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兄妹還是夫妻?
“歐陽教授, 周教授,老師們好!”
“芮寶好!
“Siri好!
姜希芮:嗚嗚,不是說好了叫叔叔阿姨嗎, 她怎么能犯這么低級的錯誤!竟然叫老師,這也太傻了。
周廣源:一直記著不能喊芮寶,結果脫口而出的就是芮寶, 哎,這姑娘會不會覺得他不穩重……
歐陽敏:都怪周廣源, 這人一開口她就知道他叫錯了, 結果害得她也不記得該叫什么了,姜希芮,希芮, Siri吧……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姜希芮, 她快速眨了眨眼睛, 極力壓下快要涌上喉管的尷尬,若無其事地改了稱呼。
“叔叔阿姨, 我爸爸馬上就過來了,咱們先坐!
歐陽敏和周廣源在周行之的口型提示下,也記起正確的稱呼。
“好的,芮芮!
“謝謝芮芮!
四人終于落座。
尷尬在無聲中蔓延,姜希芮是個慢熱的,兩位教授在社交方面的能力也并不突出, 所以這時候就需要周行之從中調和, 緩解尷尬氣氛。
“爸,芮寶對古玩有些研究, 屬于家學淵源。”
聞言,周廣源來了興致:“芮芮看起來年齡這么小, 竟然這么厲害!
姜希芮謙虛擺擺手:“沒有很厲害,我只懂一些皮毛,而且僅限于瓷器,對于商周青銅器我算是一無所知!
周廣源熱情不減:“那也很厲害了,懂一些就很了不起了,如果你感興趣,也可以來問我,我肯定傾囊相授!
“好的,謝謝叔叔。”
周行之面露滿意,喝了口茶再接再厲。
“媽,芮寶曾經獲得過BPho物理競賽的金獎,來之前看了不少量子力學領域的文獻綜述,對您的研究領域很感興趣,對您也很崇拜!
姜希芮:……說古玩就算了,提這個做什么!
她確實看了一些歐陽敏研究領域的論文摘要,也確實十分崇拜,但那是門外漢對待天書的崇拜,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討論的,她什么都說不出來!
姜希芮在桌子底下悄悄掐了一把男人的手,作為泄憤。
周行之不明就理,湊過去和她咬耳朵:“嗯?怎么了?”
這時,歐陽敏眼睛發亮地看了過來,姜希芮只好干笑著,將犯了錯還不知道的周行之推開。
歐陽敏推了推眼鏡,盡量語氣溫柔地說道:“你說說你對哪些感興趣,有疑問的話,我可以當場解答。”
姜希芮:……有些瑟瑟發抖,仿佛回到了高中備戰BPho(英國物理奧林匹克競賽)時期,輔導老師問話的恐怖階段。
說實話她物理不強,在所有科目中是最弱的那一項,參加競賽純粹為了給大學申請加分,拼的只是東亞人驚為天人的計算能力和快速解題能力。
更何況是量子力學,這和她接觸過的高中物理就是1+1與泛函分析的巨大區別,甚至更大,反正她不懂。
姜希芮吞咽了一下,對上歐陽敏藏在鏡片后面依舊犀利的目光,戰戰兢兢作答:“我感覺量子行走挺有意思的,無序性可以用模型來模擬,我感覺很神奇!
歐陽敏點點頭:“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發最新論文給你,以后有具體不懂的,可以再問我!
“哦哦,好的好的,謝謝歐陽教授!
歐陽敏頷首,低頭喝了口茶。
其實她遠沒有外表這般鎮定平靜,她很緊張,所以一直在不停地喝茶。
對面的小姑娘看起來比視頻里更漂亮,白白嫩嫩,一身藕粉色紗裙嬌軟可愛,她都怕大聲說話把人家嚇到。
看看粉嫩的小可愛,再看看旁邊人高馬大的兒子,歐陽敏竟然覺出一種心痛,她如果有這么個女兒,一定藏得嚴嚴實實的。
她水靈靈的白菜啊,就這么被霍霍了。
可能是慈母心切,歐陽敏沒有多加思考,習慣性打直球:“芮芮今年剛22歲吧,為什么不找個同齡人呢?”
姜希芮:……
周行之:……
“咳咳,媽,我也不大,我也是芮寶的同齡人!
八歲算什么,他沒覺得他們之間有代溝。
周廣源在一旁打圓場:“年齡大好,年齡大會照顧人!
姜希芮抿了抿唇,強忍著笑意。
這時,桌子上的手機震動吸引了她的目光。
打開手機,是一條來自Elsa的消息。
笑容凝固在嘴角。
「Elsa:姜總,姜先生臨時改變行程,回馬賽的航班改到了今晚,現在已經登機了!
*****
姜希芮已經記不清她當時是如何找的說辭,離開座位,離開包廂。
她的右手死死攥著手機,完全無視手心的疼痛。
隨意推開一間閑置包廂的門,走進后面的中式庭院。
“姜總,您有什么事情嗎?”聚肴閣的經理跟了進來詢問道。
姜希芮背對著他:“沒事,你出去吧,封鎖這間包廂,別讓人進來。”
“好的姜總。”
十月中旬的華京,秋夜已然綿長沁涼。
白日落幕,此刻是即將步入深藍的前奏。
庭院中的暖黃地燈開啟,自下方照亮竹影、窗欞。
還有十五分鐘就到七點鐘了,他們的約定時間。
但是約定早已不作數,他不會來了。
“喂,Elsa。”姜希芮單手捂著額頭,勉強壓下聲線的顫抖。
“抱歉姜總,我發現的時候姜先生已經登機了,我聯系不上他。”
“沒事,這些不重要。你知道爸爸為什么突然改變行程嗎?明天不是還有秋拍?”
“我問過這次限定秋拍的人,姜先生看中的那幅超現實主義作品明天并不會參與拍賣,估計是因為這一點……”
“好,我知道了!
“姜總……您還好嗎?”
“我沒事!
早就知道爸爸留在華京是為了那幅畫,現在那幅畫沒了,提前離開也沒什么好意外的。
計劃中原本就沒有她,這段晚飯可能也沒寫進時間表里,心思全在那幅畫上,自然就忘記了。
嘭!
手機劇烈撞擊白墻,四分五裂,殘骸散落草叢。
宛如此刻她的呼吸、她的心臟。
姜希芮在劇烈顫抖著,周遭的空氣好似被壓縮排空,有種喘不上氣的絕望。
眼淚不是因為情緒極度悲傷,而是生理性的應激產物,因為喘不上氣所以需要通過淚腺來溝通外界。
姜希芮抬頭看向被院墻圍起來的四方天空,似乎比之前更黑更暗了些。
她的存在是為了什么呢?
為了讓華新存續下去,所以在一眾歪瓜裂棗的后代中選擇了她,只有她。
這就是她存在的原因嗎?
為了姜氏之后的榮光,為了他們可以乘坐私人飛機滿世界飛,只為一幅連顏料都用不上多少的超現實主義作品嗎?
可笑,他們不應該搖尾乞憐討好她嗎?
裝也要裝得圓滿一些,而不是滿不在乎地放她鴿子,讓她難堪。
“芮寶,你還好嗎?”
肩膀的觸碰像是掙脫意識思潮的開關,姜希芮回過神來,透過淚眼望著一步之外的周行之。
“你來做什么嗎?我讓你進來了嗎?”敵意藏不住,傾瀉在無辜的人身上。
“我收到了Elsa的消息!
所以……他知道了。
姜希芮扯了扯嘴角,她也不清楚此刻自己的臉上是怎樣的表情。
總之應該猙獰嚇人得很。
她沖他大吼道:“所以你來是做什么?看我笑話的嗎?對,我們就是這樣沒有禮數的家庭,答應了別人的約定都做不到,是不是很失望?不對,你本來就看不起我們,你想的沒錯,我們這種人就是這么的傲慢又無禮!”
周行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陪伴她度過最艱難的情緒高峰。
這份陪伴讓他心碎,心臟被攥緊,擠出酸楚悲涼。
高傲發著光的姜希芮此刻脆弱得不堪一擊,那雙清亮杏眼無意識地流著眼淚,不知疲倦。
他視若珍寶的姑娘被拋棄了,被她最喜愛崇拜的人拋棄了。
但是他無比慶幸之后都會有他,他會陪著她,將那人的痕跡抹去,他不配。
過了片刻,被嘶吼充斥過的空氣似乎冷卻了下來。
情緒回落,度過高峰,不再尖銳鋒利。
周行之試探地邁出腳步,逐漸靠近,直到將他的姑娘摟入懷中。
“姜希芮,你還有我!本梦撮_口的聲線是連他都沒預料到的哽咽低啞。
受傷貓貓緊緊摟住她的大獅子,嚎啕大哭。
“周行之,嗚嗚嗚,爸爸不要我了,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這么不好嗎?我比不上一幅畫嗎?”
“十二個小時,他為了一幅畫可以飛十二個小時,為了我連一頓晚飯的時間都不給嗎?”
“我到底算什么?”
周行之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因為他擔心一開口哭腔掩飾不住,之后極有可能會變成兩個人抱頭痛哭。
歐陽敏發現他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紅過眼眶的兒子,此時正仰著頭默默流眼淚,而他懷里的小姑娘好像哭累了,呼吸綿長像是睡著了。
周行之:……
歐陽敏:……
母子倆面面相覷,尷尬充斥著庭院里的每一處角落。
*****
這頓晚飯沒吃成,所有人都沒這個心思。
出人意料的是,最后是歐陽敏哄好的姜希芮。
庫里南車廂內,周行之開車,周廣源坐在副駕駛,姜希芮趴在歐陽敏懷里躺在后排。
她現在已經不哭了,爆哭之后迎來情緒平靜階段,此刻正乖乖地躺在歐陽敏的腿上,讓她編小辮。
姜希芮自我感覺是個比較慢熱的人,按理說不會如此自來熟,剛見面就能讓人摟在懷里。但是來自歐陽教授的直球關懷讓她防不勝防,也不想拒絕。
半小時前,中式庭院里。
“你把周行之惹哭了?”
這是當時歐陽敏的問話。
哭懵了的姜希芮艱難睜開腫脹的眼皮,弱弱地發出疑問:“?”
“你看看,他哭得多慘。”
姜希芮抬起頭,果然看到了男人發紅的眼眶和臉上的不明水痕。
她抿了抿唇,嘴角忍不住開始往下撇:“嗚嗚嗚,你哭什么呀?”
但是接下來歐陽敏的話讓她哭不出來,嘴角也僵直住了。
“周行之,你看芮芮開始哭了,你也陪一個,你倆一塊哭,我給你們錄像!睔W陽敏說著就要拿出手機。
周行之將姜希芮的小腦袋往懷里一摁,語氣無奈:“媽,您別鬧。”
然后,姜希芮就被哄好了。
可能是因為不想讓周行之陪著一塊哭,也可能是來自物理老師的安慰太過獨特,一時間有些茫然。
回到庫里南車廂內。
姜希芮小聲感慨著:“我們好像是去郊游的一家四口,我要是周行之的妹妹就好了!
她在牛津上學的時候,曾經看到過朋友被爸爸媽媽接走,就像現在這樣的座位安排。
哥哥開著車,爸爸坐在副駕駛,女士們坐在后排。
而她通過他們打開的車窗小心偷窺著這樣的美滿家庭,再若無其事地和朋友揮手告別。
她也想要。
周行之:……
“姜希芮,你想都不要想,你不是我妹妹,你是我老婆,聽懂了嗎?”
姜希芮委屈巴巴:“唔,我們還沒領證呢,我還不是你老婆!
周行之:“不是我老婆,那你現在就從我媽懷里出來,那是我媽。”
姜希芮裝作聽不見,轉個身,背對著周行之。
歐陽敏繼續擺弄著姜希芮的頭發,漫不經心地說:“怎么不能是妹妹?你們在家里互稱兄妹,在外面是夫妻,也沒人知道。”
周行之:……
姜希芮:……
這是什么奇怪的role play?
第52章 休息室到談判桌
雖然見家長的過程并不順利, 姜希芮自覺爆哭十分丟人,但是經過這次歇斯底里、貓貓抓狂,她的臉皮也變得十分厚, 反正丟人都丟到這份兒上了,也沒什么可挽回的了。
那天之后,她成功加入了周行之每周兩次回華清大家屬樓的約飯中, 甚至次數比他更多。
問就是歐陽敏的邀請過于直接,她無法拒絕。
以及, 周廣源的廚藝實在過于驚艷了。
周行之一家三口, 除了周廣源之外,剩下的兩位在廚藝技能上幾乎為零。
歐陽敏純粹沒天賦,甚至是廚房殺手, 易燃易爆炸。
而周行之則是從小到大沒什么機會鍛煉廚藝, 在國外雖然是留子, 但是爭分奪秒學習,吃飯就在cafeteria湊合一下, 是個連意面都不會下的小白,不然也不會在姜希芮發燒的時候,只端來一碗糊糊了。
“芮芮口味偏清淡,我今天特意做了這道椰子雞,來,芮芮嘗嘗!敝軓V源親自給盛了滿滿一碗, 端到她的面前。
姜希芮咽下口中的清蒸鱸魚, 連忙接過湯碗,含糊道謝:“謝謝叔叔。”
周廣源雖然廚藝很好, 但由于教學任務和科研任務繁忙,很少親自下廚, 三餐幾乎都在華清大的食堂解決,每次兒子過來,大部分時候也都是家政阿姨來做。
但是,看芮芮吃飯實在太滿足了。
周廣源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看著貓貓進食。
吃相很秀氣,速度不急不慢,眼睛亮亮的,食量并不少。
所以,有了第一次親自下廚喂食貓貓的愉快經歷后,之后姜希芮再過來,便都是周廣源掌勺,家政阿姨退居二線,只負責洗菜切菜。
“來,再吃塊魚,這鱸魚很新鮮。”歐陽敏用公筷給姜希芮又夾了塊看著就很肥美的魚腹。
“唔,謝謝阿姨!
坐在一旁的周行之看著爸媽圍著姜希芮轉,自己作為親生兒子備受冷落,并未感到傷心難過,很是無所謂,只不過有些迷茫。
“爸媽,這是我老婆!敝苄兄畯娬{。
所以他來照顧比較合適。
姜希芮咀嚼著食物也不忘糾正:“還沒領證呢!
