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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第41章身體興奮算嗎

    沈鶴看到陳清棠的回復,已經是十分鐘后了。

    十分鐘前,陳清棠說自己困了,想睡覺了,沈鶴有些不舍得地松開了他的手。

    寢室里很安靜,只有微弱的月光,從半敞開的窗戶外傾瀉進來。

    沈鶴平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卻怎么都無法入眠。

    小腹上搭著的毛毯,被頂出一個弧度,持續這個狀態已經快兩個小時了。

    要命。

    沈鶴呼了口氣,拿起手機看。

    一小時前他給抖因的一個網友發了消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回復。

    沈鶴點開抖因,看到后臺消息欄里的紅點時,眉心一跳。

    點進聊天框,在掃到那句‘你沒病,你只是喜歡他’時,視線驟然凝固。

    陳清棠其實也沒睡,他把手機亮度調到最低,再加上防光照床簾的阻隔,沒人能發現他還在看手機。

    從剛才開始,陳清棠就在等,等了好一會兒,他都快困了,還沒等到沈鶴回信。

    直到此刻,陳清棠忽然聽見一陣粗重的抽氣聲。

    雖然只持續了兩秒,但他還是聽得很真切。

    隨后頭頂沈鶴那邊,砰咚一下悶響,像是什么砸落在了床上。

    不用猜都知道,大概是手機。

    看來沈鶴受到的震撼不小。

    陳清棠心情愉悅地翻了個身,佯裝被他驚醒,放緩語調做出一副惺忪的樣子,故意問他:“怎么了?”

    沈鶴:“……沒事。手機掉了。”

    嗓音比剛才更加喑啞了,帶著點鼻音,像是一壇放了十幾年的醇香老酒。

    在黑暗里聽起來澀澀的。

    陳清棠軟著嗓子迷糊說:“哦……那你輕點,我覺淺……”

    沈鶴:“抱歉。”

    陳清棠沒再說話,抿著唇笑。

    這時手機屏幕上終于跳出了沈鶴的回信。

    沈鶴:這就是喜歡了嗎

    那魏彥經常看片,每次都對著片子里的女人那樣,難道他每個女人都喜歡?

    那他喜歡的人也太多了。

    這種喜歡也太低劣廉價了,讓沈鶴覺得厭惡。

    沈鶴從小到大,沒喜歡過別人,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樣的感受。

    但沈鶴可以確定,喜歡應該是很珍重、很美好的一種情感。

    起碼他從文學作品里讀到的愛情,是很有靈魂的重量的,不是這種身體上亂七八糟的下。流反應。

    沈鶴:你的價值觀不對,這種生理性的反應,跟獸性沒有區別,它并不能等同于喜歡

    陳清棠看到這個回復,都有點發笑了,誰談個戀愛還把生理性喜歡跟心理性喜歡割裂開看啊。

    現在像沈鶴這樣正經、古董的人,也太稀有了。

    但這樣的較真也是沈鶴的魅力之一。

    陳清棠并不想跟沈鶴扯什么深度的價值觀,只想一步一步引誘著沈鶴,讓沈鶴看清自己的心。

    海棠花:生理性喜歡也是喜歡啊

    沈鶴似乎頓了下:什么是生理性喜歡?

    海棠花:就是,你的身體喜歡他,對他很上癮,對他很癡迷,你想抱他

    海棠花:你想…跟他接吻,甚至更深入……

    砰咚

    又是一聲悶響。

    陳清棠壓著笑,又裝作被驚醒的樣子,半抬頭向著沈鶴那邊問了句:“手機又掉了?”

    沈鶴嗯了聲:“抱歉。”

    嗓音都透著一點難以掩飾的顫。

    隨后陳清棠聽見,沈鶴拿著手機,翻身下了床。

    他把床簾撩開一條縫,看見寢室衛生間的燈亮了。

    這個人逗起來真好玩兒。

    陳清棠很清楚,他給出的“生理性喜歡”這個答案,并不能讓沈鶴滿意。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將錯就錯給出讓沈鶴反感的答案。

    這樣沈鶴就會因為接受不了,努力地、拼命地去追尋那個正確答案。

    沈鶴的心會高高懸起,完全掛在陳清棠身上

    一點點開竅的過程,會伴隨著酸澀、疑惑、困頓、喜悅、興奮等各種復雜情緒,讓他更加淪陷,不可自拔。

    陳清棠就要沈鶴深陷泥潭,掙扎,糾結,艱難地尋找出路,自己破繭。

    他只是個引導人。

    上輩子陳清棠費盡心思去琢磨沈鶴,這輩子陳清棠要沈鶴費盡心思來琢磨他。

    而他要高高在上地看著這一切,看著沈鶴是怎么一步步淪陷,逐漸愛上他到欲罷不能的。

    衛生間里

    沈鶴背靠著墻面,睜大眼死死盯著天花板,眼珠子一動不動。

    腦子里那幾句話,像是下水道里陰暗的苔蘚般,密密麻麻地繁殖,幾乎要從他的頭顱里擠出來。

    ——你喜歡他

    ——你想抱他,你想跟他接吻……甚至更深入

    沈鶴喉結滾動,不自覺吞咽了下,這才發覺自己嘴里和喉嚨,干澀得要起火了,好像被塞滿了灼熱的沙子。

    眼前又突兀地浮現出了陳清棠的樣子。

    先是那雙脈脈的含情笑眼,然后是那兩瓣柔軟殷紅的唇瓣……

    再到那截修長白皙的脖頸,那顆被埋在脖頸里,總是透著蠱惑的血痣…

    這些畫面,一樣一樣清晰地涌出來。

    沈鶴的眼睛通紅,好像有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死死罩住,讓他不得逃脫。

    大腦不合時宜地回憶起很多東西,很多無意識或者故意捕捉到過的場面。

    沈鶴矜貴好看的眉頭都蹙起,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宛如落下的鍘刀,連續兩小時的折磨,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解脫。

    心臟被狠狠吊起,整個人都好像飄上了云端,這樣的感覺,是沈鶴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感受過得。

    (啥也沒寫!脖子以上以下都沒有寫!審核別發癲!都過年了放我去睡覺!)

    他好像經歷了一場夏季的驟雨,酣暢淋淋,又好像沐浴了一場四月的春雨,綿綿無窮,兩種截然不同的體驗融合到一處,那樣讓人著迷,回味無窮。

    沈鶴就那樣靠在冰涼的墻壁上,微仰著脖頸,緩解發燙的皮膚。

    不知過了多久,那雙灼灼的黑眸,才開始一點點恢復清明。

    等完全回過神后,沈鶴沉默了很久,才低頭走到洗手臺前,用冰冷的水沖了把臉。

    而陳清棠躺在床上,一直豎著耳朵聽著衛生間的動靜。

    寢室里其他兩人早就睡熟,能聽見魏彥打呼嚕的聲音,還有羅新夢囈時砸吧嘴的聲音。

    沈鶴弄出的動靜很微小,但陳清棠的床位剛好靠著衛生間。

    所以沈鶴做了什么,陳清棠一清二楚。

    他回想著剛才突兀的吧唧水聲,還有那聲壓抑的悶哼,不覺有點口干舌燥,伸出舌尖舔了一圈兒嘴唇。

    不能再想了,再想他今晚也不能睡了。

    這時,陳清棠聽見衛生間的門開了,隨后是很輕的腳步聲,還有稀碎的衣物摩挲聲

    沈鶴放輕了手腳,很緩慢地爬上了床。

    不知道為什么,陳清棠總覺得沈鶴的心情似乎有點沉重。

    大概是第一次想著別人做那種事,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吧,沈鶴這個人就是道德感太高,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只會束縛自己,讓人過得不痛快。

    算了,明天找機會好好安撫他一下吧。

    這一晚,陳清棠睡得很好,還做了個好夢。

    但沈鶴一夜難眠,幾乎是睜著眼睛捱到了凌晨四點多,然后天亮了。

    第二天陳清棠醒來時,下意識撩起床簾去看沈鶴,卻發現沈鶴的床早就空了,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看魏彥在打游戲,陳清棠就問他:“沈鶴呢?”

    魏彥頭也沒抬:“啊,沈哥回家了。我早上六點上廁所,就看見他起床了,應該走得挺早的。”

    陳清棠嘴角彎起一個不明顯的笑:“這樣啊……”

    怕是在刻意避開他。

    陳清棠拿起手機看,一眼就瞧見了沈鶴給他發的消息。

    沈鶴:我忘了帶換的衣服,把你的外套穿走了

    沈鶴:跟你說一聲

    陳清棠:好的[微笑]

    陳清棠:你什么時候回學校?

    沈鶴似乎一直在線,秒回:再說,看我家里的安排

    陳清棠:那好吧

    想了想,陳清棠故意使了個壞:昨晚你在衛生間做什么?我聽見有動靜

    聊天框變得死寂

    過了很久,頂端才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這行字。

    陳清棠饒有興趣地等著。

    沈鶴是個不會撒謊的人,所以他很想看看,沈鶴會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又等了好一會兒

    沈鶴:一點私事

    沈鶴:我給你買了早餐放在桌上的,記得吃

    陳清棠一下就有些興致缺缺了:哦

    也懶得再聊下去,索性蒙頭睡個回籠覺。

    沈鶴看陳清棠沒有再回復的意思,這才放下手機。

    樓下傳來阿姨的喊聲:“小鶴!先生回來了!”

    沈鶴沒什么情緒:“知道了。這就來。”

    下樓前,沈鶴看了眼搭在床上的,陳清棠的那件外套,順手拿走了。

    客廳

    一身矜貴西裝的男人正坐在沙發上,手里端著一杯冰咖啡品著。

    聽見沈鶴的腳步聲,緩慢地抬眼,目光在他身上流轉了一圈后,淡淡地開口:“等會兒去宴會,你要換身衣服。”

    沈鶴站著:“我這身挺好的。”

    沈父不容拒絕:“換一身。”

    又招手喊:“王姨,去拿幾套他的衣服來,我看看他穿什么。”

    王姨唉了聲,腳步匆匆地進屋去了。

    再出來時,手里拎著好幾套衣服,基本都是昂貴的襯衫,搭配西裝穿的那種。

    沈父這才站起身,一邊挑選衣服,一邊說:“今天這場宴很重要,你衣著各方面都要體面些。”

    沈鶴沒說話,心里卻門兒清。

    最近沈父頻繁帶他出席各個上流宴會,實際上是想把沈鶴逐漸推到明面上,向眾人展示他們沈家的下一代的掌權人。

    沈父還在選衣服:“黑色的顯得太老氣,不精神,白色的又顯得稚嫩……”

    他搖搖頭,思來想去,最后挑中一件雅貴的水藍色襯衫:“穿這個。”

    沈鶴一言不發地接過衣服,轉身進了臥室。

    等他換好衣服出來,沈父滿意地點點頭:“不錯。”

    沈鶴本來就長得帥,身姿挺拔,這身襯衫讓他冷沉的氣質明亮了幾分,有種童話故事里王子的貴氣。

    沈父又挑了個鑲著藍色鉆石的波洛領帶,很自然地給沈鶴戴上。

    那東西有點發沉,垂著一坨很勒脖子,沈鶴不太自在:“這個就不戴了吧。”

    沈父幫他理著衣領:“為什么不戴。”

    沈鶴少有地提出了自己的反抗:“不想戴。”

    沈父抬眼看他:“你想怎樣就怎樣?沈鶴,世界上沒有這么好的事。沒有人能隨心所欲。”

    他拍拍沈鶴的肩:“欲。望是最低級的獸性,作為一個高級人類,你起碼要能夠克制自己的欲。望,做一件事,不是看你想不想,喜不喜歡,而是看它是否正確。”

    “你必須要做正確事,而不是做你想做的事。”

    沈鶴垂下眼不說話。

    這些年這種話他已經聽過無數遍了,這是沈家深入骨髓的家教。

    沈父把他胸前的鉆石領帶別到正中:“走吧。”

    在離開別墅前,沈鶴把那件陳清棠的外套也帶上了。

    分開已經有大半天的時間了,沒有陳清棠在身邊,沈鶴總覺得空嘮嘮的。

    而且昨晚……那樣后,沈鶴發現,他心底焦躁的渴望,不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加濃烈。

    更加地渴望著陳清棠。

    那樣強烈的渴望,像是席卷而來的海嘯,能吞噬所有。

    太恐怖了。

    沈鶴已經快要無法處理,他生怕自己再跟陳清棠待在一起,理智會失控,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所以今天不見面,也許是一件好事。

    但之前他們每天都在一起,尤其是這段時間,陳清棠每天都會給他牽,給他抱,滿足他的渴望。

    沈鶴已經被陳清棠慣壞了,被喂得上癮了。

    突然這樣觸碰不到,沈鶴陷入了一種不安的煩悶。

    類似于戒斷反應。

    只有聞著這件衣服上,陳清棠獨有氣味,沈鶴才能平靜些。

    從寢室離開時,沈鶴就是故意的,故意借口拿走陳清棠的衣服,就是為了給自己解癮。

    車上,沈父跟司機坐在前排,沈鶴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后排。

    窗外飛馳的景色,在陰云密布的天空下顯得頹喪,并不很有美感。

    沈鶴卻看了很久,出神地想著什么。

    這時手機震動一下,是寢室群里魏彥發的消息。

    魏彥:哥們兒約會去了,跟我寶貝看電影,晚上不一定回來,不要太想我哦[飛吻]

    羅新:說好的今天一起打游戲呢,你背叛了組織

    魏彥:那當然是我寶貝重要啦,你們都靠邊兒站

    陳清棠:就這么喜歡這個女朋友?

    魏彥可神氣可驕傲了:那當然!

    魏彥:我喜歡死她了,你們這群單身狗,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歡,不跟你們說了

    羅新:呵呵

    陳清棠:呵呵

    沈鶴忽然心頭一動,點開了跟魏彥的聊天框。

    沈鶴:在嗎

    魏彥:不出意外,將來幾十年我都是在的

    沈鶴:想問你一個問題

    魏彥:曰

    沈鶴指腹摩挲著鍵盤,緩緩敲下一行字:你之前看那么多片,片里每個女主你都喜歡嗎

    魏彥:!!你別污蔑我!我跟你拼命啊

    魏彥:女朋友要檢查手機的,她要看到你這話,我日子別想好過了

    沈鶴:那我換個問題

    沈鶴:喜歡是什么

    魏彥:嘶,你到底是不是個正常人啊

    不知道為什么,沈鶴看到這句話,下意識抬頭望了眼坐在副駕駛座的沈父。

    這種家庭里被教育出來的,能是個正常人嗎,沈鶴也不清楚。

    從小到大,沈鶴都沒有看到過父母恩愛的時候。

    也沒有感受過溫情的對待。

    追沈鶴的人不少,男孩女孩都有,但他們都抱著功利的目的,更多是沖著沈鶴背后,有權有勢的沈家來的。

    沈鶴冷漠地對待他們幾次,這些少爺小姐脆弱的自尊心就受不住了,就會主動放棄他。

    沈鶴一直在被放棄。

    雖然沈鶴不會為此難過,但被放棄多了,人的心就冷了,硬了,麻木了,這就是為什么沈鶴的性格總是那么冷。

    但這一點,沈鶴自己并沒意識到。

    喜歡這種溫暖的情感,對沈鶴來說是一種遙不可及,無法理解的情感。

    沈鶴能理解的,只有欲望。

    從小到大,但凡沈鶴在飯桌上多吃了哪道菜,都會被沈父勒令禁止。

    沈父會告訴他,他這是骯臟丑陋的欲望,他是在貪圖口舌之欲。

    人必須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做正確的事。

    而沈鶴只吃想吃的菜,會營養不均衡,就是在做錯誤的事。

    但從來沒人告訴過沈鶴,欲望的本質是喜歡。

    因為喜歡才會有欲望。

    所以沈鶴不懂喜歡,也懂不了喜歡。

    魏彥:嗨呀,喜歡嘛就是看見她就興奮、開心,看不見就想,總想跟她待在一起

    沈鶴抿唇思索。

    看見對方就興奮,他倒是沒感受到。

    因為沈鶴的情緒一直都很平穩,他沒去留意過自己什么時候高興,什么時候興奮。

    沈鶴:身體興奮算嗎

    第42章第42章他終于完全失控了

    沈鶴:身體興奮算嗎

    這兩天更嚴重了,興奮到沈鶴已經無法處理了。

    魏彥:!!!什么玩意兒?

    魏彥:天吶,你對單純天真的小陳做了什么?!

    沈鶴并不理會,繼續問:你說的這些是表現,感受呢?

    沈鶴:喜歡對方會有什么感受

    昨晚那個網友說,他對陳清棠是生理性喜歡,沈鶴想了一夜,越想越難以接受。

    如果只是生理性喜歡,那跟畜生發。情有什么區別。

    而且還是對著一個男性,這個男性還是他的好朋友……

    罪惡感折磨著沈鶴,頭頂好像懸著一柄審判之劍。

    但又有一股詭異的興奮

    沈鶴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下流、齷齪了。

    他是瘋了,瘋到無法理解。

    沈鶴不相信,他對陳清棠只是單純地饞身子,單純地發。情。

    他想搞清楚,喜歡到底是什么。

    魏彥:感受嘛,大概是安心?心里溫暖、踏實?感覺自己被治愈了??

    魏彥:哎呀,每個人經歷不同,感受也不同嘛,反正我就這種感受

    魏彥:不跟你說了,我寶貝喊我了

    沈鶴看著手機屏幕,像是要把那幾行字印進心底,好深刻地理解。

    車子在一個高檔建筑的門口停下了。

    沈鶴收起手機下了車。

    沈父同他并排走在一起:“進去后別失了禮數,好好叫人,要不卑不亢的。”

    他看沈鶴心不在焉地,微蹙起眉:“不要走神,聽到沒。”

    沈鶴嗯了聲。

    大廳里已經來來往往的有很多人了。

    眾人看見沈父,都是一副恭敬甚至帶著點討好的模樣,而沈父面對他們的熱情,只是微一點頭,優雅又高高在上。

    沈父隨手從服務生那里接過兩杯酒,一杯遞給沈鶴,笑著同他說:“走吧。帶你去認識人。”

    是時候把他培養的這個優秀的兒子,推到眾人的眼前了。

    沈父邊朝著正前方那邊過去,邊低聲跟沈鶴介紹:“那個,你喊秦伯伯,是搞房地產的,我們家有生意要合作,嘴甜一點。”

    那個所謂的秦伯伯,穿著一身高定西服,摟著他年輕貌美、近乎能當他女兒的妻子,正在跟人說話。

    看見沈父過來,忙揚起笑臉兒:“沈老板,好久不見啊。這是你兒子?”

    他目光輾轉到沈鶴身上,是一種打量的姿態。

    沈父也客套地陪著笑:“是啊,沈鶴叫人。”

    沈鶴:“你好。”

    沈父看著他萬年不變的冷漠表情,心里不悅,但在人前也不好發作,只能繼續笑,笑得臉僵。

    秦伯伯:“唉你好啊,沈老板你兒子成年了吧?一表人才的。”

    沈父:“是。在上大學。”

    秦伯伯:“哪個大學啊?”

    沈父臉上出現一抹淺淡的驕傲:“華大。”

    秦伯伯場面性地驚訝一下,夸捧道:“華大啊!那可是好大學,咱國內數一數二的了!你兒子真厲害!”

    沈父此刻的笑,才有那么些真心實意:“還行吧。”

    沈鶴就站在旁邊,安靜地聽著曾經上演過無數次,俗透了的對話。

    不知過了多久,沈父終于聊完了,拉著他走。

    等走出兩步,沈父臉上笑立刻消失得干凈:“拉著個臉給誰看。”

    沈鶴:“我不會笑。”

    沈父好像沒聽到一般:“帶你去見一個計算機商業領域的大佬,記得笑。”

    一段路后,沈父拉著沈鶴走到一個中年男人身旁。

    中年男人穿著很低調的樸實,但氣質非常軒昂,一看就不凡。

    沈父笑著招呼:“莊先生,您也來了?”

    莊先生回頭看見他,禮貌地端起酒杯揚了下:“來湊湊熱鬧。”

    又看向沈鶴:“這是你兒子?”

    沈父拉過沈鶴:“對,帶他來多認點人……”

    沈鶴僵硬地扯出一點笑:“莊先生好。”

    莊先生也紳士地回敬一個笑:“聽說你兒子在華大?華大的計算機系是王牌,你兒子是在哪個系?”

    沈父:“他啊,他學的金融商業方面的,但對計算機也很有興趣,前陣子不有個計算機大賽嗎,他還參加了。”

    沈父輕飄飄地給沈鶴遞了個眼色:“拿了第幾名來著?”

