。
“姑娘多大,是哪家的人?”
徐蜜緗和明知嬌坐在一起喝茶,她聽明知嬌說賞荷池發(fā)生的事情。
“舟弟真的有些瘋,死死抱著你家那崔姑娘不撒手,周圍的淑女都嚇到了,幸虧崔……崔姑娘一巴掌扇了過去,給他打哭了。”
徐蜜緗挑眉:“打哭了?”
“對,”明知嬌回憶了一下肯定地點(diǎn)頭,“舟弟趴在她肩膀哭,好像有些覺著丟臉了,怎么都不肯起來。還是崔姑娘拖著他游到另外一面避開了人才上岸。”
“上了岸說是要去換衣裳,就走了!
明知嬌猶豫了半天,給出結(jié)論:“他們倆肯定有點(diǎn)什么!
徐蜜緗立刻移開眼神。
“哎呀,何必在意那種事情!毙蹂恢圹E給了自己女兒后背一巴掌,給她打得一個趔趄,才笑吟吟和徐蜜緗說道,“馬上就是午膳,等會兒你挨著我坐!
今日前來的宗室婦已經(jīng)淑女們在宮中開宴,都是早早準(zhǔn)備好的,從玉瓊宮移步到旁邊的西廿殿,西廿殿中早早就準(zhǔn)備好了宴請一向事宜。徐蜜緗跟著宣王妃和明知嬌一起。
此間排座則是按照輩分大小和丈夫功勛爵位來排。明玉泉身上還有攝政王的封號,按理說是要坐在首位的。但是同輩中宣王妃是明知嬌的母親,宣王也是明玉泉過得去的兄長,徐蜜緗想要將首位讓給宣王妃,還得考慮更年長的齊王妃。
齊王妃年長不說還病弱,徐蜜緗雖然是攝政王妃,但她客客氣氣尊稱了一聲齊王妃,將首位讓給了她。
齊王妃明顯是有些詫異地,看她時不由得多了幾分探究。
“小弟妹……”她似乎是想要說什么,猶豫半天后,還是只局促笑了笑,拉著身邊的姑娘落了座。
徐蜜緗坐在了下首,和宣王妃挨著,她們也正好說話。
不多時,明禮舟和崔財(cái)星更衣回來,明禮舟換了一身稍微鮮亮一些的衣衫,而崔財(cái)星則不同,穿上了明顯是皇子服飾的舊衣。
兩人一來,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崔財(cái)星的衣裳上。太明顯了。明顯是明禮舟的衣裳。
這種情況任由誰看了都說不出話來。
就連徐蜜緗看著崔財(cái)星走過來,都有些說不出話來。她眼睛擠了擠,崔財(cái)星看見了,卻心虛地摸了摸鼻尖,什么都沒說坐在了她的身側(cè)。
“皇嫂。”
明禮舟剛坐下就起身對著皇后行了個禮。
這一下,全場都靜默了。
眾人的視線下意識落在了崔財(cái)星的身上。
而崔財(cái)星這會兒了似乎終于找到了一點(diǎn)女兒家的嬌羞,下意識往徐蜜緗的身后躲了躲。
徐蜜緗笑不出來。
她只盼著明禮舟是個有禮數(shù)的好孩子。
然而……
“弟欲娶麟王府崔氏女為妻,還請皇嫂代為下聘!
第68章 第 68 章 變故
該來的還是來了。
皇后簡直沒勇氣去看徐蜜緗。
崔財(cái)星既然是姑娘家, 那明禮舟今日的行事可以說是狂悖至極。
崔財(cái)星出身麟王府,麟王府又是長輩,她這會兒有種火燒屁股的焦灼感。求救的視線甚至投向了徐蜜緗。
這才發(fā)現(xiàn), 徐蜜緗比她還要絕望。
徐蜜緗抬手捂著臉, 什么都不想說。
來的時候也沒說過會變成這樣啊。不是說來走個過場嗎?怎么弄的明禮舟一副要死要活非崔財(cái)星不娶的模樣了?
這下好了。怎么收場?
“此事是人生大事, 豈可在宴會之間談?wù)摗!被屎鬅o法, 只能示意明禮舟, “等此間事了, 再做商議。”
“無需商議其他, 只需與麟王府商議聘禮吉日即可。”
明禮舟說完這句后,也見好就收,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皇后的下首,和另外兩個公主坐在一起。
可算是消停下來了。
徐蜜緗面前的小幾擺滿了各種美食。其中有一碟糖酥云團(tuán)子,瞧著格外美味。
終于開宴,歌舞起,眾人都松了口氣。只要熬過此間宴會,回去后就能大肆討論今日的事情了。
徐蜜緗面前放著一盤冰鮮沙瓜,切成小塊還冒著寒氣。
她吃著瓜不由得嘆了口氣。怎么就不能單純的只是來吃瓜呢, 非要夾雜這種事。
“麟王妃!
有位徐蜜緗眼熟的宗室婦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笑吟吟道:“本不該這么隨意, 但距離麟王府的婚事還有一個月, 我這就當(dāng)時提前了,先預(yù)祝麟王妃和麟王殿下夫妻恩愛!