周廣源順著姜希芮的話說:“就是,還不是你老婆,再說,即使不是你老婆,咱也來叔叔阿姨家吃飯,和你沒什么關系。”
周行之挑眉,不可思議地看向周廣源。
歐陽敏也就算了,他爸不是一向很著急他們領證結婚這件事嗎?怎么態度變得這么快?
合著這一桌,他們是一家人,就他一個“外人”。
*****
證還是要領的,名分也是要給的。
但是領證之前,還有華新和霆宇合并這座大山要跨過去。
姜希芮之前說過,不喜歡周行之的刻意謙讓,所以兩位未婚夫妻在談判桌前依舊血雨腥風。
不過這份“血雨腥風”不光在談判桌前,還存在于兩位總裁的休息室內。
—————
“新集團的名字必須是「霆宇華新」,「霆宇」必須放在前面。”霆宇的首席運營官(COO)張志誠如是說道。
華新這邊的COO黃聞奕老狐貍微笑,很好說話的樣子:“都行,我們這邊對于名稱順序無所謂,其實無論「華新」在前還是在后,我相信消費者都會清楚到底以誰為主!
張總:……
最后,各方拉鋸的結果是:新集團叫做「霆宇華新」,但是股權比例由完全均衡的50:50變成了“華新52:霆宇48”,但是由于其他資方的參與,無論是華新還是霆宇,都沒有擁有一票否決權(股權單方面超過33%)。
對于最后的結果,雙方都很滿意。
張總覺得「霆宇」贏了面子這件事很關鍵,「華新」老大哥的江湖地位由來已久,兩者合并之后,外界一開始的猜測一定是「霆宇」抱大腿,他需要集團名稱「霆宇」在前來糾正這一點。
而黃總也很滿意,「華新」的品牌價值早已不需要通過順序來證明,拿到手的實惠比什么都重要。
其實資方也很滿意,合并后將不存在一家獨大的局面,無論是周行之還是姜希芮皆無法實現獨.裁.專.制一言堂。
—————
霆宇總裁辦,休息室。
貓貓凌駕大獅子,正撒著歡。
周行之姿態散漫躺在床上,深邃眉眼望著他的好姑娘,滿目縱容寵溺。
“累不累?”周行之雙手扶著她的腰,痞氣地提著唇角,“「霆宇」放在前面,你很不爽對嗎?所以就想從我身上找回來!
女孩纖細的食指強勢封印在男人的嘴唇上,命令道:“閉嘴!
“不閉又能怎樣?”獅子張嘴咬住,佯裝啃咬,懶洋洋磨著牙。
姜希芮收回手,加重了力氣,居高臨下望著他。
男人悶哼不已,但是不求饒。
依舊好心地扶著她的腰,護著她。
“芮寶,那些資方都想看我們笑話,”周行之低磁的聲音透著啞,廝磨著她的耳朵。
“我們得一體同心!蹦腥诉呎f,邊往上挺了一下,打亂了貓貓的節奏。
姜希芮驚呼出聲,趴伏在男人胸口上:“周行之,你混蛋!”
“別這么說你老公,”他幫著她坐正,繼續之前的話題,“我們得一體同心,你的26加上我的26,52%,公司照舊是我們兩個人的一言堂!
姜希芮抬起男人的下巴:“哦?那如果我想當CEO呢?”
—————
“我要CEO的位置,我一個人。”姜希芮倚靠著座椅,語氣強硬不容商量。
霆宇眾高層紛紛看向周行之。
“……不可能,”周行之手肘搭在桌面,雙手交握,目光沉沉,“我與你同級,聯席CEO。”
姜希芮和華新首席財務官(CFO)劉麗瑩對了個眼神,眼波流轉再次看向對面的男人:“聯席也不是不行,但是CFO必須是華新的!
霆宇CFO趙旭推了推眼鏡,目光不明看向大老板。
“不行,趙旭從MIT畢業之后就跟著我了,我和趙旭共進退。”周行之這次不再是被美人迷了心智的昏君,沒讓忠誠部下寒心。
姜希芮勾了勾唇:“我就說周總看不起除了MIT畢業之外的其他人,好端端地非得提MIT,怎么,華清大入不了您的眼?”
劉麗瑩就是華清大出身。
周行之揉著眉心:“你知道我沒這個意思。”
“那為什么CFO不能是我們劉總?”
“趙旭能力更強,對國際規則了解更透徹。”
“劉麗瑩資歷更深,工作經驗更豐富!
“姜希芮,這事沒得商量,我不會在CFO這點上做出任何退讓!
姜希芮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節奏平穩有規律。
“可以,CFO是趙旭的,但是華新這邊要COO的位置,而且劉麗瑩要進入董事會。至于你我,聯席CEO!
周行之:“……成交。”
霆宇COO張志誠:……
原來最后什么都沒撈著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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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新總裁辦,休息室。
水汽氤氳,貓貓打濕了毛發,十分狼狽。
雪膚此刻透著嫩粉,不知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因為浴室熱氣蒸騰。
“周行之,我不要了!眴瓮蓉堌埡芪
“乖,再堅持一會兒!
“堅持不了,我受不住。”
周行之心軟了,撈起她的另一條腿,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繼續動作。
姜希芮摟著男人的脖子,假意哭哭啼啼、哼哼唧唧,企圖讓這人早點放過她。
“周行之,你別這樣,我害怕!
“你才不害怕,你膽子大得很!
姜希芮:……
“嗚嗚嗚,我不是把CFO讓給你了嗎?”
“呵呵,”周行之加重了力度,“你那是讓嗎?你就是個精明的貓崽子,你深知CTO(首席技術官)一定會是霆宇的,這個你搶不過,所以就假意去爭CFO,故意讓我把話說絕,然后不得不在COO上讓步,對不對?”
“對又怎樣,”姜希芮被弄得說話支離破碎,嚶嚀不斷,“你又沒怎么吃虧……”
—————
經過一系列談判,從華新吵到霆宇,再從浴室吵到落地窗,雙方終于就合并的各項事宜達成決議,當然兩位總裁也解鎖了不同地點不同姿勢。
新集團將組建18人的董事會,華新和霆宇各占據九席。
華新這邊是姜希芮(CEO)、黃聞奕(COO)、劉麗瑩,包括幾位姜朝派系的元老董事。
霆宇這邊是周行之(CEO)、趙旭(CFO)、郭家。–TO)……
正式簽署合并文件那一天剛好是周五,會議結束后,周行之來到姜希芮的辦公室。
此時正值夕陽余暉,落地窗外,華京天際線一片絢爛金黃,周行之從背后摟著她,低聲問道:“明天就是周末了,要不要多休息一天?”
周日是姜希芮的休息日,周六嘛,看心情。
姜希芮挑眉:“為什么要多休息一天?”
“今天談判結束,是不是下周一就要去領證了?正好這個周末咱們提前感受一下夫妻生活。”
姜希芮從男人懷里轉身,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低高度,碰了下他的嘴唇:“這段時間,沒讓你感受夫妻生活嗎?”
他吃得多好啊,她都快要累成一只廢貓了。
周行之追上去又吻了吻,聲線繾綣低啞:“我想感受同居生活,我們這個周末就去你說的那處別院,就我們兩個人,從早到晚。”
姜希芮嘟著嘴,做出思考的樣子。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蹦腥诵攀牡┑。
*****
周六早晨,姜希芮的京郊別院。
一聲巨響從廚房傳到臥室,姜希芮掙扎著睜開雙眼,從床上撐起酸軟的身體。
拖沓著緞面拖鞋,來到事發地點,徹底清醒。
“周行之,你是要把廚房炸了嗎?”
第53章 一碗陽春面
周行之這段時間是吃得很好。
每隔兩三天, 就會吃一頓,頻率和談判桌前會面一致。
幾乎是剛下談判桌,姜希芮就拉著他進入休息室接著來。
貓貓邀請, 本就貪婪的獅子怎能不應。
雖然一開始是姜希芮招惹他,但由于體力懸殊,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占主導。
即便如此, 那也是看著貓貓臉色而動作。
他自認為服務意識極強,售后做得也很好。
或許是伺候貓主子的心態太強, 周行之覺得他只是個干活的、出力的, 而不是和她交頸相貼的伴侶。
某一次,霆宇總裁辦休息室。
休息好的姜希芮從床上起身,進入洗漱間換上備用衣物。
補完妝的女孩衣著光鮮, 俯身靠近還躺在床上的他, 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摸摸他的臉,接著毫不留戀轉身離開。
周行之拉住她的手:“要走了嗎?這么晚了, 留下來一起睡吧!
姜希芮抽出手,再次摸了摸他的臉,安撫意味很濃:“不了,我明天還要去華新總部,留在這里不方便!
周行之還想說些挽留的話,但是女孩用嘴唇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一觸即離。
“乖, 我們下次談判再見!
說完,直接推開休息室的門, 背影很灑脫。
躺在床上的周行之:……
這姑娘床.上和床.下好像是兩個人,床上心軟貓貓, 床下無情抽身。
他好像是她繁忙工作中的調劑,還是床.上服務那種。
這么說來,他們之間從確定關系到現在,大部分時間要么是在談判桌前針鋒相對,要么是在床.上繼續廝殺,從來沒有一日三餐、歲月靜好過。
單獨的,和他爸媽一起吃飯不算。
但是這種想法頗有些不知好歹。
他明明很爽,吃飯很香,卻還在考慮這些。
周行之將其歸因于患得患失,沒有名分的不安全感。
所以他提議去京郊別院過周末,吃飯很爽的饜足獅子想要一些床.下交流。
周五這天晚上,他們在外解決了晚飯。
周行之推薦的蘇氏面館,姜希芮很滿意。
酒足飯飽后,兩人驅車前往京郊別院。
這所別院位于華京西郊,占地面積足有三千平,如果加上后面的種植園可能面積過萬。
這片地是姜朝早年收下的地皮,遠離市中心鬧市區,人煙稀少,環境幽靜,換個說法就是快出華京了。
所以為了生活便利,別院里設施應有盡有,如圖書室、健身房、游泳池等等,待一整個周末絕對不會膩煩。
三千平的中式庭院,曲徑幽深,由幾個小院落組成,這次姜希芮過來只讓傭人準備了其中一處水云閣,并且在周行之的要求下,提前通知水云閣的傭人這個周末放假,即可生效,完全滿足他二人世界的預想。
“嗯哼,別咬,這么著急?”剛一進房門,周行之便被姜希芮推到主廳沙發上,女孩跨坐在他腿上,在他懷里橫沖直撞。
“寶貝兒,停一停,你先帶我參觀一下,好不好?”周行之極力壓下強制翻身給這個姑娘一點教訓的沖動,他還記得他的打算,床.上活動留給夜晚,現在還早,他們多說說話。
姜希芮從他懷里抬起頭,紅潤小嘴嘟著,看起來有些委屈:“周行之,是不是你最近太過勞累,狀態不太行了?”
狀態不太行?這話是個男人能忍!
他為了照顧她的感受,向來收著勁道,一切以她為先,結果換來了什么?
換來了這姑娘以為他不太行?!
口出狂言的貓貓成功激怒隱忍大獅子。
周行之翻身將女孩壓在身下,摸著她的臉,沉聲訓話:“芮寶,你就是不長記性,這話不能隨便說知道嗎?”
“所以你到底行不行?”姜希芮眨著烏潤的杏眼,帶著無知者無畏的莽撞無辜,小嘴開合吐出的話撩撥著他本就緊繃的神經。
周行之視線落在女孩被水色浸潤的唇瓣,聲線低啞:“都這么多次了,還不知道我行不行?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不再忍讓,他決定先做再說其他。
反正還有一整個周末,有的是時間。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讓姜希芮停了下來,她拍了拍身上的男人,口吻理所當然:“你讓一讓,我要去接電話。”
她為工作電話設置了專屬鈴聲,傳統自帶的“叮鈴鈴”。
“等會兒再接!敝苄兄謿,勉強分心回了一句。
“不要,這是工作電話!
不管用,男人裝作沒聽見,繼續動作。
貓貓被惹毛,直接蹬腿,踹向腹部,將他掀翻在沙發上。
姜希芮攏了攏衣服,起身去拿包袋里的手機。
“喂,Elsa,什么事?”
“嗯,好,我現在去書房,你等我一會兒。”
周行之目光幽怨地看向她,視線往自己下面瞄,大喇喇敞著長腿,示意她招惹的火還在燒。
姜希芮單手捂住手機的聽筒,用氣音吩咐道:“你自己解決!
之后,倩影消失在紫檀貝母屏風后,徒留滿室旖旎未完待續。
周行之維持著之前的姿態,仰躺在沙發上,用手干搓了一把臉,暗暗罵了句臟的。
自然不是罵無賴小貓的,他不敢。
他罵的是自己,一勾就上套,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所以,他到底算什么?
向來自信又強大的周大總裁再次患得患失起來,他看著面前的筆電顯示屏,注意力始終無法集中。
被姜希芮單獨拋下后,他決定硬氣一次,自己找了個房間開始辦公,決心不再搭理那只對他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無情小貓。
可是效果不佳,兩個小時過后,效率奇低。
數據圖表混亂成一片,一點都看不進去。
這時,走廊傳來一陣輕盈腳步聲。
周行之立刻端正坐好,神情專注,裝模作樣敲擊鍵盤。
“唔,還在忙呀?”
姜希芮探身趴在門邊,向里面看過去。
她已經洗過澡了,換了一身白色絲綢睡裙睡袍,寬松款式,仙氣飄飄。
女孩俏生生地立在書桌旁,用小手扣著桌上的根雕擺件,漂亮的杏眼時不時瞅他一眼。
周行之克制著不去看她,淡漠應了聲:“昂!
“那還要忙多久呢?”
“不知道,大概還得一個小時吧。”
香香軟軟就在手邊,周行之默念清心咒,盯著一串不知所謂的數字,放空心神。
她是不是換沐浴露了,有股勾人的奶香味,又純又欲。
周行之不動聲色吞咽了下,還是堅持著,眼神堅定不飄忽,只看著顯示屏,在心里默默較勁,不為所動。
“那好吧,你繼續忙吧,我先回房間了!
姜希芮拖沓著緞面拖鞋,離開了這間書房,走時還幫他帶上了門,很有禮貌的樣子。
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周行之繼續堅持了十分鐘后,終于忍不住了。
靠!