    沈鶴忽然嘴角扯動,有幾分詭異:“第二名。”

    這話落下,空氣有兩秒凝固,仿佛能聽見咔嚓一聲。

    那是沈父臉上帶著笑的假面破裂的聲音。

    沈鶴卻說不明的心里暢快,宛如打了個翻身仗一樣。

    莊先生也察覺到了沈父的僵硬,打圓場說:“好厲害啊,不是專業學計算機的,就能拿到第二名,你兒子不錯啊。”

    沈父強撐著:“哈哈,一般吧……”

    這次談話很快結束。

    因為沈父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他抬腳徑直穿過大廳,往幾乎沒有人的后花園走去。

    這期間沈父沒有說一句話,窒息的沉默是他對沈鶴的懲罰。

    沈鶴安靜地跟在他身后,已經能預料到即將到來的會是怎樣劇烈的暴風雨了。

    但沈鶴絲毫不懼。

    在他故意拿第二名時,就知道今天的結局了。

    終于到了后花園

    沈父站住腳,先是看了眼沈鶴,然后平靜地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沈鶴依言走過去。

    結果還沒站穩,就被沈父一腳踹飛半米遠。

    沈父常年都有鍛煉,還學過散打,這一腳幾乎沒有收著力道。

    沈鶴整個人都凌空飛了出去

    跌倒時膝蓋磕到了花壇上,仿佛能聽到骨頭跟石頭碰撞后,叮的回響聲,他痛得腿打顫。

    更痛的是腹部,腸子在被刀絞一般。

    沈鶴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幾乎站不起來。

    沈父:“站好。別讓人看見,不體面。”

    沈鶴只能手撐著花壇,忍著劇痛,像一張皺巴巴的紙一樣,一點點把身體捋直。

    沈父只是沒什么表情地看著他,等他完全站好,才捏了捏鼻梁:“我懶得管你為什么只拿了第二名,但今天這個宴會,你不能給我丟人。”

    “就算是第二名,你也應該說自己是第一名,誰會真的在意你第幾名?你要做的是,把場面給我、給沈家撐起來。”

    而且沈鶴從小到大,從來都是拿第一名,這是頭一回拿第二,沈父心里氣堵。

    沈鶴始終保持沉默,一句話也沒有。

    沈父看他臉色慘白,估計是剛才那一腳太重了,但他也不怎么在意,只是說:

    “我看你今天腦子不清醒,收拾好了再進來,收拾不好,就別進來了。”

    腳步聲遠了,后花園只剩下沈鶴一個人。

    他最后看了眼沈父的背影,轉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會場。

    沈鶴身上穿著水藍色的矜貴襯衫,搭配優雅的馬甲,脖子上還掛著鑲嵌著富麗鉆石的波洛領帶。

    原本像個王子一樣的他,此刻卻狼狽至極。

    回到車上,沈鶴捂著小腹蜷縮在后座里,那張清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悲傷、難過,憤怒、失望都沒有,好像被生生挖走了靈魂,只是一具不會疼痛的玩偶。

    沈鶴就那樣睜著眼睛看著前方。

    視線忽然落到那件熟悉的衣服上。

    沈鶴頓了下,隨后緩緩地,掙扎著伸出胳膊,一點點把衣服扯過來,再一點點珍愛地抱在懷里。

    他把頭埋進衣服里,用鼻尖和額頭輕輕蹭著,依戀地嗅著上面殘留的陳清棠的氣息。

    蹭著蹭著,沈鶴忽然覺得身體開始發疼。

    哪里都疼。

    這種挨打,對沈鶴來說是家常便飯,他并不是第一次挨打。

    但這是他時隔多年后,第一次感受到疼。

    疼痛從腹部蔓延開,像摻雜了腐蝕性的硫磺溫水一般,以一種緩慢又疼痛的方式浸入四肢百骸。

    沈鶴忽然想起很多事,小時候的事,過去的事。

    想起小學時拿著考試滿分的卷子,去問爸媽,可不可以獎勵自己,不需要很大的獎勵,只要陪他一天就好。

    沈父卻說,家里生意很忙,讓他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要老想著怎么滿足自己,這是不對的,他應該做正確的事。

    想起發燒時問媽媽能不能抱抱他,哄哄他

    但沈母卻說,他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不要去向別人索求愛和情緒價值。

    后來沈鶴就沒再期望過什么了。

    不再期望從別人身上得到溫情和關愛,在這樣的克制下,沈鶴變成了一個冷漠的人。

    沈鶴原本以為,他不會再期望了,他已經丟失了期望什么、想要什么的能力。

    但此刻,沈鶴發現,他在期望陳清棠的擁抱。

    因為有了期望,原本冰冷麻木的心臟被解凍,就好像經年裂開的傷口上,被忽然撒了把鹽,忽然就能感受到疼痛了。

    這時才發現,被那樣對待真的很疼。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沈鶴蜷縮成團的身子動了下,他費力地抬起胳膊把手機送到眼前。

    看到【陳清棠】三個字的備注時,沈鶴手指頓住了。

    他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很久,才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里傳來細微的嘈雜聲,似乎是對方在收拾什么東西。

    好幾秒后,男生清冽如泉的嗓音才響起,透著點懶慢:“沈鶴,在干什么呢。”

    沈鶴把手機貼在耳邊,貼得很緊,這樣能把陳清棠的聲音聽得更清晰些:“沒事做,在閑著。”

    陳清棠語調歡快:“那個比賽不是出成績了嗎,我看了學校大群里公布的表格,你好像排名挺靠前的。”

    半晌,沈鶴才嗯了聲。

    陳清棠:“我訂了小蛋糕,慶祝一下?等你回來一起吃。”

    心臟仿佛被一只手攥緊,要捏爆一般,沈鶴更緊地抱住陳清棠的外套,以此來緩解那種陌生的、要將他粉碎的情緒。

    沈父給他的那一腳,讓他五臟六腑都很痛。

    想起沈父夾雜著怒氣,冷漠離去的背影,沈鶴低啞著嗓音:

    “陳清棠,我只拿了第二名。”

    陳清棠拖著尾音:“嗯~第二名就不能陪我吃蛋糕了嗎?”

    “那我想陪第二名吃蛋糕怎么辦?”

    那樣明亮的語氣,像一輪太陽照在沈鶴身上,把沈鶴窩藏在心底深處,深到已經快要麻木的悲傷、難過和疼痛,照得無所遁形。

    但又讓沈鶴心口發熱,暖洋洋的,經年的傷口被溫柔的貼上了創口貼

    如果不是此刻,沈鶴的情緒正處于低谷,而陳清棠的電話又來得太過恰當,驟然的情緒反差過大……

    沈鶴也許還察覺不到,他一直以來都在從陳清棠身上,汲取這樣的溫暖。

    比如沈鶴有事從來都自己放在心底,情緒幾乎不外放,周圍人都察覺不到他的不對勁。

    陳清棠卻總能在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安靜又溫柔地牽住他的手

    遲鈍如人機的沈鶴,在兩種截然不同,又反差巨大的情緒落差下,也稍微明白了點什么是喜歡。

    只是一點點,甚至沈鶴自己也不能確定。

    但沈鶴不知道的是,像他這樣遲鈍的人,發現自己有點喜歡的時候,就已經是很深很深的喜歡了。

    陳清棠坐在寢室的床上,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同沈鶴聊天。

    說完剛才那句話后,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

    陳清棠等了會兒,仔細聽,卻聽見了急促的呼吸聲,透著刻意的壓抑。

    像是一只受傷的大犬,用尾巴把自己圈起來,孤獨又難過地舔舐傷口。

    陳清棠臉上的笑一點點淡了。

    他拿著手機站在原地,很久都沒動,安靜地傾聽沈鶴的難過。

    很久后,電話那頭才傳來嘶啞的嗓音:“陳清棠,我有點疼。”

    陳清棠:“你在哪兒。”

    ——

    陳清棠趕到的時候,沈鶴正坐在路邊的花壇上。

    水藍的襯衫搭配雅貴的馬甲背心,把腰線勾勒得緊實流暢,顯得胸膛更挺拔寬闊,那雙修長有力的雙腿,被裁剪得體的西裝褲包裹住,十分吸睛。

    再加上出眾的氣質,像個明星一樣耀眼,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但沈鶴一直低著頭,似乎情緒不佳,懷里還抱著陳清棠的那件外套。

    活了兩輩子,這還是陳清棠第一次看見沈鶴這樣略顯頹喪的模樣。

    他有些心疼。

    天色已經黑了,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

    沈鶴獨自坐著,自從那通電話后,陳清棠讓他在原地等,他就一直在這里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昏黃的路燈下,忽然罩過來一道黑暗的影子。

    隨后熟悉的嗓音響起,帶著溫柔的笑意:“請問這位帥氣的王子,我有沒有榮幸邀請你一起共進晚餐呢。”

    沈鶴緩緩抬頭,就對上了陳清棠那雙璀璨如星的眸子。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無聲地相視。

    忽然,沈鶴一把伸手攬住了陳清棠的腰,把他拉向自己的懷里。

    陳清棠微頓了兩秒,心頭綿密地發軟,他輕輕撫摸著沈鶴的軟發,神情溫柔:“怎么了。”

    沈鶴不說話,只是把頭埋在他懷里,貪婪又眷戀地汲取著他身上的溫度。

    陳清棠安撫他:“我看天快黑了,來的路上在附近開了間房,我們過去好不好,我帶了小蛋糕。”

    又過了十幾秒,沈鶴終于動了。

    卻沒松開陳清棠,只是從抱著他,變成了牽著他的手。

    陳清棠笑了下,回握住沈鶴的手。

    今天的沈鶴似乎格外黏人。

    十多分鐘后,陳清棠關上賓館房間的門,把帶來的小蛋糕放在桌上:“要喝點什么嗎,我點外賣。”

    沒有回應,房間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陳清棠一轉頭才發現,沈鶴蜷縮著身子倒在了床上,閉著眼睛臉色難看。

    他皺著眉快步過去,在床沿坐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沈鶴喉嚨里悶出一聲嗯,他把臉埋在懷里陳清棠的外套中,緩慢地搖了搖頭。

    看起來那樣脆弱,像只受傷的大犬。

    陳清棠想起了電話里沈鶴那句‘我有點疼’,心臟一縮一縮的難受。

    沈鶴那樣高傲的性子,從來不會在人前示弱,有什么難過和疼痛,都是悶著自己一個人承受。

    他好像永遠很強大,處理什么事都游刃有余,讓人覺得他無懈可擊,甚至不會有難過的情緒,更不會喊累喊痛

    像座山一樣堅毅。

    但今天他卻跟陳清棠說‘我有點疼’。

    陳清棠心都要碎了。

    他忽然意識到,沈鶴也只是個普通人,會難過會疼的普通人,只是沈鶴太精于掩飾了,且無法對別人敞開自己。

    陳清棠抬手撫上沈鶴的臉,指腹抹過眉骨:“還疼嗎。”

    沈鶴捉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沒那么疼了。”

    在看到陳清棠后,沈鶴的所有負面情緒近乎都消退了。

    以前從來不會叫疼,因為再疼也沒人在乎,他的疼沒有任何人會關心。

    但陳清棠聽見他說疼,立馬就來了。

    那一瞬,沈鶴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好像一直在空中盤旋、找不到歸處的孤鳥,忽然有了落腳點。

    有人愿意承接住他,穩穩地托住他。

    安心、柔軟又帶著溫熱的情緒,包裹住了沈鶴的整顆心臟。

    父親無情轉身離開的背影,母親的漠不關心,好像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沈鶴一點點挪動身子,把頭枕在了陳清棠的腿上,胳膊環住了陳清棠的腰。

    這是個十分依戀的姿態。

    陳清棠就看他這樣安靜地、乖巧地躺在自己懷里,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滿足,像是心底開了個口子,溫泉水脈脈不斷地涌出。

    這是沈鶴第一次來依賴他。

    陳清棠:“愿意跟我說說,發生了什么事嗎。”

    沈鶴嗓音很輕:“家里的事。”

    陳清棠手指撥弄他額前的碎發:“那為什么不開心。”

    屋里再次安靜下來,沈鶴不再回答。

    陳清棠有些無奈,沈鶴啊,沈鶴的心好難走進啊。

    兩輩子難道都不能成功嗎?

    要怎樣,這個人才會接納他,對他敞開自己呢。

    他總會找到辦法的。

    陳清棠不再追問,而是說:“那,要我安慰你嗎。”

    沈鶴動了動:“要。”

    陳清棠淺笑,一只手捏著沈鶴的后脖頸,另一只手搭在沈鶴腰上,然后緩緩低下了頭。

    很輕柔。

    像是一片花瓣掠過。

    沈鶴的大腦有那么幾秒空靈,隨后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黑色的瞳孔震顫著。

    陳清棠親吻了他的額頭。

    這個認知,硬控了沈鶴好一會兒。

    陳清棠就笑著一邊欣賞他的反應,一邊思考等會兒怎么糊弄解釋。

    結果下一秒,沈鶴忽然從他腿上暴起,一個轉身,直接將他整個人壓在了床上。

    身上的分量很重,陳清棠有點喘不過氣,微張著唇喘氣:“做什么……”

    沈鶴定定地看著他:“你親我。”

    陳清棠無辜地眨眨眼:“啊,不是你說的,想要我安慰你嗎,而且只是親一下額頭。”

    沈鶴神情微變,很快皺起眉:“你平時都是這樣安慰人的嗎。”

    似乎生氣了。

    但陳清棠偏不哄。

    他另一只胳膊搭上沈鶴的肩膀,又一寸一寸地摸到了沈鶴的后頸:“可是,你難道不喜歡嗎?”

    “你剛才的表情,分明在告訴我,你很喜歡~”

    沈鶴啞然,雙手攥緊。

    他沒辦法反駁。

    那一瞬,心臟都興奮得快要跳停。

    甚至下意識反應撲倒了陳清棠,沖動驅使著他想做點什么。

    但尚存的理智制止了沈鶴,讓他及時剎住了車。

    陳清棠眼底碎著幾分笑意,他按著沈鶴的脖頸,把人強行拉近自己:“告訴我,喜歡嗎,自己說。”

    沈鶴額角青筋暴起,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陳清棠,卻是一句話也不肯說。

    陳清棠指腹摩挲著他的后頸:“不說啊……那我就當你討厭咯,既然你討厭,那以后我不會再用這種方式安慰你。”

    沈鶴的牙咬得更緊了,眼底幾乎是有了幾分恨意。

    陳清棠唇角邊的笑意卻愈發深了:“你知道你現在是什么表情嗎?”

    他另一只手撫摸上沈鶴的唇,指腹來回揉。弄著飽滿的唇珠:

    “你的眼神,像是要將我撕碎,然后……一口一口吃掉解氣。”

    陳清棠笑了下,輕飄飄地抬眼同沈鶴對視,揭穿他的心思:“又像是要把我放在心尖上,溫柔地憐愛……”

    他像是無奈般嘆了口氣:“沈鶴,你到底想把我怎樣呢?”

    沈鶴沉沉的黑眸里,浮現出掙扎和混亂,他就那樣看了陳清棠一會兒,隨后克制地垂下了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無助得像是在海上漂泊,找不到方向的旅人。

    陳清棠滿是憐惜。

    瞧這可憐的。

    陳清棠手摸著沈鶴的軟發,憐愛又柔情,卻故意在此刻揭穿昨晚沈鶴的罪行,將節奏推向更高的浪潮:

    “下次,不要再一個人在廁所里偷偷解決了……”

    一開口就是重磅炸彈。

    沈鶴渾身僵硬,好幾秒,才機械地偏頭看向陳清棠,耳根幾乎是瞬間爆紅。

    隨后一股黑色的恐懼感,吞噬了他的心臟。

    沈鶴嘴唇都在顫抖:“你、你知道?”

    陳清棠好整以暇,瞇起眼欣賞他不多見的表情:“我的床位就靠著衛生間,聽得一清二楚。”

    沈鶴的大腦宕機,似乎能聽見運轉時咔嚓的頓響。

    他甚至忘了反應,只能保持著睜大眼震驚看著陳清棠的姿態。

    陳清棠對此刻的沈鶴簡直喜歡得不得了:“還有之前,你抱我的時候,立起來了。對吧?”

    沈鶴耳邊嗡嗡作響,良久,他才狠狠閉了閉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喑啞的嗓音,似痛苦,又似隱忍的歡。愉。

    這些下流的事,被一樣一樣揭穿,沈鶴心里的恐懼達到了最高點。

    害怕陳清棠會覺得他惡心,害怕兩人的關系會到此為止。

    他們明明是好朋友,他怎么能對好朋友產生這樣齷齪的念頭。

    他應該感到罪惡,感到羞恥,感到厭惡。

    但是……但是該死的,此刻他的心臟卻在骯臟又莫名其妙的雀躍。

    ——陳清棠一直都把他的陰暗和卑劣都看在眼里

    從始至終陳清棠都知道他有著怎樣的齷齪心思,清楚他的真面目……

    一想到這些,沈鶴難以克制住興奮。

    瘋了。

    他真的瘋了。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巨大的恐懼和窒息般的痛苦。

    陳清棠一定會厭惡。

    沒有人能接受被自己的朋友精神褻瀆和意淫,太惡心了。

    陳清棠將他皺起的深眉,輕輕撫平,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為什么要道歉?”

    沈鶴嗓音艱澀,不敢坦蕩地直視他:“這是不對的……我不該,不該對你那樣……”

    陳清棠饒有趣味兒地勾起一個笑,低聲一步步引誘:“不該對我怎樣?”

    沈鶴深吸一口氣:“不該對你產生那種心思。”

    他還是無法直白地說出口。

    陳清棠卻不肯放過他,像是有毒的蛇一樣,死死咬住他的七寸:“哪種心思?”

    他嘆氣地搖頭:“你沒有對我坦誠,沈鶴,我對你有點失望。”

    沈鶴呼吸變得急促,別開臉,額角的青筋鼓動,近乎是自暴自棄般:“下流的心思。”

    他像是個在向上帝吐露自己罪行的惡徒,虔誠又痛苦地懺悔。

    懊惱、罪惡感幾乎將他吞噬,讓他嗓音都發著抖。

    陳清棠眼底的笑愈來愈深,眸色蕩漾又失神。

    此刻他有種爽感。

    陳清棠雙手捧住沈鶴的臉,逼他看向自己:“還有呢,只是這樣嗎?什么下流的心思?具體點。”

    沈鶴的眸色黑沉得不像話,瞳孔脆弱地顫動:“我不知道……幫幫我……我好像壞掉了。”

    陳清棠安撫地把他的頭,按進自己的頸窩。

    這個親密的動作,讓沈鶴難以接受地瞳孔放大

    但抵抗的意識,在聞到陳清棠淺淡、還帶著溫熱的體香時,就被瞬間瓦解。

    他輕輕用鼻尖抵弄著陳清棠的皮膚,呼吸急躁。

    陳清棠一下一下安撫地撫摸他的軟發:“很難受吧,自己忍耐了很久了吧……”

    沈鶴委屈又粗重地親吻他的脖頸。

    陳清棠卻并不幫沈鶴解脫。

    他想著,終于是時機了。

    到了挑開一切的時機。

    讓他最后再放一把大的火,把沈鶴僅剩的理智都燒毀。

    然后逼著沈鶴,不得不去面對自己的心意,想逃也逃不掉。

    這叫做,釣魚執法。

    先引誘對方犯下罪惡,再用偽善的道德去將他禁錮住,‘逼迫’他不得不面對,不得不承擔責任。

    陳清棠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見的笑,然后溫柔又殘忍地,將這個理智已經搖搖欲墜的可憐人,徹底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懸崖

    他呢喃著蠱惑,將沈鶴最后的理智絞碎:“嗯……要碰碰我后頸的痣嗎?要…碰碰我嗎?如果那樣會讓你好受一點的話。”

    瞬間,沈鶴被積壓的欲。望被全部點爆,他失控地親吻著陳清棠,從脖頸到耳垂:“要……我要……”

    想解脫

    想從這種掙扎、痛苦但又詭異的興奮,還有讓人心臟高懸、落不到底的罪惡感里解脫出來。

    想從愧疚、竭力克制,但又滿足、忍不住渴求更多的矛盾心里中解脫出來。

    再也忍不了了。

    沈鶴終于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一匹被解開了項圈的狼。

    他自甘墮落地抱緊陳清棠,將人翻了個面,動作甚至有些粗暴的急切。

    然后一口咬在了那截蓮藕般白皙脆弱的脖頸上。

    雙唇觸碰到柔軟的肌膚那一瞬,沈鶴喉嚨里發出極致滿足的一聲輕嗬。

    徹底沉淪。

    第43章第43章我好像喜歡你

    后頸傳來微熱濕潤的觸感,帶著點刺辣辣的疼,陳清棠好看的眉頭蹙起:“嗬……”

    是被癢的,還有一股難忍的酥麻感。

    沈鶴咬了一口,又很快松開,舌尖愛憐地舔舔:“我可以再用力點嗎?”

    陳清棠大發慈悲地縱容:“當然……”

    下一瞬,后頸被更重的力道咬住,伴隨著男人呼出的炙熱的鼻息,一浪一浪地打在他的皮膚上。

    陳清棠難忍地閉上眼,修長的手攥緊了枕頭,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性感地鼓起。

    這次沈鶴咬住他幾十秒才舍得松口,隨后開始凌亂地親吻陳清棠。

    綿密的吻,從后頸開始蔓延開

    側頸,耳廓,耳垂,甚至過界地到了側臉……

    如烈火燎原。

    空氣都仿佛變成了熱浪,要將人融化。

    沈鶴嗓音克制又癡迷:“好香……你好香……再多一點……”

    “皮膚好軟,耳垂好軟,臉也好軟……你好軟……像一塊甜的布丁……”

    陳清棠一邊被這人摁著親,一邊還要聽對方品嘗他后的評價。

    他再怎么也是一個男人,禁不住臉上發燙:“要親就親,嘴巴閉上不許說話。”

    沈鶴似乎有些委屈,輕輕舔舐著他后頸上的那顆痣。

    屋里安靜了,只剩下了兩人急促的呼吸聲,網一般凌亂又禁忌的交織在一起。

    沈鶴親了一會兒后,卻越來越不滿足。

    這段時間心里壓抑著的那些不堪的妄念,被更洶涌、更澎湃地勾了出來,再也堵不住。

    他總覺得,不夠。

    這樣的接觸,根本不夠,太過輕描淡寫,太過飲鴆止渴了。

    應該還要更劇烈些才對。

    應該要更灼熱,燙到靈魂都顫栗才對。

    陳清棠能感覺到沈鶴的逐漸失控。

    【審核這兩段有什么好鎖的!就親了個脖子!甚至具體肢體接觸描寫都沒有!!就是點心理刻畫!!審核過年別發癲!】

    如果說剛才的親吻,是帶著憐惜和溫柔的,那么現在落在脖頸上的親吻,就純粹是猛烈又渴望的索取。

    像是要將他的靈魂都咬碎,再一片片吃掉。

    這樣深重又直白的欲。望,仿若被拖拽著從萬米高空墜落,讓陳清棠有些承受不住

    他只能微張著唇,來緩解一點緊繃得難受的神經。

    逐漸的,陳清棠清醒地感受著,沈鶴落在他脖頸上的吻在偏移

    逐漸偏向讓‘朋友’這個身份,再也無法兜住的地方。

    陳清棠從沉淪的欲望里片刻醒神。

    沈鶴徹底失控了。

    一種要被吃掉的危險感,讓他在細細地顫栗著。

    再失控點吧

    先讓沈鶴釋放一些,畢竟壓得太狠容易折斷。

    陳清棠私心里,也想給沈鶴多一些甜頭,他想要沈鶴能幸福,獻祭般的。

    沈鶴的吻,宛如一朵一朵濺開的火星子在他耳垂畔,熱烈甚至粗暴地盛開著

    分明沒發生實質的什么,陳清棠卻頭皮都一陣發麻。

    真是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心臟砰咚一片叮響,像是夏季驟然的太陽雨。

    他享受著此刻的狀態。

    沈鶴眼尾緋紅,呼吸也完全紊亂,整個人一副失神的樣子,他完全沉溺。

    滿腦子都是想再多一點,再近一點

    意識飄忽中,陳清棠聽見沈鶴正混亂地說著什么:“這段時間我快瘋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沈鶴:“見不到面想,見得到面也想,分開一會兒就開始想……我好像得了什么病。”

    聽著這番不是情話,但勝似情話的話,陳清棠心尖發軟。

    瞧瞧這人把自己逼的。

    但又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滿足感。

    陳清棠喜歡對方這樣暴烈、甚至病態地渴望著他。

    在這樣的混亂和朦朧中,陳清棠聽見沈鶴說:“你知道我昨晚在衛生間,有多難受嗎……”

    他嗓音裹挾著濃重的欲色,那些被壓抑的瘋狂,像是開閘的洪水,全部傾瀉而出。

    沈鶴:“還以為壞了。直到想到你……”

    陳清棠眼神變得迷亂、失焦,唇角卻勾起一點點笑意

    啊,瘋了。

    沈鶴真是瘋了。

    這種話都說出了口

    這個冷調禁欲的男人,竟然也能說出這么讓人面紅耳赤的話。

    沈鶴像一捧原本清亮瑩白的雪,卻被陳清棠硬是拉進欲望的漩渦,被染成了骯臟的灰色。

    但陳清棠覺得,這樣的沈鶴才更性感,他骨子里天生具有破壞欲,見不得太干凈的東西。

    所以這樣的沈鶴他更愛。

    下一瞬,沈鶴的胸膛起伏變得劇烈起來,語氣也變得陰暗偏執

    像是洞穴里爬出的黑蛇,一寸一寸纏住陳清棠的心臟,強硬地將他拖向沉淪的深淵:

    “你不該的……不該一直依著我,一直滿足我……”

    這樣的話,他就能死死把自己控制在理智的邊界線內。

    因為怕被陳清棠厭惡,他會讓自己像條被項圈拴住的狗一樣,乖巧,克制,絕不越線。

    偏偏陳清棠給他開放了通行令。

    沈鶴一口咬住陳清棠的耳垂:“這份罪惡,你也有責任,你也要承擔一半……”

    既然枷鎖已經解開,那就一起沉淪吧,誰都不要無辜地清醒。

    陳清棠的心臟驟然騰空,劇烈的跳動甚至讓他感到胸膛發疼

    沒想到沈鶴瘋起來會這么不管不顧。

    他們此刻早已超越朋友的界限太遠。

    興奮摻雜著恐懼,像是一條毒蛇,撕咬著陳清棠的心臟。

    是時候了。

    這就是沈鶴的極限了。

    再進一步,沈鶴就要吃飽了。

    陳清棠不喜歡讓獵物吃得太飽,這樣獵物容易短暫陷入惰性。

    他就要沈鶴時時刻刻想著他,像狼惦記著肥肉一樣惦記著他,宛如被咒詛一樣,每分每秒都不得安生,不能解脫。

    于是陳清棠艱難地輕輕推他:“沈、沈鶴,別這樣,你先起來。”

    沈鶴已經不受控制了,理智碎得七零八落:“再多給一點……”

    陳清棠輕蹙眉:“沈鶴!”