徐蜜緗臉蛋霎時刷紅, 端起酒杯起身,在宣王妃的提點(diǎn)下喊了一聲嫂子。
如此開了個頭,西廿殿中的婦人們也開始了你來我往的推杯換盞。
甚至因?yàn)槎际桥欤钪械母栉瓒紦Q成了一群教坊司的小兒郎們跳刀舞。
俊秀的兒郎們持刀起舞翩然, 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徐蜜緗都沒忍住多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殿中的夫人們都是大大方方在欣賞,反而是年輕的小姑娘們一個個捂著臉別開視線,多少有些羞赧。
只有崔財(cái)星和明知嬌是直勾勾盯著看的。
明知嬌也就罷了。崔財(cái)星看的時候,坐在皇后身邊的明禮舟視線幾乎瞬間定到她,而后也不管其他,就用一種殿中所有人都能察覺到的目光,一動不動盯著崔財(cái)星。
徐蜜緗都不由得往后仰了仰,避免自己被誤傷。
而崔財(cái)星抵抗了片刻,到底沒有抵抗過明禮舟的厚臉皮,瞪了一眼后,收回視線給自己斟酒,側(cè)首來和徐蜜緗碰杯。
徐蜜緗忍著笑陪崔財(cái)星喝了一杯。
“你和他還挺有趣!
崔財(cái)星被這么打趣了句,也只是平淡的說道:“沒什么有趣的,不過是他的不甘心!
徐蜜緗挑眉:“看著可不像。”
“屬下承諾陪他一起。后來背棄了他。”崔財(cái)星將自己當(dāng)初的離開三言兩句告訴了徐蜜緗,“明禮舟當(dāng)時說若再見面,要撕碎我的肉!
“我這幾年在外接單都沒敢碰宗室,怕他封王出府。”
徐蜜緗眼
波流轉(zhuǎn),壓低了聲音:“那怎么接了明禮創(chuàng)?”
崔財(cái)星沉默了片刻。
“不是想給他做事。明禮創(chuàng)……欺負(fù)過他,想趁機(jī)搗亂的……”
剛好又遇上徐蜜緗,這事兒就攪局?jǐn)嚨降琢恕?br />
原來如此。
徐蜜緗只是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年紀(jì)。明禮舟今年才十五六,崔財(cái)星離開至少三年了吧。那他起心思還真是早……
“而且比起明禮創(chuàng),齊王世子明禮微才是您要小心的!
崔財(cái)星又飲了一杯酒,把玩著酒杯面帶微笑不露痕跡地和徐蜜緗說道。
“麟王妃不覺著這位齊王世子,太過完美了嗎?”
徐蜜緗微微蹙眉。她轉(zhuǎn)著酒杯還在思考這句話。齊王世子的優(yōu)秀和完美在崔財(cái)星看來似乎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主要是崔財(cái)星可能知道點(diǎn)齊王府的陰私,她這么說,或許的確值得深思。
“麟王妃!
身側(cè)的崔財(cái)星忽然又小聲喊著她。
徐蜜緗側(cè)眸。
坐在她身側(cè)的崔財(cái)星規(guī)規(guī)矩矩地喝著酒,避開明禮舟的視線朝她又湊了哦粗。
“有一件事屬下思來想去覺著您得知曉。”
徐蜜緗挑眉。
“什么事?”
這會兒她覺著再有什么事發(fā)生也不足為奇了。
“齊王妃身邊的姑娘,似乎是蘇夫人的養(yǎng)女。”
徐蜜緗有些迷茫:“蘇夫人是誰……”
她才說出口忽然想起了。
好像是一位武將的遺孀。
并且這位蘇夫人好像和蘭軒公子前兩年有點(diǎn)關(guān)聯(lián)。
蘇夫人的養(yǎng)女在齊王妃的身邊?
這是什么意思?
徐蜜緗還不太清楚,好在她身邊坐著宣王妃。
她抬袖捂著嘴小聲叫了下宣王妃。
“怎么了?”宣王妃身體朝她微微一側(cè),表面還帶著笑容在聽旁人講話。
徐蜜緗小聲問:“蘇夫人和齊王府關(guān)系好?”
宣王妃聽到這句扭頭看向徐蜜緗,搖頭:“怎么會這么說?”
“蘇夫人的丈夫是何將軍!毙蹂鷱澭鼫惖叫烀劬|的耳邊抬起袖子遮著嘴,飛速說道,“何將軍之前一直跟著翎王世子。蘇夫人算是麒麟衛(wèi)的遺孀。和齊王府從未有過來往。”
“那和齊王妃?”
宣王妃似乎明白了點(diǎn)什么,抬眸掃了眼齊王妃身側(cè)的姑娘。
相貌清秀,垂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依稀能看出是個文雅內(nèi)斂的姑娘。
“那孩子是……”
“蘇夫人養(yǎng)女!
徐蜜緗將崔財(cái)星說的告訴了宣王妃。
宣王妃微微皺眉。
“這倒是奇怪!