192的男雕塑像是被抽了脊梁骨,頹唐地仰靠在座椅上。
美好的周五夜晚,不抱老婆,在這里裝什么裝。
周行之醒悟了。
和她較什么勁,婚后時間多的是,到時候人都是他的了,還愁交不了心嗎?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多在這里耽誤一秒,就是對老婆換沐浴露的不尊重。
想明白后,隨即合上筆電,周行之起身奔向老婆所在的溫柔鄉。
“老婆,我來了。”
“你亂叫什么,我不是你老婆。”
“寶寶,你是我寶寶,行了吧!
“咦,好膩歪,也不準這么叫!
“對了,你不是還要忙一個小時嗎?”
“因為想你,所以加快速度解決了!蹦橙瞬灰樀卣f。
“呀,你不要硬拽,我很喜歡這套睡衣的。”
“好,我輕輕的,你別亂動!
嚶嚀接連不斷,摻雜著女孩嬌軟的哭罵。
“周行之,嗚嗚嗚,你混蛋!”
……
折騰了大半夜,第二天,周行之還是在強大生物鐘下七點鐘醒了過來。
他看了眼窩在他懷里還在睡的姜希芮,濃密的睫毛垂在眼下,嘴唇輕微嘟著,臉頰睡得粉粉的,小模樣乖巧惹人疼。
但是這只是假象,這就是個天生磨人的妖精,專門來磨他的。
可是還能怎么辦?訓不得,說不得,他對她磨人的手段甘之如飴,隨她擺弄。
周行之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小心抽出手臂,披上睡袍走出臥室。
云水閣自帶小廚房,周行之站在這里思考今天的早餐。
他既然說了他能照顧好她,自然要付諸行動。
開火,放點油?然后加水?
嘣!油花四濺。
“周行之,你是要把廚房炸了嗎?”
姜希芮呆愣地看著“滿目瘡痍”的廚房,一時有些分不清她是不是還在夢里,沒有睡醒。
“我把你吵醒了吧,你再去睡會兒,我很快就能收拾好!
“你的手怎么了?你藏什么,快給我看看!”
姜希芮一把奪過男人藏在身后的手,上面的燙傷水泡十分醒目。
周行之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沒事的,就不小心燙了一下,我一開始不熟練……”
“不熟練做什么!叫人過來做不就好了,為什么要自己做!”姜希芮沖他吼道。
吼完之后,拉著他來到洗手池邊,打開涼水將燙傷的右手放在下面持續沖水。
被訓的周行之一點脾氣也沒有,看著懷里毛絨絨的小腦袋,想說點什么來緩解下氣氛。
“你這院子不錯,布景挺好看的,請的哪位設計師?”
“嗯?芮寶?”
女孩一直不說話,只是盯著他受傷的右手。
周行之察覺出不對勁,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臉,果然看到了一雙泛紅的杏眼。
他溫聲哄她:“哭什么?我又不疼!
“誰哭了,我才沒哭,你別亂說!苯\谴瓜卵燮,遮掩著,甕聲甕氣地小聲嘟囔。
芮寶在心疼他,心疼得都哭了。
周行之一時間很是洋洋自得,覺得這傷很值,雖然很不地道,但是女孩紅眼眶的模樣讓他心里軟成一團。
他掛了下小姑娘的鼻頭,調侃道:“好,你沒哭,是小哭包哭的,動不動就掉淚,丟不丟人?”
姜希芮瞪他:“你才哭包,你才丟人!”
沖水沖得差不多了,姜希芮拿出醫藥箱,在燙傷處涂了一層藥膏,再用無菌紗布包裹起來。
“好啦,你就坐在這里,我去煮面,陽春面可以嗎?”姜希芮將大男人安排在廚房中央島臺的座椅上。
周行之詫異道:“你還會做飯?”
姜希芮默默翻了個白眼:“不怎么會,但是煮面條還是會的,不像你,什么都不會。”
周行之:“……切,煮面條誰不會,我當然會煮面條。”
姜希芮:“那當時在圣莫里茲,你為什么不煮給我吃?就泡了一碗壓縮餅干做的糊糊給我,土黃土黃的!
周行之:……
無言以對,無話可說。
這天早上,周行之坎坷地收獲了他一直期待的一日三餐、歲月靜好。
是靠受傷的右手以及承認“他是個做飯小白、連煮面條都不會”換來的。
“你為什么會煮面條?在牛津的時候,身邊不是有Nina嗎?”周行之看著女孩做飯的背影,好奇問道。
“我在牛津認識一些朋友,有時候會和他們一起出去玩,野炊什么的。當時我隱瞞了家世,混在他們中當然要會一些,要不然就穿幫了!
嘖,有意思,這個原因確實讓人意想不到。
“為什么要隱瞞家世?為了交到真心朋友嗎?”
“不是,就好玩,當時沒想這么多!苯\钦Z氣淡淡。
“現在你還和那些朋友有聯系嗎?”
“有一些還在聯系,另外一些在知道我的身份后聯系就斷了,可能覺得我欺騙了他們吧!
回國后的記者發布會直接曝光了她的真實身世,她的那些在牛津的朋友自然就知道了。
其實還在聯系的那些人在態度上或多或少也發生了改變,有的人帶著些討好,另外一些則帶著陰陽怪氣。
這都是可以理解的,也在她的預料之內,就像她清楚這些所謂朋友屬于牛津限定,留不住也沒有留住的必要。
“所以,你很珍惜宋敏慧!蹦腥说统恋纳ひ衾亓怂乃季w。
“嗯,也可以這么說,她知道我的一切,不會因為我是誰而發生改變!
周行之沉默了片刻。
他之前也曾因為她的出身而發生過態度改變,就像她的那些朋友一樣。
—— “你竟然是姜希芮?”
在圣莫里茲,對老錢階層的固執偏見讓他忽視之前與她相處的一切,偏激上頭,硬生生在他們之間豎起分界線。
……
那碗陽春面很香,周行之將湯底都喝光了。
很意外,說實話他其實一直都不是個面食愛好者。
就像他從未想過老錢出身的姜希芮會煮面條一樣意外。
她的出現,她的一切。
命運一般的意外無常,無力反抗。
周行之從未想過他會愛上自己原本最為鄙夷的老錢階層,直到他遇到了姜希芮。
他生命中唯一一次心動。
降臨得毫無預料,宛如命中注定。
第54章 沒羞沒臊
早飯之后, 姜希芮回到臥室睡了快兩個小時的回籠覺。
再醒來時已是上午十點鐘。
十月中旬,華京近山郊區。
氣溫比城市偏低,即使已近正午, 溫度依舊透著未醒的涼意,仿佛帶著露水潮氣,沁涼入人心。
裹在溫暖干燥的被子里, 姜希芮慵懶地伸了個懶覺,四肢伸展中碰到了旁邊的人。
“醒了?”
“唔嗯。”剛醒的小貓發出不明的嘟噥。
姜希芮抱著被子, 將臉埋進去蹭了蹭, 困倦解了幾分。
她伸長手臂去夠旁邊男人的腰,摟住勁瘦腰線之后使勁一拽,想把自己帶進他的懷里。
但是……
“嗚嗚, 好痛!
“我看看, 碰哪兒了?”
“碰額頭了!
周行之將她的爪子拿開, 捧著小姑娘的臉,看到了微微發紅的額頭。
還好, 沒破皮,也沒發腫,就是有點紅。
這姑娘靠過來的時候,他正拿著筆電在床上辦公。
一時間沒留意,被小貓偷襲,結果他沒事, 筆電也沒事, 小貓碰到了頭。
他低頭用嘴唇蹭了蹭被碰紅的地方,安撫了片刻。
但是姜希芮還是哼哼唧唧的, 委屈很大的樣子。
“還疼嗎?”看外表他感覺還好啊,應該疼過一陣之后, 就好了。
“唔,疼的,要吹吹!苯\琴嚻す硭频陌涯樎襁M男人的胸膛,猛吸了一口。
真好聞,皂香混合著陽光的味道,暖融融的。
抱起來手感也很好,放松狀態下肌肉是軟的,比那種時候邦.邦.硬的狀態要友好得多。
但是抱著抱著,她感覺懷里的抱枕手感開始發生變化,肌肉在繃緊,溫度好像也在升高。
頭頂上飄來男人隱忍的低啞聲線:“你再蹭來蹭去,我可以讓你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
嚶,好兇。
姜希芮最后吸了一口,隔著布料用鼻頭蹭了蹭,之后戀戀不舍地松開了不再柔軟的抱枕,裹著被子坐了起來。
周行之單臂將人摟入懷里:“乖寶,想要我們晚上再來,別著急!
姜希芮:……所以她在周行之眼里難道是個色.鬼嗎?
她只是想摟摟抱抱而已,明明是他不經撩,一抱就激動。
姜希芮沒接這個話,轉移話題道:“你這個工作狂,說好來過周末,竟然帶著筆電來工作!
“可別冤枉我,這不是你在睡覺,我沒事干才把筆電拿出來的!
沒事干……
完了,她是不是真的有點不正常,思路像是被固定住了,只往一種方向狂奔。
姜希芮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她現在急需接受一些高雅內容的熏陶,脫離低層趣味。
“芮寶平時休息的時候一般做什么?我們可以一起!敝苄兄f道。
“有時候我會去看Bobo,或者看看書!苯\峭蝗幌氲搅艘粋好去處,“對了,咱們可以去這邊的藏書閣,那里風景好還能看會兒書!
反正比賴在床上要好得多。
別院的藏書閣位于一處山坡上,需要乘坐類似高爾夫球場車的代步工具抵達。
中式設計,塔型結構,同時兼具現代設施,極具舒適和氛圍感。
是個修身養性、排除雜念、認真讀書的好地方。
……
“嚶嗯。”
女孩的一聲嬌喘尖叫,驚擾了在樹枝休憩的雀鳥,撲棱棱扇動翅膀飛走了。
簾卷簾舒,白色透光紗簾遮不住清雅之所的一片荒唐。
藏書閣閱讀室的軟榻上,本應是品茗讀書的地方,此刻卻染上了紅塵污穢,亂作一團。
女孩的膝窩搭在男人的肩膀處,扭曲的姿態暗示著之前的糜亂行徑。
姜希芮睜大的杏眼充盈著無盡迷蒙,沒有焦點。
喘氣明顯,像是一條脫水的人魚,脆弱又好欺。
她不想這樣的,一開始還是好好的。
他們坐在軟榻上各自看書,佛手柑熏香清淡宜人,寧神靜氣。
之后,周行之提議坐在一塊看,他認為分開坐著太生分了,像是圖書館里的陌生人。
姜希芮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
而且她瞥了一眼男人的懷抱,感覺窩在那里一定很舒服。
再之后,手中的叔本華失去了吸引力,拗口別扭的德譯中讓人頭腦發脹,但是身后男人的氣息卻很好聞,比藏書閣外的秋日暖陽還要吸引人。
她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可能是她扭頭去蹭他的脖子,也可能是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
叔本華從案幾滑落,高雅內容救不了滿心滿意都是對方的交頸情侶,兩人再次臣服于肉.體渴望。
周行之細細吻著她的額發鬢角,喚回她的意識。
“芮寶,冷不冷?我抱著你!蹦腥说穆曇魩е.后的干澀。
剛才的荒唐讓他們幾乎赤誠相見,在體感溫度不超過20度的郊外,姜希芮有些受不住。
“都怪你,你脫我衣服!彼乜卦V著。
“怪我,都是我的錯,我摟著你幫你暖暖!蹦腥撕谜f話得很。
可是越暖越糟糕。
肌膚相貼確實可以讓熱量流失減慢,但同樣也重燃起本就未盡興的欲.望。
“周行之,你收起來,我不要了!
“芮寶,講點道理,這是你招惹的!
“嗚嗚,你不要臉,才不是我,是你總想……”
大獅子翻身將懷里的嬌軟貓貓摟得更緊,開始了新一輪征伐。
……
中午飯是在下午快兩點的時候吃的。
姜希芮感覺她握筷子的手好像都在抖,沒好氣地瞅了一眼對面神清氣爽的男人。
周行之其實也有些郁悶,雖然這么說很是不知好歹,但是實在吃得太多太好了。
兩個人只要同處一室、呼吸相貼,就會不知不覺纏在一起,繼而一發不可收拾。
他再次唾棄了一遍自己毫不靠譜的自制力,但是他覺得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周行之目光略帶幽怨地瞄了一眼對面的小姑娘。
“不好好吃飯,看什么看?”女孩很兇,像只炸毛貓貓。
“沒看什么!备叽螵{子唯唯諾諾,在貓爪下俯首帖耳。
周行之再次肯定了之前的想法,對面就是個專門磨他的妖精,冷靜自持這些在她面前統統不作數。
雖然就這么沒羞沒臊地在床.上度過周末很美好,但是他還是想和芮寶多些其他活動。
不能再待在室內了,他對自己的自制力毫無信心。
“芮寶,吃完午飯之后有什么打算嗎?”周行之問道。
姜希芮警惕反問:“你問這個做什么?”
咳咳,這姑娘是把他當餓.狼了嗎……
周行之提議道:“你之前提到的后山種植園聽起來不錯,咱們吃完午飯去那里看看吧。”
姜希芮想了想,感覺可行。
現在鴨梨正好當季,他們可以去體驗一下采摘的樂趣。
“好啊,我們可以去摘梨,應該挺好玩的!
……
好玩是好玩,但是,這人又在搞什么?
姜希芮皺著眉頭,看向站在田間地頭高處的周行之。
男人穿著一身不知從哪里弄來的粗布工裝,上身只穿著一件白色短袖T恤,肌肉線條明顯。
十月中旬,姜希芮并不擔心這人這么穿冷不冷,因為他之前不知做了什么,此時滿頭大汗,白T汗濕明顯。
姜希芮一直覺得周行之的身材更像是一位通過體力活養家糊口的奔波頂梁柱,而不是坐在頂級寫字樓最高層的冰冷CEO。
寬肩窄腰長腿,肌肉的優越線條不應該來自于昂貴的極限運動,這身極具爆發力的體魄就該做一些血汗勞動,發揮價值,做一頭任勞任怨的耕地黃牛。
姜希芮看著現在一身粗布打扮的男人,忍不住幻想著他賣力干活的樣子,肌肉賁張,悶聲沉默,流了一身汗卻顧不及擦。
周行之自然不是真的去做農活了,來之前他去健身房做了一個小時有氧,這才弄得一身汗。
“姜小姐,你來這里做什么?這不是你來的地方,請你離開!蹦腥苏Z氣冷硬。
姜希芮明白過來了,這人在玩role play……
大小姐和幫工,恰好戳到她隱晦的xp。
“你一個幫工憑什么命令我?這里是我的別院,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姜希芮饒有興致地抱起手臂,挑眉看向周行之。
所以這身打扮、還有這滿頭的汗是為了貼近人物。
真是煞費苦心,不過,她很欣賞。
“怎么不說話了?”姜家大小姐抬腳走進幫工,語氣輕佻,“不說話,那我就走了!