    沈鶴仍然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地向他索取。

    陳清棠深吸一口氣。

    不聽話了是吧。

    啪的一聲輕響。

    一個巴掌落在了沈鶴的下巴上,擦著他的脖頸偏過

    是陳清棠胡亂打的,本來想打肩膀,但兩人糾纏間偏到臉了。

    力道并不重,卻也足以讓這個快要入魔的人停下了。

    沈鶴驚愕一瞬,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手里還捏著什么,他整個人如遭雷劈,觸電般把手縮了回來。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過界后,沈鶴幾乎是痛苦地扶著額頭:“對不起……我昏頭了。”

    嗓音那樣艱澀,夾雜著怕被厭惡的恐懼。

    甚至發著顫。

    陳清棠呼吸仍未平靜,有些急促,掀起眼皮看他:“清醒了嗎。”

    沈鶴坐起來,臉埋在手心里:“清醒了。”

    再次鄭重又愧疚地說:“對不起。”

    對不起是比抱歉更深重的歉意和愧疚。

    陳清棠臉上還泛著未消退的紅,表情平和中帶著幾分看戲的興味兒。

    盡管事情有點失控,但大體還算是在他的掌控中。

    所以陳清棠仍然游刃有余。

    但事情到這里也差不多了,讓他來做最后的推動吧。

    是時候讓沈鶴面對自己內心的欲和愛了。

    陳清棠就當著沈鶴的面,把凌亂皺巴到有些凄慘的襯衫,一點點給自己穿好。

    他微低著頭,垂著眼,一邊扣扣子一邊輕聲:“沒事的,你不用道歉。”

    那模樣又俏又漂亮,含著幾分內斂的委屈,像被土匪強搶上山凌虐過的不經世事的富家小公子。

    沈鶴一眼就瞥見了他白皙的肌膚上,那些刺眼的吻痕。

    一片片曖昧的粉色,近乎暴烈地盛開著,像是被暴風雨摧殘過的玫瑰花瓣。

    還有幾個明顯的牙印,在赤。裸裸地控訴著他的罪惡。

    沈鶴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

    好半晌后,沈鶴緩緩攥緊雙手,難以面對地閉了閉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都干了什么

    畜生。

    陳清棠接納沈鶴的欲望,也接納沈鶴的罪惡。

    這樣的沈鶴,讓他興奮,雀躍,讓他想要看更多……

    陳清棠唇邊壓著一抹幾不可見的笑,語氣卻困惑又透著點哀傷:

    “你剛才,為什么要那樣對我……好可怕。”

    “還有你說的什么罪惡,什么責任,什么我要承擔一半?所以你這樣對我,是在懲罰我嗎?”

    陳清棠跪坐著,面向著沈鶴,然后給他指了指自己:“尤其是這里,好疼……”

    燈光朦朧下,能看見兩顆紅色的櫻桃,它們本該是豆子。

    沈鶴倒抽一口冷氣,他搖搖頭,心疼又痛苦地一把抱住陳清棠: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在做什么……是我失控了。對不起。”

    被欲望沖昏頭的感覺,整個人都好像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霧里前行,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見耳邊有個聲音,指揮著他遵從本心,去放縱,去不管不顧地索求……

    事后沈鶴甚至記不起混亂時自己做過什么,他只能記住那片刻心底無比滿足的歡愉感受。

    陳清棠安撫地輕輕捏著他的后頸,卻又更心狠地將沈鶴往深淵里引誘:“失控?為什么失控?”

    他推開沈鶴,兩人對視。

    沈鶴瞳孔脆弱地發著顫,滿眼都是掙扎和隱忍。

    陳清棠那樣無辜又憐憫地看著他,像個看落入陷阱的可憐人:“沈鶴,告訴我,你到底為什么失控……到底為什么那樣對我。”

    沈鶴咬著牙,別開臉,避開不答。

    是這段時間一直積累,卻沒得到安撫和釋放的欲望

    是對陳清棠猶如魚渴水一般洶涌的渴望。

    在陳清棠讓他碰那顆痣的時候,沈鶴的欲望被發放了通行證,然后宛如開閘的洪水,一瀉千里,再也不可自控。

    但這些沈鶴都沒辦法說出口。

    起碼現在清醒的時候,沈鶴羞恥于說出口,也說不出口。

    陳清棠對沈鶴在想什么一清二楚,他輕緩地眨眨眼,故意將方才沈鶴失去理智時說的渾話,甩了個回旋鏢,精準完美地命中沈鶴:

    “是因為你很想我?見得到面也想,見不到面也想,才分開一會兒就想……”

    “想到那里自己碰也出不來,但一想到我,就會很激動?”

    沈鶴近乎于驚恐地,機械地一點點轉頭看向他,整個人石化到完全僵硬。

    如果沈鶴真的是一臺機器,那現在他應該是處于CPU燒壞,一整個冒煙死機的狀態。

    陳清棠欣賞著他此刻的表情,都有些陶醉了,此刻他就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壞人。

    他嘴角的笑已經壓不住,故意湊近沈鶴:“有這么想我嗎,為什么呢?還有剛才,為什么那樣失控地對我?”

    陳清棠做出幾分委屈,還有無措:“還摸我……摸我那里……”

    “你覺得我們這樣正常嗎?你這樣正常嗎?沈鶴回答我。”

    這個距離兩人呼吸交纏、交融,沈鶴剛才沒被完全滿足的欲望又被高高吊起:“不知道……”

    嗓音像是被火燎過一般沙啞。

    陳清棠鼻尖往前蹭了下,剛好刮過沈鶴的鼻尖,再次給沈鶴快要崩裂的神經加碼:“怎么會不知道呢?”

    沈鶴喃喃重復:“我不知道……”

    他呼吸已經再次凌亂,幾乎全身的敏感神經,都在這一刻集中了鼻尖,那樣抓心撓肝的癢意,逼得他的要丟盔棄甲。

    沈鶴幾乎是下意識微仰起下巴,想用唇瓣去貼陳清棠的唇瓣。

    但最后僅存的理智,卻像是一根脆弱的蜘蛛絲一樣,死死扯住沈鶴的脖頸。

    最終沈鶴只能咬緊牙,痛苦地退回來,將那些妄念鎮壓住。

    陳清棠卻不肯放過他,追著他殺,更近地湊過去:“難道你對誰都這么控制不住自己嗎?”

    這個距離,幾乎就要吻上

    嘭的一聲,沈鶴聽見了腦袋里煙花炸開的聲音。

    沈鶴一把推開并按住了陳清棠,他的目光死死鎖定陳清棠殷紅的唇,眸光顫動:“我想——想……”

    腦袋一片空白。

    陳清棠看他眼尾都被逼得發紅,心里泛起細密的憐惜,但這點憐惜,根本不足以鎮壓他的惡劣。

    他伸出手,以一個桀驁的姿勢挑起沈鶴的下巴:“嗯?想什么?”

    沈鶴盯著他的唇,喉結蠕動,呼吸變得急促:“想……”

    想接吻。

    但沈鶴怎么都說不出口,這是跟剛才那樣,不相上下的過界的舉動。

    因為接吻是僅限于情侶才能做的親密事,它需要名分。

    沈鶴沒有任何理由,去向陳清棠提出這個瘋狂的要求。

    最終沈鶴死死咬著自己的唇,咬到泛白得快要出血

    然后強硬地、痛苦地,一點點將自己的視線從陳清棠的唇上挪開了。

    陳清棠微訝,他也沒想到,沈鶴的毅力這么超群,這都能忍住?

    不愧是上輩子愛到殉情,卻仍然愛而不自知的男人。

    但陳清棠的本意并不是要這樣殘忍地折磨沈鶴,虐待沈鶴,他又沒有特別癖好。

    他只是想聽到沈鶴說出他想聽的話,讓沈鶴確認自己的心意。

    然后是被沈鶴親吻,還是被摁著*,他都ok的。

    任由宰割。

    陳清棠輕嘆了一聲:“沈鶴,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是對誰都這么控制不住自己嗎?”

    沈鶴額角青筋鼓動,艱澀地從混亂的欲望和空白的思緒中,抽出一部分神智回復他:“不是。”

    陳清棠愉悅地彎起眼:“是只對我這樣?”

    沈鶴僵硬地點點頭。

    陳清棠胳膊圈住他的脖頸:“為什么呢……”

    他用唇瓣貼了下沈鶴的耳朵,看見沈鶴不可控地顫抖一下,才滿意地繼續問:“為什么只對我控制不住呢沈鶴,說出來,有獎勵……”

    沈鶴猛地看向他,目光已經灼熱到猶如實質,宛如流淌的巖漿,含著要將人燒化的貪欲:“什么獎勵都可以嗎?”

    陳清棠溫柔地笑著,語氣寵溺又縱容:“嗯啊,什么都可以哦……”

    沈鶴深吸一口氣,低低地說出了一句:“我,我好像喜歡你……”

    陳清棠原本揚起的期待的笑,就這么在‘好像’兩個字里,一點點變得僵硬,然后碎開了。

    他有些不理解地歪頭:“好像喜歡我?”

    熱辣的氣氛在悄無聲息中,慢慢平靜了下來,如同退潮的海水。

    沈鶴看向地面:“嗯。”

    因為沈鶴自己也沒辦法確認,他從小到大都沒喜歡過誰,也沒感受過別人的喜歡,他完全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情感。

    只是覺得,自己的感受跟魏彥說的喜歡有點像。

    所以這句話,是沈鶴追求嚴謹的結果。

    陳清棠望著天花板有片刻呆滯。

    有沒有人能忍受,對方給出的愛,是不確定的呢?

    不知道。

    也許有吧。

    但很可惜陳清棠不是其中一個。

    陳清棠總覺得,他給出的愛很堅定,如果對方給出的愛不那么堅定,跟他的堅定不匹配,那他要是還接受的話,

    就純粹是自己犯賤,自己作踐自己。

    在這場釣魚游戲里,陳清棠從一開始就沒有退路,因為他是懷著兩輩子都栽在沈鶴身上的覺悟來的。

    所以他才把沈鶴釣得這么狠

    因為他不允許沈鶴也有退路,一丁點都不允許。

    某種意義上來說,陳清棠也是個偏執的瘋子。

    但上輩子的悲劇,陳清棠不想重來,一點都不想。

    所以現在,哪怕是褲子都已經脫了,陳清棠也仍然選擇淡定地穿上,然后準備走人了。

    沈鶴看他站起身,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東西,穿上外套,有些茫然怔松。

    直到看著陳清棠走到門口,才猛然回神:“你去哪兒。”

    陳清棠回頭朝他體面地笑:“我要走了。”

    沈鶴立馬站起身:“是我說錯什么了嗎,哪里讓你不開心了嗎。”

    陳清棠只是聳聳肩:“沒事啊,你沒錯。”

    只是需要被毒打一下。

    陳清棠:“呵呵。我沒生氣,你在這里休息下吧,我先走了。”

    陳清棠的態度坦然,優雅,平和,完全看不出他情緒有任何異常。

    于是沈鶴就信了他那句‘沒生氣’,眼里含著不舍和期待,他希望陳清棠能留下來,但最終還是說:“要我送你嗎。”

    陳清棠關門的動作頓了下:“別送,不用。”

    沈鶴:“那,注意安全。”

    陳清棠:“好的,再見。”

    門關上了,沈鶴完全沒意識到,這樣突然的展開和對話,對剛才還在交頸廝磨、親密纏綿的兩個人來說,有多詭異。

    他只以為陳清棠也許是有事。

    直到第二天,沈鶴找不到陳清棠了,發消息也沒有任何回復,他才察覺到不太對勁。

    作者有話說:

    【本章劇情觸發了文案第二個名場面】,因為寫作過程是不可控的,所以有點變動,稍微跟文案有所出入,但最終那一幕肯定有的哈

    感謝寶子們的營養液!

    第44章第44章你難道沒有爽到?

    周一沈鶴照常上課,照常在身旁幫陳清棠占個座位。

    結果那天,他等了一整節課陳清棠都沒來。

    沈鶴拿出手機,點開聊天框,上面全是他一個人的自言自語,大片的綠色刺眼又沉悶。

    沈鶴:平安到寢室了嗎

    沈鶴:回我

    沈鶴:今天家里有事,也不能回學校,明天我會回去上課,你早上想吃什么?

    沈鶴:【對方未接聽】

    沈鶴:我買了包子和牛奶,馬上到教室

    沈鶴:我到了,你還有多久,包子要涼了

    沈鶴:回我

    沈鶴深吸一口氣,他們已經有一天兩夜沒有見面了。

    類似于戒斷反應的感覺,讓沈鶴難忍焦躁,胸口悶得好像被沉重的水泥壓著。

    到底怎么了。

    下課鈴響起時,沈鶴還在盯著身旁的空位出神。

    魏彥邊收拾書包邊說:“誒小陳今天逃課了?好稀奇啊。幸虧這個老師不點名。”

    大學里,雖然學生逃課是常態,還有叫人幫自己替課的,但陳清棠一向很乖,沒有落過一節課。

    同樣沒逃過課的,還有沈鶴,魏彥跟羅新都逃過。

    羅新略微擔憂:“小陳已經兩天沒回寢室了。他晚上在哪兒睡覺,地方安全嗎,衛生嗎。”

    魏彥嗐了聲:“他怎么也是一個成年人,用不著咱操心,沒準下午或者明天就回來了。”

    轉頭又看見沈鶴很淡定地在收書,魏彥奇怪到:“沈哥你咋不關心小陳去哪兒了?往常你倆不是最黏糊的嗎,一會兒都分不開。”

    沈鶴臉上沒什么表情,把書包往背上一掄,無視他直接走了。

    魏彥看看沈鶴,又看向羅新:“他不理我?我今天沒怎么吧?”

    羅新沖他聳聳肩,背著書包快速跟上沈鶴。

    到了下節課的教室,沈鶴坐下后,把書本擺好,手里捏著一支筆。

    然后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教室門口。

    一茬又一茬的黑黝黝的人頭涌進來,伴隨著嬉鬧的嘈雜聲,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

    唯獨沒有陳清棠。

    沈鶴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墻頭上的掛鐘。

    還有兩分鐘就上課了。

    沈鶴終于忍不住,快速拿出手機切到陳清棠的聊天框。

    但剛調出鍵盤要打字,看著大片沒被回復的消息,很快又偃旗息鼓了。

    沈鶴不是怕不被回復,而是怕發太多消息,會打擾陳清棠,讓對方覺得他很煩。

    敲不開的門就不要一直敲,很不禮貌。

    于是那股泉眼般涌動的沖動,又被難耐地壓了回去。

    沈鶴握緊了筆,扭頭對羅新說:“發消息,問問他什么時候到。”

    寢室里魏彥是個二愣子傻der,陳清棠跟羅新關系要好點。

    他的消息陳清棠不回,那別人的消息呢

    魏彥伸著個腦袋:“??誰啊?”

    羅新憐憫地看了眼他,這個智商很讓人捉急。

    又對沈鶴說:“好,我現在就問。”

    沈鶴就沉默地等著,眼睛盯著羅新敲鍵盤的手指。

    心跳隨著羅新手指的落下,變得愈來愈躁動。

    很快,羅新惋惜地抬起頭:“小陳說,他今天不來上課,如果有老師點名,讓我們幫忙喊個到。”

    他這話說到一半,就看見沈鶴眸子里的期盼,一瞬變成了灰暗,不禁心里感嘆,小陳真厲害,能把沈鶴釣得這么失魂落魄。

    沈鶴:“知道了。”

    能回別人的消息,卻不回他的。

    唯獨不回他的消息。

    咔嚓,沈鶴掰響了手指骨節。

    于是破天荒的,好學生沈鶴頭一回在課堂上聽不進去課。

    沈鶴依舊向往常一樣,坐姿端正,眼神專注地落在老師身上。

    但現在,他只能看見一團馬賽克,耳蝸里好像塞了兩團棉花似的,傳進耳朵的聲音也變得遙遠、飄忽,聽不真切。

    最終,沈鶴落敗一般,坐直的腰塌了下來,也不再強迫自己認真聽課。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陳清棠不是那種隨便耍小性子的人,肯定是有緣由的,而且是出在他身上。

    沈鶴把他們在賓館見面那晚,仔細地復盤了一遍。

    直到又下課了,沈鶴還是想不通。

    下午

    第一節沒課,幾人回到寢室,點外賣湊合吃。

    結果外賣還沒來,魏彥忽然高興地說:“我女朋友在樓下等我!兄弟們,我這就要上戰場了,給我加油打個氣吧!”

    羅新平和地祝福他:“加油。”

    魏彥看向一直坐在桌位上沒動的沈鶴:“沈哥沈哥!”

    沈鶴緩緩抬頭。

    魏彥:“……沈哥就算了,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誰又招惹你了?”

    沈鶴沒回答,繼續低頭看著手機。

    羅新怕魏彥又沒有眼力見兒,趕緊找了個話題岔開他注意力:“你要穿哪件衣服?小雯是學美術的,她應該審美要求比較高吧,你要穿帥一點,不然她容易看膩。”

    小雯就是魏彥的女朋友。

    魏彥立馬樂呵呵地打開衣柜,然后開始一件件在自己身上比劃。

    最終他套了一件體育生標準的露臂T恤,外加一條黑色的短褲,然后美滋滋地出門了。

    說,還是得用他完美健碩的性感身軀,去勾引女朋友。

    對此羅新只有兩個字:呵呵

    魏彥那個嘰嘰喳喳的走了,寢室里就剩下兩個安靜的人。

    羅新也不說話,就看自己書。

    沈鶴仍然那樣一動不動地坐著。

    直到半小時后,魏彥回來了。

    他懷里抱著一桶炸雞,沒什么精神地往羅新桌上一放:“新子你吃吧,沈哥他不愛吃垃圾食品,你一個人吃。”

    羅新:“怎么了?”

    怎么這人出去時紅光滿面的,回來就焉了吧唧了。

    魏彥無力地往自己的電競椅上一趟,開始嗷嗷嚎叫:“兄弟們,我好像傻。逼了,啊!!!”

    羅新:“別嚎,會吵隔壁寢。”

    他們學校的寢室一貫隔音不好。

    魏彥坐起來:“小雯生氣了怎么辦啊兄弟們,我第一次談戀愛,我啥也不懂啊。”

    羅新放下書本:“你說說,她為什么生氣。”

    魏彥煩躁地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她太香了,我沒忍住抱了她,然后想親她……”

    羅新認真地幫他思考:“對方愿意嗎?”

    魏彥眨巴眼:“一開始是愿意的,后來我就……嘖,沒忍住嘛,我想親她,她太可愛了,我以為她是愿意的……”

    羅新:“……她推你了嗎?”

    魏彥有點痛苦表情:“嘶……有人教我說,女孩子這樣推,就是半推半就的意思,就是愿意的意思……”

    結果他被扇了一巴掌。

    然后還根本沒親到。

    而且魏彥親的不是對方的唇,只是臉頰。

    羅新捏了捏鼻梁:“……誰教你的,他大概跟你有仇。”

    魏彥猛地一拍桌:“狗日的!我就說嘛!信了他的邪!”

    這時,一直保持安靜,存在感都快弱化到0的沈鶴,忽然插了句:“所以,這樣不顧對方的意愿親近,對方是會生氣的,對嗎。”

    羅新和魏彥頭一回不約而同地察覺到了什么,兩人對視一眼。

    沈鶴又問了一遍:“是嗎。”

    羅新緩緩點頭:“是的。”

    沈鶴:“可起初他是愿意的,這又怎么解釋。”

    羅新睜大眼,好像吃到了什么狗糧。

    魏彥把自己的臉偏過去給他看:“但她扇了我一巴掌,總不能是因為喜歡我那樣吧?”

    沈鶴呼吸屏住了。

    羅新解釋:“可能,一開始對方確實愿意,但他沒想到你要的那么多……”

    沈鶴閉了閉眼:“明白了。”

    沈鶴爬上床,把床簾拉上,看著隔壁陳清棠的床位,那種戒斷的難受反應又涌了上來。

    沈鶴沒忍住,把兩人的床簾掀起一個洞,將陳清棠的枕頭抱了過來,按進自己的懷里,臉埋在枕頭上。

    聞著那股熟悉的、讓人貪戀的淺淡香氣,才感覺好一些。

    是了,肯定是。

    陳清棠愿意給他碰,但他要得太多了,招致了陳清棠的反感。

    是他沒控制住,讓兩人的關系過界了,所以現在就要承擔或許會失去陳清棠的后果。

    半晌后,沈鶴拿起手機,點開抖因發了提問貼。

    ——因為沒控制住,跟朋友做了比較過界的事情,他好像生氣了,已經兩天不理我了,該怎么辦

    很快就有了網友回復。

    網友1:什么過界的事情?

    沈鶴:抱著他親,還差點

    網友2:差點什么?

    沈鶴頓了很久,手心似乎還殘留著小清棠微熱發硬的觸感,他的臉很快燙了起來。

    沈鶴:差點失控

    網友1:啊?那確實挺失控的

    反正他們正常人交朋友不會抱著對方啃。

    海棠花:那你是什么感受呢?

    沈鶴:是我對不起他,我很愧疚,很罪惡,我們還只是朋友,所以這樣是不正確的

    海棠花:真的嗎

    沈鶴頓了下:什么

    海棠花:只有愧疚和罪惡感?

