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世聞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覺得有一百年那樣漫長。在她快要把面壁墻都要扣個窟窿的時候,岑雨眠終于來解救面壁墻了。
“姐姐,母親讓你別跪了,滾……啊不是,收拾收拾去除妖。”
除什么妖?岑世聞不關心,總比跪在這無聊好,她立刻拍拍灰站起來,問道:“什么時候走?”
“明日卯時,我們隊伍都分好了,咱倆在一塊。”
岑世聞便沒再問。云隱宗每個月都會派人去替百姓解決一些小麻煩,有她沒她都一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母親只是尋了個借口放她出來罷了。
雖然依舊想不明白她怎么會回到兩百年前,但是既來之則安之,日子還得過下去,就是不知道她原來的那個時間點自己怎么樣了,總不會死了吧?
岑世聞仔細一想,要是她死了,除了母親和她妹妹,應該……也就虞舟會很難過吧?畢竟就她一個朋友。
等等,怎么又想到虞舟了,她落到這般地步不都是她的錯!
岑世聞?chuàng)u搖頭,把陰魂不散的虞舟甩開腦海,徑直往住處去,準備好好洗漱一番。
經(jīng)過演武場的時候,有兩人自發(fā)地在比試,岑世聞瞇眼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兩個人都很眼熟,搜刮半天記憶終于想起來:一個是跟虞舟打架的那個,一個是站她妹妹旁邊的那個。
以她自己的眼光來看,岑世聞認為比不上自己的都是草包。
但若以前輩的眼光來看,岑世聞必須承認,這倆在她們這個年紀一定是楚翹,特別是那個使寬劍的,一招一式絲毫不拖泥帶水。
寬劍比一般劍要重上許多,少有人用,使得好的更是鳳毛麟角,這樣一個人她卻毫無印象。
只說明,這人日后要么泯然眾人,要么英年早逝,無論是那種,都難免可惜。
修仙之途便是這樣,天才半路隕落從來不是少數(shù)。
不過不關她事,天命佑她,她一生仙途坦蕩,從來沒有過不去的坎,至今為止最大的坎就是……
該死,怎么又想到虞舟了。
岑世聞趕緊回去洗澡,把亂七八糟的東西全趕了出去。
收拾妥當之后,岑世聞坐在床上試圖回憶自己的青春時光,實在不能從這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找到什么樂趣。
每天就是上課,修煉,比試,再上課,修煉,比試……
好無聊,除了每個月打著除妖的名號能出宗門,平日最多在山下鎮(zhèn)子上逛,無聊!
反倒是每次碰見虞舟的時候有意思點。
不是,怎么又想到虞舟了!
岑世聞煩得要死,立馬下床穿鞋,出門去!
云隱宗作為天下第一宗,占據(jù)一方山頭,演武場在最中央,而講堂和各種事務辦理處都在演武場北邊,岑世聞她們則住在東南方。
岑世聞再次穿過演武場,比剛剛人多了一些。現(xiàn)在正是下午,這個時間,修煉的修煉,比試的比試,只有她閑人一個無所事事。
閑逛到了事務堂,剛進院子,就見虞舟手拿了塊牌子低頭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
岑世聞一下來了精神,快步向前走幾步攔住路。
總算遇見個能說上話的人了!
岑世聞從不記仇,第一沒人想惹她,第二她有仇當場報。
雖然前不久剛和虞舟大鬧一場,但岑世聞認為那都是大虞舟的錯,她對小虞舟沒有意見,不過交朋友當然交不了,她要把所有不該有的心思狠狠掐滅在萌芽階段,一點火星子都不能留。
然而她對虞舟沒意見,不見得虞舟也對她沒意見。
路被擋住,虞舟一抬頭,就見岑世聞一副找事的表情。
岑世聞問她:“你在干什么?”
兩人是路上見到能閑聊一段的關系嗎?
當然不是。
虞舟把牌子別再腰間,本不想答她的話,卻聽對方又問:“我的香囊呢?帶了嗎?”
......又是香囊,有完沒完!
虞舟負氣道:“沒帶!燒了!”
什么?!岑世聞一把扯住虞舟,不可置信:“你燒了?!!”
豈有此理!好大的膽子!
虞舟反攥住她的手腕,皺眉道:“沒錯,燒了!還請岑師姐日后別再來尋了!”
岑世聞咬牙瞪著對方,兩人大眼瞪小眼過了好一會兒,岑世聞才憤憤地松開手。
虞舟以為她終于放棄了,剛松一口氣,就見岑世聞的手便摸向她的腰間。
“你做什么?!”虞舟一驚,連忙后退。
岑世聞向前逼近,一字一句道:“搜、身!”
燒了?她不信虞舟真敢這樣做!今日尋回香囊,往后誰也別想從她手中拿去!
岑世聞再次出手,卻被虞舟一把截住,只見她出奇的憤怒,兩頰漲得通紅:“岑師姐,你不要欺人太甚!”
岑世聞不管:“不讓搜身,就是有鬼!”