宣王妃這里也得不到什么信息,徐蜜緗更是一頭霧水。回過頭去,卻見崔財(cái)星一副出了神的模樣。
“所以這其中有什么問題嗎?”
徐蜜緗問。
崔財(cái)星猶豫了許久,才湊到徐蜜緗的耳邊小聲說。
“旁的不好說,蘇夫人的立場不該和齊王府有所往來!
徐蜜緗被這么提醒了一下,下意識地會看向齊王妃身邊。
齊王妃病弱,坐了片刻就起身去休息,而她身邊的姑娘則留了下來。
她一個人形單影只坐在那兒,孤獨(dú)的像是深夜的在角落點(diǎn)亮的蠟燭。
蘇夫人的養(yǎng)女,卻被齊王妃帶在身邊來為舟殿下?lián)襁x,齊王妃病弱離開,留下了她這么一個在宮中無依無靠的少女,乍一看去還挺讓人覺著心疼的。
徐蜜緗因?yàn)樘K夫人和麒麟軍的關(guān)系,率先和蘇姑娘說話。
“蘇姑娘一個人若是無趣,不妨坐過來!
蘇姑娘詫異地扭頭看向徐蜜緗,在發(fā)現(xiàn)說話的人是她后,明顯是有些發(fā)愣的。而四目相對之間,徐蜜緗又有一種隱約的熟悉感撲來。
但是她好像是沒有見過這位蘇姑娘的吧?
記不清了,起碼對她來說好像是沒有過的。
“多謝……麟王妃。”
蘇姑娘怯怯說了句后,起身從原本的位置坐到了徐蜜緗的身側(cè)來。
而崔財(cái)星給她讓了一點(diǎn)位置。
三個年紀(jì)相仿的少女坐在一起后,話題自然而然落在了蘇姑娘的身上。
她有些局促,看起來也不太跟人打交道,說話時都是低著頭,扣著自己的手指,聲音也細(xì)細(xì)的,沒有什么底氣的樣子。
問起她怎么和齊王妃一起來的,蘇姑娘似乎有些緊張,沉默了半天才絞著手指小聲說道。
“母親說,進(jìn)宮來能遇上麟王妃。母親希望我能討好麟王妃。”
徐蜜緗一愣。
這個說法她怎么也想不到。
“那為何不來麟王府呢?”
“母親說,現(xiàn)在她無顏面對麟王府。就求了齊王妃幫忙!
蘇姑娘說完這句話后抬起了頭。
徐蜜緗這才發(fā)現(xiàn)她有雙幽黑深邃的眼,猶如死水一般沉寂。
“麟王妃,母親說……還未見到麟王妃和麟王殿下的大婚,實(shí)屬遺憾。母親看著麟王殿下長大,麟王殿下的婚事,她很想去觀禮!
徐蜜緗聞言也有些覺著奇怪。
本來忘了這位蘇夫人,但是經(jīng)過提醒后她也算明白蘇夫人是麒麟軍的遺孀,那么按照明玉泉的一貫作風(fēng),應(yīng)該是會將這位蘇夫人安排妥當(dāng)?shù),又或者說是只要蘇夫人愿意登門,麟王府必然是開門相迎的。
為何這般說下來倒像是兩邊多年未來往的樣子?
“我年紀(jì)小對麟王府也少有了解!毙烀劬|想了想委婉的說道,“對蘇夫人只有所耳聞,期間各種不若告知殿下,由殿下安排?”
蘇姑娘沉默片刻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而后,她小心翼翼斟了一杯酒起身。
“那,那我可以敬麟王妃一杯酒嗎?”
之前西廿殿中給徐蜜緗敬酒之人無數(shù),徐蜜緗頷首,抬起酒杯。
“麟王妃,我真羨慕你。”
蘇姑娘酒杯抵著唇時,驟然對徐蜜緗露出一個淺笑來。
那笑容中有向往,有艷羨,也有一絲無助。
蘇姑娘一飲而盡。
徐蜜緗酒才入口,只見蘇姑娘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而后她手一顫,酒杯跌落,整個人軟軟跌倒在地。
徐蜜緗驚呼地瞬間,眼前一黑。
她呼吸一滯,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下一刻,無數(shù)交織在一起的‘麟王妃’和‘阿緗’,驚恐交疊。
啪嗒。
酒杯落地。
第69章 第 69 章 清君側(cè)
“麟王妃!”
“阿緗!”
西廿殿里突發(fā)意外。
麟王妃徐蜜緗和齊王妃帶來的蘇姑娘飲酒之時昏倒在地, 蘇姑娘口吐鮮血,身體抽搐不止。
崔財(cái)星幾乎在第一時間接住了徐蜜緗,立刻將手壓緊她的血脈。
“怎么回事!快來人!太醫(yī), 叫太醫(yī)!”
皇后只一個晃眼就看見徐蜜緗摔倒在崔財(cái)星懷中, 身邊更是轟然鬧開, 她臉色刷白蹭的一下站起身來, 下一刻, 她身邊的明禮舟率先一步跑了過去。
“立刻封鎖殿門, 誰也不許走!”
皇后掐著手立刻吩咐下去, 而殿中女眷們大驚失色,趕緊圍了過來。
“麟王妃!”