    沈鶴:嗯

    海棠花:你難道沒有爽到嗎[可愛]

    沈鶴瞳孔一瞬緊縮,打字的手指僵硬地懸停在屏幕上方,宛如被掐住七寸的蛇。

    海棠花:你其實更多是爽到了吧,而且……是非常爽

    沈鶴的耳尖漫上了紅,打字時還點錯了好幾個鍵。

    沈鶴:我沒有

    海棠花:承認吧,你就是因為欲望失控時,觸碰他的感覺,真的太爽了,又覺得你們只是朋友,你還是個直男,覺得你們這樣不正確……

    海棠花:覺得自己對朋友做出這種事,還爽到了更是非常的不合理,過于扭曲齷齪,所以你才不敢承認自己爽到了

    海棠花:所以你心里把這份爽到,等同于罪惡感,愧疚感,但其實你的罪惡感越重,越說明你有多爽

    沈鶴狠狠地閉了閉眼,眼睫都在顫抖。

    不。

    不是

    沈鶴:我沒有

    海棠花:[可愛]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海棠花:你敢說你事后沒有回味過,他抱起來有多軟,多香……他頸間肌膚的觸感,多讓你沉迷和滿足……他的輕哼又有多讓你的神經歡欣雀躍……

    沈鶴喉結滾動,眼睛一點點染上欲色的紅,帶著深重的罪孽:別說了

    海棠花:甚至……你還在肖想他的唇,親起來會是什么感覺

    沈鶴再也無法忍耐:閉嘴

    海棠花:[可愛]看來都被我說中了呢,你那玩意兒現在立了嗎,你可以低頭看看,光是看著我的文字你就能想著他立起來,你還說你不爽?

    陳清棠就是故意的,壞心思地想懲罰一下這個人。

    明明心理爽到了,還被道德和原則束縛著,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束縛著,不肯承認從他身上得到的歡愉。

    明明喜歡他,卻偏偏要加個好像。

    他非要逼著沈鶴去看清楚,真的只是好像喜歡他嗎。

    沈鶴幾乎是顫抖著手,恐懼地將手機丟開了,像是甩掉一條毒蛇。

    他閉著眼,兩道冷眉深深地皺起,耳根的紅已經蔓延到了整張臉上,連脖頸都紅成了一片。

    沈鶴試圖把那些罪惡的畫面,從腦子里趕出去,把那個人說的那些骯臟齷齪的字,從記憶里剜掉。

    但怎么都無濟于事。

    他能感受到某個地方早就蘇醒。

    在對方說他爽到了的時候,那里就開始一點點興奮。

    身。體的反應永遠是最直白、純粹的。

    沈鶴不敢低頭看,看了的話,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但即便他不看,也仍然能清楚地感知到。

    最終沈鶴挫敗又無力地投降:“下流……”

    他沒有。

    他不是。

    沈鶴犯犟的不肯承認,不肯面對這樣褻瀆陳清棠的自己。

    直到那晚,他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將陳清棠這樣,又那樣,將他現實里不敢做、不能做的事,做了個遍……

    第45章第45章也許他也覺得那樣很愉悅……

    早上鬧鈴響起后,沈鶴幾乎是滿頭大汗地從夢里驚醒過來。

    睜著眼睛凝望著天花板,平復著急促的呼吸,還有腦中酥麻震顫的歡愉感。

    良久,沈鶴才長長的吁出一口氣,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

    可大腦卻開始自動回味夢里美妙的那些瞬間……

    陳清棠穿著之前拍寫真那套背部鏤空的襯衫,背對著他坐著,那張漂亮到艷麗的臉,淺笑嫣兮地回頭望向他。

    眼底是蠱惑的引誘,藤蔓般一寸寸纏緊他的心臟,嗓音宛如一尾蛇,含著讓人癡迷的綿軟:

    “要碰碰那顆痣嗎……要碰碰…我嗎。”

    夢里沈鶴被勾到失魂,遵從了自己內心最深處丑陋的欲望。

    他像一頭野獸般,將那樣美味的陳清棠,一口一口粗暴地品嘗了個遍。

    從修長的手指尖,到凸起的手腕骨,到圓潤的肩頭,再到后頸紅色的痣,白皙的耳垂,緋色的眼尾……

    沈鶴的唇毫不收斂地落下,欲望是暴烈的,將瑩白的肌膚一點點揉成玫瑰的紅。

    陳清棠在他面前盛開得格外美麗,讓沈鶴著迷、癡狂,心甘情愿地墮落在骯臟的欲海里。

    直到腦子里突然浮現出一些話——

    承認吧,你就是爽到了……

    觸碰他的感覺太爽了……

    你難道沒有回味……

    你就是在肖想他……

    于是沈鶴仿若被人從萬米的高空,猛然拽著墜落谷底,驚恐要擠爆心臟的失重感,逼著他醒了過來。

    咔嚓,沈鶴掰響了手指骨節。

    混賬

    畜生

    他們是朋友,陳清棠把他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怎么能……

    而且他是直男

    沈鶴想強迫大腦忘掉那段要吃掉他的夢。

    可那些出格的禁忌場面,卻又不可控地在他心頭反復回味、咂摸、品嘗。

    理智被欲望一點點撕碎

    甚至理智自己也那樣迫切地想要獻祭。

    心底好像有個聲音在癡迷地感嘆:

    他好美,他好軟,他好香

    他好美味……

    好爽……

    沈鶴的喉嚨里發出輕嗬聲:“嗬……嗬……”

    心臟在狂舞,神經在雀躍。

    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為陳清棠歡喜著。

    沈鶴再也無法逃避,終于不得不承認——他爽到了。

    什么罪惡感、愧疚感

    不過是他不敢承認這些禁忌、越界的舉動,帶給了他巨大的滿足、歡愉,而給自己找的借口。

    不過是他無法面對做出那些扭曲、出格的事后,可能會失去陳清棠、讓他無法承受的巨大恐懼,而將自己圈禁、控制在理智范圍內的鐵鏈。

    沈鶴不想失去陳清棠

    所以他不能面對自己以好朋友為養料,產生了那樣扭曲的快。感,那樣齷齪的歡。愉感。

    因為一旦被陳清棠發覺,他們將再關系斷裂,連朋友都做不成。

    這種后果是沈鶴承擔不起的。

    所以他用罪惡、愧疚,道德,還有朋友的界限,以及直男的身份,把自己的欲望殘忍地圈禁起來。

    但最終還是抵抗不了陳清棠的誘惑。

    一步步地失陷了。

    不知過了多久,沈鶴拿出手機,翻出昨天的抖因求助貼。

    然后在跟海棠花的聊天評論下,無力地回復了一句:

    ——你說的對。

    沈鶴其實心里清楚,他跟陳清棠那晚那樣是錯誤的

    事后他也明確地知道自己不應當,卻一點都不后悔

    還瘋魔地感到興奮。

    那是一種欲望過界后,打破了規則禁錮的快感,摻雜著饑渴了許久后,終于如愿以償的歡愉和滿足感。

    沈鶴感覺自己像是偷食禁果的亞當,違反戒律的清僧。

    罪惡和歡愉交加,將他心里原本清晰、界線分明的道德原則,狠狠地侵染成模糊的灰色。

    到現在想起觸碰陳清棠的感覺……每根神經都還在雀躍地跳動,興奮到發麻。

    那種無與倫比的心理快。感,是沈鶴活了快二十年,從來沒體驗過的。

    他在貪圖陳清棠帶給他的那些新奇的、刺激的、禁忌的,混亂矛盾到帶著點隱隱灼燒般痛楚的感受。

    這些是沈鶴從未體驗過的鮮活情感。

    從沈鶴終于承認他爽到了的那一刻,終于肯直面自己過界又扭曲的欲望那一刻,有什么在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潘多拉的魔盒,被掀開了一條縫。

    沈鶴還有剩余的理智,他有能力合上,卻不想再去阻止。

    而此時陳清棠正跟楚希兩人,在高級酒店的落地窗前,看著電影,吃著小燒烤,過得滋潤又快活。

    楚希穿著一身絲綢睡袍:“棠你專業課復習得咋樣?”

    陳清棠不是很在意:“沒復習,隨緣吧。”

    上輩子他都讀到博士了,還有什么題能難到他。

    楚希:“……怎么,你下學期不過了嗎。”

    陳清棠聳聳肩,又說:“你跟周辰最近咋樣,說點八卦來讓我調節一下心情。”

    一提到周辰,楚希就來勁兒了,兩條腿一盤:“我跟你說,他邀請我暑假去他們村里玩兒,我已經買好火車票了。”

    陳清棠:“??火車?你能坐得慣火車?從小到大,遠一點你都是飛機來飛機去,近一點也是高鐵,你什么時候坐過火車?能習慣嗎。”

    楚希就連公交車,滴滴,都沒坐過,出門家里有豪車,專門配了司機的。

    就這嬌生慣養的,能坐得了火車?

    楚希:“那能怎么辦,周辰要坐火車,我想跟他一起。”

    陳清棠表情復雜:“你們倆才認識三個多月,你就要跟他回家?”

    楚希笑嘻嘻:“就當去玩兒咯,周辰說他家里有個農場,養了很多小羊,還有小狗,我去看看。”

    陳清棠:“……那,到時候跟我保持聯系。”

    這時,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楚希看了眼兒:“沈鶴又給你發消息了。”

    陳清棠悠哉悠哉地翹著二郎腿,吃了一口羊肉串:“em……發什么了。”

    楚希:“他問你今天回不回去上課,好給你帶早餐。”

    陳清棠頓了瞬,把燒烤放下,騰出一只手拿起手機。

    還真是。

    不過陳清棠并不著急回復,現在才第幾天,還早著呢。

    這次沈鶴不徹底覺悟,他絕不收手。

    陳清棠抽出紙巾擦了擦嘴,抱著腿舒舒服服地窩在沙發上,從微信切到了抖因。

    主要是想看看,沈鶴今天又發沒發什么。

    結果卻看見評論回復那里有一個紅點。

    陳清棠上網基本不給別人評論,他只給沈鶴評論過。

    點進去看見那句‘你說得對’時,嘴角緩緩彎起一個弧度。

    陳清棠頂著‘海棠花’的馬甲,回復了沈鶴。

    海棠花:所以呢,你又有什么好罪惡、愧疚的呢,直面你自己的欲望

    沈鶴:你有一半沒有說對,我的罪惡和愧疚,還來自于恐懼

    海棠花:恐懼什么?

    沈鶴:如果他知道我……會惡心,我們之間就完了

    沈鶴:他把我當最好的朋友,我卻對他有那樣骯臟的心思,他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陳清棠眼里閃動著細碎的笑,好吧,這一點他倒是沒想到。

    海棠花:你怎么就知道他接受不了呢?

    沈鶴頓了下:正常人都接受不了被自己的朋友意。淫、精神褻瀆

    沈鶴:他生氣就是因為我那天失控,做了過界的事

    陳清棠指尖摩挲著屏幕,他倒沒有因為那個生氣。

    既然現在沈鶴已經能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欲望了,那接下來就是正式解決兩人之間的問題了。

    陳清棠想了下,飛快地打字。

    海棠花:萬一他不是因為那個生氣呢?

    海棠花:也許那天,他也覺得很愉悅很享受呢?

    看到這句回復,沈鶴眼睛緩緩睜大,怔住了。

    耳邊好像有嗡隆隆的聲音。

    陳清棠也會覺得跟他那樣很愉悅

    陳清棠也可能喜歡他那樣

    喜歡被他親吻脖頸,喜歡被他親吻耳朵……

    喜歡被他在身上留在痕跡……喜歡被他失控到想要占有……

    一股酥麻的感覺,從沈鶴心尖漫開,綿密地侵入到四肢百骸,連頭皮都是發麻的。

    沈鶴按錯了好幾個鍵:不可能

    海棠花:可不可能的,也是你自己單方面的想法

    海棠花:你直接去問他,不就能得到答案了嗎?

    他們是時候面對面的談話,坦誠地交流一下了。

    陳清棠得讓沈鶴明白,不管是怎樣的沈鶴,他都接受,所以沈鶴不必要在他面前壓抑和隱藏自己。

    同時陳清棠也需要一個時機,把自己作為誘餌拋出去,再勾一勾沈鶴。

    這條消息發出后,沈鶴那邊再沒了回復。

    陳清棠估摸著,沈鶴應該還得混亂一會兒,不過他又不著急。

    慢慢看戲就好。

    作為獵手,最重要的就是心態一定要好,心態不穩的話,很容易會被對方牽著走,陷入被動。

    這時,看完了他倆聊天全程的楚希,抓著他的肩膀搖晃:“跟我說說,你又憋什么壞呢。”

    “還有昨天,怎么就忽然打電話要我陪你住到賓館來,你跟沈鶴咋了?”

    陳清棠笑了下,給楚希講了他們之前發生了的事。

    聽到陳清棠說起沈鶴那句‘好像喜歡你’,楚希暴怒地捶打枕頭:“渣男!”

    都把人這樣那樣了,差點就脫了褲子給干了,還說這種話。

    陳清棠悠然地喝了口牛奶,心情算得上平和。

    沈鶴跟渣倒是不沾邊,他就是不開竅,不會愛+遲鈍,到了一個讓人火大的程度。

    畢竟沈鶴可是不會愛火葬場文學里,標準的追妻攻人設。

    如果上輩子陳清棠沒意外車禍去世,他甚至都能預料到,后面會跟沈鶴有怎樣虐心的拉扯。

    肯定是他因為沈鶴的冷淡寡情,長期的愛得不到回應,最終心灰意冷,覺得還不如算了,于是主動向沈鶴提出離婚。

    沈鶴徹底失去他后,才開始慢慢意識到點什么,然后開啟他的追妻之路,這個過程一定也很曲折。

    所以這輩子兩人如今這現狀,陳清棠已經很滿意了,滿意得簡直要高喊阿彌陀佛了。

    一個是,目前都還算是順利,在他的掌控之中。

    二個是,畢竟這輩子,受苦的人不再是他。

    他只需要在河邊搭起一個遮陽棚,然后悠閑地品著咖啡,看沈鶴在河里不可自拔地越陷越深,掙扎著翻騰,最終又心甘情愿地沉溺。

    楚希:“所以你剛才跟沈鶴的聊天是怎么回事?還有為什么突然就不再搭理他,是要跟他絕交嗎?我看不像啊。”

    陳清棠拿過一旁的抱枕,舒舒服服地抱在懷里:“不是。是要讓他徹底醒悟。”

    楚希看不懂:“醒悟什么?意識到自己喜歡你?”

    陳清棠搖搖頭:“他能說出好像喜歡我,就說明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喜歡我了。”

    “我的目的,是為了逼他一把。”

    楚希雙手撐著腦袋,聽得津津有味:“逼他怎么樣?逼他徹底變彎?逼他跟你在一起?”

    陳清棠一挑眉:“他還在搖擺,還在不確定,所以才會說出好像喜歡我這種話。”

    “你覺得這種情況下,我應該怎么做?”

    楚希拖著尾音嗯聲:“搞清楚他為什么搖擺,到底在困擾什么,然后解決掉這些因素?”

    按照一般的思維,都是這么處理的。

    陳清棠豎起食指,沖他擺了擺:“我是獵手,我為什么要費心思去弄清獵物的想法?”

    這就完全讓自己陷入了被動,很容易失去主動權,被對方牽著走。

    陳清棠:“我問你,如果你想要捕捉一只兔子,這只兔子眼看就要到你跟前了,卻忽然猶豫不再前進,你會怎樣?”

    楚希望著天花板想了想:“再拋出一根胡蘿卜?把它誘惑過來?”

    陳清棠不說話了,只是看著他淺笑。

    楚希恍然大悟:“我天,牛逼!”

    陳清棠解釋:“你不可能清楚一只兔子在想什么,不可能知道它到底在猶豫什么。”

    “但你知道,你有它想要的東西,所以你只需要把誘餌拋出去,就能強行將它引誘過來。”

    而現在對沈鶴來說,陳清棠就是那個絕佳的美味誘餌。

    感情就是一場心理博弈。

    不知道該防守還是進攻的時候,全點進攻就對了,一直牢牢占據主動位。

    楚希抱住他的手臂晃啊晃:“我要有你這個腦子,我早就拿下周辰了,可惡!”

    又說:“那你要逼他怎么樣?”

    陳清棠勾起一個游刃有余的笑:“逼他認清,他對我的渴望超越性取向,超越所有,能讓他不顧一切地朝著我奔來。”

    “什么顧慮,什么朋友的身份,什么道德原則,什么困擾,全都阻擋不了他。”

    “我要他深刻地明白——他根本不能沒有我。”

    不是失去了陳清棠,會很難過。

    不是有陳清棠在,會感覺更好一點。

    而是根本不能沒有陳清棠。

    像是魚不能沒有水,人不能沒有空氣一樣。

    陳清棠就是要把沈鶴往死里逼。

    楚希都聽笑了:“你自己說這話害臊沒有?”

    陳清棠表情卻很平靜:“我要他這樣堅定地選擇我,眼里只有我,只朝著我前進。而不是……好像喜歡我。”

    如果沈鶴是一臺機器,那么陳清棠就要讓這臺機器,只有‘想要陳清棠’這一個單程指令。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不被選擇是怎樣酸澀又錐心的感受。

    他就要這種如飛蛾撲火、烈火燎原般暴烈,甚至慘烈扭曲的愛意。

    這樣才能填補他上輩子,因為不被愛而蠶食到空蕩的心臟。

    楚希:“那你這次為什么不像上次一樣,在沈鶴看得著的地方晃悠?你這樣直接斷聯,不怕他慢慢地就把你拋后腦勺去了?”

    陳清棠喝了口牛奶:“情況不一樣。”

    “上一次是因為,我不確定他對我的好感度有多少,所以要悠著點。”

    而這次,陳清棠能百分百肯定,沈鶴已經對他上癮到不可自拔。

    所以戒斷對沈鶴來說,才是最難熬的。

    聊到一半,手機忽然震動下

    陳清棠瞥了眼,然后就看到后臺彈出了沈鶴的消息。

    他唇角勾笑,點進了聊天框。

    終于來了。

    第46章第46章骯臟的欲望再也壓不住了……

    陳清棠并不著急回復,而是拿著手機進了房間,然后換了一身綢緞面的睡袍。

    睡袍是黑色的,襯得他原本就瑩白的肌膚更是如玉一般,領口敞得比較大,從脖頸呈V字型一直開叉到腰上。

    精瘦的腰肢被睡袍黑色的帶子隨意圈住,松垮垮地系好,下面只穿了內褲,白皙修長的大腿會隨著走路時,鉆出睡袍若隱若現。

    陳清棠原地跳了三十下,這樣看起來面色會有一種透亮的紅潤。

    像一朵清晨還掛著露珠,嬌得能掐出水的海棠花

    他喜歡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艷麗漂亮,然后去把沈鶴勾得死去活來。

    這是陳清棠的樂趣。

    整理好了頭發后,陳清棠在落地窗前的搖搖椅上躺下,這才點開聊天框回復沈鶴。

    沈鶴:能聊聊嗎,別不理我

    陳清棠:視頻吧,不想打字

    兩人已經好幾天沒見面了,這次見面,必定要把沈鶴的胃口吊足。

    兩秒后,一個視頻通話彈了出來。

    陳清棠很隨意地點了接通。

    屏幕上,沈鶴穿著一件露膀子的T恤,頭發蓬松稍微凌亂,背景是黑色的布。

    那是沈鶴在宿舍的床簾棚子。

    沈鶴首先開口:“為什么不理我。”

    幾天沒見,陳清棠更好看了,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沈鶴的目光近乎是貪婪地掃描著陳清棠,從精致的眉眼,到俊氣的鼻梁,再到那兩瓣柔軟微紅的唇……

    像是要將他深刻地印在靈魂里。

    直到陳清棠動了下,面對著攝像頭坐起,沈鶴才發覺他穿了怎樣一件蠱人的衣服。

    昨晚那個夢后,沈鶴已經如同驚弓之鳥,乍一眼瞥到一片瑩白的肌膚,他瞬間瞳孔緊縮,立馬別開了臉。

    不是不想看。

    而是怕自己忍不住,會在陳清棠面前,露出難忍焦躁欲望的丑態。

    陳清棠懶懶地回他:“不想理人所以就不理,怎么了。”

    見沈鶴把頭偏過去,陳清棠瞇起眼:“沈鶴,看著我,你這樣不禮貌,讓我覺得我沒有被尊重。”

    “如果你不想跟我談話,我們就把視頻掛了。”

    連逃也不讓沈鶴逃,這么殘忍地截斷了沈鶴的退路。

    沈鶴立刻看向他:“不。”

    陳清棠傾斜地偏著身子,一只手撐著腦袋,將修長白皙的脖頸拉扯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你還有別的問題嗎。”

    沈鶴的目光瞬間被吸牢。

    他喉結蠕動,竭力忍住不分神:“你在生我的氣嗎。”

    陳清棠笑了下,卻是皮笑肉不笑:“你猜呢。”

    不知道為什么,沈鶴覺得這樣不怎么搭理他,帶點尖銳的陳清棠,更迷人了。

    也許是平時看到的陳清棠都是溫和的,所以這種冷感的反差,才讓人格外的著迷。

    沈鶴:“是因為我那天……失控了嗎。對不起。”

    陳清棠卻是搖搖頭,忽然話頭一轉,嗓音的柔和中透著幾分焉壞兒:“沈鶴,我們來玩兒個游戲吧。”

    “一個真心話的游戲。誰也不能說謊,包括我,這樣你也能知道你想弄明白的事情。大家都不吃虧。”

    沈鶴一口答應:“好。”

    陳清棠:“那我先開始?如果我說對了,你需要點頭說是。規則就是這樣,行嗎?”

    沈鶴:“好。”

    陳清棠半瞇起眼凝視他:“你在廁所干那事兒的那天晚上,不是第一次對我硬了吧。”

    沈鶴渾身變得緊繃,屏住呼吸好久,才點了下頭:“是。”

    陳清棠淺淺一笑:“讓我想想第一次是什么時候呢……”

    他說著,眼神輕飄飄地瞥向沈鶴。

    此刻沈鶴恰好也正注視著他,不禁眼睫微顫,一顆心煎熬地被提起,像個等待鍘刀落下的死刑犯。

    陳清棠故意輕輕呀了聲,去撩撥他的神經:“數不清了,好像挺多次了呢。”

    他垂著細密的長睫,掰著手指一樣一樣數:“之前我們在床上一起看電影,那已經是第三次了……”

    “再上一次,是聚會后我們住進你的家,我們在你的臥室里……好像是的,對不對?”

    沈鶴倒抽一口冷氣,額角青筋鼓動:“……是。”

    原來陳清棠都知道。

    陳清棠一直都知道。

    說不清的,沈鶴除了羞恥感外,更多的竟然是興奮。

    后腦的神經都興奮得在隱隱翁鳴。

    甚至期盼著,再多一點……

    陳清棠能說出再多一點,他骯臟丑陋的欲望暴露的時刻……

    如今,這種被揭穿他不恥時刻的羞恥、刺激,又興奮的情緒,已經成了沈鶴的某種養料。

    陳清棠看著沈鶴眼里升騰起詭異的渴望,甚至眸子都亮了幾分,他略微驚訝后,有一種發現寶藏般的趣味兒。

    原來這朵禁欲高嶺之花的背后,藏著這樣一副比他想象中更陰暗扭曲的面孔。

    陳清棠并不討厭這樣的沈鶴,反而很喜歡。

    他動了下身子,從歪著坐換成了直起腰桿正著坐,隨著動作的起伏,睡袍的領口滑落到肩頭,半掉不掉地掛在那里。

    圓潤的肩頭露了半個,猶抱琵琶半遮面,卻更加的撩撥人心。

    陳清棠:“第一次是什么時候呢……是體育測試后寢室聚餐的那天晚上吧?對嗎沈鶴。”

    沈鶴已經不怎么掩飾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陳清棠的裸。露的肩頭,眼底翻騰著欲。色。

    他艱難又緩慢地點了頭:“是。”

    陳清棠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那時我還把你當最好的朋友呢,你竟然對朋友做出這種事……”

    沈鶴眼尾都被刺激得變成了紅色,他終于強行把目光從陳清棠的肩上挪開,轉而看著他的眼睛:“對不起,我知道我很不應該。”

    陳清棠卻是噗嗤一聲笑了,笑得整個人輕顫,睡袍徹底從肩頭滑落了下去。

    瞬間,一大片瑩白乍現。

    沈鶴眼睛緩緩睜大,耳朵轟隆一聲后,所有聲音變得空鳴、模糊。

    沈鶴知道他該立刻把目光挪開。

    但此刻眼前的景象,同夢里的看見過的一模一樣……讓沈鶴怎么都無法轉移視線

    沈鶴甚至能清晰地回味起,那種柔軟、微燙的觸感。

    陳清棠看他滿臉緋紅,整個人都癡迷了,完全是被勾得魂都沒有了的樣子,非常愉悅地勾起唇角:

    “好看嗎?剛才還在跟人家道歉呢,現在就這樣耍流氓一樣盯著看。”

    沈鶴喉結滾動,咬著牙深吸一口氣,艱澀道:“抱歉。”

    陳清棠卻笑著把鏡頭放遠,讓他整個人能更多的出現在畫面里。

    然后手指抵著嘴唇,微微垂著頭,卻掀起眼皮看向屏幕,做出一個清純又魅惑的姿勢:“你很喜歡?想看更多?”

