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香爐裊裊,原本的淡香中添了點麝香氣。
姜清杳被沈觀氣的牙癢癢,奈何這人明明端著認錯的態度,被她打罵卻都一副不痛不癢,甚至藏不住眉眼間興奮的樣子。
真討厭。
姜清杳別過臉,不想理他了。
沈觀就湊過來,討好的說:“清杳,再不會了。”
姜清杳會信就有鬼。這人在這種事上是言而無信的典范。
她喉間疼的說不了話,但眼神明擺出了意思。
沈觀摸摸鼻子。
半晌,少年有些苦惱道:“清杳,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哪兒,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這里就總想你,做什么都專心不了。”
他拉著姜清杳的手,貼在他心口上,手心下是少年跳動的心臟,強勁有力。
低眼,對視,是少年自己也幾分茫然的眼神。
姜清杳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半晌,指尖點點他額頭。
沈觀順從的仰起臉來。
姜清杳寫:“喉嚨疼,去給我煎藥。”
這便是暫時揭過了這事,不同他生氣了。
“我現在就去。”沈觀眼亮起來,立刻便站起身來,拿著藥就要去小廚房煎藥。
等等!!!
姜清杳臉頰緋紅,喊又喊不出來,這人個高腿長,走路慣來沒幾步就走二里地的架勢。姜清杳拽他衣袖都來不及,沈觀就快走出屋門了。
少女赤著足,小跑過來,從后擁住他。
沈觀轉過身來。
第一反應不是問姜清杳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而是回身也緊緊擁抱住她。
“清杳。”
姜清杳耳后發燙,推開他,指指他方才臟了的衣袍。
頗有些惱的在他手心寫:“換掉!”
他方才是打算就穿著這身臟了的衣袍出去嗎,那誰都知道她們在屋里做了什么了。
他不要臉,姜清杳還要呢。
沈觀換過衣服,煎了藥給姜清杳服下。
藥很苦,咽下去的時候喉嚨更是火辣辣的疼,姜清杳黛眉蹙得緊緊的,幾口喝下后,硬塞了幾個酸梅子才好些。
服過藥,姜清杳休息了一會兒,衙門派了人來請姜清杳去做證詞。
葉杭被扭送到衙門,從身上搜出了姜清杳的首飾,還要大量功德箱里的銀錢,再加上寺廟僧人的指認,很快被定了盜竊罪。
等姜清杳到的時候,衙門門口有一個婦人正哭喊著想要沖進去,卻被幾個捕快攔住。
回頭見了姜清杳,葉香椿又想往姜清杳這里沖,沈觀皺眉,將姜清杳護在身后,冷臉侍衛攔住婦人,不讓她上前。
葉香椿認得姜清杳,見到她,登時便跪了下來,哭著求姜清杳:“姜小姐,我兒葉杭一時糊涂,斷沒有傷人害命的心思,他一時被賭場迷了眼,缺錢被打手逼著說要斷了他的右手,他是個讀書人,豈能沒有右手寫字,這才出此下策,圖謀上了您的錢財。”
大慶朝律例,若是綁架人質,用恐嚇方式謀取錢財的罪,依律按照勒索財物的多少,比照著盜竊罪加重一等論處,甚至最重可以處以死刑。[1]
葉杭已經定了盜竊罪,按律要服役三十天。若是再定下綁架罪,甚至還勒索了一千兩銀票,更是罪加一等,一場牢獄之災必然免不了了,更別提三月下場考試。
葉香椿此話,是在求姜清杳不要認下葉杭的綁架之舉。
沈觀冷著臉:“令郎以吾妻性命要挾索取財物的字條還在我這兒,人證物證皆有,葉夫人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說罷,便再不看葉香椿一眼,任婦人在身后哭喊。
姜清杳做了證詞,葉杭的兩項罪名便都定下來了,當即便押解至大牢。
一場事故了,眾人都勞神心疲,姜姒姑姑看過姜清杳,知道她沒有什么大礙后才離開。
姜縣令心疼女兒,晚膳也命人都做了清淡菜色,姜清杳吃不下,簡單用了點便放了筷。
姜縣令看在眼里,也知道她不舒服,沒有說什么,轉而提了另一件事。
“你身邊一直只有半夏和蕓香兩個丫鬟,往常說要給你配個侍衛在身邊,你總嫌麻煩不要,爹都依了你,今日出了這事,不能再由著你了。”
姜縣令都這樣說了,姜清杳也只好點頭應下來。
姜縣令再看一眼沈觀,見他沒有異議也有些贊成這決定,姜縣令接著道:“爹已經物色好了幾個人選,過幾日讓他們去一趟,你選一兩個留在身邊隨侍,這樣出門我也放心。”
用過晚膳,回了沈府。
蕓香和半夏打了水來給姜清杳擦拭身子,她身上有傷,沾不得水,兩人就格外小心些,等都洗漱好后,沈觀煎了一帖安神藥給姜清杳服下。
她今日明顯受了驚,方才在姜府,不愿讓姜縣令擔心,強打起的精神,一出了門,神色便懨懨,有些困倦傷神。
喝過安神藥,姜清杳就睡下了。
到半夜,天還漆黑著,沈觀轉醒,側眸看向身邊被噩夢困住,呢喃的少女。
姜清杳閉著眼,眉頭緊皺,一只手緊緊攥著錦被,一只手半舉著,抱著頭,呈抵御姿態,眼角有淚珠流下。
她嘴里還在呢喃。
沈觀湊近些去聽,待聽清她說的是什么時,眸色漸深,眼神復雜的,長久凝視著她。
沈觀握著她的手,低而輕緩的重復:“清杳,我在。清杳。”他將她摟在懷里,手心順著她的后背反復的安撫,輕拍。
“清杳,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直到懷里的少女不再發抖,像是尋到溫暖的火源,姜清杳不停地往沈觀懷里拱,毛絨絨的碎發蹭著沈觀的下巴。
姜清杳半夢半醒間睜開眼,看清抱著她的人時,不由得怔怔:“沈觀……”
抱著她的是沈觀。
姜清杳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纏繞著她的夢魘便是虛假的、過去的、不復存在的。
可她又想,沈觀是真的嗎?