“怎么回事,怎么暈倒的?”
“是毒。”
崔財(cái)星抱著徐蜜緗壓開她的唇,心中了然后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里面裝著一顆解毒丹。
她深吸一口氣將解毒丹塞到徐蜜緗的唇中。
“毒?!”
“有人下毒?!”
“對麟王妃下毒,瘋了吧!”
“等等,這個姑娘快不行了!”
說話的功夫,和徐蜜緗同時飲酒的蘇姑娘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胸腔不斷起伏中, 嘴角血流不止。
“快, 快叫太醫(yī)!這姑娘挺不住了!
宣王妃在旁邊想要扶起蘇姑娘, 奈何她身體軟癱在地,口吐鮮血, 根本不敢碰,只能催促著緊急叫太醫(yī)。
“將桌上所有東西都保持原樣誰都不準(zhǔn)動!
皇后看了眼還昏迷在崔財(cái)星懷中的徐蜜緗,強(qiáng)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立刻吩咐道。
“所有人集中在西殿, 彼此不準(zhǔn)交接。此事非同小可,在麟王妃蘇醒之前,所有人
都不許出宮。”
有人在人群中忽然說了句。
“若是……醒不過來呢?”
“醒的過來。”
說話的是崔財(cái)星。
她抱著徐蜜緗喂下解毒丹后,她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環(huán)視一圈所有人,將目光落在了明知嬌身上。
“聽聞文渡郡主與麟王妃關(guān)系甚篤?”
明知嬌已經(jīng)急得眼淚直掉,跪在徐蜜緗的身邊抬著手想碰她又不敢,這會兒哭紅了鼻子抬頭甕聲甕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用問,全京城就我和阿靜子律和她頂頂最好!
“那就好,麻煩文渡郡主一件事!
崔財(cái)星沉默片刻后咬緊下唇,最終下定決心:“今日在西廿殿中毒的,是蘇姑娘和文渡郡主!
這么一句話,明知嬌就懂了,她二話不說就點(diǎn)頭。
“如此,那就是我了!
中毒之人從麟王妃徐蜜緗變成宣王妃文渡郡主的話,所有人都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緊接著就是趕緊催促太醫(yī)。
太醫(y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趕來時,少帝也已經(jīng)得到一點(diǎn)消息立刻趕來。
年輕的皇帝在看見躺在崔財(cái)星懷中的徐蜜緗時兩眼一黑,立刻抓住皇后的手問:“可已經(jīng)封鎖宮闈了?”
“陛下放心,此事消息不會走漏!
皇后安撫著皇帝,將自己第一時間封鎖消息的事情告訴他。
明梨棠始終懸著心,甚至親自過來扒開其他人看了眼徐蜜緗,見她眼睛緊閉,呼吸微弱,嚇得臉色發(fā)白,緊緊抓住皇后的手。
“太醫(yī),太醫(yī),趕緊救人!”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幾乎都在這里,一看蘇姑娘性命垂危,立刻先去了三個圍著蘇姑娘緊急救命,另外幾個則圍著徐蜜緗翻開她的眼皮,檢查她的脈搏。
崔財(cái)星告訴他們已經(jīng)服下了一顆解毒丹。
太醫(yī)也是滿腦袋汗水,哆嗦著手號了好幾次脈終于吐出一口氣。
“麟王妃中毒不深又解毒及時,只要立刻施針拔毒,性命能保!
“啟稟陛下,這位姑娘中毒太深,許是……不太好了!
人幾乎都圍在了此處,蘇姑娘嘴角的血擦去,露出發(fā)青的唇。
徐蜜緗軟軟躺在崔財(cái)星的懷中,被太醫(yī)扶了扶身體,請宮女將她扶到偏殿去施針。
崔財(cái)星才抱起徐蜜緗,忽然見明禮舟從殿外跑了進(jìn)來,他臉色看起來極為不好。
“阿星!
明禮舟第一時間忽視了皇帝皇后,直勾勾跑到崔財(cái)星的跟前。
“齊王妃不見了。”
崔財(cái)星瞳孔一縮,立刻打橫抱起徐蜜緗,顧不得其他就往外沖。
身后皇帝皇后都攔不住連忙叫她。
“你做什么,快把麟王妃放下,要讓太醫(yī)給她拔毒!”
“來不及了!”
崔財(cái)星根本顧不得解釋,抱著徐蜜緗讓人閃開。
“立刻準(zhǔn)備馬車,我要帶麟王妃回麟王府!太醫(yī)跟上!”
“等等,齊王妃不見了……”皇后垂眸看向還躺在地上的蘇姑娘,“蘇姑娘是齊王妃帶來的……遭了!”
“立刻準(zhǔn)備馬車讓麟王妃回府!”皇后按住皇帝的手急切的告訴他此間人物關(guān)系,“這個姑娘是齊王妃帶來的,她給小嬸嬸敬酒的時候,兩個人都中毒了!”
明梨棠反應(yīng)過來,臉色驟變。
“吩咐下去立刻封鎖宮門。只允許麟王府的馬車離開!”