    沈鶴額角的青筋已經鼓起到了一個極限的程度,正在猙獰地跳動著。

    他死死地凝視著這樣的陳清棠,眼神盛滿欲望后,變得有些可怖。

    甚至看起來夾雜著幾分恨意。

    陳清棠見他不回答,步步逼近:“說話。剛才說了玩游戲,就要玩兒得起。”

    沈鶴嘴唇都在發著顫。

    最終他落敗地閉了閉眼,像個戰場上被敵軍俘獲后,最終折斷了傲骨的將軍:“是。我喜歡。我想看更多。”

    陳清棠心滿意足地收網:“我不討厭哦。”

    沈鶴怔了下,不確定的猜想,讓他渾身血液都開始沸騰:

    “你……不討厭?不討厭我這樣下流地看你……”

    陳清棠眉目漾起迷人的笑,就那樣輕飄飄地看著沈鶴,把沈鶴看得更加心癢難耐。

    然后在沈鶴要吃人一樣的眼神中,緩緩點了頭:“是。”

    游戲規則就是說真話,誰都不可以說謊。

    啪的一聲,沈鶴腦中一直被殘忍地、脆弱地繃到極致的神經,終于斷裂了。

    陳清棠這句話簡直就像是在說:

    ——你那些陰暗、齷齪,不怎么完美,甚至有些扭曲的面,我都知道

    ——我清楚地明白全部的你是怎樣的,但我不討厭

    沈鶴腦子里一遍遍回蕩著那句‘我不討厭’,像是一點點攀上高。潮,這個過程讓他愉悅到大腦都有片刻空白。

    陳清棠欣賞著沈鶴此刻為他著迷的瞬間,白皙的臉都逐漸泛起了潮。紅,睡袍有了隱隱抬頭的趨勢。

    他也難以自控地動情了、爽到了。

    沈鶴對他扭曲的極致渴望,是陳清棠絕佳的精神養料。

    是陳清棠親手豢養出來的蠱。

    當這只蠱在他身上爬啊爬的時候,陳清棠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靈魂都是震顫的、酥麻的。

    這場交談,不光是氣氛還是欲望,已然都登臨了巔峰。

    那就到了該優雅退場的時候了。

    于是陳清棠游刃有余地,給了沈鶴最后一擊:“所以你不要問我有沒有生氣,那些事……我早就知道,要是會因為這個生氣,那我早就生氣了。”

    沈鶴已經完全是一副丟了三魂的狀態,無意識喃喃:“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

    視頻被掛斷了。

    陳清棠在聊天框里打字,給沈鶴發了消息。

    陳清棠:好好反省,想明白后再來找我

    怕沈鶴找不到方向,他特意補充了句,強調了下關鍵點。

    陳清棠:下次我不希望再聽到,什么‘好像喜歡’這種曖昧不清的字眼

    最后,陳清棠留下了一句更加擾亂沈鶴心的話,將他在這愛和欲的深海里,拉扯像更深的深淵:

    ——告訴你個秘密,其實賓館那天晚上,我也很愉悅

    **

    上午沒課,沈鶴在寢室待了一上午。

    從跟陳清棠視頻完后的好幾個小時,沈鶴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極端興奮的狀態。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無法思考。

    腦子里只剩下陳清棠那句——‘我不討厭’。

    還有微信上發來那句——‘賓館那晚我也很愉悅’。

    直到中午吃完飯,要準備去上課時,沈鶴才回過一點神來。

    收拾書的時候,沈鶴看向了旁邊陳清棠的桌位。

    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見了。

    早上雖然視頻過了,但看得見摸不著的感覺,讓沈鶴更加難受。

    就好像一個極度饑餓的人,面前擺著一桌子大餐,卻只是虛幻的投影一樣。

    嘴巴里已經在分泌口水了,卻不能嘗一口美味,欲望被勾得更加躁動、洶涌,卻怎么都得不到緩解。

    沈鶴輕吸一口氣,走向陳清棠的桌位。

    他的手指撫摸著椅子上,陳清棠換下還沒來得及洗的衣物。

    忽然有一股沖動,驅使著沈鶴情不自禁地拿起了衣服,然后一點點地,湊近了自己的鼻尖……

    這個過程,沈鶴的耳朵也在逐漸爬上粉色。

    聞到熟悉的氣味那一瞬,沈鶴的喉嚨里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好像身體的每個毛孔,都得到了撫慰。

    現在已經是夏季,陳清棠愛干凈,衣服每天都會換,這件衣服是陳清棠在寢室里穿著休閑的衣服,完全沒有怪味。

    有的只是一股淡淡的清香,跟陳清棠肌膚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沈鶴聞了一下,有種難以言說的滿足感。

    但下一刻,沈鶴又猛然醒神,難以接受地將衣服拿遠了。

    之前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但那時沈鶴只以為自己是依戀陳清棠,習慣了兩人在一起,離不開他,有點分離焦慮。

    所以之前沈鶴還能非常坦蕩。

    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沈鶴清楚地明白,自己到底是懷著怎么樣齷齪骯臟的下流心思。

    沈鶴其實大概知道,他的內里是有崩壞的一面的。

    但他沒想到自己能這么無下限。

    沈鶴一只手撐著額頭,艱難地調整心情。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輕咳。

    沈鶴渾身一僵,轉頭就看見了正端著個藍色洗臉盆,站在門口的羅新。

    空氣都凝固了。

    羅新臉微微發燙:“我、我什么都沒看見。”

    隨后他快步越過沈鶴,回到自己的床位旁,把盆放下開始晾衣服。

    動作都有些慌亂。

    但一邊干活,又一邊忍不住臉紅,心里開小差。

    沈哥也太變態了。

    竟然……竟然抱著小陳的衣服聞。

    沒看出來,那么冷的一朵高嶺之花,也會做出這種癡漢下流的事情來。

    他覺得陳清棠好厲害,能讓沈鶴淪陷到這個地步。

    好想學……

    等晾完衣服后,羅新收拾好書包準備去上課了,一回頭卻發現沈鶴已經不在了。

    而且……陳清棠椅子上的那件衣服也不見了。

    —

    課堂

    已經臨近期末周了,老師課程基本都講完了,目前上課就是讓他們自己復習。

    沈鶴坐在座位上,眼睛盯著翻開的書本,一只手拿著筆。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沒動了。

    書沒有翻一頁,筆一沒有寫一個字。

    魏彥湊近羅新:“沈哥咋了?”

    羅新心里清楚,沈鶴這樣失魂落魄,是因為陳清棠不在,但他沒回答魏彥,只是搖搖頭。

    魏彥又說:“小陳今天又逃課,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羅新這才回他:“沒有,他跟我說的是,去外面住幾天,專心復習。”

    魏彥哦了聲:“沈哥之前不跟小陳那么黏糊咩,咋這次小陳走了這么久,也沒聽見沈哥問一句的,這也太淡定了。”

    羅新心說沈鶴才不淡定。

    就昨天一天,嚴謹到像個精密機器人的沈鶴,出錯了好幾次。

    上完課收書走,卻忘了拿手機;

    排隊等餐時付了兩次費;

    去打熱水還差點把卡弄丟。

    而且沈鶴的一些動作,也暴露了陳清棠不在身邊,他有多不習慣。

    比如一到人多的地方,沈鶴會下意識回頭去尋找,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找誰。

    比如去食堂吃飯,沈鶴打好飯后,會習慣性地把碗往推向旁邊,而沈鶴的旁邊一貫是陳清棠的位置。

    還比如明明都已經知道陳清棠今天不會來了,但去上課占座時,沈鶴還是很自然地占兩個位置。

    羅新一貫心細,這些他都注意到了,只是他從來不喜歡多嘴。

    只有魏彥那個遲鈍的傻子毫無察覺。

    半晌后,沈鶴放下了筆。

    然后拿出手機點開了抖因,給ID叫海棠花的網友回了一句消息。

    沈鶴:你又說對了

    沈鶴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很懂他,提的一些建議也非常有用。

    沈鶴:他確實不是因為那種事生氣

    沈鶴:能幫我分析下,他為什么連見也不讓我見他嗎

    好殘忍。

    連續幾天都見不到陳清棠,觸碰不到他,沈鶴已經快要瘋了。

    哪怕是站在他面前,不搭理他也好。

    怎么都好。

    讓他見一見,待在同一片空間里,呼吸同一片空氣,沈鶴都會滿足一點。

    海棠花:既然不是因為你做的事,那就是你說了什么話,讓他不高興了

    沈鶴一頓,恍然想起陳清棠微信上給他發的消息。

    這一上午,沈鶴被陳清棠撩撥得魂兒都沒了,現在才想起。

    沈鶴:他今天給我發了消息,讓我反省,說不希望再從我嘴里聽見‘好像喜歡’這種話

    海棠花:哦,那他不理你很正常,誰聽了‘我好像喜歡你’這種話,都高興不起來

    沈鶴認真地抿緊唇:我不能理解

    海棠花:???

    陳清棠有一種巴掌扇不進屏幕的無力感。

    沈鶴:用‘好像喜歡’,才是最精準的,才是負責任的

    沈鶴:我沒喜歡過別人,我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不知道對他的感情是不是喜歡

    沈鶴:所以好像喜歡,才是最嚴謹的

    海棠花:……

    到底誰在戀愛里追求嚴謹啊,感情還能衡量多少的?

    沈鶴真的就是個人機。

    陳清棠捏了捏鼻梁,他倒不是惱火,只是再一次對沈鶴的遲鈍,和不會愛,有了更深的感受和領悟。

    要不是碰上他,沈鶴靠自己怕是這輩子都明白不了,喜歡是什么,愛是什么。

    要怎么應對人機,陳清棠已經很熟練了。

    不要去跟他解釋,不要去跟他理論。

    沈鶴的程序里沒寫這些東西,再怎么解釋他都理解不了。

    對人機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下達命令。

    海棠花:你想解決這件事嗎,想讓他不再不理你嗎

    沈鶴秒回:想

    海棠花:好,那你聽我的

    沈鶴:你說

    海棠花: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壓抑你對他的欲望、渴求,相反,你要把它們釋放全都出來

    沈鶴微微蹙眉,飛快打字:這不正確

    欲望是一種低俗的東西,人是一種高級動物,應該克制欲望,怎么能去釋放?

    而且那種失控的危險感覺,讓沈鶴覺得猶如在懸崖邊行走一般。

    所以沈鶴始終不敢放松那根控制理智的神經,怕這根拴著理智的線斷了,他整個人都會墜毀。

    海棠花:你是要正確,還是要他

    沈鶴手指抬起又落下,最終還是違背自己的道德和原則,敲下了兩個字。

    沈鶴:要他

    看到這個回答,陳清棠抱著手機愉悅得在床上翻了個滾兒。

    哼哼,沈鶴你完了。

    一旦開始為某個人妥協原則,就徹底完蛋了。

    海棠花:那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海棠花:而且,他不是說了,他并不討厭你那樣嗎……那你還怕什么

    沈鶴靜默了很久,那句‘怕自己失控’最終沒有說出口

    轉而問:然后呢

    海棠花:然后,每次你渴望他的時候,你就問自己——我是好像想要他嗎

    海棠花:當你覺得自己是好像想要,就打五十分,當你覺得自己是極致想要……有多想要就呈正比打多少分

    海棠:等你差不多有答案了,就去找他,坦誠地告訴他你的想法

    海棠:他要的就是你確切的態度

    沈鶴一字一句看完,認真記下,最后回了句:好,謝謝,很有參考價值

    轉頭又在抖因上,給對方發了五百的紅包。

    雖然只是網友,但對方很認真地在幫他分析,給他出謀劃策,沈鶴一貫不喜歡欠別人。

    后來僅僅半天,沈鶴就拿到了好幾個一百分。

    下課時收拾書包,看著身旁本該坐著陳清棠的空位,沈鶴不可自控地想到了陳清棠。

    往常下課離開教室時,陳清棠總要扯住他的衣角。

    一個很奇怪的習慣。

    然后沈鶴就會回頭,溫柔地牽住他的手。

    因為體寒,陳清棠的手一直有股清透的涼意,摸起來就像是被放進冰箱冷藏過的玉一樣。

    沈鶴每次牽他,都會捏捏手指,又揉揉手掌,像是把玩什么珍奇的寶貝。

    如今,座位是空的,身旁是空的,手上也是空的。

    咔嚓,沈鶴掰響了手指骨節。

    他拿出手機,在備忘錄上寫下第一個一百。

    想要陳清棠。

    很想要。

    下樓梯時,黑壓壓的人頭在樓道里攢動著。

    往常這時,沈鶴都是把陳清棠護在懷里。

    如果一時不留神,看不見人了,沈鶴就會停下來,皺著冷眉目光四處找尋。

    到食堂吃晚飯,沈鶴打好飯后,下意識把碗往旁邊推過去。

    往常這時陳清棠就會把他碗里不愛吃的菜,挑到沈鶴碗里。

    做出這個動作時,沈鶴自己都怔了下。

    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好多個小習慣。

    而這些小習慣,每一個都跟陳清棠相關。

    陳清棠消失這幾天,沈鶴的世界看似每一塊大拼圖都還在,但其實每一塊都缺了那么點小拼圖。

    沈鶴的世界不再完整。

    這種不完整并不致命,卻極端的折磨人。

    沈鶴額角鼓動一瞬,忍受著這種戒斷時,抓心撓肝的難受感,然后拿出手機再次敲下一個一百分。

    好想……好想要他。

    晚上熄燈后,沈鶴坐在自己床上,把陳清棠的床簾撩開,讓兩人的床鋪相通。

    睡前時,沈鶴望著陳清棠的空蕩蕩的床鋪,說了聲晚安。

    但閉上眼后,卻怎么都睡不著。

    陳清棠完全已經變成了沈鶴日常生活里,必須要攝入的一種元素。

    如果某天這種元素的攝入量不夠,沈鶴就會陷入一種奇怪的焦躁情緒。

    心臟好像變成了一片開裂的干涸地,宛如渴望甘霖一樣渴望著陳清棠。

    最終沈鶴忍無可忍,一把撈過床上他白天藏起來的,陳清棠的那件襯衫。

    把臉埋進去后,深深地嗅了一口。

    此刻沈鶴已經不像白天那樣滿是顧慮了,他只想得到滿足,宛如溺水的人拼命把頭仰出水面,只為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嗯……

    是熟悉的淡香。

    是陳清棠身上的香氣。

    沈鶴的每根神經都得到了撫慰,那種舒服讓他喉嚨里發出一聲輕‘嗬’。

    他抱著這件襯衫,用鼻尖廝磨著,深嗅著,將它幻想成陳清棠……

    但微涼的溫度,和粗糙的質感,都在提醒著沈鶴,這不是陳清棠。

    感受過更高級的滿足,怎么可能被低級的撫慰滿足呢?

    很快,沈鶴便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這件襯衫只是挑起了,他更加想要陳清棠的欲望。

    空調毛毯下某個地方已經初顯山頭。

    沈鶴下意識抱著那件襯衫,想做點什么,緩解心里的渴望,得到片刻喘息和解脫。

    但理智又殘忍地拉扯著他,向他控訴這種舉動是怎樣的齷齪與骯臟,是怎樣罪孽的褻瀆。

    最終沈鶴近乎有幾分痛苦地捂住了臉。

    像一只強忍著不去碰面前那塊肥肉的餓狼。

    沈鶴終究還是做不到,完全釋放對陳清棠的欲望。

    他的高道德感,還有一直以來受到的規范式教育,已經成了牢牢將他禁錮的囚籠。

    哪怕如今這個籠子,已經破開了很大一個洞,但沈鶴還是做不到主動從那個洞里走出去。

    沈鶴只能在手機的備忘錄上,敲下一個1000分,來表達自己對陳清棠,有著多么暴烈的渴望。

    結果這一晚,沈鶴又做夢了。

    夢里,陳清棠摟著他的脖子,笑得那樣明媚蠱人。

    沈鶴頭皮發麻,渾身緊繃到好像皮肉都要炸開,整個人動也不敢動。

    額頭和脖頸上都是涔涔的汗珠子。

    陳清棠就笑著,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柔韌起伏的上。

    那兩瓣柔軟的薄唇,一張一合地,似乎說了什么。

    沈鶴湊過去細聽,就聽見陳清棠說:“我很快樂……我也很愉悅……”

    “好喜歡……我好喜歡……沈鶴你喜歡嗎?”

    嘭的一聲,宛如平地驚雷。

    沈鶴原本就緊繃到極致的神經,被陳清棠殘忍地挑斷了。

    沈鶴大腦有片刻空白,伴隨著無與倫比的歡愉。

    他緩緩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

    那個夢,比之前的夢還要真實。

    還要……惡劣。

    甚至讓沈鶴覺得,回憶夢的內容,都該被千刀萬剮,扔進十八層地獄。

    他怎么敢的

    沈鶴胸膛劇烈起伏,他咽了下干得要出火的喉嚨,無力地撐著枕頭坐了起來。

    放空了很久,才將自己抽離,逐漸回過神。

    然后沈鶴拿過了那件陳清棠的襯衫,把臉埋進去,再也無所顧忌地深嗅起來。

    那樣罪惡,又自暴自棄。

    沈鶴心里清楚地知道,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那些骯臟的、齷齪的欲望,再也壓不住了。

    此刻想要陳清棠的分數,達到了他也無法衡量的分數

    已經讓沈鶴開始痛苦。

    那個夢,讓他完整地釋放過了。

    對陳清棠的妄念、奢求,在夢里全部都被滿足過了……

    沈鶴已經體會到了,那種極致的感覺有多美妙。

    一直圈禁著他的囚籠,被徹底粉碎

    沈鶴不是自己主動走出來的,而是被一步步推向的深淵。

    沈鶴也終于明白,他不是好像想要陳清棠。

    而是如果他沒有陳清棠,他會如墜烈火炎炎的煉獄般痛苦。

    他根本不能沒有陳清棠。

    潘多拉的魔盒,終于被徹底打開。

    第47章第47章讓我見見你好不好……

    酒店的落地窗前,陳清棠跟楚希兩人剛雙排完游戲。

    楚希把手機一丟,揉了揉頭:“不打了。我們班還有兩門課沒考,考完就放假了,我打算找個替考,提前溜了。”

    “你呢棠,你還有幾科要考?”

    陳清棠整個人團在搖搖椅上,喝了口牛奶:“也是兩門吧,明天上午有一門,后天還有一門。”

    楚希:“暑假你有什么打算?待在家里還是去旅游?”

    陳清棠微微抿唇,若有所思:“看情況吧。”

    主要看沈鶴。

    如果沈鶴能在放假前開竅,那他就留在本市,留在家里,暑假的時候方便見沈鶴。

    如果沈鶴考試完還沒開竅……那陳清棠打算暫時把他丟開一段時間,自己出去旅游玩兒。

    楚希打了個哈欠:“上次你倆視頻過后,沈鶴還沒找你嗎。”

    陳清棠倒是很淡定:“不急。”

    反正煎熬的人又不是他。

    楚希:“還不急?后天考完就可以直接拖著行李箱回家了,今天好多人都已經離校了。”

    “最遲后天,你總得回寢室收拾東西吧,萬一那時沈鶴還沒想清楚,你倆可得分開兩個月,你這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陳清棠想了下:“你說得有道理。”

    前面他都可以當成一場游戲,放了餌就讓沈鶴自己在那里折騰。

    但收網的時候,還是謹慎點、用心點,不能在最后關頭失敗。

    他可沒有那么多耐心,去給沈鶴揮霍。

    于是陳清棠拿出了手機,開始打字。

    楚希湊過來看,卻發現他點開的不是沈鶴的聊天框:“羅新?你給他發信息干啥?”

    陳清棠:“測試下。”

    楚希:“?測試什么?”

    陳清棠卻只是說:“等后面再告訴你。”

    此時,沈鶴剛參加完一場考試。

    還沒走出教室,就被老師叫住,說讓他幫忙干點活。

    原來是幫批改一下期末的考試卷子。

    等沈鶴忙完后,已經是中午了。

    魏彥給他發消息:沈哥你卷子改完沒?來食堂吃飯不,我剛好在,給你占個座?

    沈鶴:好

    魏彥:那你想吃什么,我給你提前把飯打上

    沈鶴下意識打字:石鍋拌飯吧

    消息發出去后他才反應過來,這是陳清棠最愛吃的。

    沈鶴頓了下,切到陳清棠的聊天框,邊走路邊打字。

    半晌,看著屏幕上那句還沒發出去的‘可以見一面嗎’,沈鶴又飛快地刪掉了。

    不行。

    他還沒想清楚的。

    陳清棠說了,一定要想清楚了,才能去找他。

    沈鶴強忍著想聯系陳清棠的欲望,最終把手機揣進了兜里。

    目前沈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對陳清棠的渴望,絕對不是好像想要能概括的。

    如果好像想要是50分,那他的渴望就是一千、一萬分甚至更多。

    那根本不是能用分數來衡量的。

    他不能沒有陳清棠

    不管陳清棠要怎樣,只要不離開他,不再讓他看不見、找不著,他都答應。

    但,這是喜歡嗎?

    沈鶴不明白。

    搞不清楚這一點,沈鶴不想輕易去見陳清棠。

    這是對陳清棠的不負責任。

    不知不覺中,沈鶴已經到了食堂,他按照魏彥說的位置找了過去。

    等走近了,才發現魏彥身旁還坐著一個人。

    那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留著黑色的長直發,鼻山眼水,五官英挺,氣質也十分出眾。

    她看起來更傾向于御姐類型那種大美女。

    這應該就是魏彥每天三句不離嘴的女朋友小雯了。

    魏彥遠遠地就看見沈鶴來了,站起身朝他熱情招手,像只大狗狗:“沈哥這里這里!”