說完,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假意要走。
高大幫工拉住她的手臂,粗糙大手貼著瑩白軟嫩。
男人的語氣依舊透著一股冷,但是卻比之前多了幾分無奈:“逗我很有意思嗎?為什么裝作不認識我?”
哦?還有前情糾葛……
姜希芮感覺更有意思了,回頭看他,配合反問道:“我應該認識你嗎?我為什么會認識一個幫工?”
沉默中兩人對峙了片刻,接著男人使了幾分力道將她拽到一棵樹下。
有些粗魯地抬起她的下巴,厲聲質問:“姜小姐,你是不是想翻臉不認賬,那天晚上你為什么爽約?你不能用完我就扔!
姜希芮:……
這人玩偷情戲碼玩上癮了。
姜希芮埋怨道:“周行之,有點新意好不好?能不能不搞偷情了,換一個。”
周行之服務態度極好:“哦,行,那咱們就換一個,身份要換嗎?”
“不用,我挺喜歡這個人設的!
……
大小姐和幫工的故事從后山種植園一直延續到水云閣主臥。
“嘶,不準使勁,不準亂動,你躺著就行!
“好的大小姐!
說好的戶外活動,最后還是發展到了室內。
不知過了多久,白光襲來,兩人汗濕的身體同時顫抖。
姜希芮躺在男人懷里,平緩著呼吸,思緒開始游走放空。
她之前說過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巨大的差距橫亙在他們之間,身高、體型、年齡、出身、不一樣的原生家庭……
但是有些地方他們又極其相似。
比如談判桌前的精明冷靜、一起淋雨時的幼稚開心、角色扮演時的惡趣味……再比如身體上的完美契合。
姜希芮頭一次覺得他們是一類人,縱使差距存在,但是那些更重要的地方,他們十分般配融洽。
貓貓摟著她的大獅子,心滿意足接納困倦,跌入黑甜夢境。
*****
雖然周行之本來的打算是多些床.下交流,但是這兩天他們大部分時間依舊是在床.上沒羞沒臊地度過的。
周日下午,周行之載著姜希芮離開甜蜜鄉,返回華京市中心。
定制款庫里南行駛平穩,完全沒在意車后跟著的那輛賓利歐陸。
……
宋羽淮是偶然間發現的那輛體型霸道的庫里南。
這周末,他來到相對僻靜的西郊別墅畫畫,離開的時候發現了從姜希芮別院方向駛來的黑色庫里南。
他讓司機跟了上去。
直到庫里南停在碧水灣。
姜希芮的住所。
第55章 領證
周一, 天朗氣清,秋日淺藍天空清透明亮,飄著薄云, 是個好天氣。
華京市中心民政局。
剛過九點上班時間,來領證排隊的新人不多,分散著坐在辦事大廳等待叫號。
其中, 一對男女格外引人注目。
男人很高,坐在座椅上也不難看出頎長身形, 和在場的其他男士類似, 一身白襯衫黑西褲,經典拍結婚證件照的搭配。
或許是身材過于優越,亦或許是面料剪裁俱佳, 分明是泯滅眾人的穿著, 但是穿在他身上依舊英俊出眾。
只不過, 如果能看到臉就更好了……
一頂棒球帽被他刻意壓低,只能看到勁瘦利落的下頜線和那張好看的薄唇, 不過嘴角略微下壓,似乎有些不悅。
不應該啊,結婚領證的好日子,這帥哥為什么不開心?
難道是被強迫的?
無論是同為領證的新人還是在場的工作人員,腦海中抑制不住開始猜測背后原因。
豪門狗血?被迫委身富婆?這才滿臉不高興?
有人想走近攀談一番,但是被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保鏢攔下。
保鏢很客氣, 遞給那人幾塊喜糖, 再客氣把人勸走。
嗯,是豪門沒跑了。
眾人視線不由轉向男人旁邊的女孩, 之前她一直被人擋在身后,看不清模樣, 現下那人離開,終于可以看清了。
Elsa:……真是對不住,是她礙眼了。
那姑娘臉遮得更嚴實,墨鏡和口罩,五官幾乎全部被擋住,但是她身段玲瓏有致,雪膚烏發,眾人猜測肯定是位大美人。
所以,那哥們生什么氣?
和美人結婚還生氣,太不識好歹了吧。
“還在生氣?”姜希芮主動挪了下位置,湊近一直悶悶不說話的大男人。
“不敢生氣!敝苄兄Z氣透著委屈。
“別生氣了好不好?”姜希芮柔聲哄著他,“我真是臨時有事,而且只離開三天,很快就回來了!
姜希芮昨晚臨時收到通知,華新在澳洲的項目出了事,當地環保.政.策有變,建廠落地被迫中斷,需要她出面進行協商。
剛剛Elsa過來也是為了這事,她預訂了中午的航班,領完證就走。
周行之從周日晚上知道這事就開始生悶氣,沉著臉色,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樣。昨晚從別院回來,他再次沒皮沒臉地賴在了姜希芮的碧水灣獨棟別墅。
姜希芮看得出他氣性很大,連Nina做的晚飯都哄不好的那種。
晚上睡覺的時候,大獅子再次上了貓貓閨房里香香軟軟的床。
可能是仗著受委屈、占著理,那天晚上姜希芮明顯感覺這人有些瘋,力道不再收斂,帶著些不管不顧的發狠。
床.上的心軟貓貓撫摸著沉默干活的大獅子,從后頸處到肩胛骨,水潤杏眼不動聲色望著他。
“別這樣看我,也別求饒!敝苄兄鹧b兇狠,單手蓋住女孩的雙眸。
姜希芮甕聲甕氣地說:“沒想求饒,今天晚上,你想怎樣都行!
畢竟,吃了這一頓,得餓至少三天。
周行之垂眸看著那張輕微開合的紅潤嘴唇,低頭含住,堵上妖精的甜言蜜語。
不過,最后他還是心軟了。
力道是比之前要重,但是也沒到肆無忌憚折騰她的地步,念著她明天還要坐國際航班,只是輕微教訓了一下。
……
周行之抬高了些棒球帽,湊近旁邊把臉包得嚴嚴實實的姑娘,小聲耳語道:“你可真狠心,把新婚老公單獨拋下,要是你,你不生氣?”
很有儀式感的周大總裁原本計劃好了領證之后的一系列活動,如交換戒指、回父母家吃頓飯、晚上包場了高空旋轉餐廳、還有瀾海壹號的布置(主要集中在他的臥室)……
可是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了。
姜希芮心知沒理,認命地低聲哄人:“是我的錯,要不,我從澳洲給你帶只袋鼠回來?”
周行之:“……不正經,沒誠意!
這時,工作人員叫到了“7”號。
他們的順序。
兩人起身,一前一后走進里面的房間。
眾人的視線再次跟隨這對雖然擋著臉但依舊出眾的男女。
嬌小女孩走在前面,高大男人護在身后,幾乎整個擋住女孩的身影。
即使沒有身體接觸,但是男人下意識抬手保護的動作,還是透露出無微不至的關切和濃濃占有欲。
體型差真好磕,這妥妥就是大佬和他的小嬌妻。
眾人的猜想從之前的“帥哥被迫委身富婆而悶悶不樂”轉變成“豪門商業聯姻先婚后愛”。
房間里,領證過程很順利,工作人員十分專業,除了在看見兩人相貌時微微愣了一會兒,其余時間都是見過大場面的波瀾不驚。
很快,兩個蓋過章、具有法律效力的小紅本出現在姜希芮手中。
她和周行之結婚了。
有些不真實,但是并沒有恐慌。
如果是一個月前,她或許會擔憂他們的未來會如何,結局會怎樣,甚至逃避地去想這不過是商業聯姻,這份證件可有可無。
但是現在,她覺得這是一份承諾,而她有能力去實現這份承諾。
突然,兩個小紅本被周行之抽走,姜希芮抬頭眼里一片疑惑。
“我替你收著,你等會兒就出國了,我放家里比較安全!敝苄兄碛沙浞帧
“哦,行吧!苯\茄b作不知道他的心思。
從民政局出來時剛過9點半,而姜希芮的航班在中午12點左右。
還有不到三個小時。
庫里南載著一對新婚夫婦前往華京國際機場。
不是去海外度蜜月,而是一方臨時出差,另一方在不舍。
庫里南后座。
姜希芮再次摁下擋板按鈕,去哄那個生悶氣的大男人。
11點鐘,機場停車場。
前排的人早已沒了蹤影,后座再次充斥著荷爾蒙激蕩后的旖旎氣息。
周行之抱著香軟白玉,安撫著她的顫抖。
“能不走嗎?”
“別鬧。”
姜希芮趴在他的胸口,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畫著圈,悠悠說道:“周行之,你可是比我大了8歲,怎么還這么小孩子氣,也太粘人了!
摟著她的手臂陡然收緊,她被男人提了起來。
周行之目光陰沉,語氣暗含威脅:“誰小孩子氣,姜希芮你再說一遍?”
可是被縱容的小貓絲毫不怕:“周行之小孩子氣,你就是被你爸爸媽媽寵壞了,都三十歲了還鬧小脾氣!
周行之低頭吮了下她的唇瓣,略帶懲罰地輕咬了她的下唇。
“嫌我年齡大?”男人語氣不明。
“哼,你曲解我的意思!
周行之重新將女孩放到頸窩處,摟著人珍惜片刻溫存。
“芮寶,我其實有些慶幸自己比你大8歲。如果我和你同齡,肯定沒有資格向你求婚。”
22歲的周行之創業剛起步,渺小如他,高貴如她,天壤之別。
她不會認識他是誰,他根本沒有資格站在她面前。
年長8歲讓他有時間拉近差距,追趕上這份由出身帶來的圈層隔閡。
最終以勢均力敵的狀態進入她的視線,和她相識相知。
與她結婚,美夢成真。
*****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姜希芮出差這幾天,周行之每天都纏著她打視頻電話,甚至問Elsa要了一份她的行程表。
姜希芮:……報備行程的滋味痛苦又甜蜜。
終于到了周四這天,為了給周行之一個驚喜,姜希芮故意騙他說行程有變,她要拖延一天才能回去。
電話那端,男人幽幽說道:“哦,周五才能回?其實不著急,你索性在那邊過完周末再回來吧,還能和袋鼠多待兩天,畢竟回國就見不著了!
姜希芮:……這人是會陰陽怪氣的。
周行之掛了電話,面色陰郁。
這是屬于餓了三天欲求不滿的男人的低氣壓。
齊淼深知這個時候的大老板不好惹,但是剛剛收到的消息又很重要。
齊特助小心靠近,成功得到了boss極不耐煩的死亡凝視。
齊淼小聲開口:“周總,宋先生的助理聯系我,說宋先生想和您見一面!
“宋羽淮?”
“是的。”
“什么時候?”
“今天下午!
周行之撩起眼皮,語氣不善:“這么著急?他有說什么事嗎?”
齊淼上前將他的手機遞給老板。
周行之垂眼,看向手機里的照片。
照片里赫然是上周日他將姜希芮送回碧水灣的畫面。
嘖,說實話拍得還不錯。
照片很唯美,夕陽余暉色調柔和。
女孩被男人托舉抱在懷里,兩人擁吻在一起。
周行之心說他和芮寶就是般配,隨便拍一拍都是電影海報的質感。
但是親密舉動被人偷拍,這是屬于侵犯領地的行為。
更何況這份挑釁來自情敵。
周行之對他的助理說:“給那邊回話,說我下午會過去。”
*****
東籬茶舍,下午四點鐘。
這間茶舍位于華京歷史文化街區,并不對外開放,屬于宋羽淮閑暇時間招待朋友的地方。
在寸土寸金的華京市中心,由面積近三百平的四合院改造而成的茶舍足以說明宋公子的財力和身份。
這里可是即使有錢也沒有門路能買到地產的地段。
約在這里見面,算是宋羽淮給周行之的下馬威。
而且這間茶舍是自己的地盤,在這里欺負人也是自家事。
自從上周日親眼看到周行之送芮芮回家,宋羽淮就開始煎熬躊躇。
他之前猜到了他們關系不一般,但是從未將周行之真正放在眼里。
可是,他們都那般親密了,宋羽淮無法再自欺欺人。
被苦悶折磨了三天,他決定約周行之見面,主動出擊。
宋羽淮將一杯碧螺春放到周行之面前,姿態優雅,不急不躁。
接著淡然發問:“周總知道我和芮芮認識多久了嗎?”
周行之抬眼對上宋羽淮的目光,并未正面回答,低磁的聲音冷調質感明顯:“宋先生想說什么直說吧!
“好,我直說!
宋羽淮還是那副溫聲細語的腔調,但是言語強硬,帶著威脅。
“我認為周總并不適合芮芮,還是早日分開為好。”
*****
華京國際機場,下午5點鐘。
姜希芮落地之后,隨即打開手機。她著急聯系聚肴閣經理詢問進度。
她今晚將聚肴閣包了下來,想在那里給周行之一個驚喜,好好哄一哄最近一直鬧脾氣的大獅子。
手機開機,消息陸陸續續出現在屏幕上——
36個來自宋敏慧的未接來電。
這是屏幕中的第一條也是姜希芮最先發現的消息。
敏慧出事了。
姜希芮立刻撥了過去:“喂,敏慧?”
還沒等她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對面的哭腔瞬間涌了過來。
“喂,Cici,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出事了,魏明自.殺了!
第56章 對峙和真心
東籬茶舍。
由四合院改造而成的茶舍, 院落方正,一株老銀杏栽在東南角,現下滿樹金黃。
紅柱、青瓦、黃銀杏, 構成底蘊世家的招牌門面,外表親切近人是假,內里清貴疏離是真。
就像面前的清雋男人, 所謂好教養不過是表象習慣,言語中的頤指氣使才是從小到大堆出來的無禮傲慢。
宋羽淮:“我認為周總并不適合芮芮, 還是早日分開為好!