“其余人等,統(tǒng)統(tǒng)原地等候!
“陛下!
明知嬌在這時擦了一把眼淚說道:“崔姑娘說,中毒的人是我和這位蘇姑娘,所以……”
明梨棠明白了,他看了眼抱著徐蜜緗已經(jīng)要走出殿門的崔財(cái)星。
“她說得對。知嬌,你來頂替!
明知嬌看向昏倒在崔財(cái)星懷中的徐蜜緗,一咬牙轉(zhuǎn)過身去,原地就躺了下來。
“一定,一定要救她們……”
徐蜜緗有種自己浸泡在水中的沉浸和窒息感。
呼吸不了,身體無法自控,她仿佛是一片水草,在隨著周圍的波流晃動。
時間在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
身體似乎在顛簸。
有人抱著她,陌生又有些柔軟的懷抱。
“麟王妃,撐住,千萬要撐住!
“早點(diǎn)醒來,這件事屬下能做得也只有這么多了,你一定要早點(diǎn)醒來……”
誰在說話?
徐蜜緗迷迷糊糊地靠在這個懷抱中,掙扎著想要睜開眼。
但是疼痛從喉嚨蔓延到胸腹,她甚至有種回到三年前的錯覺。
好疼。
就像是中毒瀕臨死亡的時候,在無人的箱籠中等待著死亡。
“麟王妃,這個選擇是屬下無奈之舉,會拖延時間,但屬下給你為了解毒丹,相信你能撐住……可千萬要撐住……”
徐蜜緗迷迷糊糊中耳邊一直在絮絮叨叨說著些什么。
這和她當(dāng)初可不一樣。
她總覺著生機(jī)還在體內(nèi),有著一種讓她能睜開眼的力量。
“好……我撐住……”
徐蜜緗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沒有傳出去,但是抱著她的人明顯顫了顫。
“好,屬下陪您一起撐下去。”
是……是崔財(cái)星嗎?
徐蜜緗似乎想起來了。但她又想不明白這會兒是什么時候發(fā)生了什么。
她只能拼命撐住,緩慢著呼吸,在意識潰散的邊緣不斷將自己往回拽。
不知過了多久。
她似乎落到了另外一個懷中。
熟悉的青松氣息覆面而來,寬大結(jié)實(shí)的懷抱將她徹底包圍。
啊……
是他。
徐蜜緗終于徹底放松了下來,安安靜靜地任由自己的意識沉淪。
時間在慢慢流逝,身體在疼痛中掙扎。
徐蜜緗偶爾會發(fā)出一兩聲嗚咽,代表著她還在疼痛。
每當(dāng)這時,她都會被摟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男人溫柔的低聲穿入她的耳中。
“乖,阿緗馬上就不疼了,乖,好好睡吧。”
徐蜜緗每當(dāng)這時就會用足了力氣,微微地蹭一下他。
而后她就按照明玉泉的話,安安靜靜地睡下,等待著下一次的蘇醒。
如此意識沉浮中深眠與淺醒,過了許久。
徐蜜緗終于能睜開眼皮。
她蘇醒的時候,睜開眼后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頭頂懸掛的幾個香囊。
香囊中散發(fā)著安神的藥材氣息。
她眨了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毫無力氣,幾乎支撐不了她的身體。
想要張嘴說話,卻連發(fā)出聲音的力氣也攢不夠。
罷了,先躺一會兒吧。
徐蜜緗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眨著眼回憶發(fā)生的事情。
自己昏迷了多久?
說來在自己昏迷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好像時間腐蝕了她的記憶,徐蜜緗只記得自己在西廿殿中昏倒的。至于發(fā)生了什么,她甚至想不起來。
不多時,有人端著托盤輕手輕腳進(jìn)來,掀開帷幔坐在床邊。
“大姑娘……!”
阿彤猛地和徐蜜緗睜開的眼四目相對,頓時眼淚留下,激動地叫了一聲后,嗚嗚就哭著倒在徐
蜜緗的枕邊。
“姑娘,您終于醒了!”
房間中頓時吵雜一片。
折柳和盼瑩好不容易拉開哭得崩潰的阿彤,讓開了位置。
而后明玉泉大步走了進(jìn)來。他坐在床邊彎腰看著她。
徐蜜緗也扭著頭看著他。
咦?
他怎么有些消瘦了?
這才多長時間?
徐蜜緗的目光落在明玉泉的面頰上,男人似有所感,抬手用手背擦過自己的下頜。
“來時匆忙,沒有剃須,阿緗可是嫌棄了?”
徐蜜緗微微搖了搖頭。再張嘴,嗓子和嘴皮都發(fā)干,還是明玉泉從盼瑩手中接過水杯來,用小勺沾著水一點(diǎn)點(diǎn)喂徐蜜緗喝下。
活過來了……
徐蜜緗終于迫不及待發(fā)出自己的聲音。
“殿下,我怎么動不了?”
明玉泉聞言手指落在她的肩膀處。
“還在施針中,開了藥讓你昏睡的,醒來也不要動。”
徐蜜緗垂下眼想要看看自己的身體,卻發(fā)現(xiàn)她僅僅是這個動作就耗費(fèi)了她好多力氣。
索性算了。
“殿下,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發(fā)生了什么?”