    沈鶴走過去,先是朝著小雯點頭,紳士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后才在他們對面坐下。

    小雯對他回敬了一個微笑。

    魏彥嘰嘰喳喳的:“沈哥你也太慢了,飯都打好好一會兒了,這要是擱冬天,怕是都涼了。”

    直到小雯踹了他一腳,魏彥才醒悟過來,忙笑著說:“我介紹下,沈哥這是我女朋友雷雯。小雯這是我好哥們兒兼室友沈鶴。”

    雷雯再次微笑點頭:“沈哥你好,你挺有名的,今天第一次見面果然人很帥。”

    沈鶴紳士回贊:“你也很漂亮。”

    魏彥開心得嘴都合不攏:“是吧是吧!我天天說小雯很漂亮,你們都不信,還說我不配。”

    沈鶴:“吃飯吧。”

    魏彥:“好嘞!”

    這段時間沈鶴連吃飯也是心不在焉的。

    身旁少了陳清棠,讓他很不習慣。

    一張桌子,沈鶴這邊陰云籠罩,魏彥那邊卻是截然相反,小情侶黏黏糊糊又甜甜蜜蜜。

    魏彥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都夾給了雷雯:“小雯你多吃點,你最近都瘦了,不要老想著減肥,你特別漂亮特別美,胖了也好看!”

    雷雯則是漫不經心地接過他夾來的肉,小口小口斯文地吃著:“算了,跟你說了也不懂。”

    她抬起手摸了摸魏彥的頭,這個動作有點像在摸自家的大狗狗。

    魏彥:“我是不懂,但我……”

    他說著說著,忽然臉紅起來,偷瞄一眼雷雯才繼續說:“但我喜歡你嘛,想看你健健康康的。”

    雷雯噗嗤一聲笑了,朝他使了個眼神:“過來。”

    魏彥就乖乖地把頭湊過去,還沖她撒嬌地眨眨眼。

    雷雯拿出一張紙巾,愛憐地替他擦了擦嘴角:“這么大的人了,怎么吃得到處都是。”

    于是魏彥的臉更紅了,想看她又不敢盯著看,那對心臟的沖擊力太強了。

    沈鶴就坐在對面,看著這對小情侶恩恩愛愛,忽然插了句嘴:“喜歡就是你們這樣的嗎。”

    魏彥小雞啄米:“啊對對對。”

    雷雯敲了下他天靈蓋:“對什么對。這只是我們倆的相處方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處方式。”

    那種成天打打鬧鬧的,一見面就會干架的歡喜冤家,難道人就不是喜歡了嗎?

    沈鶴:“那喜歡到底是種什么樣的感情。”

    雷雯想了下:“是一種,很美好,很純凈的感情。”

    沈鶴微微蹙眉:“是一種很劇烈的感情嗎。”

    雷威抿唇思索:“大概不是吧,是一種比較淺淡的,像風一樣溫柔美好的感情。”

    她個人認為,喜歡就是比較淺淡的

    愛才是劇烈的。

    沈鶴又不說話了,只是垂目看著碗里,筷子漫無目的地扒來扒去。

    雷雯湊近魏彥小聲說:“他怎么回事?”

    怎么會有人連這種事情都搞不懂的,難道以前沒經歷懵懂的青春期嗎?

    魏彥小幅度搖搖頭:“沈哥腦子也就在學習上好使,前陣子也問過我喜歡是什么,看來他還是沒搞清楚……”

    雷雯用手捂著嘴,背過身跟魏彥耳語:

    “聽說像他這種豪門貴族家的孩子,好多都沒感受過正常的溫情,所以心理上大多都有點毛病。”

    這導致他們,在情感這方面開智會特別晚。

    完全像個小孩子一樣,什么都不懂,也很難理解。

    魏彥眼睛緩緩睜大:“啊,是這樣嗎,但我看沈哥平時為人處世都挺好的啊,情商應該比我還要高。”

    他眼里的沈鶴就只是不愛社交,但并不是不會社交。

    對于想要處理的人際關系,沈鶴會處理得非常完美。

    如果說跟魏彥處得很好,是因為魏彥大大咧咧缺根筋,那跟羅新這種高敏感類型、又內向的人處得很好,還讓對方愿意跟他交心,就足以說明,沈鶴在社交上并不遲鈍,情商起碼也是正常水平。

    雷雯琢磨了會兒:“應該是家里有教吧。這種貴公子哥,應該從小就要應酬很多場合,所以待人處事是不會差的。”

    魏彥恍然明白了:“這樣啊……”

    兩人還在耳語,沈鶴忽然站起身:“我吃好了,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又看向雷雯:“有空大家一起正式吃個飯。”

    雷雯微笑著:“好啊。”

    從食堂出來后,回寢室的路上,沈鶴開始思考起一個問題。

    如果喜歡是一種淺淡、純凈,又美好的感情的話,那他心里這種對陳清棠的感情算是什么?

    這種潮濕又劇烈,像一場烈烈夏日里驟然的太陽雨,

    陰暗又灼熱,宛如火山噴發前,躁動洶涌的地下暗河,

    深重到甚至讓人有些痛苦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這是喜歡嗎?

    這樣可怕、失控、帶有毀滅性,卻又讓人心甘情愿的東西,是喜歡嗎。

    是陳清棠想要的答案嗎。

    已經到了公寓樓下了,沈鶴停住腳步,抬頭看了眼陰沉沉似乎快要下雨的天,很輕地吁了口氣。

    正要繼續往前走,卻發現公寓樓前的單杠前,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對方也發現他了,主動招呼:“沈哥!”

    沈鶴走過去:“在做什么。”

    羅新把曬在單杠上的棉被收起來,抱在懷里:“哦,小陳說今天天氣不錯,讓我幫他曬曬被子和毯子。”

    現在已經是夏天了,但陳清棠還是喜歡在床上鋪一床棉被,這樣睡起來軟綿綿的舒服些。

    反正寢室有空調,也熱不著。

    薄一點的毛毯才是用來蓋的。

    聽到這話,沈鶴眼神看向羅新抱著被子的手,兩道深眉往下壓了一寸:“我來吧。”

    羅新頓了下:“啊?我現在要把他的被子和毯子都收回去了,馬上要下雨了,曬了一上午應該夠了。”

    沈鶴只是堅持說:“嗯。我來。”

    他不等羅新同意,就徑直伸出手,將被子和毯子都全部接手了過來。

    羅新:“那好吧。那沈哥你拿回去放他床上就好,等我晚上從圖書館回來,再幫他把床鋪好。”

    雖然馬上就要放假了,但萬一最后兩天人要回來住呢?

    沈鶴:“我來。我鋪。”

    如果剛才羅新還是有點木然的,那現在他就已經完全明白了沈鶴的小心思,唇邊微微壓著笑:“哦,那好吧。那麻煩沈哥了。”

    原來這人是吃醋了啊。

    沈鶴嗯了聲,抱著陳清棠的被子轉身進了公寓樓。

    羅新則是去圖書館。

    路上他邊走邊給陳清棠發消息。

    羅新:小陳,我收你被子的時候被沈哥撞見了

    羅新:他說讓他來,你的床他會幫你鋪好

    陳清棠:這樣啊,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新新[可愛]

    羅新:不謝[微笑]

    回完消息后,陳清棠用平板切出了微信聊天框,轉而打開了另一個小窗口。

    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張床,床角堆著一些雜物,除此外空蕩蕩的,被子都沒有。

    楚希湊過來看:“誒,這不是你宿舍的床嗎?”

    就這床簾的款式,還有里面的小掛燈,還是開學時他幫陳清棠選的呢。

    陳清棠翹起一只腳,腳上的拖鞋一點一點地打在地面:“是。”

    楚希挨著他坐下:“好家伙,你在自己床上放了個微型監控器啊,啥時候放的?”

    陳清棠:“離開寢室時放的。”

    楚希:“干啥用的?怕室友動你東西?”

    陳清棠卻是意味深長的勾起了一個笑:“怕室友不動我東西。”

    雖然陳清棠選擇跟沈鶴斷崖式冷卻,丟沈鶴自己想清楚,但他怎么可能完全放任沈鶴呢。

    陳清棠喜歡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所以,他在離開寢室前,在自己的床上放了個微型監控器,只監控自己的床位。

    有床簾把床嚴嚴實實地圍著,也不會拍到室友。

    之前沈鶴撩開他的床簾,對著他的床位睹物思人,還有抱著他的襯衫情動……

    陳清棠全都看在眼里。

    他就是愛欣賞沈鶴為了他沉淪深陷的樣子,為了他輾轉找不到出口的樣子,為了他不可自拔的樣子。

    愛看高嶺之花,為了他,滿眼都染上欲望,求而不得的樣子。

    楚希還要說什么,忽然看見屏幕上多出了個人頭:“誒誒沈鶴,他上你的床了!他想干什么!”

    陳清棠淡定道:“幫我鋪被子而已。”

    楚希一下悟了:“所以你之前讓羅新幫你曬被子,是故意的?”

    “就是算準了沈鶴這狗東西占有欲強,不會想讓別人碰你的私人物品?”

    陳清棠眉眼弧度含著笑:“還用算嗎。”

    楚希疑惑:“你這么做,就只是想讓他幫你鋪床?”

    陳清棠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楚希還傻乎乎的:“??難道不是?”

    陳清棠一只手撐著腦袋,嗓音懶怠:“當然不是。”

    楚希感覺腦子里一團迷霧:“那你是想干什么?”

    陳清棠緩緩開口:“當然是,催他快點主動找我,我已經沒什么耐心了……”

    沈鶴對他的癮已經很深重了,這時候只要再稍微催化下,沈鶴根本就抵抗不住。

    明天,最多后天

    ——他要看到沈鶴徹底繳械投降。

    陳清棠的耐心已經不多了,所以不管沈鶴想得怎么樣,他就是逼,也得逼出一個答案。

    楚希:“不懂。”

    陳清棠揉揉他的頭:“好了,你快去復習。后面我再跟你慢慢解釋。”

    他說著就捧著平板回自己房間去了。

    因為接下來的畫面,可能不太適合跟朋友分享。

    陳清棠也不太愿意分享。

    房門關上,陳清棠脫了鞋上床,靠在床頭舒舒服服地看平板。

    這么會兒功夫,沈鶴的手很快,已經把床都鋪好了,連毛毯都細心地折疊工整放在了床頭。

    明明一切都做完了,沈鶴人卻沒走。

    他坐在陳清棠的床上,直勾勾地盯著陳清棠睡覺的枕頭,和蓋身。體的毛毯。

    然后眸色一點點變得暗沉,一點點被灼熱的欲望填充。

    陳清棠悄無聲息地看著沈鶴,想看看他會做出什么來。

    想看看……沈鶴的理智被摧毀到了什么地步,欲望被催化到了哪種程度。

    設計讓沈鶴給他鋪床,只是陳清棠甩出去的一個魚餌。

    核心目的是,讓沈鶴更多的接觸他的私人物品。

    勾起沈鶴心里的渴求,讓他終于再也忍不住地來找陳清棠,像個得不到寬恕的罪徒,告訴他自己有多想要他。

    屏幕上暗了一瞬

    應該是沈鶴行動的時候,有一瞬遮擋住了微型監視器。

    等屏幕再次亮起時,陳清棠就看見沈鶴躺在了他的床上。

    沈鶴枕著陳清棠的枕頭,用鼻尖緩緩頂。弄著柔軟的面料,呼吸深重、綿長。

    那張微薄的唇瓣半張開,發出輕嗬聲。

    一聲又一聲,越來越粗重,嘶啞。

    陳清棠微瞇起眼,舌尖舔了舔唇瓣。

    只是聞他的枕頭,就發。情了嗎?

    有點夸張了啊。

    直到沈鶴動了動,壓著的身子稍微往上翻了點。

    陳清棠這才看清,沈鶴早就不對勁兒了

    還挺會自給自足的嘛。

    陳清棠稍微也有點口干舌燥了。

    沈鶴翻身平躺著,把陳清棠的毛毯凌亂地拖了過來,搭在了自己鼻子上,直接蓋住了帥氣的半張臉。

    這是陳清棠的味道,真好聞……怎么這么好聞。

    沈鶴難以形容這種獨特的氣味,只是他一想到這是跟陳清棠身上一樣的氣味,大腦神經就會難以遏制地變得興奮、躁動。

    有個聲音就會叫囂著——多一點、再多一點……

    更何況昨晚做了那樣一個夢。

    沈鶴回味著夢里的場景,回味著夢里陳清棠泛著潮紅的臉,眸色一點點墮落地暗沉了下去。

    他伸手從自己床上抓過那件陳清棠的襯衫,然后閉上了眼。

    手臂上的青筋不斷地鼓動,色氣四溢。

    沈鶴把那件襯衫想象成陳清棠的手,把搭在臉上的毛毯想象成陳清棠的唇……

    他們在動情地接吻

    他們在暴烈地糾纏

    心理上的快感,讓沈鶴頭皮發麻,呼吸越來越急促

    原來夢里的歡愉是這樣的美妙……

    不,夢里應該要更加、百倍地美妙

    因為夢里撫慰他的才不是襯衫,而是陳清棠的——

    沈鶴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畜生。

    沈鶴睜開眼,眸子已經被欲望逼得發紅,還閃動著細碎的、詭異的興奮。

    他是畜生。

    但他還是肖想陳清棠。

    他是畜生

    但他就是想要陳清棠。

    腦子里有個聲音在輕輕蠱惑:

    ——承認吧沈鶴,你是畜生,但你也無可救藥地渴望著陳清棠

    ——哪怕是當畜生,拋棄所有道德和原則,你也想要他

    沈鶴喉嚨里里發出沉重的悶聲

    沈鶴清楚地明白,他徹底墮落了。

    他唾棄自己,但又難以克制地覺得興奮。

    終于不用再束縛著那些,對陳清棠齷齪下流的心思了。

    道德和原則,對朋友身份的顧忌,以及對性取向的顧忌,所有一切都被沈鶴暴烈的欲望灼燒掉了。

    現在他是一匹被放逐的惡狼。

    這一刻,沈鶴承認了所有。

    那些骯臟的,不堪的,可恥的,讓他難以面對的罪孽們

    ——他想親吻陳清棠,想擁抱陳清棠……

    他想,跟陳清棠做。

    光是想著陳清棠會因為他露出怎樣可愛的反應,大腦承受不住的極致歡愉,就讓沈鶴的表情就變得痛苦,青筋鼓動得近乎要爆開皮肉。

    陳清棠的臉會因為情動變成晚霞一樣的潮紅

    陳清棠的額發會被涔涔的熱汗打濕

    陳清棠的手會緊緊地抓著他

    陳清棠的眸子會失神地望著他,眼里只有他

    陳清棠也許還在會在他耳邊說:“沈鶴,我好喜歡……”

    嘭——

    腦子里閃過白光

    有什么罪惡的東西炸開了

    是膨脹到了極點的妄念

    沈鶴的手克制不住地抖了幾下,用襯衫死死包裹住。

    幾乎是在那一瞬,他下意識反應地,將毛毯死死按在自己臉上,鼻子瘋狂地深嗅

    沈鶴維持著這個姿勢,足足有半分鐘都沒動

    很久后,他終于松開了手,微仰著脖頸,眸子空洞無神

    沒有

    沈鶴的第一反應就是——沒有

    根本沒有滿足

    襯衫布料不如陳清棠的手柔軟,毛毯不如陳清棠香。

    懷里空蕩蕩的

    明明在夢里,他的懷里應該是很灼熱的,充實的,黏膩的……

    無法得到疏解讓沈鶴痛苦地閉緊眼

    半晌后,他翻身拿過手機,終于控制不住地給陳清棠發了消息

    雖然還沒想得很明白,但沈鶴忍不住了。

    如果他告訴陳清棠,他不是好像喜歡陳清棠,而是非陳清棠不可,會得到寬恕和原諒嗎。

    而此時平板收到消息震動,陳清棠才滿面微紅地從情。潮中回過神來

    真帶勁兒啊

    這個男人紫薇的時候,簡直性感爆了。

    就剛才那段視頻,他能反復欣賞一年。

    最讓陳清棠覺得意外和不可思議的是,那樣規矩守禮的沈鶴,竟然能做出在他床上…這種事情。

    說明沈鶴是真的已經被逼到極限了,理智和道德都已經開始崩壞

    陳清棠為自己的杰作感到非常滿意,終于是時候了。

    等回味兒夠了,陳清棠這才打開微信去看沈鶴的消息。

    沈鶴:我想你,我快瘋了

    沈鶴:讓我見見你好不好

    陳清棠大發慈悲地敲下兩個字:好啊

    第48章第48章你當然是,陷入愛情了啊……

    上午有一門考試課。

    沈鶴醒得很早,昨晚得到陳清棠肯定的回復后,一晚上整個人都很亢奮。

    魏彥醒來后,就看見沈鶴正坐在自己床位下的書桌上,坐得板正兒地翻看著題庫。

    他邊打哈欠邊下床,含糊著問:“沈哥你還用復習啊。”

    沈鶴:“無聊,看一會兒。”

    跟陳清棠約好了,在考試完后兩人見面。

    沈鶴從來沒覺得,時間過得有這么漫長過,如果不找點事情來做,會很煎熬。

    魏彥:“……我第一次看見有人無聊就去學習的,你是個狠人。”

    沈鶴沒再同他搭話,其實書本翻開,他并沒有看進去多少。

    直到快到考試的時間點了,寢室三個人收拾著一起去了教室。

    上午考一門,陳清棠他們班級也在考試。

    等可以交卷時,沈鶴提前交了卷,然后也不等魏彥他們,拿著自己的手機和東西,急匆匆地就走了。

    邊走邊找著教室。

    學院的大群里有老師發的考場表格,整個系每個班級的考試地點都寫在了里面。

    沈鶴記得陳清棠考試的教室,跟他的離得不遠。

    穿過一條長廊后,從A座進入B座,就在走廊盡頭的那個教室

    沈鶴經過長廊時,心跳就已經開始喧囂了。

    疾走都嫌太慢,他幾乎是小跑過去的,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沈鶴的心情像是晴空的太陽一樣燦爛。

    算一算,他們有多久沒見了。

    大概有個四五天吧。

    原來他們分開連一周都不到。

    但沈鶴卻覺得,仿佛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他想念陳清棠身上的淡香,想念陳清棠柔軟的手掌,想念陳清棠的溫度

    像一個戒斷中的癮君子,光是想到讓他上癮的人,渾身的細胞都開始叫囂,每一個毛孔都變得饑渴,想要得到那人的撫慰。

    一小段路,沈鶴跑得越來越快,腳下生風。

    因為運動,他的臉開始微微發紅,也許還有心情比較激動的原因。

    終于穿過了長廊,進入了B座,沈鶴一眼就看見了靠在盡頭教室門邊,拿著手機等他的陳清棠。

    他們昨天說好了的,在那里見面。

    陳清棠也提前交卷了。

    沈鶴眸色很分明地亮了一瞬,加快速度就要朝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人過去。

    這時,一個人忽然從旁邊的教室里走出來,站在了陳清棠身旁。

    男人穿著比較休閑的衣服,手里拿著一沓試卷,戴著斯文的金絲邊框眼鏡。

    看樣子好像是個老師。

    陳清棠似乎跟他認識,兩人很自然地攀談起來,說笑間氣氛和諧輕松。

    沈鶴的腳步放慢了,他就那樣盯著陳清棠,像是狼盯著自己的獵物,然后一步步慢慢地走過去。

    等逐漸近了,沈鶴沒有叫陳清棠,而是停在離他一米遠的位置,靠著墻安靜地等著。

    在別人交談時,不要去打擾,這是基本的禮貌。

    但沈鶴那一雙眼鏡,始終沒從陳清棠身上挪開過,近乎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著陳清棠,像是要把人鐫刻在靈魂里。

    直到沈鶴看見,陳清棠對那個人笑了。

    笑得那么好看。

    甚至這個笑,不同于平時陳清棠跟魏彥他們之間,那種帶著淡淡距離感的笑。

    此時陳清棠臉上的笑,是完全放松的,說明他很信任對方,并且笑里帶著幾分愉悅,說明他跟對方關系是比較不錯的。

    咔嚓一聲,沈鶴掰響了手指骨節。

    在這樣安靜到只有三個人的走廊上,這一聲不大的響動,足以引起陳清棠的注意了。

    陳清棠下意識偏頭,就對上了沈鶴那雙滿是吃味兒的眼睛。

    他這才發現沈鶴來了。

    但陳清棠裝作沒看見,視線很快收回,粗略地從沈鶴身上掠過,然后繼續同面前的人交談。

    咔嚓,又是一聲。

    沈鶴不斷地掰著手指骨節。

    陳清棠不為所動,甚至悠然地雙手抱臂靠在了墻邊,一副要跟別人長談的樣子。

    男人卻看出了兩人之間細微波動的暗流,壓低聲問陳清棠:“那人誰啊,等你的吧?”

    陳清棠嗯了聲,漫不經心道:“男朋友。”

    雖然因為某個人到現在還沒轉正。

    但陳清棠還是大發慈悲地,先把男朋友的名頭給他掛上了。

    男人笑起來:“是,你也到這個年紀了。他哪個系哪個班的?”

    陳清棠:“跟我一個系,就是我隔壁班的。”

    男人抬起手搭上他肩,拍了兩下:“那挺好,平時課程很多都排在一起,能一起上課一起吃飯啥的,楚希不在你身邊時,你也有個伴兒了。”

    陳清棠笑了下:“是。”

    男人余光瞥了眼沈鶴,見沈鶴的目光正釘子一般,落在他搭著陳清棠肩膀的那只手上,他頓了下,忙笑著把手收回來,同陳清棠說:

    “你小男朋友吃醋了,我先走了,記得跟他解釋我倆的關系啊。”

    陳清棠:“哥慢走。”

    男人轉身離開,陳清棠正要回過身去找沈鶴,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橫著攬住了他的腰,近乎強硬地將他扯進了旁邊的空教室里。

    隨后砰咚一聲響,教室的門被關上了,還順便反鎖了。

    陳清棠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抵在了墻上,下一刻脖頸就被咬了一口。

    不疼,但酥酥麻麻的,對方好像是懲戒般,用牙齒叼著他的肉,細細的碾磨著,卻沒有用力。

    陳清棠微仰著頭,喉嚨里一聲輕嗬。

    知道是沈鶴,陳清棠連反抗都沒有,任由他按著自己索取。

    還抬起胳膊,輕輕放在沈鶴的頭上,安撫地摸著他的軟發。

    沈鶴原本比較強硬的動作,因為陳清棠這個細微的舉動頓住了

    隨后難掩狂躁的暴風雨消散,化為了柔和的春風。

    陳清棠感受到他松了口,這才問:“滿足了?”

    沈鶴從他的頸間抬起頭,用那雙冷沉的深目睨他,好似含著幾分怨氣:“你明知道我來了。”

    明知道這幾天,他過得有多煎熬,思念多深重。

    見面時陳清棠那樣冷淡寡情,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模樣,讓沈鶴難忍情緒。

    陳清棠懶懶地,手指捏著他耳后的絨發玩兒:“嗯……所以呢。”

    像個調戲了人后,不想負責的浪蕩子。

    沈鶴面色冷了,但眼底的灼熱卻像是火山一般,燙得人都要化了:“你知道我來了,卻沒理我。”

    陳清棠失笑:“沒理你?那是誰抱著我又咬又啃?換了別人我會愿意?”