周行之嗤笑一聲, 眼底滿是不屑。
這種人身上的傲慢在他看來就像是空中樓閣,虛妄徒有其表,只是被人捧慣了, 以為自己動動嘴皮就可以指點一切。
“宋先生, 這是我和姜希芮之間的事, 不用你費心!
周行之調整坐姿,靠近金絲楠木案幾, 身材差距讓他輕松俯視坐在對面的宋羽淮。
他沒有用芮寶這個稱呼,因為這是屬于他們的親密,宋羽淮無需知曉。
就像那張他們相擁而情不自禁接吻的照片,固然可以刺激情敵,但是姜希芮情動的樣子,只有他能看, 任何偷窺都是挑釁。
宋羽淮淺淺勾了下嘴角, 語氣溫和不變,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放在周行之面前的薄胎青瓷茶杯。
“周總, 這是出自我在蘇市茶莊里的碧螺春,您試一下?”
周行之漫不經心抬起眼睫, 深邃的眉眼晦暗不明,對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他并未有所反應。
這人在賣關子,故意表現得從容自信。
周行之對情敵的小心思不感興趣,對碧螺春也不感興趣,直言道:“我不喝茶,宋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
“哦?”宋羽淮低頭抿了一口青綠茶湯,繼而抬頭不避不讓對上周行之的視線,“可是芮芮喜歡喝茶,最喜歡的就是碧螺春。”
“她也喝慣了出自我茶莊上的碧螺春,每年都是我來供應,即使在她出國的時候也沒斷過!
聞言,周行之眼眸驟暗,輕微左右動了動下顎,聲線愈發壓抑發沉:“你想說什么?”
宋羽淮徐徐說道:“我之前已經說過了,周總不適合芮芮,你完全不了解她!
“你不知道她喜歡喝什么茶,更不會知道她怎么看海德格爾,怎么看叔本華,據我了解,周總從未修過任何哲學課程?”
“所以,你們聊什么呢?你與她算是同行,難道私下里繼續聊工作上的事嗎?”
宋羽淮喝了口茶繼續:“假如說你們結婚了,芮芮回家后面對的還是作為同行的你,回到家依舊擺脫不了工作上的壓力!
“人是會累的,回家需要的是慰藉,而你完全無法提供這些!
*****
華京瑞嘉私人醫院。
姜希芮走向蜷在走廊座位里的宋敏慧。
“敏慧,我來了!
宋敏慧神情木訥,好半晌才緩過神來,抬頭看向她。
已經哭腫的雙眼再次溢滿淚水。
“嗚嗚嗚嗚,Cici,你來了。”
“為什么會這樣呢?好好的為什么要自.殺呢?”
姜希芮摟著撲在她懷里哭嚎不已的宋敏慧,機械地抬起手臂安撫著,一時間沒了言語。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
只是再次落實整層手術室已被封鎖完畢,確保這里發生了什么外人無從知曉。
來的路上,姜希芮和魏明的經紀人聯系過,大致清楚了事情經過。
最先發現異常的是魏明的家政阿姨,整個上午公寓大門緊閉,家政阿姨聯系不上魏明便給他的經紀人打電話。
經紀人趕到公寓時已是中午,用備用鑰匙打開門,進入公寓里便發現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殺的魏明。
之后立刻送往醫院搶救,一直到現在。
至于為什么魏明自.殺和宋敏慧有關,除了那封在浴缸旁顯而易見留給宋敏慧的絕筆信之外,經紀人是這么說的。
電話那頭,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好像哭過,聲音沙啞。
“和宋小姐分手后,魏明其實很傷心,曾經試圖再次聯系宋小姐,是我阻止了他,擔心他這樣做會給宋小姐帶來困擾!
“這段時間,他表現很不正常,經常睡不著覺,我曾經給過他安眠藥,但是效果并不好。也曾問過他需不需要去看心理醫生,他拒絕了。”
“我以為過一陣子就會好,但是昨晚,他瞞著我跑去參加宋小姐的聚會,看到了宋小姐的現任!
“他喝了很多,最后是我趕過去把他帶回來的。”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哽咽了一聲,繼續說道,“之后我就走了,我想著應該沒事,沒想到這孩子這么想不開,竟然做出這種傻事……”
姜希芮默默聽著,嘴唇不由抿成一條直線。
等到對面經紀人情緒穩定下來之后,她開口問道:“憑你的觀察,魏明人品如何?會不會有可能是他在利用這件事情索要更多的資源?”
“您怎么能這么說?”
“……因為我要為我朋友負責,我不希望她被利用,被欺騙。”
或許她真的生性涼薄,面對這樣的事情,她的第一反應是這可能是個賣慘的圈套。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語氣帶著股藏不住的氣憤:“我向您保證魏明不是這樣的孩子,他……他很好,品行很好,很謙虛,很有禮貌,他的助理、他相處過的工作人員都可以證實!
可是,這些在姜希芮看來都可以偽裝,可以是為了上位的演技。
但是所有懷疑在她看到經紀人發給她的那封絕筆信之后,消失不見。
在醫生和她說起患者是如何決絕地劃.破.大動.脈后,她不再質疑這份真心。
她想起了那個始終低垂著眼睛的青澀青年,心里發疼。
終于,手術室的門打開。
宋敏慧沖上去詢問:“醫生怎么樣?”
“搶救成功,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接下來還需要再觀察幾天!
太好了。
姜希芮由衷地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之前的涼薄懷疑宛如枷鎖,讓她后悔萬分,喘不上氣。
她抱緊再次撲向她的宋敏慧,默默流淚。
*****
瀾海壹號,賀庭川的住所。
“宋羽淮說你不適合姜妹妹,然后呢?你怎么回的?”
“我什么都沒回,直接走了。”周行之仰頭飲盡水晶杯中的琥珀色酒水。
這幾天,蘇雯在外地有拍攝任務不在華京,今晚他們兩個大男人干脆約在了家里。
賀庭川貢獻出了他的酒柜,拿出平時老婆不讓動的珍藏。
“這么慫?不像你啊?”賀庭川挑眉表示意外。
周行之扯了扯嘴角,沒說什么,只是悶頭喝酒。
沒有直接當場懟回去,也不能說慫,一方面他覺得作為芮寶法律意義上的丈夫,他無需和宋羽淮討論這些,沒有必要。
不過是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而已,再怎么爭,也爭不過他,反正結婚證在手,他沒什么好擔憂的。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宋羽淮說得有些道理,心里感到憋悶,這才來找賀庭川喝酒。
按照宋羽淮的邏輯,他才是姜希芮的最佳伴侶。
作為發小,了解她的全部喜好,所以能提供無微不至的關心;職業是畫家,遠離商場爾虞我詐,能夠提供情緒價值,緩解壓力,無需去想煩心事;出身相似,同一個圈層,他們有相似的價值觀,溝通交流無障礙……
情敵很完美,周行之無法否認這一點。
與宋羽淮相比,他不夠了解姜希芮,就像之前說的,他們床下交流很少,私下見面大部分時間都在做,而他根本不知道誰是海德格爾,這人是誰還是他離開茶舍之后現查的……
“我感覺你不用太在意那個宋家小公子,”賀庭川寬解好友,“如果姜妹妹對他有感覺他們早在一起了,也就沒你什么事了。”
“男女之間的事,哪有一套明確的打分系統,這一項合格,那一項合適,兩人就能在一起?這事還得看感覺。”
周行之舉杯示意,腔調懶散:“這話說得在理!
賀庭川拿起杯子碰了一下,苦口婆心:“所以不用在意姓宋的說了什么,也千萬別因為這個和姜妹妹離了心。”
*****
華京瑞嘉私人醫院。
“之后,你想怎么做?”姜希芮問道。
魏明已經從重癥監護室轉移至普通病房。
宋敏慧隔著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脆弱青年。
“我會送他出國,退圈學習也好,繼續演戲也好,都可以。”宋敏慧低聲喃喃,聲音因為長時間哭泣而干澀乏力。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很多選擇,但是這些所謂選擇并未考慮魏明的想法。
姜希芮望著宋敏慧的側臉,這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小姐姐。
“如果他不想出國呢?”
她們出身在世家圈層,無數資源唾手可得,做事隨心意,以自我選擇為中心,他人的看法無關緊要。
可是,手握資源的年輕女孩所做的選擇有些時候肆意又殘忍。
被名利歡樂場澆灌的內心早已麻木,年紀輕所以無知無畏,而出身地位又賦予無上權力,可以任意掌控真心。
宋敏慧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姜希芮背靠著墻壁,小聲地自言自語:“當初在馬場,你帶他來見我,我感覺你對他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你從來沒有帶過其他人!
“之后,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你恢復了一月一換男友的頻率,我也當他和其他人一樣。但是敏慧,你為什么這么傷心?”
“如果只是資源置換,你情我愿,為什么會傷心?給更多資源彌補就好了,不是嗎?”
宋敏慧被淚痕干涸的臉頰再次濕潤:“Cici,別說了!
“敏慧,你喜歡他嗎?”
宋敏慧苦笑了一聲,被淚水洗刷得發亮的眼睛看著她,氣音也掩飾不了情緒激動:“Cici,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幸運,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我不知道!”
“敏慧,我……”
宋敏慧打斷了她:“你之前問過我,像我們這種人配得到真心嗎?我想是不配的。”
她用手指了指病房里的人:“這就是下場!
她的父母和姜希芮的相比差不多,甚至更糟糕。
商業聯姻,毫無溫情,私下混亂又骯臟,連掩飾都做不到。
宋敏慧幼年就曾碰見過陌生女人在父母臥室換衣服,那人是爸爸的秘書。
無數兄弟姐妹并不代表熱鬧與陪伴,而是你永遠不會被看到。
只有股東紅利而沒有管理權,是他們這些二世祖的標配,而這意味著流放邊緣地帶,無法接近實權中心。
所以,宋敏慧給自己選擇了一條逍遙人生路。
樂天派或許是偽裝,但這偽裝她也帶了很多年,早就和真面目混為一體,只是有些時候,被尖銳觸及內心時,會有一瞬間的動容。
宋敏慧抬手幫姜希芮擦了擦淚,她的小姐妹今天被她惹哭了兩次,也是很稀奇了。
“Cici,我是真的很羨慕你!
她的小姐妹很厲害,贏得了家族集團的選擇,實權在手,不再仰人鼻息在家族蔭蔽下。
她做不到,能力不夠,野心也幫不上忙,填不上能力的空缺。
宋敏慧抽了抽鼻子,哭腔中帶著惋惜留戀:“Cici,你和我不一樣的,你值得一份真心!
“不用怕,無論發生什么,你至少還有我。”
“所以,接受那顆真心,不要后悔。”
*****
姜希芮從醫院離開,走進深藍夜幕下。
十月下旬的華京,夜晚氣溫低至10度以下,涼爽不再,是逐漸滲透皮膚的寒。
姜希芮裹緊了身上的淺棕色風衣,長長吐出一口氣。
司機很快駕車來到門口。
進入車內,干燥溫暖隔絕了外界的涼夜。
之前在聚肴閣的安排早已取消。
她還是沒能給周行之準備一份驚喜。
但是,她很想自己的大獅子,很想摟著他抱一抱。
躲在他的懷里,什么都不去想。
就像敏慧說的,她很幸運,她有一顆等待她回應的真心。
她現在就要撲向她的大獅子。
姜希芮拿出手機撥給周行之。
她的“提前”回國應該也算是驚喜,只是沒有精心布置罷了。
不過她相信周行之不會嫌棄的,他其實很好哄。
“喂,周行之……哦,是賀總,您好。”
“哦,好,我這就過去。”
……
瀾海壹號。
姜希芮看著沙發上爛醉如泥的大男人,一時間眉頭緊皺。
怎么會喝了這么多?
“周行之,醒一醒,我們回家好不好?”姜希芮雙手捧著男人的臉,柔聲喚他。
他的臉很燙,貼著她微涼的手似乎是感到很舒服,不由地蹭了蹭。
“乖,醒一醒,回家再睡好嗎?”
就在姜希芮打算今晚將他留在賀庭川這里明早再來接他的時候,這人終于睜開了眼睛。
192的大男人癱在沙發上,眼尾發紅,聲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開口向她訴苦。
“唔,老婆,有人欺負我!
第57章 委屈告狀
周行之從洗手間出來, 回到酒柜旁的小型會客廳,仰靠在單人沙發上,單手揉了揉眉骨。
“那個, 我剛剛替你接了個電話!辟R庭川靠在吧臺上說道。
周行之沒在意:“哦,誰?”
“姜妹妹的!
“什么?她回來了?”周行之立刻坐直。
“對,回來了。然后我告訴她你喝醉了, 讓她來接你!
周行之:……
“誒,兄弟, 先別急, 你聽我說。”賀庭川頂著周行之的死亡凝視,趕緊解釋道,“我這么說是為你好, 你喝醉后借著酒勁賣慘, 會有奇效, 真的!”
“有一次,我應酬喝多了, 我老婆嫌棄我不讓我進屋,我就在臥室門口跪在鍵盤上面哭,沒過多久她就讓我進去了!
周行之:“……”
為什么這么狼狽的事,這貨講起來一臉驕傲自豪呢?
周行之再次仰靠在沙發上,嘆了一口氣。
沉默了片刻,他虛心討教起來:“需要喝多少才是喝多。俊
他酒量不錯, 至今還未醉過, 今晚雖然喝了不少,但是頭腦依舊很清醒, 離醉還差得遠。
賀庭川走了過來,靠近聞了聞, 提點道:“酒氣不夠濃,可以再喝點,或者我往你身上直接撒點酒!
周行之:……他選擇兩個一塊來。
所以,姜希芮過來的時候,他確實有些酒勁上頭,但是沒到醒不過來的地步,這里面有表演成分在。
“乖,醒一醒,回家再睡好嗎?”
周行之蹭著姜希芮的手,委屈訴苦:“唔,老婆,有人欺負我!
姜希芮不好意思地看了賀庭川一眼,但是手并沒有放下來,依舊捧著男人的臉,她以為周行之在撒酒瘋胡言亂語中,開口安撫道:“乖,沒人敢欺負你,別亂想!
“宋羽淮欺負我。”男人悶聲嘟囔了一句。
聞言,姜希芮眉心微蹙。
賀庭川:“宋先生今天下午找過他,具體談了什么,等他酒醒了,你們聊吧。”
姜希芮點點頭,向賀庭川道謝:“今天麻煩賀總了,改天我再登門道謝。”
“姜妹妹不用這么客氣。”
姜希芮雙手捧著男人的臉,俯下身和他商量起來,溫聲細語像在哄小孩兒。
“周行之,咱們回家好嗎?”