徐蜜緗迷茫的問。
在她看來,上一刻還在西廿殿中,下一刻就回到了麟王府。甚至不是陸家。
自己好像……受傷了?
似乎沒有疼痛的感覺,但是又在施針……
“我中毒了?”
徐蜜緗小聲問。
明玉泉沒想到她居然丟失了那一點(diǎn)記憶,不過倒也無妨。
“等你能動了,再告訴你。現(xiàn)在你要好好休息!
明玉泉的手掌落在徐蜜緗的眼皮上。
“睡吧,我陪著你!
我已經(jīng)睡得身體都僵了啊……徐蜜緗想怎么說,可她的視線透過明玉泉的指縫,好像看見了明玉泉面上的疲倦。
她安靜地閉上眼。
無妨,不急于一時。
從徐蜜緗能睜開眼后她就明白自己的確中毒了,天天都在施針拔針。蘇醒過來的第三天,她終于能動了。
明玉泉將她抱到躺椅上,放在庭院中的青松下陪她曬太陽,直到這一刻,明玉泉才告訴徐蜜緗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簡單來說就是有人利用蘇姑娘給她下毒,幸虧有崔財(cái)星的解毒丹在,一滴斃命的劇毒在最短時間內(nèi)得到減緩藥性,才給了幾十個大夫拉回她性命的機(jī)會。
隨著明玉泉的敘述,徐蜜緗抬頭看著青松外的陽光。
她心頭忽地一跳,扭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明玉泉。
“解毒丹?”
明玉泉沉默地把玩著她的披散長發(fā),嗯了一聲。
“崔財(cái)星隨身帶著的解毒丹!
是了,崔財(cái)星為了給明玉泉遞出自己的把柄,主動吃下了毒,只有明玉泉給她的解毒丹,她才會隨身攜帶。
“我吃了,她呢?”
徐蜜緗臉色在陽光下也有種常年不見陽光的煞白。
明玉泉低聲說道:“她……毒發(fā),這幾天陪著你一起在施針拔毒!
徐蜜緗眨了眨眼睛,一滴淚珠落下。
她抬手捂著眼皮。
“是我連累了她……”
明玉泉怕徐蜜緗自責(zé),哄著她。
“陛下已經(jīng)下旨個崔衛(wèi)賜子爵出身,黃金千兩,三進(jìn)宅院,由她自己決定要不要嫁給禮舟!
徐蜜緗搖搖頭:“她本不該受這種苦,不該性命有礙,是我……”
“阿緗。”
明玉泉捏住她的下巴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去,難得正色臉告訴她。
“十天前西廿殿蘇氏女與你飲酒同時中毒,崔衛(wèi)若沒給你喂解毒丹,將你第一時間帶出宮闈,那么齊王的計(jì)謀就得逞了。她做得很好。”
徐蜜緗一愣:“齊王的……計(jì)謀?”
她心頭一跳,猛地想到跟在齊王妃身邊的蘇姑娘。
所以……
“十天前,你剛中毒崔衛(wèi)將你帶出宮門的那一刻,齊王率領(lǐng)千騎闖宮門!
明玉泉一字一句道:“齊王宣稱,陛下鴆殺麟王妃。本王率麒麟衛(wèi)闖宮謀逆,他率軍——清君側(cè)。”
而后,他看著徐蜜緗無奈地牽了牽嘴角。
“齊王算的沒錯。阿緗,若你在宮中生死不明,本王真的會不顧一切——率軍闖宮!
第70章 第 70 章 宮亂
京城亂了。
皇后宴請的淑女有人跌跌撞撞跑回家時說, 皇后奉陛下之命賜死了麟王妃徐蜜緗。同時死的還有蘇夫人的女兒。
而麟王馬上就要率人攻進(jìn)宮門了!
這個消息猶如長了翅膀一樣瞬間飛遍整個京城。尤其是在京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只黑衣軍隊(duì),由齊王和齊王世子親率奔赴宮門要營救少帝。
眾人得都消息都傻了。
那可是剛剛打了勝仗的麟王殿下!
陛下年紀(jì)輕輕都是要仰仗攝政王殿下,而攝政王殿下最心愛的無異是即將成婚的麟王妃。這種情況下少帝居然要賜死麟王妃威懾麟王, 豈不是要引起國家動亂?!
齊王率軍一說是為了保護(hù)少帝, 因?yàn)轺梓胲婑R上就會因?yàn)轺胪醯钕碌膽嵟茖m。
在黑衣甲軍隊(duì)直入宮門之時, 的確出現(xiàn)了一支麒麟軍招搖過市, 直接沖著宮門而去。
這下親眼目睹的人都知道, 陛下賜死麟王妃, 惹怒麟王殿下。
麟王殿下要……弒君!