    他輕飄飄地甩了沈鶴一個眼神,宛如四月的春風拂過人心尖,撩撥起顫栗的癢意:“你個沒良心的……”

    沈鶴耳朵漫上紅色,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心頭癢得恨不得把他吃了。

    想了想,他糾正了下用詞,不讓陳清棠鉆空子:“你沒主動理我。”

    陳清棠饒有興趣地用指尖撥弄他紅起來的耳垂:“嗯~不想理。怎么了嗎,犯法嗎。”

    沈鶴怔了下,眼底浮現出一瞬的難以置信,又很快地變成了受傷。

    他緩緩挪開目光,看向地面,嗓音都低落了下去:“不犯法。這是你的自由。”

    陳清棠愛死他這幅樣子了,像個幽怨的小寡夫。

    他心情好了,就想說點好聽的哄沈鶴,跟逗小狗似的:“好啦,開玩笑的。剛才跟我哥在說話,不方便理你。”

    沈鶴又猛地抬眼:“那個人是你哥?”

    陳清棠嗯了聲:“算吧,他是楚希的親哥,也是我們學校的外聘老師,我從小跟楚希一起長大,所以他也算是我哥。”

    沈鶴眸底的暗色褪去了一些,又開始眼睛發亮地盯著陳清棠,像是惡狼盯著一塊肥肉。

    陳清棠知道他已經餓了很多天了,但現在還不行,還不能給他吃。

    兩人之間還有事情沒解決的。

    于是陳清棠懶散地靠在墻角,開始裝模作樣地審問他:“這段時間讓你想的事,你想明白了嗎。”

    沈鶴微怔,垂下眼:“抱歉。我還是沒辦法精準地給你答案。”

    沈鶴搞不清楚,胸膛里這種洶涌到仿佛要將他吞噬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但他能感覺到,這不是喜歡,喜歡太神圣,太輕飄了。

    而沈鶴的感情過于扭曲

    如果說喜歡是天上璀璨的明月,那他的感情就是下水道里陰暗瘋長的藤蔓,連見光都覺得羞恥。

    陳清棠一挑眉:“那,我們又來玩兒真心話的游戲怎么樣?我問你答。”

    沈鶴靜默了幾秒,似乎在思考。

    陳清棠稍微加碼:“如果你都答上了……暑假我可以答應你一些要求,畢竟馬上考試完了,我們就要分開了。”

    他邊說,邊拿眼神去瞧沈鶴的反應。

    沈鶴頓時答應:“好。”

    于是陳清棠就像個得手的獵人,惡劣地勾起了唇角。

    他的手指輕輕剝開沈鶴額前的碎發,留下一抹纏綿的癢意:“第一個問題,分開的這幾天,你想我嗎?”

    沈鶴瞬間像是聞到血腥味的狼,目光一錯不錯地凝視他:“想。”

    陳清棠又用指腹描摹著他的眉眼:“有多想……”

    沈鶴極其認真:“很想,很想。”

    陳清棠似乎并不滿意,失望地就要收回手:“很想是多想,我不能理解。”

    沈鶴一急,一把捉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下:“有一萬分那么想。”

    陳清棠溫柔地看著他,說出話卻是殘忍又精準地命中沈鶴的死穴:“想到躺在我床上,拿著我的襯衫自衛那么想嗎?”

    ……

    空氣好像凝固了。

    連帶著沈鶴的呼吸也停滯了。

    陳清棠看他僵硬得動也不會動了,整張臉變魔術一般唰地爆紅,心情又愉悅了幾分。

    他的食指按在沈鶴的心口,撩撥著打圈兒畫了兩個圓:“呼吸。”

    傻東西,別把自己憋死了。

    沈鶴這才恍然夢醒一般,卻如同背負著一座罪惡之山。

    他再也無法直視陳清棠的眼睛,只能別開臉,羞恥又艱澀地吐出一句話:“對不起……”

    像是個在做懺悔的罪徒。

    陳清棠憐愛地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爽嗎。”

    沈鶴眼睫顫動,死死地握緊拳頭。

    原本臉上的紅,又蔓延到了脖頸,直接紅成了一連片。

    陳清棠瞇起眼,像個逼問罪犯的行刑官:“我問你爽嗎。”

    沈鶴喉結干澀得蠕動,仍然不回應,也不敢看陳清棠。

    額角上瘋狂鼓動的青筋,能看出沈鶴有多掙扎,內心有多劇烈的震蕩。

    陳清棠收回手:“算了。”

    他佯裝要走,下一刻就被沈鶴拉住胳膊,更加強硬地堵在角落里。

    沈鶴終于直視他了,幾乎用盡渾身的力氣,才吐出一個字:“爽……”

    嗓音艱澀又無力,眼尾都泛著紅,宛如被折斷傲骨不得不投降的將軍。

    陳清棠又高興了,他微仰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沈鶴:“應該不那么爽吧,你完事后一副好像很失落……很不滿足的樣子。”

    沈鶴瞳孔猛然緊縮,手指尖都發麻。

    巨大的沖擊讓沈鶴甚至都忘了去思考,陳清棠是怎么知道的。

    在沈鶴還沒回神時,陳清棠又發動了第二次更猛烈的進攻。

    他主動牽起沈鶴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摸摸。”

    沈鶴機械地看向自己手,整個人僵硬著一動不敢動。

    陳清棠就牽引著沈鶴的手,在他柔韌的腰上,來回緩慢地上下游走:“手感怎么樣……”

    沈鶴呼吸都屏住了,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那截精瘦的窄腰。

    今天天氣比較熱,陳清棠穿得很涼快,身上只著了一件薄薄的T恤。

    隔著那層若有似無的布料,沈鶴仿佛能感受到,掌下的肌膚有多細膩、溫熱,他的手心都被心跳震得發木。

    陳清棠欣賞著他的癡樣:“這截腰,跟你自衛時想象的一樣嗎?一樣的硬,還是一樣的軟……”

    沈鶴喉嚨里火燒一樣,他想說他沒有

    卻無法撒謊,只能顫抖著將手收回來。

    陳清棠看了眼他縮回去的手,嘴角勾起一點笑。

    他惡劣地不肯饒過沈鶴,下一刻直接把自己整個人塞到了男生寬厚的胸膛里。

    陳清棠微微仰著頭,唇瓣靠近沈鶴耳邊,曖昧呢喃:“這樣呢,這樣抱著我的感覺,跟你想象中的一樣嗎?”

    沈鶴僵硬得渾身都好似變成了一塊鋼板,還是一塊燒紅了,滾燙的鋼板。

    陳清棠稍微前傾著蹭了下,軟語溫聲:“說話,我討厭你不說話。”

    沈鶴人都在細細發著抖,他近乎拼了命才自控住:“……別折磨我。”

    尾音也是發顫的,聽起來好可憐呢。

    陳清棠眼底的笑意愈發盛了:“你要誠實地回答我話,我怎么會折磨你呢,我只會……獎勵你。”

    他說完,偏頭朝沈鶴的耳朵吹了口氣。

    這一瞬間,沈鶴劇烈顫抖了下,理智終于全面坍塌,成了一片廢墟。

    在滿腦子叫囂著想要陳清棠的糟糕狀態下,沈鶴再也控制不住。

    他一把將陳清棠抵在了墻上,一只手緊箍著他的腰,另一只手掌著他的后腦勺。

    然后低頭就咬了下去。

    咬的是陳清棠的脖頸,近乎用了六分力道,還挺疼的。

    但只是一瞬就松開了,然后沈鶴急切又粗暴地開始親吻陳清棠,兩瓣薄唇在白皙的長頸上來回輾轉,不得章法。

    他灼熱的呼吸宛如一場熱風暴,要將人撕碎。

    陳清棠嘴里發出低嗬。

    耳朵周圍的敏感部位也被沈鶴的吻照顧到了,他也是舒服的。

    但現在還不是享受的時候。

    所以,雖然對沈鶴很抱歉,但現在還不能讓他滿足。

    于是陳清棠半瞇著眼,輕聲喊:“沈鶴……沈鶴,別這樣。”

    沈鶴動作根本沒停,甚至更加急切:“抱歉……抱歉我有點忍不住……”

    陳清棠能清晰地感知到,沈鶴濕熱的唇瓣和舌頭,是怎么樣在他脖頸的皮膚上游走的,他有點意亂情迷了。

    但這點小小的誘惑,還不能讓陳清棠深陷。

    可沈鶴不同,沈鶴剛開一點葷,這樣對他來說是極大的刺激了。

    陳清棠望著天花板想了想,微啞著聲說:“你再動一下,暑假我們就別見面了。”

    果然,這話好使得不行。

    沈鶴幾乎是立刻就頓住了,隨后他一點點撤退開。

    像只餓急了,進食進到一半,又被提溜著脖頸掐住命脈,不得不乖乖順從的狼。

    咔嚓一聲,沈鶴慣性地掰響了手指骨節,帶著發泄的委屈。

    陳清棠沒忍住笑,單手捧住他的臉:

    “好了,我們正說事呢,你忽然就撲上來獎勵自己,這對嗎?”

    沈鶴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尾紅得猙獰。

    凝視著陳清棠的眸子,幾乎帶上了幾分恨意。

    陳清棠無辜地眨眨眼,好吧,他承認他這次有點惡劣了。

    沒有誰餓急了吃飯時,被強制打斷能開心得起來的。

    不過陳清棠任然游刃有余,因為他知道這條狗是乖的,再餓都不會咬他。

    陳清棠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沈鶴心口,掌心貼著。

    能感受到一顆蓬勃的心臟,在喧囂地跳動,近乎快要破開胸膛。

    陳清棠直視著沈鶴:“告訴我,現在你這里是怎樣的感受。”

    沈鶴恨恨地看著他,抬手捉住他放在自己心口的手,力道大得把陳清棠手都捏紅了:“好,我告訴你。”

    “這里,很難受,又滿又脹,快要爆炸了,還有一股我難以忍受的奇癢。”

    “我的大腦告訴我,我很想要你,想到快發瘋了,只要把你撕碎了吃掉,把你完全占有,我就會好受很多。”

    這種東西,名為欲望,但沈鶴不懂。

    他只本能地覺得丑陋不堪,粗俗下流,難以示人。

    陳清棠眼波流轉,好整以暇地問:“那,你要把我撕碎了吃掉嗎?”

    他像個路過人間的看客般,游戲,飄忽,好像此刻的事情與他全然無關。

    這種態度讓沈鶴莫名生氣,于是眼底的恨強烈了幾分,但更多還是心癢。

    讓他想把陳清棠,也拽進這骯臟欲望的深潭

    看陳清棠跟他一樣沉淪、癡迷,如同被詛咒般不得脫身。

    最終沈鶴深吸一口氣,痛苦地搖搖頭:

    “我的心又告訴我,它想把你珍藏起來,藏在心尖上,疼愛你,珍惜你,用世界上最柔軟、最貴重的棉花,將你裹起來,不讓你受半分委屈和傷害……”

    這種名為愛意的東西,沈鶴同樣不懂。

    陳清棠聽著這不是情話,卻勝似情話的話,眼神也變得柔軟:“那,你還覺得這是好像喜歡我嗎?”

    沈鶴搖搖頭,他像個窮途末路的旅人,那樣無助:“我不知道。”

    陳清棠溫柔地撫摸他的臉,溫柔地對他笑:“那,你想要我怎么辦呢沈鶴?”

    溫柔中夾雜著有毒的惡劣。

    沈鶴怔住一瞬,隨后抬起眼,用一種比巖漿更灼熱,比海嘯更洶涌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陳清棠。

    陳清棠徐徐引誘:“沈鶴,你想讓我怎么辦……”

    沈鶴瞳孔微動,掙扎著:“你要聽嗎,你真的想聽嗎,哪怕它們很丑陋,很嚇人。”

    陳清棠笑了下,垂眸往他兩腿間一瞥:“這么丑陋的嗎。”

    沈鶴臉更紅了,紅得他無地自容,只能攥緊拳頭。

    陳清棠湊近他耳畔,輕聲:“你還不知道吧,我在我床上放了個微型監控器,所以……那晚你在我床上干的好事兒,我,全都看見了~”

    說完后陳清棠笑著退了回去,發現沈鶴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沉重的戾氣。

    陳清棠不慌不忙,甚至有幾分悠然:“沈鶴,你想要我怎么樣……說出來我幫你,讓你解脫。”

    罪魁禍首卻說出了幫你解脫這種話,簡直太可笑。

    沈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在陳清棠的手臂上,勒出了一圈白色的指印。

    那張臉如霜一般寒,但那雙眼睛卻灼灼滾燙:“我想親你,想咬你,想抱著你,想……”

    沈鶴的瞳孔縮著,不停地顫啊顫。

    那這不堪的話終歸是恥于說出口。

    陳清棠體貼地幫了他一把:“不,你不是想親我。”

    “你是想……親吻我的嘴唇,你想跟我接吻。”

    親和接吻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親是個曖昧的詞,親人、愛人,特別好的朋友都可以親,不同的親代表的含義又有很大的不同。

    親人朋友間的親,可以是憐惜,可以是心疼,也可以只是禮節。

    親哪兒也是有講究的。

    但,接吻就是接吻,接吻的唇舌糾纏只能戀人才能做,包含著愛和欲。

    陳清棠就是要完全挑破,讓沈鶴徹底認清,沒有半分曖昧的余地,逃避的余地。

    沈鶴眼睛緩緩睜大。

    陳清棠:“你也不是想抱我,而是想脫光我的衣服,赤裸著身。體,跟我鴛鴦交頸地纏抱……”

    沈鶴呼吸都停滯了。

    “你想跟我做。愛,看我在情。欲里難耐時,會流露出怎樣的姿態……想進入我的身體,想我的歡愉都是你給的……”

    沈鶴只覺得耳邊有一陣很長的嘶鳴,然后周圍的聲音都變得朦朧模糊,只剩下瘋狂到要爆炸的心跳聲。

    他的那些妄念,不堪的,骯臟的,齷齪的,讓他難以直視的欲望,就這么被陳清棠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

    就這么被揉平了,攤開放在太陽底下暴曬。

    恍惚中,沈鶴竟然能感覺到被陽光灼燒的疼痛感。

    其實那是神經興奮到極點后,不知所措的刺痛。

    陳清棠掐住他的下巴,瞇起眼問他:“嗯?是嗎沈鶴?”

    沈鶴機械地起伏著胸膛,就那樣看著他,目光近乎猙獰。

    陳清棠搖頭嘆息,似乎很不理解的樣子:“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你怎么會這樣呢沈鶴。”

    沈鶴的喉嚨里發出嘶啞的低喃:“我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陳清棠又說出了他經典的無辜臺詞:“沈鶴,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沈鶴看向他的眼神含著深重的占有欲:“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陳清棠心情愉悅,憐愛地替他拂開額前的碎發:“那你要我怎么辦呢?”

    沈鶴咬著牙,眼睛通紅,掙扎著向他索求:“留在我身邊,我快發瘋了……我到底怎么了……”

    “這就是喜歡嗎?陳清棠你告訴我。”

    這幅被欲望逼到極致的樣子,簡直太賞心悅目了,陳清棠光是看著,就愛死了,就要顱內高。潮了。

    啊,終于到這里了。

    陳清棠勾起一個如愿的笑,大發慈悲地,用胳膊繾綣地圈住沈鶴脖頸,溫柔的字眼卻如刀芒般鋒利:

    “你當然是,陷入愛情了啊。”

    “這不是喜歡,這是愛,你愛上我了沈鶴。”

    第49章第49章他想跟你do

    沈鶴眼底閃過茫然的怔松,他不自覺跟著陳清棠輕喃:“這是愛……”

    陳清棠慷慨地給他緩沖的時間,像個看客一樣,欣賞著沈鶴此刻復雜的表情。

    半晌,沈鶴才開口問:“這就是愛嗎。愛是痛苦的嗎陳清棠。”

    這樣如被烈火焚燒,又如被萬蟻噬心,讓人煎熬難受,卻又甘之如飴。

    痛苦但又著迷。

    陳清棠輕笑,并不回答他,只是按著他的后頸,讓他低下頭,然后在沈鶴的嘴角,落下了一個很輕的吻。

    只是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然后陳清棠飛快退了回去,欣賞著沈鶴緩緩睜大的眼睛,難以置信的神情

    以及一點點明亮起來,宛如三月春風消融冰雪的眸子,還有五指山都難以壓住的嘴角。

    陳清棠指腹輕輕擦過剛才他吻過的地方,問沈鶴:“痛苦嗎,現在你覺得痛苦嗎沈鶴,回答我。”

    沈鶴心臟都快要跳停,巨大的歡愉感沖擊著他的神經,他的指尖都發麻。

    沈鶴就那樣凝視著陳清棠,然后慢倍速的搖了搖頭。

    陳清棠滿意地瞇起眼:“那,告訴我,現在你是什么感受,要誠實哦~”

    沈鶴喉結滾動,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這里,疼。”

    心臟跳動太過劇烈,好像要破開胸膛,已經讓他感到了隱隱疼痛。

    陳清棠輕飄飄地瞥了眼他心口:“是因為我?”

    沈鶴點頭。

    陳清棠語氣揶揄:“那我離你遠點?”

    沈鶴猛然壓下眉,毫不猶豫地搖搖頭。

    陳清棠兩眼彎彎:“可是我靠近你,會讓你痛苦。”

    沈鶴很認真地想了想:“不是只有痛苦。”

    陳清棠徐徐引誘:“哦?那還有什么?”

    見沈鶴猶豫,他輕飄飄地看向沈鶴的嘴唇:“要我再親一下嗎?”

    于是下一刻,沈鶴的眼睛猛然一亮,像只看到骨頭的狗。

    陳清棠沒忍住笑,呀,他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個人其實挺好懂的。

    沈鶴還在期待地望著他,但陳清棠偏不親:“所以除了痛苦外,你還感受到了什么?”

    沈鶴認真回答:“不知道。”

    陳清棠:“??”

    怎么會不知道?他還不信了。

    陳清棠:“那你此刻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什么感受?”

    沈鶴輕吸一口氣,學著陳清棠的動作,抬手撫上他的臉。

    他神情專注,瞳孔因為難以承受的歡喜,而不停地顫動:“在想,我們剛才那樣算接吻嗎,好可惜,太快了我好像什么都沒感受到。”

    “但明明沒感受到什么,大腦卻興奮得要炸了,一直在吵——他親我,他竟然親我。”

    “他好可愛,他就那么看著我,眼睛沖我眨啊眨,人類的眼睛怎么能這么漂亮,他是偷偷在眼睛里裝了條銀河嗎,我好像著了魔……”

    陳清棠:“……”

    聽著怪讓人臉紅的。

    沈鶴嗓音微啞,語氣徐徐不急:“他的嘴唇會很軟嗎,會像云一樣軟嗎,應該是甜的吧,更像棉花糖……”

    “他再親我一下,我可能會死掉。”

    陳清棠耳根紅透了,有種,他搞黃色,但對方給他搞純愛的羞恥。

    沈鶴還在繼續:“好想親他,但光親還不夠,要怎么才能夠呢,我也不知道,但親一下他我應該會高興到發瘋。”

    陳清棠:“……夠了。別說了。”

    這人怎么比他還會撩,天賦型選手啊。

    長了嘴的沈鶴,簡直是國宴。

    陳清棠上輩子哪里見過這么豐盛的國宴啊,都給他香迷糊了。

    沈鶴輕輕抱住他,動作那么憐愛,滿是珍惜,宛如擁抱水中的月亮:

    “陳清棠,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腦子能這么活躍,一秒鐘能閃過那么多想法。”

    “我好像,變得不像我自己了。”

    陳清棠頓了下,回抱住他:“那你討厭這樣的自己嗎。”

    沈鶴依戀地把頭埋在他頸窩:“我應該是喜歡這樣的自己的。第一次去渴望什么,這種熱烈到快要將我焚毀的感覺,讓我上癮。”

    前二十年,沈鶴的人生宛如死水般不起波瀾,他像個沒有情緒和情感的機器人。

    陳清棠來到他的生命里,宛如一尾艷麗的春色席卷而過,濃烈的色彩讓他原本灰暗枯敗的世界,煥發了勃勃的生機。

    于是沈鶴才發現,原來人活著會有這么多種情緒,會有那樣奇妙的情感。

    沈鶴是一朵枯萎的花,他原本開不出絢爛的顏色。

    直到他遇到了陳清棠這個耐心、又從始至終都堅定選擇他,從沒放棄過他的園丁。

    陳清棠輕輕拍他的背:“那你還覺得痛苦嗎,還覺得愛是痛苦的嗎。”

    沈鶴搖搖頭:“我想,我不是因為愛而痛苦,而是因為得不到滿足才痛苦。”

    “陳清棠,你告訴我,要怎樣才能滿足,怎樣才能不煎熬。”

    陳清棠勾起一抹笑,他湊近沈鶴耳邊:“想知道答案嗎?”

    “那,明天下午考試完后,你來一個地方,我告訴你……”

    沈鶴頓了下:“什么地方。”

    陳清棠卻推開他,笑而不答,只是說:“我有事先走了,回頭地址發你。”

    沈鶴下意識拉住他的手,眼里的留念和不舍很明顯。

    陳清棠無奈:“乖乖,松手吧。明天會見面的。”

    沈鶴執著地看著他,但握住他胳膊的手,很聽話地一點點松開了。

    陳清棠喜歡這樣的乖狗,走出兩步后,又故意回頭沖他眨眼笑了下。

    沈鶴頓了瞬,又克制不住地追上去,一把將他扯進懷里,嗓音帶著悶重的鼻音:

    “你有時候真的讓人心里生恨。”

    陳清棠好整以暇地問:“那,你恨我嗎。”

    沈鶴又掙扎著搖搖頭。

    陳清棠忽然說:“那看來是還不夠恨……再多恨我一點吧沈鶴。”

    沈鶴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什么意思,下一刻,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沈鶴瞳孔一瞬緊縮,怔愣在原地,眼里翻涌著壓不住的洶涌情緒。

    等他回過神來時,陳清棠早跑沒影兒了。

    沈鶴深吸一口氣,咬著牙額角青筋直跳。

    沈鶴很難形容此刻的情緒和感受

    因為他是一個極度克制內斂的人,所以哪怕內心再驚濤駭浪,表面也如深海般平靜。

    沈鶴只是想,如果他是魏彥那樣外放的性子,現在應該在繞著教學樓發瘋地跑圈,一邊跑一邊神經病一樣高喊陳清棠的名字。

    然后再打一套軍體拳,像個原始野人。

    等心情平復了點后,沈鶴立刻拿出手機給陳清棠發消息。

    沈鶴:你贏了

    陳清棠秒回:有更恨我一點嗎

    沈鶴:嗯。恨

    陳清棠:[微笑]

    陳清棠:【鏈接】明天考完試,你到這里來

    沈鶴看著那個酒店的地址,指尖微頓:為什么在那兒見面,在寢室不行嗎

    陳清棠:當然是……滿足你想要的啊

    沈鶴:我想要什么?

    陳清棠:自己說過的話,這么快就忘了?