他是否只是一個夢?
等夢醒了,她又會回歸現實,陷入她刻意遺忘的“夢魘”呢。
姜清杳希望眼前的沈觀是真的。
她小心翼翼的去碰少年的臉頰,直到指尖感受到他肌膚的溫熱。
姜清杳又去拽沈觀的衣襟,拽得少年微微低頭時,她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瓣,柔軟冷潤,是真實存在的沈觀。
她突然來親他。
沈觀的呼吸都停滯了一霎,少年將頭更低,方便姜清杳動作,她吻的太輕,太柔,沈觀的心跳聲已經大得如擂鼓了,姜清杳還在蜻蜓點水。
他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沒忍住,掐住她的纖腰,將少女提至自己身上/.跨坐著。
沈觀壓著姜清杳的背,大手圈著姜清杳的手腕在腰后,迫使她完全敞開胸襟來和他貼著,他的心貼著她的。
他吻她,強勢、不容反抗,和她唇舌勾纏,交換氣息。
一吻綿長。
直到姜清杳快緩不過氣,沈觀才松開她,他好像看出姜清杳在想什么,微光中目光灼灼,盯著她,啞聲:“確認了嗎?”
嗯。
他是沈觀,真實存在的沈觀。
姜清杳抱著他,緊緊抱著,沈觀的體溫已經燙得不能再燙,他想讓姜清杳躺回去接著休息,可少女少見的黏人,不愿意松手。
沈觀哄她,她也只是抿著唇不開口,緊緊抱著他。
她睜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他,怕他跑了似的,沈觀被她抱了這么久,漲得厲害,牽連的額角都在疼,眼尾紅紅的,但還是沒做什么,只是點頭:“好,那你抱著我睡吧。”
姜清杳眨眨眼。
沈觀輕嘶一聲,被她握著,一陣酥麻自尾椎處蔓延而上,猝不及防,少年緊閉上眼,難耐的喘息,他喉間上下滾動,彰顯了并不平靜的心緒。
又過了會兒,也許有一會兒,也許只有幾秒,沈觀捏著她的肩,問她:“清杳,好嗎?”
姜清杳更緊的抱住他。
沈觀壓抑著的情緒便都釋放出來,姜清杳咬著他,纏著他。
沈觀在姜清杳耳邊,貼著她的耳后肌膚,啞著聲說胡話。
“清杳……咬著我。”
他混不吝的話一刻不停。
臭沈觀!
姜清杳臉紅得要滴血,眼別開不愿看他。
“清杳,親親我。”
沈觀卻不如她的愿,那張漂亮的臉湊上來,向她求吻。
一整個夜,天蒙蒙亮時,姜清杳才睡下。
這一覺便睡到過了午膳的時候,醒來的時候,姜清杳身上已經被沈觀擦洗換過干凈的里衣。
屋外蕓香半夏聽到動靜,快步進來探了探她額頭。
“小姐,你好些了嗎?”
兩人都很擔憂,姜清杳雖愛睡懶覺,可也很少睡到這么晚。好在沈觀和她們說,姜清杳昨晚受驚,出了一身汗,驚醒后再睡,便睡得格外久了些。
“姑爺說你半夜出了一身的汗,可見是受了驚的。”
蕓香憤憤,一想到此事還是忍不住痛罵那賭徒兩句。
姜清杳眼神游移,有些心虛。
她是出了一身汗,可卻不是因為受驚,而是被沈觀……
但一睜眼自己還在這里,眼前是她熟悉了十幾年的蕓香半夏,姜清杳很高興,抱著她們抱了好久。
兩個小丫頭臉都紅了。難怪姑爺總是要抱著小姐。
小姐好軟……連頭發都是香噴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