亂了。京城中的人在最短時間內(nèi)要么立刻緊閉大門一家閉門不出, 要么立刻收拾行李出城避難。一旦麟王殿下殺了少帝,那必將要**。
縱然這幾年麟王殿下似乎在人們心中已經(jīng)重新是那位保家衛(wèi)國的大英雄將軍王。但前幾年人人都在謠傳的瘋子記憶,始終沒有被抹殺。
所有人都在旁人的挑撥下惶惶不安。
西廿殿的宴會在未時結(jié)束,酉時不到,齊王殿下已經(jīng)打著護(hù)君的旗號率軍橫踏宮闈。宮中徹底亂了。
而一只麒麟軍也幾乎在前后腳的功夫抵達(dá)宮門,輕易掀翻了守門的宮衛(wèi),再次闖入宮中。
宮中大亂,也不過是在酉時的時刻。
而那個時候,徐蜜緗被崔財(cái)星背著回到麟王府才不過剛施針拔毒。
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縱然是明玉泉也沒有在第一時間進(jìn)行防御, 等他確定徐蜜緗施針拔毒后能平安, 才立刻派人前往軍營立刻點(diǎn)兵率軍入城。
蕭蕭空城。
狼煙四起。
前一個時辰歌舞升平的宮中在短短時間內(nèi)被持刀軍將徹底破壞。宮人四散奔逃, 宮中主位在身邊的侍衛(wèi)保護(hù)下一退再退。
最終還是因?yàn)閷m中守衛(wèi)無法抵御全身披甲的軍隊(duì), 所有主位都被逼入應(yīng)天殿中。
齊王全身披甲,手持一把沾血的刀緩步而入。
少帝與皇后握著手并肩而站, 身后是十幾個宮妃和二十多位宗室婦和宗室女。
她們惶恐地看著齊王。
“陛下。臣得知陛下賜死麟王妃后,明玉泉率軍隊(duì)沖入宮門,特來護(hù)駕!
齊王走到殿中,持刀對著少帝緩緩行禮。
少帝直勾勾盯著齊王。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齊王妃是怎么消失的, 麟王妃被鴆殺的消息到底是怎么被外面誤傳的,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齊王借用這個機(jī)會,他現(xiàn)在想要做的事情。
奈何宮中并未準(zhǔn)備過在太平盛世抵御外敵的入侵,兵力不足,讓齊王幾乎在最短時間內(nèi)掌控了宮中的大勢。
“皇叔有心了。只朕以為,今日皇叔之舉過于宣揚(yáng),恐引起百姓慌亂!
少帝攥緊了皇后的手,還能對齊王含笑頷首。
齊王收起帶血的刀,嘆了口氣。
“臣年邁,不過是想著一定要在明玉泉這個犯上作亂的賊子手中保護(hù)陛下,顧不得其他了。”
殿中縱然有幾十位宗室親眷,這一刻在面對一身煞氣的齊王時大抵也都能明白過來。彼此攥著手默默垂淚,或到處張望盼著有一個合適的出逃機(jī)會。
“咦……宣弟家的文渡那孩子呢?”
齊王掃視了一圈后,在宣王妃身邊并未發(fā)現(xiàn)明知嬌,瞇起了眼,含笑問道:“弟妹,侄女去哪了?”
宣王妃面色發(fā)白,這一刻還撐著對齊王微微欠了欠身。
“小
孩子剛剛嚇到了亂跑,倒是叫兄長操心了。”
“許是剛剛兄長身后的兵亮出武器,給孩子嚇到了,藏在了哪兒吧。”
齊王回眸對一個侍衛(wèi)擠了擠眼,而后回過頭來客客氣氣說道:“小侄女在外面不安全,本王派人將她找回來吧!
宣王妃溫順地低頭同意:“如此甚好,叫兄長操心了!
應(yīng)天殿中氣氛壓抑,酉時過半,室內(nèi)愈發(fā)的暗沉,眾人擠在一處沉默地低著頭。唯有少帝和皇后還能坦然落座,甚至含笑招呼齊王落座。
“今日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适逭堊!
齊王看向年輕的少帝,微微挑眉,倒是也順從的在另一處交椅落座。
“陛下不怪罪臣魯莽就是。畢竟明玉泉此人狼子野心,又有強(qiáng)大的兵力,臣實(shí)在是擔(dān)憂陛下。”
“皇叔能如此為朕考慮,是朕之福!
少帝握著皇后的手,輕嘆了句:“只是朕怎么也想不到,小嬸嬸……麟王妃怎么會在宮中中毒。真是讓人意外!
“陛下,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一個陷阱?”
齊王朝少帝拱了拱手:“許是明玉泉為了名正言順進(jìn)入宮闈,故意派人毒殺了自己的妻子,從而栽贓陛下,損毀陛下名聲?”
少帝沉思了下立刻抬手一拍,面上是全然的憤憤。
“竟然是這樣!朕就說怎么麟王妃這么突然就中毒!多虧皇叔提點(diǎn)。不然朕還真想不到!”
少帝臉上的憤憤落在旁人眼中不知如何,落在齊王眼中,卻換來齊王的輕笑。
“陛下登基多年,真的長大了!
少帝淡然地回復(fù)道:“朕年少登基,先帝本立下攝政王扶持朕,奈何攝政王三年不上朝,朕雖年幼,卻也為國主,要為國之民生大計(jì)殫精竭力。自然少不得早些長大!