“回哪個家?”
“……碧水灣行嗎?我一個人照顧不了你,在碧水灣還有Nina幫我!
“行,但是只能你碰我。”
“……你放心,不會讓Nina碰的!
商量好之后,她起身看了眼周行之192的身材,感覺這不是她一個人能承受的重量,打算叫樓下的司機一起上來扶著他。
“不要,我只要老婆扶我!
周行之顫顫巍巍站起來,以一種極為別扭的姿態依靠在姜希芮身上。
看起來是將全身重量都放在了嬌小女孩這邊,其實只是空架子,虛虛靠著。
但是身體接觸該有的都有,手臂挎過女孩瘦薄的肩頭,頭放在頸窩處,和老婆貼貼。
大獅子依人,分量可觀,腰肢告警。
即使是這樣的虛架子也讓姜希芮很難承受,十分費力地托著他。
和賀庭川道謝告別后,姜希芮在這個微涼秋夜出了一身的汗才將這個龐然大物移到車上。
微微喘口氣,吩咐前排司機:“回碧水灣!
……
Nina早早等在門口,看到兩人回來了,趕緊上前想扶一把。
“不要,我只要老婆扶我。”周行之再次強調。
Nina:……
姜希芮從男人的兩條精壯手臂中艱難地探出頭來,對Nina說:“沒事的Nina,我一個人可以的,你去端一碗醒酒湯來,送到我的臥室!
Nina:“好的!
Nina本以為Cici會把先生安排在客房里,所以提前收拾出來了一間,沒想到會直接送到Cici自己的臥室。
在Nina看來,Cici是一位體貼又好心的雇主,多年來的相處,她早已將這位小公主當成了小輩一樣疼愛,但是既然是小公主,該有的龜毛還是少不了的。
雖然沒到潔癖的程度,但是每日房間熏香,什么季節什么天氣配合怎樣的香氣都有講究。反正無論如何是萬萬不會容忍酒氣進屋的。
但是現在……
Nina跟在姜希芮身后,護著兩個人上樓梯。
還好,雖然先生看起來隨時都有摔倒的可能,但是最終還是有驚無險地安全進入了臥室。
Nina看著姜希芮將渾身酒氣的周行之放到她香香軟軟的大床上,臉上忍不住掛上姨母微笑。
Cici長大了,有了喜歡的男孩子(?)了。
之前聽Cici說起他們只是商業聯姻,她還擔心了一陣子。
“Nina,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他就行!
“好的Cici,有事就叫我!
Nina將醒酒湯放到桌子上,關上了門。
姜希芮抬手擦了擦額頭的薄汗,脫下風衣,露出里面的絲綢飄帶襯衫。
躺在床上的大男人雙眼張開一條縫,小聲抱怨:“老婆,我也熱!
姜希芮:……為什么他老婆叫得那么順嘴。
一開始在賀庭川家的時候聽他這么叫,她就感到很不好意思,現在二人獨處,這份難為情加劇發酵,從耳根逐漸蔓延到臉頰。
她還是不太適應這種稱呼。
就像是在不斷強調他們的婚姻關系,法律效力讓他們之間有別于他人,羈絆更深。
姜希芮將醒酒湯端到床頭柜上,彎腰靠近神情迷蒙的男人。
“我幫你把外套脫掉?”
“襯衫也想脫掉!
“……好!
費盡周折脫下外套,姜希芮坐在床上幫他解襯衫紐扣。
“老婆,你好香!敝苄兄馈
絲綢襯衫的飄帶時不時晃動在他眼前,還有里面包裹的渾.圓線條,近在咫尺。
姜希芮低頭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別亂說話。”
“哦,好的?墒抢掀,我好難聞,都是酒味,你會不會怪我把你房間都熏臭了!
“那現在你搬去客房?”
“老婆我不說話了。”
脫完襯衫,姜希芮接著哄他把醒酒湯喝了。
周行之撐起身體,在床上坐了起來,用比平時更黑更濃郁的雙眸盯著她看。
“老婆,我還想脫褲子。”
“……自己脫。”她不想再慣他了。
周行之討價還價,指著醒酒湯說道:“我自己脫褲子,那你喂我喝這個。”
“……行!
終于,脫得只剩白T和短褲的大男人倚靠在床頭,模樣乖巧等待投喂。
姜希芮將碗端起來,想直接灌進去。
“一勺一勺的!敝苄兄。
姜希芮仰臉看向天花板,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好磨人啊。
但是看他喝這么多酒似乎很難受的樣子,她又心軟了。
認命地拿起勺子,開始喂食。
其實也還好,他吃得又快又好,這樣喂他還挺有成就感的。
姜希芮拿著空碗滿意地點點頭,最后體貼地用紙巾替他擦了擦嘴角。
“我去洗澡了,你先睡好嗎?”
“嗯,好!
等姜希芮洗完澡,進行完一遍護膚流程之后,來到床上,她發現周行之還沒睡。
“睡不著嗎?”她問。
周行之伸長手臂,將她摟了過去。
脫掉外套襯衣后,男人身上的酒氣很淡,若有若無,并不難聞,反而給他添了一分風流意味。
或許是迷惑于他的英俊皮囊,亦或許是許久未見有些想他,姜希芮并未深究為什么酒氣主要集中在外衣上,她將臉埋在男人的胸口,依戀地蹭了蹭。
她想起之前在賀庭川家中,周行之的抱怨 —— 宋羽淮欺負他。
“想和我聊聊嗎?”她揚起臉,用手指描摹他利落的下頜線。
周行之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吻了下。
眼皮垂下,濃密的睫毛遮擋著好看的雙眸,有些落寞。
“沒什么事!
這可不像沒什么事的模樣。
姜希芮將身體撐起來,坐在他身旁:“下午宋羽淮找你說什么了?”
本來她想明天白天再問他的,既然現在他睡不著,索性提前問問。
說不定酒后吐真言,今晚的回答更加可信。
“沒說什么!
“沒說什么喝那么多酒?不說的話,我單方面認為你在冤枉羽淮哥哥!
“我不準你這么喊他!”男人突然提高嗓音。
“好,我不這么喊他,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說了什么嗎?”姜希芮追問道。
周行之并未真的醉了,就像之前說的,只是有些酒勁上頭,頭腦還是清醒的。
剛才一直不說,也是因為記得賀庭川的提點,故意演得落寞傷心,裝委屈賣慘,好讓姜希芮心疼他。
心機深沉的大獅子意識到現在時機剛好,不能再賣關子了。
于是,他撲了過去,摟住穿著白色絲綢睡裙的香軟老婆。
身高差距讓他可以將她整個裹起來,女孩毛絨絨的小腦袋貼著他的頸窩,一雙白嫩小腳只到他的小腿中段。
“周行之,你又發什么瘋!”姜希芮被男人突然抱住嚇了一跳,在他懷里掙扎撲騰。
就在這時,男人難掩低落的嗓音響在頭頂,顆粒感十足,廝磨著耳朵。
“他說我不適合你,說我完全不了解你。”
姜希芮停止了掙動。
抬起頭,和同時低頭看她的周行之目光相對。
他看起來好委屈,失落難受,絲毫不見平時的自信強大。
像只爭奪領地失敗的孤獨領頭獅,背影蕭瑟落寞。
她從男人緊實的擁抱中抽出一只手撫上他的臉。
“怎么會呢?你別聽他的,你最好了!彼参康。
男人垂著眼:“我不知道你喜歡喝碧螺春,更沒有在蘇市的茶莊可以每年特供茶葉!
姜希芮急了:“這有什么,喜歡喝碧螺春只是個口味罷了,可有可無,沒什么要緊的。而且我每年從他那里拿茶葉只是禮節來往,不好意思拒絕罷了,你不喜歡的話,之后我都拒絕就是了,品質好的碧螺春多的是!
聽到她這么說,周行之克制地滾動了下喉結,他的整顆心像是被她柔軟的小手熨帖地包裹住了,呵護關懷讓他心頭發暖發癢。
之前他一直覺得和宋羽淮的談話沒什么好難受的,只是感到被情敵挑釁的憋悶。他的珍寶、他的好姑娘被別人覬覦,占有欲和領地意識作祟,只是郁悶而已。
但是現在被她這樣安慰著,他感覺似有若無的委屈被挖掘出來,無限放大。
他繼續告狀:“他還看不起我沒修過哲學課程,不知道海德格爾!
“知道海德格爾做什么?能吃嗎?”姜希芮懟回去。
大獅子再接再厲:“他還說如果我們結婚,你回家還是在面對工作上的同行,會很累,我沒辦法為你提供回家的慰藉!
“……怎么沒辦法提供?我們是夫妻,每天晚上會做的事情不就是慰藉嗎?上周末我們都做了什么你都忘記了嗎?”姜希芮紅著臉懟回去。
周行之感覺此刻幸福得要命,女孩紅潤的嘴唇不斷開合吐出甜言蜜語,讓他的靈魂好似都在飄飄然。
溫香軟玉在懷,他不再克制。一手托住她的后腦勺,一手摟緊她的腰肢,低頭吻上了那張他牽掛了好幾天的小嘴。
姜希芮很熱情,百分百回應他,羞澀退居一側,現在她只想好好安撫這只委屈壞了的大獅子。
雙手攀上男人的脖子,勾著他更加貼近自己。
但是心軟貓貓體力不足,再加上獅子實在太過貪婪,嚶嚀聲很快溢出,她有些受不住。
神經變得敏./感不可觸碰,她在男人懷里軟成一團,只能被迫承受他的予取予求。
“我不要了。”姜希芮偏頭躲開,呼吸急促,雪膚染上了粉紅。
周行之癡纏著追了上去,吮了吮她的唇瓣,勉力克制轉移到嘴角,不停啄吻著,安撫自己,安撫懷里嬌喘的寶貝。
時間悄然平復兩個悸動不已的人。
姜希芮懶洋洋地趴在男人身上,手上逗弄著她的最愛。
周行之幽幽看了一眼,沒說什么,自己忍耐,隨她去了。
“現在還難受嗎?”姜希芮問道。
“我本來就沒難受,只是看不慣姓宋的那副嘴臉!敝苄兄當堉八目跉夂孟裎也贿^是個不入眼的過客,動動嘴皮想把我打發走人!
“我能不氣嗎?我可是你正牌老公,被他挑釁,還不能直接懟回去,只能忍著。”
姜希芮順毛擼:“好啦好啦,不氣了,咱們不和他一般見識。”
“你叫我一聲老公,我就不氣了!
“不要!
“叫一聲,我可是為了保守秘密受了好大的委屈。”
姜希芮使勁揪了一下,換來男人一聲意味不明的悶哼。
就在周行之覺得這次沒機會的時候,他聽到懷里的姑娘小小聲說了一句:“老公。”
笑意立刻涌上嘴角,弧度逐漸擴大,是壓不下去的愉悅。
他翻身撐在獨自羞澀的女孩上方,不要臉地繼續索求:“老婆,我難受。”
床.上的貓貓再次心軟,餓了三天的大獅子終于心滿意足。
*****
次日,東籬茶舍。
四合庭院迎來了它期盼已久的嬌客。
就像是回到十年前,少年少女在那顆老銀杏樹下,趴在同一張桌子上寫作業。
女孩在寫作業,男孩在看她。
宋羽淮看著坐在對面面容嚴肅的姜希芮,心下一陣不安,預感很不妙。
姜希芮不是一個人來的,她身后是她的私人律師和助理。
裴清淮和Elsa。
裴清淮不再是爺爺的私人律師,現在變成了她的。
“宋羽淮,我們談談!
她不叫他羽淮哥哥了……
女孩語氣疏離,連溫和也未給他。
宋羽淮吞咽了下干澀的喉管,艱難出聲:“好!
第58章 霸氣護夫
東籬茶舍。
金黃銀杏在日漸蕭瑟的秋風中榮光不再, 灰蒙籠罩其上,燦爛褪去了濃烈色彩,走向落葉歸根的枯黃結局。
曾經聚在銀杏樹下的少年少女如今已長大, 十年前的無憂歲月隨著枯葉埋進樹根,好像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刻。
宋羽淮是有預感的,他大致清楚姜希芮今天來找他是為了什么。
苦澀充斥喉管, 心底悲涼一片。
他不愿變成過去式,變成長大后被拋諸腦后的發小哥哥。
只能站在一旁看著一起長大的女孩走向別人, 而她再也記不起他們曾經的彼此陪伴。
“宋羽淮, 我們談談。”
“好!
姜希芮或許永遠無法對宋羽淮此刻的惆悵悲涼感同身受。
可能是她性子涼薄,天生遠離這些傷春悲秋,也從未對他們一起長大的過去賦予什么特別的色彩。
利己主義至上的姜商人如同那對牛彈琴、牛嚼牡丹中的懵懂老牛, 不懂宋藝術家的細膩內心, 也沒有興趣去探究。
她現在的感受是發現自己的人被欺負后的氣憤, 以及宋羽淮竟然對她有這樣心思的恍然。
「氣憤與恍然」對上「苦澀與悲涼」。
分處于兩個頻道的人面對面,溝通帶著隔閡屏障。
姜希芮朝身后的裴清淮伸手, 接過一份紙質文件。
隨后推到宋羽淮面前。
“這是份保密協議,你先簽了之后,我們再談。”
宋羽淮聞言猛得抬起頭,眼底是濃烈的受傷和不可置信。
“芮芮,你這么不信我?”
姜希芮語氣依舊淡漠,她不溫不火地解釋道:“事關華新集團, 我必須謹慎。當然, 你可以選擇不簽,那我們就沒什么好談的了。”
宋羽淮握緊手中的鋼筆, 用力到手腕的筋線凸起。
這對他來說是種屈辱,更是一份毫不留情的打擊, 他從小喜歡到現在的女孩竟然這么不信他。
但是他想知道原因,所以最后還是選擇了落筆簽名。
姜希芮收起那份保密協議:“我們談話的過程會全程錄音,我提前說一下。”
“……好!
宋羽淮挺直的脊背只是虛殼,無力和頹唐淹沒了他。
他感覺現在他就像腳邊的落葉一般,抽干了精神,只剩殘骸。
但是更重的現實痛擊還未落下。
“我和周行之結婚了,法律意義上!