一個要搜,一個不讓,免不了一架,但是宗門不允許在演武場以外的地方私斗,于是兩人都沒用術法,赤手空拳就在院子里打了起來。
只是單論身法,虞舟如何比得上多活兩百年的岑世聞,很快就敗下陣來。
“嘩啦!”虞舟被反剪雙手按在院中石桌上,桌面上還有下到一半的圍棋,噼里啪啦都被推落掉在地上。
黑子得勢,白子困厄,可惜黑子主人還未來得及取勝就被兩人毀了。
岑世聞將人按住,先將后背摸了個遍,什么也沒摸到,又將人拉起來,手伸到腰前摸了一圈,摸出一個牌子,隨手扔到了桌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摸到。
“岑世聞!”虞舟只覺得屈辱到了極點,“你這個瘋子!強盜!滾開!”
岑世聞隨她怎么說,她今日非得拿回香囊不可,來來回回腰間摸了兩遍,依舊什么也沒有,難道在懷里?還是她查的不夠細?
岑世聞低下身子想摸的更仔細,因為姿勢的原因,她和虞舟靠的很近,她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茶香。
感受到身后人在緩緩下壓,虞舟掙扎著罵道:“岑世聞!我說燒了就是燒了!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別想拿到它!”
岑世聞的手停了下來,寒聲道:“你......真燒了?”
“對,燒了,燒得干干凈凈。”虞舟冷笑,“一根絲都沒留!怎么......呃!”
一雙手用力鉗住她的下巴,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岑世聞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再給我做一個。”
虞舟嗤道:“做夢!”
“......”岑世聞緩緩俯身,語氣竟出奇的平靜,“虞舟,不要惹我生氣。”
不知為何,虞舟打了個寒顫,只覺得身后人的氣勢陡然一變,和幾日前鬧脾氣般的情形完全不同,一時說不出違逆的話來。
岑世聞手指摩挲著對方光滑的臉頰,又說了一遍:“再給我做一個。”
虞舟顫抖著閉上眼,正要坦白沒有燒,一聲尖叫打破了兩人的交鋒。
“姐姐!!”岑雨眠尖叫著沖過來,“你冷靜點!冷靜點!”
你才剛從面壁室出來啊!
她一把上去撞開岑世聞,死死地抱著她不讓她再動:“求你了安生一段時間吧!”
緊跟在她身后的虞啟玉連忙把虞舟扶了起來,小聲問道:“又怎么回事啊?你、你臉怎么了?”
岑世聞看過去,就見虞舟白凈的臉上有兩道被掐紅的印子。
剛剛好像勁使大了。
虞舟搖頭,沒回答虞啟玉的話,也沒再看任何人,轉身走了。虞啟玉看了眼岑雨眠,得到示意后連忙去追。
岑世聞眼睜睜看著對方走遠。
她把過錯全都推到了岑雨眠身上:“都怪你,壞了我的好事。”
岑雨眠見岑世聞沒要去追松了口氣,聽到這番話指著石桌不樂意道:“你還壞了我的棋局呢!”
要不是突然有事離開,她就贏虞啟玉第九次了。可惜邱白今天沒空和她對弈,贏虞啟玉實在沒什么成就感。
岑雨眠滿腹牢騷,指揮她姐把地上棋子撿起來,看清桌上擺的牌子之后咦了一聲:“這不是邱白她們隊的牌子嗎?”
聞言岑世聞抬頭,思考了一下道:“那是我在虞舟身上摸出來的。”
“虞舟不是和我們一個隊嗎?”岑雨眠低聲自語。難道虞舟......主動調(diào)到邱白那隊了?
岑雨眠偷看一眼蹲著撿棋子的岑世聞,心道:也好,要是兩人在一個隊還得了。不知道誰安排的,真是沒腦子。
“阿嚏!”遠在岑家的岑徵揉揉鼻子。
誰在念叨她。
岑雨眠不知道把敬愛的母親罵了,忍不住問岑世聞:“姐姐,虞舟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老和她過不去。”
岑世聞不搭理她。
說實話,小虞舟沒得罪她,她也沒想跟她過不去,她不就要個香囊么,至于要打要殺的么。
虞舟以前脾氣這么差嗎?居然還敢直呼她大名。
讓人火大。
岑雨眠沒指望她姐老實告訴她,她回想起剛剛岑世聞把虞舟壓在身底下的場面,又想起這個牌子是岑世聞從虞舟身上摸下來的,懷疑地問道:“你不會又找她要什么香囊了吧?”
“虞舟沒給你,你就跟她打起來了?”
見岑世聞一副被說中了的樣子,岑雨眠實在不理解:“不就是個香囊嗎?你非想要的話上哪買不成?”
虞舟做的難道有什么特別嗎?
虞舟也是,不就是個香囊嗎?你給她不就好了!
但凡她倆有一個愿意讓步,這事就解決了。偏偏兩個都倔得要死。
“給我了還想要回去?”岑世聞執(zhí)意不聽,“我的東西即使毀了也要毀在我手里!”
岑雨眠勸不動,遂放棄。
不聽算了,她找虞舟去,虞舟比她姐好說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