“陛下說的是!
齊王笑吟吟看著少帝。
“能見到陛下的成長,臣,深感欣慰。”
少帝聞言,意味深長地看著齊王。
“陛下。”
齊王抬手朝著少帝行了個禮。
“叛臣賊子明玉泉率領(lǐng)麒麟軍沖入宮闈,為了保護(hù)陛下,還請陛下交出國璽,讓臣擬定詔書,率人拿下叛臣!
“國璽?”
少帝扭頭看向皇后。
“國璽應(yīng)該在飛衡殿?”皇后湊到少帝耳邊小聲問,“之前陛下是不是在飛衡殿用過國璽?”
“好像是,朕太久沒有下過詔書。早忘了!
少帝與皇后之間的低語落在齊王耳中,他抬起手輕輕一揮。
“既如此,那臣派人代替陛下去拿吧。”
“也好。”少帝干脆的答應(yīng)了,“皇叔也知道朕年輕不愛管事。詔書的事就交托給皇叔了。”
“臣分內(nèi)之事。陛下請放心!
齊王略微坐了片刻后就起身,客客氣氣對那些宗室女們說道。
“都站著做什么,今日諸位都辛苦了,坐著吧!
他前腳轉(zhuǎn)身,后腳皇后就在少帝手上寫下一個字。
少帝微微挑眉,默不作聲將掌心合攏。
“舟弟不在此處!被屎箫w速低語道,“他與麒麟衛(wèi)的崔女衛(wèi)有關(guān)聯(lián)!
“我知曉了!
少帝牽著皇后的手:“稍安勿躁。小叔叔在外定有辦法!
偌大的應(yīng)天殿中,哪怕座無虛位,也無人言語。還是少帝抬手叫來宮人,讓準(zhǔn)備晚膳。
“宮中縱然有些事,可沒有餓著的道理。”
少帝朝宮人頷首:“派人,傳膳!
團(tuán)團(tuán)把守應(yīng)天殿的黑衣甲衛(wèi)們一動不動,還是齊王抬手示意,才放了宮人出宮去。
不足半個時辰,宮人們傳膳而來,魚貫而入,一張一張小幾擺放在眾人面前,空蕩的宮殿中也點(diǎn)起了層層燭火。
一時通透明亮。
少帝心態(tài)極好,牽著皇后入座后,還點(diǎn)評今日的菜色不行。
“今日兵荒馬亂的,許是嚇到了!
皇后坐在少帝的身側(cè),還能笑吟吟問諸位女眷。
“可還能用的下?”
殿門外就是重重重兵把守,此刻應(yīng)天殿中的眾人性命高懸,能安靜用膳的也沒有幾個,更多的都是蒼白著臉食不下咽者。
尤其是齊王還和他們同席而坐,時不時看見齊王,都讓她們無法安坐。
“陛下倒是好性子,耐得住!
齊王放下箸,好奇地問:“陛下是覺著明玉泉的軍已經(jīng)入宮了嗎?”
“小叔叔?”
少帝一臉迷茫:“皇叔不是說一個多時辰前小叔叔就率軍侵入宮門了嗎?”
齊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片刻,眼看著天色將暗,到底沒有了多少耐心。
“陛下知道臣在說什么……”
話音未落,外面跑進(jìn)來一個黑衣甲,跪在齊王身邊低語了一句什么。
“果然!”齊王仰天長笑后,直勾勾盯著少帝。
“他來了。請陛下更朝服。與臣同迎接……麟王!
少帝無奈地起身。
“長輩們有吩咐,朕也只能聽從了!
“皇后,你來為朕更衣吧。”
少帝牽著皇后的手剛要起身,齊王立刻阻止:“不可,還請皇后留在殿中!
皇后猶豫了下,對少帝說道:“既如此,將我宮中的宮人帶上吧,他以前伺候過陛下更衣,熟悉些。”
皇后身邊的纖細(xì)宮人低著頭扶起少帝的手。
齊王抬手叫來一個侍衛(wèi)跟在少帝的身邊。
“陛下,得罪了!
少帝并不在乎,只隨意揮了揮手,似乎在和自己身邊的宮人嘆氣。
“你說說這,朕要去見小叔叔,小嬸嬸都死了,還有什么好說的,小嬸嬸跟前的那個女衛(wèi),哎,要是在就好了!
宮人沉默不語。
夜幕降臨。
偌大的宮中四面都是火把照亮夜空。
整齊的麒麟軍面覆麒麟面具,已經(jīng)拿下一批叛賊,手起刀落,血流一地。
“殿下,接到了!
明玉泉一身黑衣赤甲,長發(fā)高束,在夜色中等待了許久,終于等到這一刻。
他雙眸微微瞇起,在他身后是數(shù)以萬計(jì)的麒麟軍。
整齊的甲胄發(fā)出威嚴(yán)的碰撞。
夜色中,一支火箭射向天空。
明玉泉嘴角一勾,抬手覆上麒麟面具。
“諸將士聽令——隨本王,殺叛敵,保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