    沈鶴反應了一會兒,才逐漸回憶起來。

    ——你想跟我接吻

    ——你想跟我做。愛

    沈鶴的臉已經完全紅了,渾身都開始發燙,有個很大膽且罪孽的猜想出現在他腦子里。

    陳清棠看著沉寂下來的聊天框,嘴角勾起一點弧度。

    沈鶴應該已經知道他的意圖了,現在怕是在極度的混亂中。

    估計,更恨他了吧。

    回到酒店后,陳清棠休息了沒多久,楚希就回來了。

    楚希拎著一包給他帶的炸雞:“吃吧,特意去你愛吃的那家店買的。”

    陳清棠接過,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掰炸雞,一邊同楚希說:“希希,明天你什么時候走。”

    楚希坐著玩手機:“咋了?我當然是跟你一起啊,先回個家看看我爸媽。”

    陳清棠撕下一塊肉,喂到他嘴邊:“明天你自己先走吧。我還要在酒店多待一晚。”

    楚希立刻用一種‘你有事’的眼神看他:“我不信你會一個人待酒店。”

    這么多年的默契了,他還能不懂陳清棠?

    陳清棠挑眉:“約了沈鶴,明晚他會過來。”

    楚希一副了然的神情,壞笑著:“套買了沒?”

    陳清棠喝了口飲料:“不一定能到那一步。”

    他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沈鶴在那方面,還是有些傳統的。

    楚希猛一拍桌:“那我看不起沈鶴!”

    “如果明天你倆沒do,我真的會懷疑他是不是不行。”

    陳清棠倒是很淡定:“到時候再說吧。”

    楚希:“別到時候啊,就明天的事兒了,你跟我說說,你咋打算的。”

    陳清棠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下:“不說,我進屋了。”

    然后陳清棠沒管楚希的抗議,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他拿出手機,點開了抖因。

    果不其然,沈鶴又發了求助貼。

    ——他約我明天去酒店,說要滿足我,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評論區出現了熟悉的ID

    不知名網友1:不是,兄弟,我一路追更過來,你倆還沒在一起啊?

    不知名網友2:是誰之前嘴硬得要死,非堅持說自己是直男的?

    不知名網友1:薛定諤的直男,你們這些詭計多端的直男

    不知名網友3:窺屏這么久,兄弟你終于還是彎了

    不知名網友4:我看到了一個直男,逐漸被掰彎的過程

    沈鶴:……

    陳清棠沒忍住笑,等笑完了,才頂著馬甲回復沈鶴。

    海棠花:應該是

    海棠花:他估計是想跟你do

    沈鶴:什么是do

    海棠花:就是……做。愛~他想跟你做。愛

    哐當一聲,在安靜的寢室里格外刺耳。

    魏彥沒忍住朝沈鶴這邊看過來,卻瞧見沈鶴整個人都呆滯住了,臉紅得可怖,一副失神的模樣。

    魏彥:“沈哥?沈哥?沈哥!!”

    喊了好幾聲,沈鶴才回神。

    魏彥一抬下巴:“干啥呢,手機掉了你都不撿?”

    于是沈鶴像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般,僵硬地彎下腰,把手機從地上撿了起來。

    魏彥:“咋了沈哥,跟丟了魂兒似的。”

    沈鶴:“……沒什么。”

    魏彥雙手抱胸:“??臥槽??沈哥你剛手沖過?這聲音跟發情有什么區別。”

    沈鶴喉結滾動一下,不理會他,上床去了。

    沈鶴:不可能

    海棠花:可不可能的,你明天就知道了

    海棠花:我要是你,今晚就惡補生理知識,明天給他一次美好的體驗

    沈鶴放下手機,深吸一口氣,然后把臉埋在掌心。

    這一夜,沈鶴沒有去惡補生理知識,也沒去問陳清棠。

    不敢問。

    沈鶴就那樣睜著眼,懷里抱著陳清棠的衣服,直到天亮。

    一整天,沈鶴都魂不守舍,考試的時候甚至差點把名字寫成陳清棠。

    等考完試,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寢室。

    這才發現,陳清棠的床位已經空了,東西都被收走了。

    應該是趁著他考試不在的時候,陳清棠回來過。

    沈鶴拿出手機,就看見陳清棠給他發的消息。

    陳清棠:等你

    沈鶴閉了閉眼,打開衣柜精挑細選,選了一身帥氣的裝扮,還特意噴了香水。

    這是他第一次在打扮上花費心思。

    魏彥還打趣他:“沈哥你咋突然孔雀開屏?”

    沈鶴只覺得心跳很快,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變得朦朧模糊,腦子里只有一句話在不停地回響:

    快點去見他

    在路上時,沈鶴忍不住打開抖因,去看那個ID叫海棠花的網友的回復。

    ——他想跟你做。愛

    看了很久后,沈鶴猛然丟掉手機,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臉。

    不可能。

    直到沈鶴到達酒店,敲開那扇門,看見穿著睡袍的陳清棠

    看見陳清棠朝著他走來,赤裸著腳,還有

    第50章第50章就那么想要男朋友的身份……

    考完試回到酒店后,陳清棠洗了個澡。

    還特意用磨砂膏把全身都搓了一遍,這樣皮膚會更細膩軟滑。

    做完護膚工作后,陳清棠想了想,給自己擴了一下。

    很久不做這種事兒了,而且這具身。體是新的,沒經歷過人事兒的,稍微有點疼和難受。

    陳清棠一邊皺眉忍著,一邊想,希望沈鶴能憐惜他一點。

    但想到自己把沈鶴釣得多狠,陳清棠又有點心死的絕望。

    但愿明天還能下得來床吧,第一次不開裂就很好了。

    從浴室出來后,陳清棠一邊吹頭一邊打字。

    先是給沈鶴發了消息。

    陳清棠:等你

    然后又問楚希:到哪兒了

    楚希秒回:在路上,馬上到家了

    楚希:我媽媽說,你媽媽也在我家,在跟她打牌,到時候他們要問我你咋沒一起回去,我怎么答?

    陳清棠:就說我學校里還有點事沒處理,明天就回去了

    楚希:好嘞,沈鶴到了嗎

    陳清棠:還沒

    楚希:嘖嘖,等做完后,你告訴我疼不疼,那種事舒不舒服

    陳清棠仍然只是說:不一定會做

    他只是先做好準備,能不能做還得看沈鶴。

    楚希:不是,你房都開好了,褲子都脫了,不做我真會懷疑沈鶴不行

    陳清棠為沈鶴正名:他挺行的

    楚希:……你試過?

    陳清棠:嗯哼~

    楚希:所以呢,今天后你倆就要在一起了嗎?沈鶴就要成為你的男朋友了嗎

    陳清棠:看他吧,男朋友只是個稱呼,他要是想要這個虛名,給他就是了

    反正又不值錢。

    上輩子沈鶴還是他的合法老公呢,最后又怎么樣了呢。

    一個名頭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楚希:啊,感覺你想要的,好像也不是跟他在一起,讓他成為你的男朋友

    楚希:那你為啥要開房跟他do?為了享受他的肉。體?

    頭發差不多吹干了,陳清棠關掉了吹風機。

    陳清棠:[微笑]為了讓他釋放下欲望

    楚希:???啊,單純就獎勵他?

    陳清棠:[No]

    主要是,前面釣得太狠了,沈鶴滿眼都是對他的欲望。

    但,欲望只是人類低級的本能渴求。

    陳清棠不光要沈鶴的欲,還要沈鶴的愛。

    如果欲望蓋過愛意,就容易迷亂,分不清。

    所以陳清棠要幫沈鶴釋放掉已經蓄滿的欲望,這樣沈鶴才能更清楚地感受到對他的愛。

    楚希:那要是do過后,沈鶴就滿足了怎么辦

    陳清棠一挑眉:如果他對我只有欲望,那do過后確實會快速被滿足

    陳清棠:然后……

    楚希:然后對你冷淡下來?

    一般男生在確認關系,得到滿足后,就會進入懶怠期,對對方就沒有以前那樣積極了。

    很多人都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感。

    陳清棠:我不會給他那樣的機會

    楚希:這還能控制?

    陳清棠:[微笑]給他種一個新的錨點就行

    這個錨點是沈鶴下個階段的奮斗目標,就像是一塊美味的肉一樣,釣著沈鶴繼續朝著陳清棠滿意的方向前進。

    楚希:但你倆do過后,他都得到過了,你的身。體對他的吸引力也會減弱吧

    楚希只是客觀的說出事實,并不是有什么別的不好的意思。

    陳清棠像個老獵手般游刃有余:誰說錨點只能是身。體的某一處

    陳清棠:肉吃多了我也膩了,接下來玩兒點純愛

    前面曖昧期,身體上的接觸和洶涌的荷爾蒙,最能刺激對方的神經,讓對方快速上頭上癮。

    但一段感情,只靠那個是不能長久的,新鮮感過去后,對方也會膩。

    而且這樣建立起來的感情,是很虛浮的。

    宛如空中樓閣,很容易崩塌。

    所以,如果想要長久地相愛,最終還是要落實到靈魂的觸碰上。

    但沈鶴又是那樣一個防備心重,不肯向別人打開自己心門的人……

    之前陳清棠試過多次,去走進沈鶴的心,最終都無功而返。

    陳清棠打算改變下策略了。

    既然他走不進沈鶴的心,那就讓沈鶴努力地來走進他的心。

    讓沈鶴,像渴望親吻他的身。體一樣,來暴烈地渴望親吻他的靈魂。

    陳清棠正跟楚希聊著,敲門聲忽然響了。

    他打字的指尖頓了下,唇邊勾起一點笑。

    陳清棠:他來了,不跟你說了

    楚希:!!!完事兒后記得告訴我結果!我必須要在吃瓜的第一前線!

    陳清棠放下手機,理了理黑色的睡袍,特意把衣帶扯松了些,然后才慢悠悠地起身去開門。

    門被拉開的瞬間,兩人四目相對,有片刻安靜。

    陳清棠笑了下,側開身子讓他進屋:“來了。”

    沈鶴嗯了聲。

    陳清棠關上門,還順手給反鎖了,回身后發現沈鶴正端正地坐在沙發上。

    那雙冷沉如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陳清棠故意放慢速度,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

    行走間,那雙極具美感的長腿,從開叉的黑色浴袍下若隱若現。

    瑩白的肌膚偶爾俏皮地鉆出來,跟沈鶴打個招呼,偶爾又羞澀地藏進浴袍……

    宛若一縷飄忽的春風,勾得人心尖發癢。

    沈鶴看得眼都直了。

    理智告訴他,這樣盯著看很下流。

    但他卻沒辦法移開眼。

    一邊唾棄自己,一邊滾動著有些發澀的喉結繼續看。

    陳清棠能捕捉到沈鶴眼底的掙扎,他很滿意。

    這就是他調。教的結果。

    換了以前,他穿成這樣,沈鶴是紳士得看都不會看他的,現在沈鶴已經能坦然面對自己的欲望了。

    陳清棠在沈鶴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抬手撫上沈鶴的臉:“來之前洗澡了嗎。”

    沈鶴同他對視:“洗了。”

    倒不是沈鶴特意洗的,他是原本就有早上洗澡的習慣,這樣腦子會清醒一整天。

    現在又是夏天了,天氣炎熱,沈鶴又有潔癖,所以他不光早上會洗澡,晚上睡前也會洗。

    陳清棠拖著尾音嗯了聲,然后慢慢地彎下腰:“那我檢查一下……”

    他微仰著下巴湊近沈鶴的耳邊,只是輕輕嗅了下,就如愿的看見沈鶴猛然攥緊了手。

    陳清棠眼底壓著笑,鼻尖靠近沈鶴的脖頸,纏綿地廝磨兩下,沈鶴頓時渾身僵硬,下意識要躲開。

    陳清棠幾分不悅,一只手強硬地掐住他的脖子:“別動。”

    于是沈鶴再不動了。

    陳清棠半瞇起眼,像是在評價一道佳肴般:“很香……是我喜歡的氣味。”

    沈鶴的耳朵緩緩爬上緋色。

    陳清棠又湊近他的耳廓,呢喃輕語:“來的路上熱嗎,出汗了嗎。”

    沈鶴:“不熱,晚上降溫了,很涼快。”

    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此刻多了幾分厚重。

    陳清棠垂眼看著他的脖頸:“是嗎,那我檢查下……如果不行,你得重新洗澡。”

    沈鶴呼吸都屏住了,還在反應陳清棠說的話,下一刻,一個濕軟溫熱的東西,宛如一尾游慢的魚,掃過他側頸的大動脈血管處。

    陳清棠舔了他脖子,還認真地評價道:“嗯,不咸。”

    沈鶴瞳孔縮緊,耳朵都嗡鳴了好幾秒。

    陳清棠一邊欣賞著沈鶴這副失神的表情,一邊抬起胳膊,繾綣地圈住他脖頸:“嗯?怎么了,丟了魂兒似的。”

    語調親昵軟噥,好似在撒嬌,聽得人心尖酥麻。

    沈鶴臉跟脖子紅成了一片,狠狠閉了閉眼才沙啞著聲說:“陳清棠你、你先退開。”

    都可憐得結巴了呢。

    好可愛。

    陳清棠禁不住輕笑,手指捏著沈鶴的耳垂玩兒:“嗯……你確定?真想要我保持距離?”

    他漫不經心地,卻有幾分惡劣:“我要是退開了,你再想讓我過來,可就難了。”

    說完,陳清棠佯裝要離開沈鶴。

    但剛動一下,一雙鐵臂般堅實有力的胳膊,就強硬地圈住了他的腰,將他固定在了懷里。

    沈鶴自暴自棄地咬緊牙:“不……”

    陳清棠食指沿著他高挺的鼻梁描摹:“又不想讓我下去?很喜歡我這樣……”

    沈鶴羞恥地別開臉,眼睫不停顫動。

    陳清棠才不讓他逃,掐住他下巴強行對視:“沈鶴,說話。”

    沈鶴終于肯看他,眼底浮動著戾氣,那是正在積攢中的欲望:“我說了你就會開心嗎。”

    陳清棠緩慢地漾開一個笑,拇指摩挲他的唇瓣:“嗯……開心啊。你不想看我更開心嗎?”

    沈鶴深吸一口氣,最終繳械投降:“是,我喜歡。”

    陳清棠追著問:“有多喜歡呢?”

    沈鶴已經感受到了陳清棠故意的惡劣,看向他的眼神有了幾分恨恨。

    陳清棠其實早就感受到了沈鶴的激動。

    陳清棠有意無意地動了下。

    然后如愿地聽到,沈鶴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下一刻,沈鶴語氣急切焦躁:“下去!”

    陳清棠卻是更緊地摟住他脖子,嗓音徐徐不急:“我不。”

    眼神又落到那雙掌著他腰的手上:“好摸嗎,軟嗎。”

    沈鶴瞳孔微縮,像被燙到了一般,飛快地收回手。

    陳清棠卻不放過他:“你夢里的我,觸感也這么好嗎……”

    沈鶴手指尖都在細細地發著抖,很艱難才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陳清棠故作驚訝地哎呀一聲:“你竟然真的夢見過我。”

    沈鶴一頓,立刻意識到自己又被套話了,他額角青筋鼓動,終于忍不住說:“陳清棠,你真的很招人恨。”

    陳清棠明媚又勾人地笑起來:“謝謝夸獎。跟我說說你的夢吧,你還夢到了什么?”

    沈鶴這回學乖了,咬死不說話。

    陳清棠就捏著他的后頸,又湊上去親他。

    親他的脖頸,親他的耳垂,親他的喉結。

    每落下一個吻,沈鶴人就僵硬一寸,眼里的欲色和戾氣就重幾分。

    陳清棠唇瓣廝磨著他耳后敏感的皮膚,感受著沈鶴的顫栗,心情很好地繼續蠱惑道:

    “夢里,我也這樣親你嗎……還是夢里你會這樣親我?”

    沈鶴的呼吸已經如同破了洞的風箱般粗重,夾雜著隱忍的痛苦:“……別折磨我。”

    陳清棠卻勾起唇角:“這怎么能是折磨呢。”

    沈鶴一直都很正派,正得發紅,別說黃片,連小黃文都沒看過。

    他哪里見識過這個啊。

    陳清棠瞇起眼偏頭瞧他:“夢里的我們也很親密嗎……”

    沈鶴徹底破防,嗓音已經夾雜著痛苦:“你到底想做什么。”

    陳清棠兩頰微紅,挑起沈鶴的下巴:“我想做什么?這難道不是你想的嗎?昨天說過的話,這么快就忘了?”

    沈鶴喉嚨艱澀,眼睛都被強忍的欲望逼得發紅:“不,這不對,我——”

    陳清棠打斷他:“又不承認了?想說你沒那么想過?”

    他抬手用巴掌拍了拍沈鶴的臉:“沈鶴,承認你對我的欲望,就那么讓你不恥嗎?”

    沈鶴的眼神,因為他拍臉的挑釁動作變得攻擊性外露。

    陳清棠沒發現他細微的變化,還在說:“想清楚,我討厭出爾反爾的人,你要是現在拒絕,我立馬就走。”

    下一刻,陳清棠天旋地轉了一瞬,他低低地驚呼了聲,再回過神,整個人就已經被沈鶴打橫抱了起來。

    沈鶴抱著他,面無表情地走向床邊。

    陳清棠也不說話了,就安靜地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鶴把他放在了床上。

    陳清棠下意識胳膊撐著床要坐起來,但一個高大沉重的身體立刻就向他壓了過來。

    沈鶴嗓音都是微顫的:“你想好了嗎陳清棠,你確定要滿足我嗎。”

    陳清棠頓了下,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脖頸:“嗯,想好了,所以你……要嗎。”

    沈鶴在他脖頸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陳清棠眉尾都抽了下。

    沈鶴:“我很認真地在問你,這輩子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認真過,比當年高考都認真。所以我希望你也拿出百分百的認真來回答我。”

    以前沈鶴再怎么混,再怎么折騰,那都是他自己的人生,所以他不怕。

    有什么不好的結果,他自己擔著就是,爛命一條,怕什么。

    但現在不一樣。

    現在他跟陳清棠未來兩個人的命運,兩個人的一生,都即將糾纏在一起。

    沈鶴不再是一個人,他將負擔兩個人的命運,所以他怕。

    他怕陳清棠會后悔,怕陳清棠只是玩心大發,像以前那樣惡劣地逗他

    怕陳清棠猶豫,哪怕是只有一絲的不堅定。

    所以沈鶴只能一遍遍問:“我求你,認真地想,認真地回答我。”

    那樣無力地懇求。

    陳清棠忽然心口酸澀,他怎么就不認真了。

    他兩輩子都栽這個人身上了,吃了一輩子的苦,重來一次還是選擇了沈鶴,這還不夠認真?

    陳清棠喉頭微哽:“我很認真。比你想象中認真一百倍。”

    安靜兩秒后,沈鶴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我其實猜到你今天叫我來,是要做什么了。只是不敢面對。”

    “但現在可以了。”

    沈鶴之前怕陳清棠只是一時興起。

    可他又根本拒絕不了陳清棠,他渴望陳清棠已經到了快發瘋的地步。

    現在得到了陳清棠認真肯定的回答,沈鶴那根繃著的神經總算是放松了。

    沈鶴急切地親吻陳清棠的耳朵和脖頸,語無倫次:“我、我會對你好,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我會把我的全部都給你,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我會用我的一切去疼愛你,不讓你受委屈,不讓你難過,不讓你傷心……”

    陳清棠聽著這番亂七八糟卻又誠摯至極的告白,眼里染上細碎的笑。

    他撫摸著沈鶴的軟發,輕聲道:“傻東西,說三個字就夠了。”

    沈鶴動作沒有分毫停頓:“什么。”

    陳清棠:“我愛你。說我愛你就夠了。”

    這次沈鶴終于頓了下,他試探地說出了那三個字:“我愛你?”

    陳清棠:“嗯。”

    于是沈鶴像是被打開了什么開關,不停地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陳清棠聽著這句話,心臟變得好滿好滿。

    沈鶴:“你同意我愛你嗎。”

    陳清棠:“當然。”

    沈鶴稍微支撐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著陳清棠:“我們在一起吧陳清棠。”

    陳清棠卻是反問:“這影響我們做嗎。”

    沈鶴定定地:“嗯。如果你不同意跟我在一起,不同意做我的戀人,我……就沒資格碰你。”

    “也不想你不明不白地跟我那樣,那是對你的不尊重。”

    陳清棠胳膊虛虛地搭在他肩膀上,似笑非笑:“我不介意。”

    沈鶴濃眉深皺,透著幾分氣惱:“我介意。你能不能更愛惜自己。”

    “你知道我多寶貝你嗎,我甚至覺得,做了你的春夢,我都該被千刀萬剮下地獄,這段日子,我快發瘋了……”

    沈鶴眼底浮現出痛苦,他閉了閉眼:“你明知道我忍得很難受,還故意勾我,我很想什么都不顧……但我又舍不得在沒有名分的時候,讓你不清不楚地跟我混在一起。”

    這些話并不是沈鶴現場抒的情。

    這些話,是沈鶴昨晚想了一晚上的結果,在心里念了起碼一百遍。

    從沈鶴猜到陳清棠叫他去酒店見面,是想跟他做之后,沈鶴就在思考兩人關系的何去何從。

    他極其鄭重地思考了一晚上,才敢來見陳清棠。

    陳清棠就安靜地聽著他剖白自己的心意,還有閑余的思緒開小差。

    他想,他這輩子沒白來,真是吃上國宴了。

    這個男人長了嘴后,真給他香迷糊了。

    他真牛逼,能把沈鶴調。教好,活該他吃國宴。

    陳清棠還在神游,耳垂驟然一疼。

    被沈鶴咬了一口。

    沈鶴恨恨地盯著他:“能不能專心。”

    陳清棠無奈嘆氣:“你就那么想要男朋友的身份?”

    沈鶴毫不猶豫地點頭。

    陳清棠一挑眉:“那好吧,男朋友~”

    這一瞬,沈鶴的眼睛格外明亮,他下意識低頭就要親吻陳清棠。

    但陳清棠卻忽然偏頭,讓他的吻落空了。

    沈鶴并沒多想,只以為陳清棠是害羞了,他的吻轉移到了脖頸。

    一邊把人摁著親吻,一邊柔聲告白:“我愛你,我會好好疼你,憐惜你,會把你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會把我所擁有的最好的東西都給你,我愛你……”

    陳清棠笑這個人傻傻的

    (……)

    陳清棠想笑,又怕傷沈鶴自尊,于是只柔聲問他:“還繼續嗎?”

    沈鶴卻是很淡定,緩過來后,湊上去抱陳清棠:“今天就算了。等下次我學了生理知識再繼續。”

    沈鶴不想讓陳清棠痛,不想讓陳清棠難受。

    想給陳清棠比較完美的體驗。

    陳清棠覺得也行,又轉頭安撫他:“第一次……都很快的,沒事的,你別有心理負擔。”

    沈鶴一口咬在他肩頭:“我沒心理負擔。”

    他只是有點恨。

    恨陳清棠太性感,太蠱人了。

    沒有人在看到那樣的陳清棠后,能把持得住的。

    沈鶴低啞著嗓音:“我想親你。可以嗎。”

    陳清棠懶懶地:“親唄,自家男朋友,親還用問?”

    于是沈鶴掐住陳清棠的下巴,把他的頭掰過去,盯著陳清棠的唇瓣雙眼發亮。

    陳清棠也看著他,直到沈鶴要親下來時,他忽然一把捂住沈鶴的唇。

    沈鶴眼神詢問。

    陳清棠似笑非笑:“這個不行。接吻不行。”

    沈鶴眼底的明亮,在那一瞬間快速灰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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