姜希芮絲毫不在意對面的人此刻脆弱到蒼白的面色,開門見山,沒有任何迂回委婉,云淡風輕地說出了真相。
宋羽淮被震驚裹挾而短暫失聲,嘴唇開合幾次,最后啞聲開口:“是因為華新遇到困難了嗎?所以你不得不和他結婚……”
“不是,”姜希芮驟然出聲打斷了他,“因為我喜歡他!
“喜歡”這兩個字出口之后,姜希芮有一瞬間的怔愣。
倒不是懷疑她對周行之的感覺,而是她忽然意識到她從未在周行之面前直白表達過“喜歡”。
這么說來,他們縱然已經深度親密了許多次,卻還沒有彼此表白過。
周行之有直接說過喜歡她嗎?好像沒有吧……
不行,她回去要先討回來,再考慮要不要說給他聽。
一直沒有正式表白并非周行之的疏忽。
注重儀式感的周大總裁很是冤枉,他準備過很多次表白儀式,但是每一次都被迫夭折。最近的一次是領證之后的一系列安排,結果因為姜希芮的臨時出差而全部泡湯。
“芮芮,你可以和我說實話的,我聽父親說起過,華新最近遇到了危機,很棘手,我可以等你,我們一起想辦法。”
宋羽淮不相信,自欺欺人也好,借機表忠心也罷,他自顧自地說著,言語慌亂無序,完全不考慮可行性。
姜希芮的思緒被拉回,她輕緩地抬起眼皮,清凌凌的杏眼透亮烏潤,很平靜,絲毫沒有受到對面男人話語影響。
“既然宋董和你說起過,那你也應該清楚宋家的態度!
她依舊維系著淡漠語氣,不見一絲知曉宋家立場的失望或憤慨。
作為姜家的世交家族,宋家保持袖手旁邊甚至打算最后下場趁此大撈一筆,這種“墻倒眾人推”的做法無可厚非,屬于商場競爭的正常范圍,無關乎人品修養。
即使是從小看著她長大,也曾真心疼愛過她的宋知章為了家族利益也可以對她拔刀相向,她同樣也可以如此,沒什么好失望的,商人本色她清楚得很。
姜希芮低頭抿了一口碧螺春,沒有被多年習慣的口味挽留,再次不留情面戳破宋羽淮的幻想:“其實,無論宋家是什么態度,我的決定都不會變,我是因為喜歡才和周行之結婚的,和其他關系不大!
“還有,以后我不會再從你這里拿碧螺春了,我老公不喜歡!
姜希芮:……嘖,她現在怎么老公說得這么順嘴。
宋羽淮癱坐在扶手椅中,失魂落魄,眼尾染上紅暈,脆弱又可憐。
“芮芮是要和我徹底撇清關系嗎?一點過去的情分都不講了?”
男人一邊說,一邊眼尾留下水痕。
姜希芮一愣,一時間有些慌張。
他怎么哭了?她惹哭的?她沒說什么重話吧?
清俊貴公子落淚沒有贏得貓貓的心軟。
姜希芮在短暫慌張之后,甚至感到一陣煩悶,她覺得很麻煩。
可是上次在聚肴閣的父母聚餐,她看到周行之哭的時候,完全不覺得麻煩。
當時她心疼壞了,忍不住也跟著一塊兒哭。
姜希芮尷尬地咳了咳。
她現在是不是需要語氣緩和一些,勸他不要哭?
“那個,你別哭,我沒說要撇清關系,只要你別再去找我老公麻煩,我們還能做朋友的!
宋羽淮苦笑了一聲,嗓音嘶啞頹喪:“好,我明白了,芮芮放心,我不會再打擾你們了!
*****
從東籬茶舍離開,姜希芮轉身對裴清淮和Elsa說:“今天沒什么事了,我給Elsa放半天假,你們可以直接一起離開!
她記得Elsa上次說過最近在和裴清淮談戀愛。
冷美人和儒雅俊朗律師,養眼又登對。
Elsa清了清喉嚨抬頭望天:“姜總,我不用請假,我還是跟您走吧!
姜希芮疑惑不解地看向Elsa,接著又將目光投向裴律師。
裴清淮扯了扯嘴角,語氣含著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姜總,我先離開了,有事您再聯系我。”
“哦,好!睂扇饲闆r一無所知的姜總機械地點點頭。
司機打開幻影后座車門,姜希芮彎腰進入,對著想去前排副駕駛的Elsa說道:“你過來,和我一起坐后排!
Elsa低著小腦袋跟了過去。
幻影啟動,姜希芮摁下擋板按鈕,轉身面向她的助理。
“你們倆是什么情況?”
實不相瞞,她很好奇,八卦之心已經被點燃。
而且據她觀察,好像是裴律有意而Elsa無情,兩人這是鬧別扭了?
Elsa抬手別了下耳邊的碎發,看向車窗外,聲音略帶忸怩:“我們分手了!
姜希芮:。!
她這是毒奶嗎?她剛剛磕上,結果cp就分手了?
“為什么呢?方便說說原因嗎?”她不甘心追問道。
Elsa低頭扣了扣手指:“沒什么特別原因,就是在一起時間長了,有些膩了,自然就分手了。”
姜希芮明白過來,這是Elsa膩了。
她朝Elsa那邊挪動過去,小聲問道:“裴律哪里不好嗎?我記得你之前還說過他很體貼的呀?是發生了什么嗎?”
Elsa的回答很坦率:“是很體貼,他沒有哪里不好。我就是感覺年齡差距太大也有不好的地方,一開始的新鮮感過去了,彼此缺點開始暴露。我發現他太過古板,生活上好無趣,就逐漸不喜歡了!
姜希芮:“……”
年齡差距太大,莫名扎心。
“沒有沒有,您別誤會,”Elsa趕緊澄清解釋,“您和周總年齡差距不大的,而且周總看起來就不是古板無趣的類型。況且這都是個人偏好,我們分開了,不代表您和周總不合適!
姜希芮擺擺手表示不介意。
她整個人以一種極為放松的姿態陷進幻影柔軟的后座中,將底部踏板升起,愜意仰躺著,接著用眼神示意Elsa和她一起。
于是,兩個漂亮女孩就這么并排躺在幻影寬敞的后座空間。
姜希芮輕聲說道:“其實我一直沒感覺到我和周行之的年齡差距,可能我太過早熟,而他又被爸爸媽媽寵壞了,所以現在還帶著些少年氣!
Elsa側身面向老板,直言不諱:“哦?太過早熟?是誰在周總面前變成小哭包的?”
姜希芮伸手輕點助理的鼻尖:“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Elsa你最近好皮!”
Elsa佯裝害怕向后縮了縮頭。
她其實也很磕老板和周總。
手機里還存著一些同事們的激情創作,同人小說、限.制.級.漫畫什么的。
在她看來,體型差就像是天然的荷爾蒙拉扯,高大保護著嬌小,體力差距下的臣服更讓人心動。
同時,年齡差距并非意味著隔閡,而是周行之無底線的包容和疼惜。
而她身旁這位在商場上大殺四方的大boss,在周總面前也會卸下外表堅實武裝,露出小公主的嬌軟內心。
“所以,Elsa你現在是單身嗎?”
姜希芮的提問讓Elsa回過神,她再次感到有些難為情:“現在不算單身吧……”
“不算單身?這是什么奇怪的狀態?”姜希芮撐起上半身,十分好奇。
Elsa抿了抿唇:“就是還在觀察,并未轉正!
“哇,你這樣算不算無縫銜接,對裴清淮絲毫不留戀呀?”姜希芮調侃道。
“這有什么好留戀的,決定不在一起了,自然要分得干脆,拖泥帶水不是我的風格。”
“Elsa好cool。”姜希芮贊道。
“你也很cool啊,解決竹馬也很干凈利落,對周總很負責!盓lsa眨了眨眼睛,目光曖昧。
姜希芮躺了回去,有些羞澀地說:“我和你還是不一樣的,宋羽淮又不是前男友,我沒什么好顧慮的,當然得先哄周行之高興!
“對了Elsa,”姜希芮湊了過去,興致勃勃,“那個等待轉正的人,我認不認識?”
“認識的!盓lsa垂著眼。
“誰呀?”
“齊淼。”
姜希芮瞪大了眼睛,可是在她還沒繼續追問細節的時候,一通電話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喂,賀總,有什么事嗎?”
聽到電話那端賀庭川著急到慌張的聲音,姜希芮猛得從座位上起身。
再開口時是克制不住的顫抖:“你說什么?周行之出車禍了?”
第59章 車禍
時間回到今天早上, 碧水灣。
吃過早飯后,周行之坐在換衣間的軟椅上,悶悶不樂。
換好衣服的姜希芮從里間出來, 走到珠寶展示臺旁挑選今天寵愛哪一個。
“你怎么了?”姜希芮一邊佩戴粉鉆耳釘,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大男人坐在她象牙白軟包椅上,長腿彎曲, 膝蓋比旁邊的扶手還要高。
“為什么還要去見宋羽淮?不能讓助理傳個話嗎?”周行之沉聲問道。
“當面講清楚多好,省得之后他再打擾你。”姜希芮戴好耳釘, 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 滿意轉身。
男人面色依舊陰沉,很是不爽的模樣。
姜希芮走過去,直接坐在了他的懷里, 勾著他的脖子, 柔聲安慰小心眼的人:“這有什么好生氣的, 我是去替你撐腰的,又不是因為別的事情去見他, 而且我又不是一個人,還有裴清淮和Elsa,你這樣都不放心嗎?”
周行之扶著她的腰:“你不準多看他,速戰速決。”
姜希芮勾起嘴角:“一言為定。”
之后,兩人分別從碧水灣離開。
黑色庫里南車內。
坐在前排副駕駛的齊淼察覺到大老板一早的低氣壓,抿了抿唇, 匯報今天行程安排的時候語氣中帶著小心。
“上午是您每周五與智庫負責人關敬臨的例行見面, 之后是與CFO趙旭的小型會議,主要是針對之后反做空的策略商談, 下午會有一場國際視頻會議……”
齊淼的聲音被驟然打斷。
從左前方駛來一輛逆行轎車,車速極快, 沖破中間圍欄后撞向庫里南。
早高峰時段,車流密集,庫里南躲閃不及,和逆行車輛迎面相撞。
喇叭聲,警笛聲,大聲打電話的呼喊聲,混亂一片。
……
“你說什么?周行之出車禍了?”姜希芮顫抖出聲。
電話那頭,賀庭川慌亂的聲音和醫院搶救室的嘈雜一起涌進耳膜。
一瞬間爆發的極壞預感和難以置信讓思維發昏發漲,伴隨假性耳鳴,她根本聽不清賀庭川在說什么,只記得他們在「華京第三人民醫院」。
不知道什么時候,電話已被掛斷,但是她依舊空舉著手機,沒有反應。
“姜總,發生什么了?您先別急,咱們先去醫院。”
Elsa的聲音讓姜希芮從恍惚中驚醒,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之前一直在屏息,現下反應過來,空氣驟然進入使得呼吸急促而夾雜著顫抖。
她迅速拉下后座擋板,吩咐司機:“現在立刻去「華京第三人民醫院」,要最快的速度!
說完后,手指微抖打給周行之。
關機了。
“Elsa,打給齊淼!苯\钦Z速極快。
“好!
Elsa嘗試之后是一樣的結果:“他關機了!
是因為手機已被撞毀所以才會關機嗎?這是有多嚴重?
姜希芮克制住胡思亂想,接著嘗試給賀庭川打電話。
可是,沒人接。
接連打了幾個之后,電話那頭都是忙音,無人接聽。
姜希芮打給蘇雯。
“喂,蘇姐姐,你在賀總身邊嗎?”
“沒有,我這兩天在云省拍攝,你有什么事情嗎?”
“啊,這樣啊,沒什么事,那就不打擾你了!
掛斷和蘇雯的電話,姜希芮好似脫力一般陷入座椅中,雙手不受控地握緊手邊的東西,她的手機還有座椅扶手。
不要胡思亂想,不要胡思亂想。
她默默在心里念著,試圖冷靜下來。
臉上突然的輕微擦拭讓她緩緩抬眼,看到了Elsa擔憂的臉。
姜希芮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干流淚水,此刻滿臉水痕。
接過Elsa遞給她的方巾,將眼淚抹去。
隨后呼出一口濁氣,淡聲安排:“聯系醫院那邊,要求走隱蔽通道,切記不要透露我們過去和周行之有關。”
“好的,姜總!
姜希芮感覺此刻的自己好似被分割成兩個部分。
一部分脫離靈魂強撐著理智外殼,另一部分則混亂又無助,只能靠眼淚緩解壓抑痛苦。
她再次發覺自己區別于常人的涼薄無溫情,在這種時候還記得她和周行之的關系不能被曝光,永遠會分出一份精力去顧及她的謀算。
這時,手機震動了一聲。
是賀庭川的短信,告知她周行之所在的病房。
但是她再次打過去,電話那端依舊是忙音,賀庭川還是不接。
Elsa寬慰道:“或許是賀總事情太多了,醫院那邊好多手續,來不及接電話!
姜希芮沒有多想,閉上了眼睛,輕輕“嗯”了聲。
半小時后,華京第三人民醫院。
姜希芮從地下停車場走進隱蔽通道,上電梯,進入病房區,再換另一個電梯,最后抵達六層。
經過一間間病房時,姜希芮忍不住回想起昨天敏慧說的話。
當時,敏慧指著躺在病床上的魏明說:“像我們這種人配得到真心嗎?我想是不配的。這就是下場。”
或許這就是不顧一切付出真心的下場,向她們這種人捧著真心獻祭的下場。
或許她們這種人流淌的血液中天生帶有無法驅趕的詛咒,注定一生孤寡,任何靠近的鮮活真心都會結局悲涼。
高跟鞋輕輕敲擊白瓷地磚,很快來到617,周行之所在的病房。
姜希芮立在門口,一時間躊躇不前。
她沉浸在無解的思維困局中,陷入一種自怨自艾的自我反省,仿佛一切因果皆由她而起,一切皆是她的錯。
姜希芮清楚這種想法過于悲觀自找苦吃,將隨機事故歸因于付出真心的下場十分荒謬并無道理。
周行之不是魏明,出車禍也不是自.殺,而且周行之喜歡她并不痛苦,她也正在回應這份真心。
可是,她克制不住思維向著陰暗處蔓延。
眼前的病房逐漸和昨天魏明的病房重合在一起。
可能是公立醫院永遠散不去的消毒水味過分刺激讓她變得不正常,開始胡思亂想。
也可能是昨天魏明的事帶來的打擊比想象中的大,留下的陰影還在影響發酵。
姜希芮感覺她好像落入灰色泥沼中,任由另一個黑影淹沒自己,無法反抗。
這時,病房門從里面打開,賀庭川走了出來。
“姜妹妹,你怎么來得這么快?”他神情詫異,脫口問道。
“嗯?”姜希芮有些木楞。
Elsa替她回答:“我們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好在附近,立刻就往這邊趕了!
賀庭川點點頭沒說什么直接離開了。
姜希芮并未在意,她現在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去分析觀察,整個人處在麻木的狀態,像個提線木偶。
Elsa在旁邊忍不住勸道:“姜總,您千萬別自己嚇自己,這里是普通病房,說明周總傷勢不重,應該沒事的!
“嗯,好!
姜希芮推門進入,617是單人病房,此時只有周行之一個人。
男人好像睡著了,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她走了過去,來到床邊,彎腰摸了摸他的臉。
周行之緩緩睜開雙眼,聲音低沉:“你來了。”
“嗯,傷到哪里了?”姜希芮壓下聲線的顫抖,盡力擺脫哭腔。
周行之垂眸看了一眼:“左腿,芮寶別擔心,打上石膏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嗯!苯\潜且艉苤,眼淚即將溢出眼眶。
周行之拉著她坐在病床邊,之后裝作不在意地問道:“你和宋羽淮聊得怎么樣?”
沉默充斥著病房,沒有回答。
“嗯?芮寶?”周行之躺在床上,偏頭想去看她的臉。
可是女孩低著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沒關系,我知道你和宋羽淮一起長大,關系很好,沒必要為了我撕破臉……”
周行之沒能說完,因為他發現床單濕了一片。
她哭了。
低著頭,默默流淚,不像前幾次那樣大聲哭嚎,但是這樣更讓人心疼。
周行之頓時慌亂不已。
他從床上起身,動作利落毫無骨折病人的小心翼翼,也并非忍痛勉強。
但是姜希芮此時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淚水讓視線模糊不清,她沒發現任何異常。
周行之將默默流淚的女孩摟入懷里,力道輕柔地用手背幫她擦淚。
“芮寶,別哭,我這不是沒事嗎?”
姜希芮埋進男人的頸窩處,再也忍不住哭腔,摟著她的大獅子,痛哭出聲。
“嗚嗚嗚,我好害怕,如果你出事怎么辦,我不敢想又忍不住這么想!
“打電話也打不通,誰的電話我都打不通,我什么都不知道,嗚嗚嗚,我擔心了一路,不停胡思亂想!
“腿是不是很疼?怎么會這樣啊?會不會有后遺癥?嗚嗚嗚,不怕的,我會給你找到最好的醫生……”
周行之抱著她,心都快被她哭碎了。
喉結克制不住上下滾動,他裝不下去了,決定坦白。
“芮寶,我真沒事,你再看看!
“傷到腿了還叫沒事,你是想受多重的傷!”
“不是,是真沒事,腿也沒事,別哭了好不好?”
姜希芮聞言從男人懷里抬起頭,被淚水打濕的睫毛沉沉。
“腿也沒事?”女孩甕聲甕氣地反問確認。
周行之拉開被子,下床在她面前走動了幾步,展示他并沒有受傷。
姜希芮呆愣地看著他,除了額頭上的輕微擦傷,他完好無損。
他沒受傷,太好了。
她先是感到一陣由衷的歡欣和釋然,還有一股屬于失而復得而加倍的欣慰滿足。
但是很快,她意識到她被騙了。
周行之也察覺出女孩短時間的情緒轉變。
她皺緊了眉,好看的眉眼滿是失望不解,以及被耍弄的惱恨。
姜希芮抬起頭,掀起被淚水打濕的眼睫,目光冷重,沉沉壓在周行之身上。
“周行之,你在耍我?”
第60章 賣慘騙局
事故發生的時候, 周行之坐在后排右側并且系著安全帶,理論上整輛車最安全的位置。所以他除了額頭因為劇烈顛簸輕微擦傷外,自我感覺沒什么大礙。
他先查看了前排兩人的情況。
司機李叔意識清醒, 但是小腿很疼,很有可能骨折了。
副駕駛位置的齊淼則昏了過去。
周行之冷靜處理,先叫救護車再報警, 之后聯系律師過來善后。
來到醫院檢查了一遍,李叔是左小腿骨裂, 齊淼是輕微腦震蕩, 現下也醒了過來。
而他十分幸運,并未受傷。
本來這事周行之想瞞著姜希芮。
反正他沒事,何必告訴她, 萬一嚇到了怎么辦。
但是賀庭川在一旁勸道:“這事是個機會, 你給賣慘再加一把火, 讓姜妹妹通過這件事意識到她有多在乎你。你之前不是說她對你總是若即若離、一陣冷一陣熱嗎?這次失而復得,她肯定能認清內心。”
賀庭川是在給周行之打電話的時候知道他出了車禍, 于是過來看看,萬一有事還能幫上忙。
周行之沉默了片刻,略帶遲疑:“芮寶最近對我挺好的,沒再一陣冷一陣熱!
而且昨晚尤其明顯,他的好姑娘格外熱情,默許了他許多索求, 心軟得不行。
賀庭川:“那也可以通過賣慘讓姜妹妹下狠心和姓宋的徹底斷了, 現在他們不是正聊著嗎,給姜妹妹打電話, 正好可以打斷他們的談話。”
周行之想到了宋羽淮,那個熟知姜希芮一切喜好的竹馬。
于是, 他沒再反對,同意了賀庭川的提議。
病房是司機李叔的。
在李叔打石膏的時候,賀庭川給姜希芮打了電話,特意選在了急救室門口,而周行之征用了李叔的病房。
就算是賣慘,周行之也舍不得讓芮寶擔心太久,早早地讓賀庭川把病房位置發給她,特地加粗提亮普通病房。
他以為這件事就像是小孩兒故意裝作肚子疼,家長會心疼但是因為知道并無大礙也不會太過擔心,最后小孩兒得逞獲得額外零食與請假一天。
所以,在周行之看來這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也符合姜希芮惡趣味的性子,說不定她還會覺得有趣。反正他沒受傷,賣慘還能讓芮寶再多疼疼他。
……
“周行之,你在耍我?”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魏明自.殺之前,大概會是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縱使一路上擔憂,也不過是半個小時,而且知道他在普通病房應該能放心大半。
但是恰恰就在昨天,魏明因為真心得不到回應而絕望自.殺。
姜希芮當時顧及宋敏慧的情緒,并未流露分毫。之后周行之喝醉她去接他,緊接著第二天和宋羽淮談話,她沒有時間整理心情,疏解這份壓抑迷惘。
這件事被她埋了起來,暫時屏蔽掉。
但是今天卻以一種最為感同身受的方式強硬剖開 —— 突如其來的車禍宛如導火線驟然引爆之前堆積壓制的情緒。
周行之受傷的消息以及他躺在病床上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想到魏明,那個獻祭真心沒有好下場的人。
她陷入了假想中,盲目地認為這場車禍也是真心獻祭,因為她不配得到這顆真心。
絕望又無助。
現在,一切明了,混亂情緒逐漸褪去,理智上線。
之前忽略的線索陸續涌現,一絲一縷勾畫出真相。
一開始賀庭川含糊的電話,周行之和齊淼的關機,再之后打給賀庭川的電話全部拒接……
這絕不是因為要辦理住院手續而沒時間接,這些事明明有助理幫忙辦理,絕不需要賀大總裁親自去辦,所以真實原因是擔心穿幫露餡而拒絕交流。
還有,對她向來熱情的賀庭川見到她不說話轉身就走,以及進入病房時,余光中無意瞥到的被遮擋的病床名牌……
姜希芮起身來到床尾,取下塞進名牌卡槽里的白紙。
「李敬業,男,42歲,左腿骨裂!
她記得這個人,他是周行之的司機。
……這是一個騙局,他們合起伙來瞞著她,讓她陷入傷心絕望,不管不顧。
怎么可以這樣?
周行之來到她的身邊,彎腰低聲解釋,平時沉穩的聲線現下透著明顯的心虛和底氣不足。
“芮寶,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只是想通過賣慘讓你多心疼我……”
“那你怎么不心疼我!”姜希芮轉身面對周行之,語氣激烈。
多么可悲,之前令她懷疑重重的魏明并未設下賣慘的圈套,而她全心全意信任的周行之卻如此欺騙她。
周行之補充解釋了一句:“我讓賀庭川給你發的消息里特地標注了普通病房,我以為你不會太過擔心……”
姜希芮再次出聲打斷,沖他吼道:“別提賀庭川!你們狼狽為奸,竟然一塊騙我!”
忽然,她想起昨晚,去賀庭川家里接周行之……
她想到了一些之前一直忽略的事情。
那些所謂酒氣幾乎全部集中在外套上,里面的白T并沒有多少,與他接吻時口腔里的酒氣也不濃,還有他昨晚也沒受酒精影響,甚至持續更久,三次才勉強停下來……
所以,周行之并沒有真的喝醉,他們從昨天晚上就開始騙她了。
賣慘得到好處繼而熟能生巧,認為可以一直耍弄她,并且沒有任何代價和懲罰。
氣悶在胸口處堆積,她握緊垂在身側的手,失望被辜負的感覺強烈到讓她想立刻給他耳光。
但是這樣做在她看來太過軟弱。
耳光只是轉瞬即逝的泄憤,是無能的撒潑,弊遠大于利,打過了會讓出優勢地位,反而讓她變成打人的施暴者。
不行,她要占據道德高地,始終俯視他,讓他愧疚難受。
姜希芮沒再說什么,拿起放在病床上的軟羊皮手袋,轉身就走。
周行之快步攔在她的面前,低聲哀求:“芮寶別走,你聽我解釋!
192的身高像一堵墻立在面前,她被籠罩在高大陰影下,仿佛無法逾越。
姜希芮抬高下巴,直視那雙深邃眼眸,努力忽視男人眼中的示弱和討好,冷下心腸,目光冰冷似箭。
“我憑什么給你解釋的機會,走開。”
周行之沒動,語速極快著急說道:“我這么做是擔心你狠不下心拒絕宋羽淮,擔心你和他見面后會因為一起長大的交情而心軟,所以才想借這件事賣慘打斷你們的談話,把你叫過來。”
他一向有些患得患失,雖然之前治好了大半,但是這份不安全感始終伴隨著他,更何況宋羽淮是那樣完美的情敵,對于情敵所列舉的那些他不適合姜希芮的理由,他也無法反駁。
即使姜希芮昨晚已經說過這些理由不重要不成立,他還是有些掛懷。
“賀庭川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車里,我們已經談完了!苯\堑_口。
周行之怔愣了片刻,聲音帶著茫然無措:“已經談完了……”
姜希芮面無表情,語氣依舊寡淡而透著冷:“就像我之前答應過你的,速戰速決,我們只談了不到半個小時,我和他說得很清楚,甚至完全不顧情面讓他簽了保密協議,他以后不會再打擾你了!
“抱歉,我不知道……”
“周行之,你就是不信我,你寧愿相信宋羽淮也不信我!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降至冰點的冷,情緒不再激烈,平靜之下是失望透頂。說完,不再看男人臉上的落寞恍惚,繞過他離開病房。
在將手搭在病房門的那一刻,她被周行之從身后緊緊抱住。
“別走,我錯了,我知道錯了,”男人啞聲在她耳畔說道,“求你了,別就這樣離開。”
“你放開我!
“不放,芮寶你原諒我好不好?你讓我做什么都行,原諒我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騙你了!
男人近乎低聲下氣的哀求并未讓姜希芮心軟,她沒有掙動反抗,只是木然地被他抱在懷里,不做任何回應。
或許是她漠然的態度徹底點燃了周行之的情緒。
他直接將她舉起扛在肩膀上,長腿快走幾步,再把她扔到病床上。
動作流暢,整個過程不過五秒鐘。
姜希芮仰面躺在床上,目光呆滯看著醫院白色天花板,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際,男人壓了過來。
雙手被他單手束縛在頭頂,男人的另一只手捧著她的臉,近乎瘋狂的吻從她眉心往下落,滑至眼睛、鼻梁,再流連在嘴角,試探地往中間挪動。
男人呼吸失控,急促粗聲,他低聲呢喃著,像是在反復確認:“芮寶是喜歡我的,對嗎?如果不喜歡,我賣慘也沒有用,對不對?”
姜希芮從短瞬的怔愣中回過神,轉動眼珠,對上男人緊貼著她的深邃眼眸,此刻那里盛滿偏執和黑漆的光亮,他在求一個回復,來慰藉他的不安全感。
但是她不想給他。
“周行之,放開我!苯\蔷S系著聲音的冷重,不留任何一絲溫情的縫隙。
“我不放,芮寶,別這樣對我,我受不了!敝苄兄畬⒛樎襁M她的頸窩,嘴唇沿著她細長的頸子,反復描摹。
姜希芮仰起脖頸,克制住身體的酥麻所帶來的戰栗,再次往他心窩里戳,毫不留情。
“周行之,你承諾過,只要我說放開,你就不會勉強我。”
“別讓我以為你是個只會使蠻力的武夫,仗著身體優勢,不在乎我的意愿!
周行之停了下來,繼而緩慢松開了桎梏。
他撐在上面,眼眶發紅,素來自信強大的光焰徹底黯淡。
倨傲不可一世的大獅子,此時夾住尾巴,宛如凄苦喪家犬。
姜希芮從床上起身,背對著他。
這樣的狠心回擊并未帶來任何快意舒暢,相反她很難受,她看不得周行之現在的樣子,心里發麻發疼。
所有負面壓抑沒有疏解,反而持續堆積在胸口,悶到呼吸不順,鼻腔發酸。
她仰起臉,深呼吸幾次,強制壓下涌到眼眶的濕潤。
拿起手袋,再次離開。
“我們現在算什么?”男人啞聲問道。
姜希芮背對著他,淡淡說道:“我不會和你離婚,我們只能是夫妻。”
這句話對周行之而言像是身處深淵時的救贖之光,他從病床起身站起來,聲音帶著輕微顫抖:“對,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我們……”
“華新和霆宇的合并需要我們結婚,”姜希芮打斷他,“所以對我來說,這只是商業聯姻!
說完,直接轉動門把手,離開了病房。
沒再看身后的人一眼。